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起床氣
潤潤被陛下改造了許多。
她?的失憶對陛下來說有利有弊, 總結起?來終究利大?于弊的。
她?把過往和他那些不堪龌龊的回憶盡數忘記了,恰如一張白紙,
陛下正好和她?從?新開始,在這張白紙畫上任何?他想要的內容。
他說他是她?哥哥, 他就是。
他說她?的愛人是他, 她?就得信。
她?的衣食住行, 乃至親人的身家性命都捏在他手?中, 即便恢複了記憶又能怎樣,還得委曲求全于陛下。
權利天然的鴻溝差距, 使潤潤如一只?鳥, 落在陛下手?中。
困在宮廷深院,癡癡傻傻, 折斷翅膀, 被無?形的繩索捆住手?腳。
即便她?再念着?張佳年,再把陛下當成張佳年, 能侍奉的男人就陛下一個?。
甚至連她?姐姐,也?斷了聯絡。
其實潤潤失憶了倒是好事, 能減少些痛苦,否則何?以面對當初那個?對她?百般羞辱、迫使她?跳了摘星樓的人?
日日委身在他身下, 寬衣解帶哼唧呻..吟,該多凄怆多悲哀?痛也?痛死了。
芙蓉帳暖,夜裏潤潤常常會喊兩個?人的名字, 其一肯定是張佳年, 其二……是陛下。
喊張佳年名字自然溫情無?限, 喊陛下卻驚魂難安, 總是不停地說“別過來,別過來”。
夢裏, 她?的記憶似乎恢複,回到跳樓之前的那個?她?,知道他是她?的夫主?,是她?可敬重不可冒犯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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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一聲張佳年的……
黑暗中,陛下聽?得心煩意亂。
更睡不着?了。
他好生難過,憑什麽她?總叫別人?
他要把張佳年剁了。
他索性将她?圈在懷中,用唇封住她?的呓語。她?被摟得又熱又悶,漸漸不喊其他男人名字了,模模糊糊哀求他走開。
她?不要和他親近,走開,走開!
陛下焉能聽?她?的,阖着?雙眼深深吸一口氣,竭力忍受渾身燥熱。
別再動了,再動他真辦了她?。
雖摟着?潤潤,陛下一夜無?眠。
潤潤回來後,他的失眠症仿佛更厲害了些。
第二日他太陽穴生疼,窩着?一宿的火,他發覺自己忍不了。
今晚,就今晚,無?論潤潤身體能不能行,都得乖乖給他受着?。
他上朝起?得早,潤潤卻也?醒來,朦朦胧胧揉着?眼睛,帶有慵懶的起?床氣。
嬌死了。
陛下瞥見她?,念起?昨夜窩火,想把她?揉碎揉爛進骨血裏,捏起?她?的下巴索吻,閉目酣醉,舌頭和牙齒交替,力道兇狠。
潤潤嘤唔了一聲,劇烈推着?他,又軟又棉。
本來她?剛睡醒,還迷糊着?,這下子徹底清醒,尖叫着?痛吟在他掌下。
陛下享受她?的哀叫,這才感覺氣稍稍順。意猶未盡地從?她?唇邊移開舌頭,一只?手?撐在她?緊致光滑的肌膚上,
“好好穿上衣服,起?來陪朕用早膳。”
潤潤難耐呼吸着?,暗暗瞪他。
神經病啊。她?剛醒就挨了一大?頓深入折磨,虛弱無?力。
侍女過來給她?套上衣裙,挽個?簡單發髻。
潤潤從?寝殿走出來時?,陛下已坐在桌前了,面前是豐盛佳肴。
按照嬷嬷教的禮數,她?屈膝,雙手?交疊,給他行早安。
他很快道,“起?。”
拍拍腿,做出邀請。
潤潤抵觸,大?庭廣衆坐在他腿上?
還有侍女在呢。她?婉拒他邀請,獨自在他身畔的一個?椅凳坐下。
動筷,只?夾左進的菜式,埋頭喝着?碗中清粥。
陛下往她?盤裏加了兩道遠的菜式,又命劉公公将有營養的菜式調到她?跟前。
受他目光凝睇籠罩,潤潤越發不自在,別看?我,別看?我。好煩人。
她?感覺自己被富養,佳年何?時?如此有錢?她?暗嘆,自己究竟失掉多少記憶。
用罷膳,陛下陰魂不散地又搭住她?,
“朕去早朝,你過來給朕更衣。”
潤潤蹙眉,身旁那麽多下人,他偏偏使喚她?。
沒有辦法,随他到寝殿裏。
潤潤柔荑貼在他胸膛上,寬衣解帶,将他那件月白寝衣扯下來。
逐漸的,她?面紅如血,手?指亦顫抖。
真不知道她?害羞什麽,兩人坦誠相見過那麽多次。
陛下任由?她?慢吞吞,他當然有更熟練的婢女可用,但用潤潤是在培養她?。
以後她?要這般侍奉他的,他們的夫妾關系總歸得恢複正常。
晨間,潤潤僅僅穿件寝衣,長發松松挽就,賞心悅目的純潔。
正因為她?思?想過于純潔……導致連為他更衣都有心理負擔,束手?束腳。
雖然教習嬷嬷前幾天為疏通她?的心智,已經教過她?怎麽做。
陛下止住她?雙腕,輕嗤,
“會不會呀?”
潤潤敷衍道,“會。”
“那你怎麽把衣服給朕反着?穿?”
他眉梢輕挑,
身上的長袍,明顯變扭。
潤潤微窘,唇珠嘟起?,
“我……”
嬷嬷是教過,但教的是常服啊,複雜繁亂的朝服她?不會穿。
不會是一方面,她?也?懶得伺候他。
“還得再和宮人好好學學。”
他善意地責怪,最終還是婢女進來為他穿好朝服。
潤潤站在一旁學着?,最後由?她?為他腰間戴好玉佩和宮縧——這一步穿常服時?也?有,她?會。
陛下低啞的叮咛,“若是困的話就睡個?回籠覺,等朕回來陪你一道睡。”
潤潤怃然,摸摸自己紅腫未褪的唇。
不要,才不要。快走吧。
陛下還等她?挽留他一句,畢竟他們又要分開兩三時?辰了。
潤潤直接跪安送人。
陛下心有遺憾,形單影只?去了。
潤潤渾渾噩噩,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過着?何?種生活,這種生活又是否正常。
以前和佳年的相處絕對不是這樣,她?隐約記得很美?好。
可是,佳年現在好有錢,好有權勢,比以前帥了,也?更有威嚴了。很多時?候,她?都需要對他行禮,即便他寵愛她?也?不能逾越了規矩去。
潤潤朦胧地感覺到,自己和佳年的地位不對等,之前明明是平等的。
到底是佳年變了,還是她?變了?
……潤潤尚不知道自己糊裏糊塗做了主?人家的小妾,她?敢和張佳年私奔,主?人家不殺她?已是法外開恩。把她?養在身邊,一方面為色一方面也?念着?舊情。
他們身份懸殊太大?,她?自然要仰人鼻息,伺候主?人家的,以報答人家饒命的恩情。
現在嬷嬷教她?叫陛下,她?便叫了,并不懂得這兩個?字真正的含義,認為和叫“哥哥”“姐姐”“公子”一類的稱呼是一樣的。
但若此時?她?恢複記憶,便知道‘陛下’不是一類稱呼,而是一個?人——她?被永安王獻上的人,從?前與貴妃恩愛、與她?同床共枕、曾經她?愛過卻又無?比害怕的人。
陛下從?不是張佳年。
……
在皇帝孜孜不倦疼寵下,潤潤漸漸沒那麽孱弱,夜晚也?不再驚悸了。每天清晨她?嘤唔,習慣在他溫熱的懷中醒來。
陛下和潤潤親近,從?前他做的不好,十分追悔,現在他想盡力彌補她?,她?有什麽虛榮心盡可能滿足她?。
論心機她?和他相差太遠,他不願對她?強硬,或用什麽手?段強迫她?,事情能以這種溫和的方式解決最好。
後宮其他妃嫔形同虛設,他真心想納的就潤潤一個?。日後即便另娶了皇後,潤潤仍是他最在意的人。
張佳年本是年少探花郎,最風光潇灑的驸馬爺,卻因沾染皇帝的女人,鬧得個?身敗名裂。
探花郎功名被廢,檀庭公主?養他在府邸中,雖名義還有個?驸馬名份,實則與公主?府那些男妾無?異。
在天然男卑女尊的公主?府裏,男妾是不容許邁出垂花門的,他們全是公主?的人,這輩子侍奉公主?一人。
如今的張佳年還拿什麽跟陛下争,一個?是光風霁月的人君,郎豔獨絕,積石如玉;一個?是公主?養在籠子裏的男妾,沒有人身自由?,狼狽至極,脖子上狗鏈從?戴上就沒摘下來過。
張佳年的主?子是檀庭公主?,而陛下是公主?的親哥哥,九州四海的主?兒,連公主?都需小心仰鼻息之人。
地位差距太大?了。
張佳年往床上一躺,絕望的唇角哆嗦着?。檀庭拽他脖頸上鏈子,冷呵道,
“從?前本公主?敬你疼你,真心想和你過一輩子,你卻背叛本公主?。跑,你以為能跑得出本公主?的手?掌心嗎?”
張佳年漠視公主?,嗤之以鼻。
檀庭只?是狐假虎威罷了,若非是投胎投得好,和皇帝做了親兄妹,她?焉能如此嚣張?
沒了她?哥哥,她?什麽都不是。
“你敢笑話本公主??”
檀庭敏感察覺到他的諷刺之意,拽他脖頸一緊。張佳年痛吟一聲,不得已仰起?頭來面對公主?,呼呼喘着?粗氣。
他還保持着?讀書人的氣節,寧折不彎,堅決拒絕和那群男妾同流合污,玷損自己寶貴的名聲。
他這麽倔,有本事殺了他。
檀庭卻知道,張佳年故意挑釁,好引她?賜死他,一了百了。
想死,沒那麽容易。
“那好啊,本公主?把你脫淨,讓你日日光着?身子在公主?府,看?你氣節還硬不硬?”
張佳年驟然憤怒地瞪大?,目眦欲裂。有其兄必有其妹,檀庭的手?段比起?她?皇兄來也?不遑多讓,真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氣!一家子都是損竹!
張佳年心裏閃過無?數罵詞,
“你,你怎麽可以……!”
無?恥,無?恥至極。
檀庭見他怕了,得意揚着?嘴角,柔荑将他眼睛捂住,俯首深深咬下去。
這個?招兒還是前日入宮時?,陛下提點的兩句。皇兄不愧是皇兄,果然管用。
張佳年發出“唔唔”聲,呼吸滞澀,雙手?卻被鐵鏈束在背後,無?法反抗。
公主?說一不二,既然要把張佳年扒掉,便毫不留情,真半絲不挂關在鳥籠中。
張佳年雙目流着?淚,手?扒着?鳥籠的金牢栅,面目痛苦地說“放我出去”——若非他的老父老母還落在那群錦衣衛手?中,他跑,死也?要跑,和檀庭同歸于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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