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七月流火,大火星西行,暑氣早已攀至頂峰。待一場可期的立秋暴雨,氣溫就要轉涼。

然而,酷夏從來不願輕易離去。

烈日執着于烤幹大地,當熱毒遇上時令秋來,熱熱涼涼,兩氣相沖,苦了夾在其中的世人。

恰似此刻,晏歸舟正飽受冰火兩重天的折磨。

只見石洞中有shào ? nǚ盤膝而坐,臉色乍紅乍白。上一刻紅至極,似血液沸騰,将要爆體而裂;下一刻白至極,如若冰雕,輕推一下則片片碎裂。

反反複複,似在兩個極端游走,一着不慎,則會走火入魔送命。

其實早在一個時辰前,原身已經走火入魔死了,才有晏歸舟借屍還魂。

上一世,直至晏歸舟行至白雲城,終遇要收集的神器殘片。

只需與損壞它們的人打一架,則是斷了殘片與世間因果。随後,在收歸神器靈識的一瞬,引發破空之力,就可助她神魂進入下一世。

原本何時選擇離世是随心所欲之事,偏偏出了意外。那塊殘片被趙正提前兩百年重新鍛造,一分為三,成了新的兵器。

最大的一份被冶煉成寒霜劍。萬萬沒有想到,寒霜劍靈動情認定新主,逆天而為。冒着靈消道隕危險,竭力保住主人身魂,破開時空,送走了比劍後生死一線的葉孤城。

其餘兩件兵器本就靈識不強,它們等到晏歸舟時,已是奄奄一息。

哪怕立即尋上與砍斷它們的人,與之傾力相鬥,使得其能順利被收歸須彌芥子,卻不能保證兩者引發的破空之力,足以保全晏歸舟的魂魄安全進入下一世。

人在江湖,總有幾次沒得選,只能賭一把,及時找上損毀兵器的兩人全力一鬥。

前一場是與西門吹雪之比,後一場則是與東方不敗。

猶記鹹陽初春,乍暖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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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晴空wàn ? lǐ,晏歸舟揮出的紫微軟劍卻沾上了西門吹雪的血。

一劍過後,兩人是否他世重逢再續前緣,是三分人為,七分天意,早已不是一時間能夠論斷。

當生離死別來得猝不及防,晏歸舟尚有一分未了之願,在離世前破解《葵花寶典》的致命缺陷,是她對東方不敗的承諾。

諾言訴之于口并無多大意義,達成與否終是要看怎麽做。最後的幾個時辰,已然沒了閑談的時間,更沒再讓誰說不的機會。

夜色中,晏歸舟向如期而至的東方不敗發起生死之鬥,既是為神器殘片了斷世間因果,亦是她想到的唯一無解之解。既然按部就班的辦法破不了《葵花寶典》的缺陷,那就在生死相鬥中以法破法。

最後一刻,晏歸舟不問好不與不好,或者對方要與不要,将畢生內力全數傳于東方不敗。

以道心種魔非比尋常的武功,傾己所能一舉打通東方不敗的奇經八脈,貫通他體內失衡對沖的陰陽二氣。

至于東方不敗以後會如何,能否進一步參透世間陰陽至理,邁入武學更高境界?氣竭離世的晏歸舟已無法得知後續。

世上難免有遺憾的未知。例如瀚海玉佛內部所藏的機關匣,到底該如何使用?

再如邊塞黃石小鎮的密室,曾每隔兩百多年,被獨孤求敗、逍遙子、趙正相繼光顧。眼看又逢一個兩百多年,那裏是否會開啓與異世相連的時空縫隙?

有的疑問只能散在風中,留給故人們去破解。

臨別一眼,晏歸舟僅留給東方不敗一抹微笑。請他原諒自己最後的任性,需以決絕之法破解葵花寶典的缺陷。

或者索性就當她殘忍斷義,東方不敗也能釋然友人死在眼前的錐心之痛。此番以一人之死換另一人之生,是她求仁得仁,讓兩人有過的恩怨一筆勾銷。

轉瞬間,已是另一世。

睜眼後,晏歸舟沒有再想白衣染血的西門吹雪,也不再去挂念雙目垂淚的東方不敗,抱元守一,全神貫注面對原身留下的爛攤子。

正如之前猜測的那般,兩件神器殘片靈識微弱,無法提供充足的破空之力。

幸而天無絕路,晏歸舟抓住了虛空間的一縷時空裂隙,在神魂被創前,及時遁入異世重獲一線生機。

只是剛得新身,就被灌了一腦袋的愛恨不甘。

原身既死,但她刻骨鑽心的感情哪怕剩殘念,卻也濃烈到扭曲了記憶畫面。若問有多扭曲,是真氣亂行,走火入魔之态。

晏歸舟急速理清當前的情況,這次所入之身的境況很不妙。

原身從小生活在與世隔絕之地,十五歲之前,僅接觸過師父與養大她的婆婆。情窦初開的年紀,她意外救下了一位山外來的年輕公子,與他偷偷相處間,兩人情愫漸濃。

年輕公子病愈出山前,對她許下諾言,待回家禀告雙親,半年內必會上門提親。

原身滿心歡喜,不顧違背不得與外男往來的師命,私下與年輕公子定下婚約。誰料半年已過,遲遲不得情郎的消息。

惶惶之中,她再次違不得私自離山的師命。唯恐情郎在江湖遭遇不測,僅僅憑着情郎那一句家鄉在江南的線索,跋涉千山萬水前來尋人。

江湖豈是好闖的。哪怕是絕世高手,也會遇到九死一生的險境,何況不知人世險惡的shào ? nǚ。

活在深山不知外界險惡,連起碼的金銀用度也不知曉的美貌shào ? nǚ,僅以三流的武功就一頭紮入江湖。除非是氣運逆天,否則必是嘗盡苦難。

從金國一路向江南去,數月間,她所遭遇的惡人遠多過善人。有騙色的,有騙財的,有一眼不合就欺上門來的。

她所練的武功非狠厲殺招,數月裏從懵懵懂懂,到嘗盡世道險惡,全憑找到情郎的意念支撐才忍了過來。

千般辛苦中,誰想乍聞一則消息,情郎居然與別的女人定親了。

尚且不滿一年,為何山盟海誓轉頭空?此事猶如晴天霹靂,頃刻擊垮了原身的信念,只想找到情郎當面問清。

正當原身心痛不已,滿腔悲憤地找人時,半道遭遇了一個獐頭鼠目的侏儒。那人半身癱瘓坐在輪椅上,卻是武功奇高,且精通機關、毒術děng ? děng雜學。

侏儒做事全憑一己喜惡,瞧出原身遭遇情劫背叛,強行将她擄走收做門中爪牙。說是那情郎的背叛已發生,上門質問又怎麽夠,必是要毒殺其全族方可解恨。

數月前,侏儒教導了原身以用毒之理,很快就把她丢到了門中毒谷。無牙門內從無一絲溫情,同門厮殺實屬平常。只有足夠心狠手辣,活下來的就能出師。

這也算是實踐出真知。無奈原身在武學上的天分并非頂尖,又是半路學毒,想要活下去極為艱難。

說不清運氣好壞了,原身在毒谷的某個山洞找到一本《五毒秘傳》,那是早年侏儒所悟的用毒之理。

沒時間多想毒谷本是何地,侏儒又具體是何來歷,原身為保命,匆匆根據秘籍改化一門毒功。

欲練毒功,必要以身試毒。引至毒入肺腑髒器,更至經脈丹田,風險不言而喻。屋漏偏逢連夜雨,《五毒秘傳》的存在被毒谷的同門得知,他們更是争相截殺原身欲奪秘籍。

身處逃無可逃的殺局,原身強行練功加速提升武功,不幸應了欲速則不達。

一念分心,思及所受之苦皆因情變而起。癡癡情絲與重重仇恨引人入魔,毒功之氣霎時絮亂,不受控制地肆意沖入經脈。

此般種種,原身在不甘怨憤中死了,而讓晏歸舟接手了這一爛攤子。

可不就是爛攤子,晏歸舟不是故意以原身、情郎、侏儒等來稱呼此身的過去,而是留下殘念裏的不甘情緒濃烈至極,但沒能留下清晰辨識的相貌場景。

一切記憶都扭曲到難成實像,分辨不清原身的師門情況,更不知她又姓誰名誰。事涉負心郎與侏儒兩人,同樣未留更多線索,居然連姓名都不曾殘留。

這種情況倒也不奇,畢竟是在在屍體涼了一段時間後還魂,無法得到原身完整的記憶很正常。

既借用此身,晏歸舟自會在力所能及下,查清始末幫助她了斷一份因果。

那些愛恨情仇都要先放一放,眼前蘊養身體最重要。

當道心種魔dà ? fǎ突破至第三層道魔相融,則至凝練神魂境界。

晏歸舟上輩子輩最後頓悟了一縷道魔相融先天之氣,此其氣沒入神魂,眼下正能在修複此身走火入魔的後遺症。

可是剛一開始運氣,就察覺此次掉的坑夠深,這具身體中了混合式劇毒。

據所存的簡略記憶,原身欲要練就一雙毒掌,似分為三無三不手與赤練神掌兩種gōng ? fǎ。毒功功成之後,就能快速地毒殺對手。如今的境遇是功虧一篑。

饒是晏歸舟見識過好些詭異神功,但對于毒物的研究卻是不多,無法迅速想出痊愈的方法。

細細算來,盡管經歷了兩世,但她實打實行走江湖也就是上輩子的五年。因為魔門武功詭奇晦澀,參悟起來着實不易,尚無餘力去鑽研毒術。

不過,盡管這輩子開局就接手了一幅毒入心脈的身體,倒也不懼混合劇毒難消。

說穿了,體內至毒最後可作一股毒氣,與其它武功練出的內力氣息相似。萬變不離其宗,只要給她一些時日靜思,總能将毒氣或逼出體外,或收歸己用。

壞就壞在時間兩字上。

侏儒掌控着無牙門試煉毒谷,此處毒物叢生,更可怕的不知何時會冒出背後捅一刀的門下弟子。

多在此處待一刻,不可控的危險就多上一分,絕不是适合休養生息之地。再呆下去,搞不好就是龍困淺灘,一着不慎遭坑殺了。

晏歸舟在調息大半宿後,恢複五六成體力就準備離開山洞。

黎明将至,卻不見旭日dōng ? shēng的蹤跡。天上烏雲遍布,山林裏水氣漸濃,今日注定會有一場的暴雨。

暴雨是可遇不可求的天賜援手。雨水掩蓋氣息,讓谷中其他試煉者無法用毒蛇、毒蟲等物,來準确定位獵物的蹤跡。

當前,晏歸舟無法确定無牙門衆的具體武功情況,她也沒自負到以重傷之體,正面硬抗那些試煉者的毒術。

權衡利弊,賭一把要賭在有幾分把握之處。趁着暴雨往北面趕,行至一處千丈絕壁,從那逃出毒谷是目前唯一保全自己的出路。

虧得原身不是宮九那般的路癡,大致了解毒谷四周的地形。

絕壁之上,距離官道有三四日的腳程。若非鮮少有人有縱雲出谷的輕功本領,那處能稱為一條生路。

可惜,千丈絕壁對于毒谷衆人,甚至是絕大多數武林中人,都是逃出shēng ? tiān無門的絕路。

無牙門衆擅毒,擅層出不窮的詭計暗算,但是論及實打實的內功修煉也只屬二流。他們連想都沒想過,以輕功翻絕壁出谷。

晏歸舟倒是很敢想,誰讓她從一開始習武,悟的就是運氣法門。最初練了長生訣而無處尋攻擊招式,她就專注如何将輕功修至爐火純青,早做好打不過就跑的準備。

上輩子改練道心種魔dà ? fǎ,此功以殺招疊出著稱,但她沒放松對輕功的修習。早已從身輕如燕,入踏雪無痕的鬼魅之境。

當前,晏歸舟估摸自身情況,體內可以運用內功着實不多,但若細入微毫地把控,勉勉強強可以支撐到縱雲淩空,飛越絕壁出谷。

此次機會全看天氣,再等另一場暴雨不知要幾天,目前是早逃早安全。

‘轟隆!’

驚雷炸響,大雨傾盆。

谷內無牙門衆皆應雷聲而醒。暴雨驟至,試煉門衆多是收起被驅使的毒物,大多暫且歇了攻擊偷襲之舉。

在令人視野受阻的大雨裏,一道黑影朝着絕壁方向疾行。

晏歸舟提着十二萬分的小心,避開了或懸于枝頭,或匿于雜草的毒蟲蛇蟻。更是耳聽八方,躲過了稀疏在半道出現的試煉弟子。兩個時辰過後,未顯行蹤地抵達了絕壁之下。

不等她好好歇一口氣,大雨兩三刻前已停。

必須在無牙門門衆全數出動前,逮着時間差一鼓作氣淩空而上。等飛縱而出千丈絕壁,才是能避過那些毒物的探查。

此次踏風直上,倒是比設想中幸運。沒有遇到半空襲擊人的猛禽,還在每一兩百丈間隔處,覓得可幾處絕壁凹陷。

這些凹陷不大不小,堪堪可容雙足站立。凹陷位置雖說不在一條直線上,但也不似自然形成。

依照其風化程度,粗略推算是百年人為開鑿。其側沒有新痕跡出現,可以判斷近年來已經沒有再行這條通天之道。

踏風縱雲,能達到此番境界者,江湖上屈指可數,非內功卓絕不可為。

像是晏歸舟此種運氣化臻之輩,已是不可算在常理中。

她将體內為數不多的真氣操控極致,幾近分毫不差,險險一步踏上斷崖山頂。

雨後烈日高懸,山頂的植被不多,差不多能讓人一覽無遺。

此地沒有人蹤,僅有一圈不大的地基殘餘,表明此處曾造房屋數間。碎石滿地,倒是連一根木梁也沒留下,無從推測此地曾為何人居住。

或許百年前曾有隐世高手在此居住?

晏歸舟朝着山道向下,經過一宿對抗體內劇毒折騰,又是兩三個時辰高度警惕地逃亡,這會她差不多撐到必須好好停下來修養的極限了。

沒有力氣再接再厲在今日離開此山,強撐着去找些野果,希望運氣途遇避風遮雨的山洞。

在她力竭前,總算找到野果三兩充饑,卻沒有巧遇合适的歇腳山洞。只得尋樂陰涼處,以天為蓋地為席地躺下了。

望白雲悠悠,似得片刻寧靜。

「依着原主所知,十六七年前,江湖相繼出了幾件大事。移花宮基本斷了與武林中人的往來,神劍燕南天忽而不知所蹤。

不多時,《九陰真經》掀起腥風血雨,華山論劍判下奇書歸處。中神通王重陽冠以五絕之最,但在數月後就坐化終南山。秘籍不知所蹤,其餘四絕後來亦是半隐匿起來,鮮少繼續在江湖走動。」

晏歸舟辨析着已知不多的武林掌故,這十五六年沒再出過才覺驚豔之輩,起碼原身對此一無所知。

「江湖,從未有真正平靜,自古以來一波平一波起。十六年不見大動靜,虛假的安穩怕是到頭了,距離風起雲湧的那天不遠了。」

閉目小歇間,晏歸舟稍作調息,已經及時易容換貌,換回她自己的臉。

聊甚于無地早做準備,萬一忽有相識原身的舊敵現身,最起碼不會直接兵刃相向。

為何不往好的方面想,或有原身的親友前來搭救?

皆因認得原身這張臉的,又肯定不會對她落井下石的人,世間恐怕只有遠山秘地中的師父與婆婆了。

至于身上的那套衣服,一時半刻也換不了。衣鞋早就多處磨損,更沾了血跡、雨水、泥污děng ? děng。內力可将衣物烘幹,但不可能使得完好如新。

人在山野,也沒什麽多計較的。

起碼此衣沒有無牙門的鮮明标示,試煉弟子都是穿着最普通的粗布má ? yī,與鄉間城裏一般的勞作苦力相差無幾,不必擔憂有人見了衣服就被認定是無牙門衆的身份,抄家夥來尋仇。

依照無牙門的行事作風,被尋仇怕是常态,那可不是與人為善的門派。

晏歸舟想着原身被侏儒擄走的前因,沒有太多的理由,只因侏儒見着shào ? nǚ為情所傷的一面。僅僅聽她癡念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

那本是自傷自問,偏巧被侏儒撞見,強行給出答案——迫使她改投門派,修煉毒功,抛卻良善,将來手刃負心人全族。

江湖之大,每天都有巧遇,有的遇見改了命運。

或許是被拽入深淵,或許是轉危為安。是緣是孽,可能從第一面就定了,也可能經年過後忽而頓悟。

在不着邊際的思量之際,由遠及近,嘶嘶聲急速而來。

那是一群蛇類游走的聲響。

然而,烈日當空的正午,蛇類多是藏在樹叢,哪會如此向着一個既定方向地統一快速爬動?除非有人為驅使。

一般情況下,絕壁山外不會有無牙門衆出沒。那麽驅使蛇類的人又是誰?

該不是碰上了非同尋常的無牙門人?或者此處吸引用毒者,有其他練毒功的人來了?

晏歸舟依舊枕着陰涼處的山石,沒有聞聲而避。此地沒幾處遮掩物,短程內躲是躲不過的。

何況,她幾近筋疲力盡,迅速走遠亦是不可能,倒是不如以不變應萬變。留有一絲餘力,關鍵時刻還乘人不備,給出致命一擊。

片刻的功夫,蛇群已至。比之更快,俊美男人翩然落地。

暴雨傾盆,山野遇險。身心俱疲時,擡眸入眼一襲白衣勝雪。

晏歸舟覺得日頭有些大,幾分相似的場景,一瞬間讓她心有恍惚,想起那年與霍休搏命于望夢山谷。

當年她在重傷之際,暴雨裏來的白衣人,面帶寒霜,手執烏鞘長劍。哪怕西門吹雪的劍尖滴血,其周身殺意血氣淩冽,卻讓她見則安心。

而今,分明是雨過天晴。

驕陽下的白衣人,驅停蛇群,輕搖折扇。他半是玩世不恭,半是風流恣意地笑道。“空山遇佳人,我的運氣果真不錯,來此亦得豔遇。”

晏歸舟早在呼吸間壓下恍惚,阿雪兩字沉入心底。望夢山谷的經歷到底是前塵舊夢,世間哪有那麽多的舊夢重現。

當下,她見來人語帶三分輕佻,倒也沒有一絲羞惱。這人所着衣料名貴,不是無牙門一衆的風格,這算得上好消息。來者既喜美人,則是一處弱點,指不定她能忽悠到一個免費的勞力向導。

“确實,你的運氣不錯。”

晏歸舟一臉地認了男人的話,下一句就畫風一變,“我乃聖門末代傳人,通陰陽,辨古今。師門古訓,出山遇到的第一個白衣人,免費為其占一卦。我觀公子面相極佳,生于富貴,武功超群。英氣逼人,而身側常有měi ? nǚ相伴,此生少有求而不得,該說多是心想事成。”

這是一通猛誇,字字句句,說的全是肺腑之言。

白衣人自問見過形形色//色的江湖人,也是甜言蜜語招過不少美人。眼下卻不不按常理出牌的豪言砸到愣了。

他還從未遇到如此情況,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該配合他演出的人,怎麽畫風突變了?

晏歸舟堅持自己的劇本無人可動搖,她還是躺在山石上,完全不見緊張或着急,卻是話鋒急轉。

“可惜,命數總有起有落。公子也難逃此數,他日必有一劫。我屈指一算,必是桃花劫。輕則傷,重則亡。今日算你走運遇到我,倘若誠心尊我為供奉,那我就勉勉強強答應,來日助你脫險一回。”

“啊?”白衣人二度被砸到愣神。好好的,怎麽劇本又改了,怎麽就說到桃花劫上去了?

兩人說話間,山路上有數道腳步聲起。五六位同樣身着白衣女人,朝着白衣男人而來。

晏歸舟遙遙掃視一眼,不難判斷那些女人是白衣男人的侍女。

此種情況,男人出行帶侍女美眷,見到陌生女人就花花口幾句,她胡謅的桃花劫一說,說不好真會應驗。

如此,晏歸舟做足了dà ? shī的姿态。多年前,她扮過算命dà ? shī,如今功力更勝當年。

“多少人許以黃金萬兩,也換不到我的一句庇佑。命運的選擇就在一念之間,你可要抓住機會。”

白衣人終是回過神來,上下打量着晏歸舟,莫不是遇到了瘋子?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又是環視周圍一圈,确定此地沒有埋伏什麽奇奇怪怪的人。

“小美人,bié ? kāi ? wán ? xiào了,你是拿錯戲本子在說胡話吧?是不是有誰逼你演這一出,如果有,你就眨眨眼睛。”

晏歸舟面不改色,眼見那群白衣侍女越來越近,貼心地建議,“公子,本dà ? shī不打诳語。你別光顧着崇拜我的風姿。

你家那群人都來了,這約定之事讓旁人知道了不好。畢竟,天機不可多為人知。快決定,要不要我幫忙?如果不好意開口,你就眨眨眼睛也行。”

烈日當空,山野相逢。

四目相對,忽然安靜,到底是誰該眨眨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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