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入宮[微修]

從來對王爺百般閃避的歲歲,主動跪到了王爺面前。

歲歲甘願為通房侍奉王爺,但求王爺收回成命,別送她妹妹潤潤入宮,使她姐妹倆生離。

謝尋章捏起歲歲的下巴,睥睨這送上門來女人。

“還真是姐妹情深。”

“你想用為妾的條件換你妹妹,那本王且問問,昨日本王從王妃手下對你的救命恩情又如何算?”

歲歲語塞,欲再行出言懇求,謝尋章無情甩開她。

“名簿已然報到宮裏了無法更改,記住,本王是你的主子,再敢拿做妾的事跟本王談條件,定不輕饒。”

歲歲泛紅的眼圈透出絕望,心中一片冰涼。

她明白此事覆水難收,再無挽回餘地,便退而求其次,苦苦哀求王爺允許潤潤和張佳年見最後一面。

潤潤有未婚夫的。

明明再過幾個月,她就能出去嫁人,風風光光為舉人郎君的正室娘子,一輩子都幸幸福福的。

現在完了,全完了。

謝尋章被歲歲哭得心煩意亂,潤潤現在名義上已是陛下的女人,他如何能光明正大地逾矩,讓潤潤去見什麽未婚夫書生?

然轉念想,畢竟日後還要哄歲歲為妾,不好把此事做得太絕。

“只能暗中見一面,隔着牆。”

隔着牆,就是潤潤在屋裏,張佳年站在門外,兩人隔牆最後道別幾句,且只給半炷香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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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潤把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錢都給了張佳年,叫他去春闱考試,把她忘了。

張佳年抱着錢袋子悵然若失,淚眼凝噎,恍若心被挖空一塊。

“潤潤,”

他手敲青磚,不停喚她,“潤潤,我們走吧,遠走高飛。”

屋內也傳來潤潤細細的啜泣聲。

“別傻啦。”

她的嗓音依舊稚嫩青澀,辛酸之中,挂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成熟。

“走了,你我會沒命,姐姐也會沒命,你年邁父母也會沒命的。”

張佳年拼命搖頭,想要奪門而入,可兩旁石頭般的帶刀守衛将他死死攔住。

閉合的雙頁門細微顫動,是潤潤在裏面敲擊門板。雖看不見她的人,張佳年可以想象她倚在門板前的痛苦模樣。

“君是棟梁,該忘卻兒女私情。考中功名,日後一定會再遇佳偶的。”

隔良久她才再度開口,純潔脆弱得叫人心碎,“我……我能到宮裏服侍陛下,是福分。”

張佳年捶足頓胸。

這一遭,注定成為他們的永別。

今後擋在他們中間的,是厚厚宮牆。

潤潤給了他所有積蓄,張佳年無以為報,便将自己珍藏多年的玉枕送與潤潤。

兩處相思睡一枕,今生也算做夫妻了吧?

枕頭上零零碎碎挂有幾片黃花玉髓,不是什麽珍貴物件。教習嬷嬷仔細檢查,确認沒什麽差錯,才把枕頭丢給潤潤。

昏暗的房室內,潤潤靜靜撫摸着玉枕。張佳年的半縷頭發,還殘留在枕頭縫隙間。

他向來這麽粗心大意。

潤潤想起過往,傻傻笑了。

笑着笑着,又怔怔哭了。

·

五日後,秋氣潇潇,天空極高極淡。

一行大雁滑過碧空,潤潤身着銀繡白蝶曳地長裙,打扮得宛若明珠美玉般,叩首拜別王爺謝尋章,謝他提攜之恩。

謝尋章破例到府門口送她,帶着歲歲。

“入宮後該怎樣侍奉陛下,明白嗎?”

王爺送潤潤入宮,是讓她和貴妃娘娘争寵的。若她不思進取,敢反過來忤逆王府,左右歲歲還在王爺手中,有歲歲好受的。

“奴婢明白。”

謝尋章揮揮手送她上轎。

歲歲一雙妙目濕漉漉地凝望潤潤,含□□訴。

王爺給潤潤配了個随身侍女,名叫錦書,算是她的陪嫁。

名為陪嫁,實為監視。潤潤在宮中有任何風吹草動,錦書都負責第一時間禀告王爺。

皇宮壯麗巍峨,凸顯王者氣度的澄黃琉璃瓦,一座座金紅相間的雄渾宮殿,神秘而凝重,莊嚴而不容絲毫亵渎。

擡眼四四方方的藍天,處處披堅執銳的衛兵,令人恍惚間大氣也不敢喘。

波光粼粼的禦河河畔,聳立着一座金漆雕镂的樓,紅色大柱支撐,每根大柱都盤有栩栩如生鳳凰——那叫作摘星樓,即将竣工,是陛下特意為貴妃娘娘二十芳誕建造的。

“記得,皇宮中唯有一位真正主子,便是陛下。陛下最疼惜的娘娘,窦貴妃。”

“你只是夜裏服侍陛下的工具。”

一旦踏入真正意義上禁庭的範疇,便不得再乘轎辇。

潤潤被從偏僻小側門擡入宮後,教習嬷嬷領她步行甚久甚久,才到一座貌不驚人的靜僻小宮殿——翠微宮。

潤潤暫時住在翠微宮的東廂間。

東廂間一般是一宮主位的居所,九嫔以上才有資格居住。雖陛下尚未賜潤潤正式名分,但從她出身來看,太高不了。

只因陛下踐祚時日尚淺,後宮空閑,她才能暫居東廂間。待來日一宮主位到來,她還要騰地到更偏僻位置去。

內務局不茍言笑的蔣公公到來,送來兩名婢女,兩名太監。

一襲桃粉霧绡裙裾,兩根素簪,一柄翡翠琵琶,是今晚潤潤拜見陛下時所需的行頭。

潤潤怔怔凝視銅鏡中雪清玉瘦的自己,忽然感覺有點陌生。

教習嬷嬷跟她重申面聖禮儀:跪,要雙手疊地以額抵手,陛下不叫起身不可擅自起身。

起時,要低眉順目,永遠弓着腰,萬萬忌諱直視主子雙眼,乃大不敬。

在陛下面前要自稱“奴婢”,待陛下正式賜予位份後,方可自稱“臣妾”。

按照祖例,嫔妃侍寝向來戌時入長信宮,四更天出長信宮,從沒有徹夜留睡的規矩。

今上比之先帝更淡漠禁欲,入睡時不喜枕畔有人,因而恩寵過後,潤潤須得規規矩矩穿戴好衣衫,跪安而退。

妃嫔中有資格與陛下同床共枕的唯有貴妃娘娘。貴妃娘娘懷有身孕無法侍君,陛下才賞臉召幸潤潤,否則憑潤潤這樣卑賤的身份根本不配侍奉天顏。

此刻陛下尚在儀景殿和諸臣參議政事,約莫還要半個多時辰才得空。潤潤要先沐浴熏香,梳洗打扮幹淨得體,恭候陛下。

潤潤心中害怕,她從未瞻仰過天顏,更深深畏懼皇宮種種嚴苛規矩,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犯錯被拖出去亂棍打死。

琵琶曲已被她默默複習過好幾遍,嗓子也暗暗清了好幾遍。

想到即将侍奉陛下這樣一個陌生男子,饒是嬷嬷教過禮儀,潤潤仍渾身篩糠。

漫長等待,終于熬到敬事房劉公公傳口谕。

“陛下喚永安王府的小主過去。”

潤潤心跳繃到極點,懷抱琵琶,拖着長長桃茜裙跟在劉公公身後。

天色濃得像墨水,一路除去宮人謹言慎行的走路動靜,鴉雀無聲。

修長柳樹葉在夜風中微微浮動,每走幾尺就逢一盞明黃宮燈,映亮腳下漢白玉石階。

長信宮,殿堂漆彩鳳,妃嫔承寵的地方,莊嚴而熏暖。

明亮光芒從內殿透出來,潤潤緊掐的掌心完全被汗水洇濕,抱在懷中的玉琵琶也似有百斤之重。

她實在擔心自己一會兒面見陛下時,會因呼吸滞窒而暈過去。

劉公公進去通傳後,潤潤被允入殿。

春天般的暖風撲面而熏,踏在花團錦簇地毯上,潤潤恍恍惚惚,宛若自己身在雲間。

她幾乎全程垂着頭,跟在劉公公身後,在雕镂各種彩鳳的屏風和垂幔中層層曲折走着,眼前明光越發煊亮。

踏至一席珠簾前,劉公公低聲提點句:“跪。”

潤潤登時領會,按教習嬷嬷所授的,雙手疊地以額抵手。

陛下就在五尺之內。

餘光隐約瞥見,他是個身姿颀長的年輕男子。

九州四海之主,月色難掩那清貴華然的氣息。

千鈞一發之際,潤潤逼緊喉嚨,嬌澀婉轉的嗓音拜見道:“奴婢……永安王府伶人薛潤潤,參見陛下。”

差點結巴。

然這聲參拜如泥牛入海,并沒得到任何回應。

冷調的龍涎香絲絲透入鼻窦,越發襯托氣氛沉悶又凝重。

許久,內室只傳來輕淡的翻書聲。

敬事房劉公公要比潤潤沉得住氣,埋頭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可怕的沉默籠罩其間,隔着流水般珠簾,上位者漫不經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壓得人骨骼沉重。

潤潤的呼吸漸次急促。

直到腿跪麻,內室男子才傳來音色微涼的一句:“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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