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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同時開口, 又在同時愣住,彼此對望,然後關星羅無聲地笑起來。
江策靠在樹上, 微微揚起頭, 因為剛才幹活有點熱,領口被拉開,露出白皙的脖子。
汗水沾濕皮膚, 閃着光澤,帶來柔潤的少年感,而他身上穿的工作服則有些成熟, 兩種感覺交織,并不突兀,反而讓他的臉看起來更清秀。
江策從下至上望着關星羅,樹影落進他的眼睛裏, 随着微風輕輕晃動,撩動人的心弦。
關星羅心念微動,再次說:“對不起。”
江策回過神, 笑起來:“我才是要跟你說對不起。”他想摸摸鼻尖,卻發現自己被關星羅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只能說,“我來你家,不該不提前通知你。”
關星羅捏着江策的手腕, 按住他的身體, 讓他背部貼合着樹幹, 拉出一條修長流暢的曲線。
明明穿着寬松的工作服,卻更顯得纖瘦, 腰窄得仿佛一只胳膊就能環住。
關星羅垂眸,望着衣領裏的那抹白皙,說:“這沒什麽。”
他緊緊握住掌心的手腕,看着江策,語氣溫柔:“你能來我很高興,只是因為我的家人……”
“我明白。”江策連忙打斷,搶先說,“我知道,如果讓你爺爺知道你有個做家政的同學,肯定不會讓你跟我玩。”
關星羅抿抿嘴唇,說:“不是的。”
江策臉上浮現迷惑的神情,說:“不是這樣嗎,你不用安慰我,我可以理解,下次遇到你爺爺,我躲遠點。”
關星羅無法解釋,突然松開江策的手,摸摸他的頭發,沉默不語。
他要怎麽跟江策說,他裝作不認識江策,不是因為瞧不起江策的家世,而是不想讓他看到讨厭的事情。
關星羅的手撫過江策的頭發,發絲刷刺激着他的掌心,又麻又癢,他說:“沒必要,爺爺雖然嚴厲,但不會不講理。”
江策越發困惑了,他察覺到關星羅不願多說家裏的事,沒有多問。
關星羅撩起江策耳邊的發絲,繼續說:“是我不好,沒能好好招待你。”
江策搖頭:“不,是我不該突然到你家來。”
關星羅牽起嘴唇笑了笑:“好了,我們不要互相道歉了。”
江策跟着笑:“是哦,好傻啊。”
氣氛終于緩和下來,關星羅見他露出笑容,眼神越發溫柔,看着他身上的工作服,問:“累不累?”
江策搖頭,打趣道:“你家給的太多了,一點都不覺得累,反而幹得很起勁。”
關星羅從衣服的兜裏拿出一瓶橙汁塞進他的手心,說:“辛苦了,以後你周末都會來嗎。”
江策笑出來:“怎麽可能,我只是來頂班。”他老氣橫秋地說,“學生最重要的還是學習,賺錢的事等以後再做。”
家裏雖然背着負債,但如果不好好上學,想着去打工,曲蘭會傷心的。
曲蘭那麽辛苦,就是為了能讓兒子考上大學。
關星羅再次垂眸,掩去眼裏的情緒,說:“那等下次再好好招待你。”
只是最好不要在周末。
不管這個承諾能不能兌現,關星羅的心意他收到了,江策點點頭,笑着說:“很期待。”
就在這時,江策身上的手機響了,他神色一變,說:“催我的來了。”
他急切地對關星羅說:“我先走了,明天學校見。”
關星羅替他把衣領拉好,遮住那一抹晃眼的白,說:“快去吧。”
江策往回跑了幾步,接着紅着臉折返回來,不好意思地說:“想上廁所。”
關星羅笑着給他指路,望着他急匆匆跑去廁所,過了一會又慌慌張張地出來。
江策出了衛生間,見關星羅還在那裏,超不好意思,低着頭越過關星羅,小聲說:“拜拜。”
關星羅沖他揮揮手,直到江策的身影消失在遠方,他才收起臉上的笑容。
關星羅站在樹木的陰影裏,表情晦暗不明。
他安靜地待了好久,算算時間差不多,這才慢慢走回屋子。
江策跟關星羅說了一會話,心情好了許多,他坐上家政公司拉物品的車,準備跟曲蘭一起回家。
貨車行駛出關家的豪宅,與此同時,一輛賓利緩緩從對向開過來,與家政的車擦身而過,進入關家的大門。
江策下意識探頭看了看那輛賓利,透過車窗,看到後座上坐着一位女士和一個小孩。
看來關家來客人了,幸好他走得早,否則撞上關爺爺招待客人更尴尬。
江策收回腦袋,坐在車裏,想着關星羅的事。
在原小說裏,關星羅早年失去雙親,一直跟爺爺住在一起,身世很慘,惹人憐愛,但沒說他爺爺這麽嚴厲。
按照原小說寫的,爺爺非常疼愛關星羅,才能培養出萬人迷善良的性格,所以男配們都喜歡他。
從眼下的情況看,關爺爺不能說不疼愛關星羅,可總有點怪怪的。
而且除了爺爺,江策感覺關星羅家裏還有別的事。
看來豪門是非多啊。
幸好關星羅的秉性還是一樣善良。
江策深深吸了口氣,擰開橙汁瓶子,對着嘴喝了一口。
*
周一一大早,江策在路口跟關星羅彙合,關星羅像平時一樣,帶着溫和的笑容,笑意盈盈,眼裏仿佛有星星。
兩個人都沒提昨天在關家的事,而是說起了期中考試。
“朝聞哥好像關心我們的成績大過關心他自己。”江策說着。
關星羅點頭:“他随随便便都能考第一,沒有懸念。”
江策看了他一眼,說:“你弄錯重點了,重點是他給我們補習這麽多次,希望我們考得好。”
關星羅的目光飄向遠方。
關星羅的成績在班上屬于不好不壞,一直在中游。
顯然這樣的成績跟他萬人迷的身份,不太相配。
江策見他目光閃躲,語重心長地說:“朝聞哥教我們這麽久,好歹要有效果啊。”
關星羅偏頭,問江策:“那你呢,你有把握進步嗎。”
江策想了想,說:“進步應該可以。”
只是進步多少還沒想好。
關星羅看起來不太相信。
沒辦法,原主的成績在班上墊底,短短半學期就要突飛猛進,有點強人所難。
江策忍不住說:“成績差,說明我進步空間很大。”
關星羅笑笑:“那拭目以待?”
兩個人說着話,走進教室,周寰今天來得早,已經在座位上坐着了。
江策自然地跟周寰打招呼:“早。”
周寰擡起眼,看了看江策和關星羅,點點頭。
還是這麽高冷。
江策一屁股坐到位置上,掏出作業本放在桌面上,旁邊立刻就有人伸出爪子,準備順走本子。
最近江策的作業成了後排同學的香饽饽,一大早好多人排隊等着抄。
倒不是因為江策的作業寫得好,純粹是因為後排同學中,只有江策每次老老實實完成作業。
作業這種東西,不在乎對不對,只要寫滿就可以了。
江策眼疾手快,一巴掌拍在偷他作業的爪子上。
被打的同學“嗷”了一聲,委屈地說:“怎麽了,江策,為什麽不給我們。”
江策義正辭嚴:“平時讓你們抄就算了,馬上要考試了,自己做。”
“不是吧,誰說考試就不能抄作業了。”
江策轉過身,側着身體坐在位子上,認真地說:“你交學費來上學就是為了抄作業的麽,現在不重視成績,等高三醒悟就晚了。”
那位同學抱住腦袋,發出慘叫:“你怎麽跟鲈魚說一樣的話,我頭疼!”
江策還要繼續說,同學開始煩了,說:“不想借作業就算了呗,說這麽多廢話做什麽?”
這時候江策後方的周寰擡起頭,冷冷看了那位同學一眼,同學立刻不敢大聲嚷嚷了,切了一聲,小聲嘀咕:“瞎寫的作業寶貝什麽啊,又不是全對。”
關星羅從座位上站起來,笑眯眯地說:“有的人連瞎寫都做不到,不知道是沒長眼睛還是沒長手。”
關星羅看起來和氣,但除了江策,對誰都疏離,雖然他很低調,連家裏的車都不讓出現在校門口,但同學們還是依稀知道他家裏很有錢。
那個學生見關星羅替江策出頭,周寰也在後面發射冷凍射線,惹不起這兩個人,說了一句:“不借就算了。”灰溜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這下把好多後排的同學給得罪了,江策也不在意,沖關星羅笑笑:“你也要好好做作業,努力學習哦。”
關星羅:“……”
這種見縫插針的勸學是怎麽回事。
上課後,周寰悄悄扔了一個紙條給江策,問:“你沒事吧?”
江策在紙條上回複,重新折好扔回去。
周寰打開一看,上面寫着四個字“專心聽講”。
周寰:“……”
江策自己學習就算了,他還要周圍的人跟着他一起努力。
搞得關星羅都有點怕了。
好在他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上次喬楷約球失敗,消停了幾天,這段時間又重新複活,在關星羅和江策的面前晃。
“喂,你什麽時候把臭小子在哪告訴我。”喬楷在課間操的時候堵住關星羅。
再傻也發現不對勁了,高一就那麽些班,每個班去溜一圈,怎麽也該把人找出來了。
除非那人整了容。
喬楷陷入迷茫,再次跑來詢問關星羅。
關星羅面對喬楷,保持不搭理的宗旨,以敷衍為主,說:“需要我強調多少次嗎,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喬楷有點急:“怎麽不懂,你他媽就是在敷衍老子。”
能看出來敷衍,還不算沒救。
“請注意文明用詞。”江策在一旁提醒。
喬楷瞪了他一眼:“你這個小喽啰又插話。”
江策心想,我好心提醒你,省得你在萬人迷面前扣分。
結果喬楷一通反向沖刺,關星羅更不愛理他了。
喬楷一次一次來找,關星羅漸漸失去耐心,他保持着最後的微笑,說:“你找我沒有用,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如果你想知道答案,不如問問你自己。”
說完,他就轉過身,招呼江策:“走了。”
關星羅邁開步子上樓回教室,江策沒有立刻跟上,而是用憐憫的目光看着喬楷。
喬楷定在那裏,怔忡地問:“他什麽意思?”
江策說:“你一直追着問別人,好歹自己動動腦筋啊。”
“別他媽糊弄老子。”喬楷還是想不明白,他只不過想找一個人而已,怎麽這麽難,從他的角度來看,一個一個都在故弄玄虛。
喬楷認不出他,江策樂得輕松,但在他眼裏,喬楷用找他的借口,糾纏關星羅,大概是為了拉近與關星羅的距離。
同一招反複使用,關星羅會覺得煩,連他都看不下去。
“馬上要期中考試了。”江策突然說。
喬楷不明白,怎麽又特麽扯到期中考試?
“你平時一定沒學習吧。”江策一板一眼地說,“趁期中的機會多努力。”
喬楷瞪着他。
江策告訴他:“大家都喜歡學習成績好的。”
所以與其在這裏糾纏,不如老老實實念書。
喬楷:“?”
這他媽到底什麽跟什麽啊,話題是怎麽跳躍到好好讀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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