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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

沈成蔭枕在枕頭上昏昏欲睡, 他眼睛閉着，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他醒了。

兩個小時前, 沈成蔭和聶柏雪成功在國貿酒店的房間見面, 這裏的位置離機場近，即使從這裏趕去坐飛機，也不會耽誤時間。

沈成蔭和聶柏雪弄完這一切沒幾分鐘就睡了, 小眯了一會兒，再睜眼的時候，聶柏雪已經穿戴整齊, 站在了房間裏。

聶柏雪的表情很平靜，深邃的眉目帶着冷靜，好像剛在在床上用力摁着他肩胛骨不許他起身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瞥了一眼，覺得還是有點兒困, 又拉了一下被子，打算一覺在酒店睡到天亮。

可惜他剛閉上眼睛，聶柏雪就坐了過來。

幹燥寬大的手掌撫上沈成蔭的臉龐, 聶柏雪低沉又平靜的聲音傳來：“萌萌，我們現在算什麽呢？”

沈成蔭閉着眼，仿佛已經睡着了, 沒說話。

聶柏雪垂眼看了他一眼，沒給他逃避的機會，拇指拂過他的嘴唇, 一下就吻了下去, 這下, 沈成蔭就算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一個熱烈的吻過後，沈成蔭睜開了眼。

他和聶柏雪沉沉的眼神對上, 接着，他就感覺身上一沉——聶柏雪将臉埋進了他的脖頸間。

沈成蔭看着明晃晃的天花板，想，他和聶柏雪本來就是假結婚，兩三年後還得準備離婚呢，這下因為信息素的原因有了更加親密的接觸——

這算什麽關系呢？

……互幫互助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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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說的話，這種感覺也非常像……炮友。

沈成蔭覺的他自己和聶柏雪在床上還是挺契合的，現在在沒有發情期的情況下又來了幾回合，他就越覺得在上床對象這件事上性別不用卡得特別死。

他是一個遵從身體欲/望的人，當時從想要擁抱到決定上床的過程沈成蔭只思考了幾秒鐘，就給聶柏雪發了消息。

畢竟這件事他爽了，聶柏雪也不虧，還有什麽好計較的呢？

沈成蔭根本就沒想到這件事還要拿到臺面上來說，在他的概念裏，別說和兄弟上床了，就算和什麽不認識的人一夜情了，也是成年人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現在聶柏雪問他，他們之間算什麽……？

沈成蔭又拿不準聶柏雪的心思了，他不知道對方想要一個什麽樣的答案。

可能是因為信息素的原因，他總覺得聶柏雪比以前粘人了，比如說現在，親完了還抱着他，鼻尖往他脖頸見嗅去，他能感受到對方的睫毛掃過他的面頰，也能溫熱的呼吸噴灑在皮膚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聶柏雪抱着他，他也抱着聶柏雪。

只不過，沈成蔭的身形要比聶柏雪小一圈，聶柏雪往下那麽一壓，沈成蔭就露了個腦袋出來。

本開始溫存暧昧的時刻，可Omega的眼神卻過分清白。

沈成蔭想了一會兒，說：“我們本來就是假結婚，你現在沒有對象，我也沒有，醫生說只要我們住一起信息素就會産生影響……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算是互相撫慰吧。”

他話音落下，就感覺抱着自己的手臂緊了緊。

沈成蔭又猶豫：“……你不喜歡和我上床嗎？”

下一秒，他就感覺脖頸間傳來一陣刺痛——聶柏雪突然張開嘴，咬了他一下。

沈成蔭直接悶哼一聲。

其實不疼，就是來這麽一下挺突然的。

“……喜歡。”

耳邊傳來聶柏雪低低的聲音。

沈成蔭想，他也挺喜歡的，他都這麽爽了，聶柏雪只會比他更爽。

既然雙方都挺喜歡的，那以後有時間就可以考慮再來——

沈成蔭想了想，又體貼的說：“如果以後你有了想結婚的對象，可以和我說，我随時都可以離婚。”

他的話裏沒有絲毫留戀。

聶柏雪又不說話了。

過了半晌，他耳邊才遲遲傳來一句Alpha的回答：“……嗯。”

·

沈成蔭一覺睡到大天亮，他起來的時候聶柏雪早就去機場了，他就直接回了家。

他每天的工作內容很單調，中午起床，運動一會兒，下午碼字，寫得快的話能在天黑之前寫完，晚上就稍微看會兒電視，或者不看就寫一下靈感筆記。

如果寫不完，就一直寫到淩晨寫完再睡覺。

然後第二天再重複前一天的生活。

這次沈成蔭和聶柏雪又上床了，臨走之前聶柏雪還把他摁在床上對着腺體又标記了一下，當牙齒刺入的時候，沈成蔭滿足的呼出一口氣——他感覺接下來的一個月他都不用再去考慮信息素交融的事情了，這也好讓他安心工作。

雖然他見不到聶柏雪，但比起之前他們經常十天半個月微信不聯系一次的情況，現在微信時不時還聯系一下，不過大多也都是在談工作的事。

聶柏雪是真的忙，回沈成蔭的消息也經常回着回着沒有了音訊，可能是因為休息到一半去拍戲，沈成蔭也不着急，不回他就直接碼字，正好思路也沒斷。

思路順上，碼字時間過得也快，等聶柏雪再回消息的時候，沈成蔭也才覺得過了沒幾分鐘。

這兩天他和聶柏雪聊了聊，這才知道為什麽之前沒檔期，現在又有檔期了。

聶柏雪前半年的工作已經确定，他進劇組之後就幾乎把需要外出的行程全推幹淨了，也直接拒絕了商業問詢，全心全意的投入了演戲當中，盡可能的比預計的拍戲進度提早殺青。

而《缥缈之路》這邊的劇組，松導說了也願意為了聶柏雪推遲半年的開機計劃，這半年他會再度打磨劇本，也希望沈成蔭抽空能看看，可以提提意見。

當然，如果方便的話，其他演員來試鏡的時候沈成蔭也能在場就更好了。

如此這樣安排，聶柏雪才成功和劇組對接上了時間。

只不過，時間排得太緊，聶柏雪要辛苦許多了。

沈成蔭一直寫到晚上十一點，因為今天靈感比較通暢，他不僅寫完了原本計劃的內容，甚至還把明天的也寫完了。

十一點，對他來說是一個比較早的時間，他寫完也還不困，但是也不想動了，就換了睡衣躺在床，把臉埋進被子裏稍微休息了一下，然後點開了手，睡前刷刷消息。

沈成蔭漫無目的的浏覽着，他把熱搜看了一遍，又看了看關注的幾個博主是否有更新，然後首頁一刷，目光忽然一凝。

——前段時間光點文學網的作者大會結束了，網站裏許多大神小神都有出場，還有媒體記者拍了照片，唯獨沈成蔭這個網站的頂級大神沒有出場，不少人議論紛紛。

“鯨魚大神怎麽今年又沒來啊，六次作者大會，六次都沒來，有誰知道為什麽啊？”

“鯨魚一直都這樣，人比較低調吧，很有大神的風範。”

“來了沒有的還是沒有，沒來的該有的還是有，你看看其他網站的作者，每次作者大會來得都很殷勤，版權、收益，又有那個比得過鯨魚了？不是我說，有些人在當初分化的時候，就是天生不如我們Alpha的！[哈哈]”

“我們A頻的作者，文字就是大氣，不像那些情情愛愛，盡顯小家子氣！”

沈成蔭看着心裏挺不是滋味兒。

當初作者大會的時候，沈成蔭就不想參加，一個是他宅，另一個原因是因為當時身邊朋友都走了，情緒很低落，一時間也沒有精力和別人打交道，就拒絕了作者大會的邀請，沒去，但獎杯編輯郵寄給他了。

也不知道是巧還是不巧，後面幾年他都有事情和作者大會的時間撞上，所以有那麽兩三次都沒去成。

再後來，沈成蔭的小說步入正軌，又有了一定的名氣，連載的小說經常占據榜單第一第二的位置，那時候作者大會又邀請他，沈成蔭本來打算要去，但還是沒去成。

因為編輯建議他——不要去。

光點A頻是個很大的網站，它的主要用戶就是Alpha，什麽樣的人能寫出直擊Alpha爽點的小說？那必然也是Alpha。

凡是在這個小說網站寫小說的作者，讀者都默認所有作者的性別是Alpha——又或者是Beta。

但偏偏沈成蔭都不是，他是個Omega。

是Omega的話，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Alpha這個群體一直被人捧着，不管是生長環境還是社會輿論都對這個群體有一些看得見或看不見的優待，以至于大部分人在成長過程中極度膨脹，或多或少都會目中無人。

而Omega是這個社會的弱勢群體，又是A頻常年嘲諷只會些情情愛愛的對象，A頻O頻的讀者經常互相瞧不上，如果沈成蔭出席作者大會，叫大家發現不僅将Alpha的白日夢和隐秘心思窺探的一清二，還一字一句描寫出來叫人拍案叫絕叫衆多讀者追捧的作者是個一貫瞧不上的Omega，到時候又該是怎樣的景象？

所以，編輯就說，作者大會不建議去。

因為去了，Omega身份曝光出來，對沈成蔭後續的發展不好，尤其是現在他還在上升期，又是從小白文學逐漸轉型的過程，不能出意外。

——但至于是否去不去，選擇權還是在沈成蔭這裏。

沈成蔭待在家，對這些事的敏感度低，從沒意識到其中的區別，直到編輯提醒，他才将将意識到。

一旦暴露性別，那些不是事情的事情都會變成麻煩。

沈成蔭不是一個清高的人，他寫小說如此貼合Alpha的爽點是為了吃飯，而現在編輯說出席作者大會有可能會砸掉飯碗，沈成蔭當然分得清利弊。

所以他點點頭，和編輯說不去作者大會了。

後來，當時的編輯因為家庭原因辭職了，那時候沈成蔭已經成了光點文學數一數二的作者，光點的高層想重新給他安排編輯，沈成蔭不知怎麽又想起了自己因為Omega身份卻無法出席作者大會的事，他思考了一下，卻主動找他們說，給安排一個Omega編輯。

因此，這個全國最大的文學網站A頻的編輯部，終于迎來了有史以來第一位Omega主編，也成為了升職最快，工資最高的主編——徐鳳。

也是徐鳳和沈成蔭相互扶持，在接下來的幾年裏，叫他登上了小說界的王座，訂閱版權雙開花，成為了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只不過徐鳳并不知道沈成蔭為什麽不參加作者大會，所以她剛上任的時候會過來問，後來時間久了也就明白了，不過出于形式，她還是會公事公辦的來問一問。

只不過，沈成蔭的每次回答都是不去。

時隔多年，沈成蔭再看這些留言的時候已經平靜無波了。

怎麽說，只是看着這些沾沾自喜的留言，一些形象就已經躍然于腦海，沈成蔭覺得自己和對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自然也不會放在心裏去。

他不僅不生氣，還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關掉手機，睡了個好覺。

本以為這件事會随着時間逐漸平息下去，就在幾天後，沈成蔭拉着徐鳳在商量下面的大綱的時候，徐鳳突然給他發了一個鏈接。

那鏈接顯示出來的字眼很多，但沈成蔭一下就看到了自己的作者ID潛水鯨魚。

沈成蔭點了進去。

只見，一個熟悉的昵稱映入眼簾。

【是青岚啊：都說潛水鯨魚是因為行事低調不去參加作者大會，但又有誰知道，你們口中一口一個祖師爺叫着的，版權入賬千萬的頂級大神賬號底下，其實隐藏着的是個Omega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