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教?

濕濡而冰冷的舌, 一路侵蝕而入,楊風晚僵在原地,雙手抵在人的胸口, 此起彼伏暧昧的水漬聲連同着氣音的悶哼, 良久,意識到兩人在做什麽後,他才猛的伸手把人推開。

微微喘息翕動的唇瓣紅而潤, 嘴角還殘留着晶瑩的延液,楊風晚哭紅的眼睛像兔子,驚恐之下, 與人一個對視,極速的從地上爬起,起身往外走。

“楊風晚!”

楊風晚依舊沒停下腳步,“本座讓你走了?!”

一陣威壓橫掃, 楊風晚再欲走就走不動了。五年前實力懸殊,五年後,這狀況依舊沒能改變。他們之間的修為差了十萬八千裏……楊風晚僅是為了抗住那道威壓, 就生生溺出了半口血來。

還沒能從幻象之事緩過神,又受到了另一重驚吓,楊風晚的心變得有幾分麻木, 僅有籠在袖袍下攥得發白的手指在提醒着他這份恐懼并沒有消失。

萬劍冢見面時,這人掐着他的脖子差點殺了他,而這次, 說了些奇怪的話, 突然吻他。

江屠靈是個神經病嗎?

腦子裏太亂, 不能正常思考。那股威壓消散後,他嘴角浸滿血漬, 口腔內一時全是血腥味。

欲走,還是挪不動腳步,這人卻已然走了上來。

心髒加速跳動,楊風晚強提着膽子對上人的臉。

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可感知之下,謝淩途的眼神,神态,說話的語氣都有了細微的變化。楊風晚再一掃系統,見藍色屏幕早早就做出了提示,【謝淩途當前黑化值:100%,等級:危險。】

許是在幻境之中,他太過專注眼前之事,系統的提示就被他完全忽略了。

“你在怕本座?”

“………”,楊風晚不語,垂下眼眸,望着足下的白靴,困惑着自己為什麽動不了。

“本座給你設了訣,你自是不能随心所欲操控你的身體。”,謝淩途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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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風晚恍然想起了九仙訣,一種魔族內沿用的秘法,中此訣的人,會依附聽命于設訣之人。而現在,看來就是這麽個情況。過去這麽些時日,若是江屠靈不主動提,他都快忘了身上還有這麽個東西。

其實仔細想想,從來到這開始,就不是他的本意了。因為那道突然出現的聲音,再之後,身體變得不受控制,他出現在了這。

讓他來百蒼谷,純粹是江屠靈的命令,他聽命而已。

“都是一樣的臉,你在怕什麽?”,這人走近,近在咫尺。

楊風晚唇瓣微張,又閉上。江屠靈問他怕什麽,除了性命之事,他還能怕什麽?比起謝淩途的瘋,江屠靈瘋得更徹底。這人要殺他和捏死一只螞蟻幾乎沒差。

一張臉,又是不同的人。楊風晚把這冒出來的人認定成了那個千百年前隕落而死去的天才,江屠靈。

“你……”,嗓子裏發啞,楊風晚鎮定着問,“你讓我來,是為了做什麽?”

謝淩途道:“帶本座回去。”

“?”

“出不去嗎?”,楊風晚又問。

謝淩途眼眸直勾勾盯着他,楊風晚吓得沒再說話。不久前還在止不住的落淚,現在則是連哭都不敢。

“………”

“路太遠了,本座受不得風。”,謝淩途盯着人躲閃避開的視線,語氣微松,補充說道。

謝淩途回到謝家,在加強過封魔印後,謝正辭出于私心,帶他來了百蒼谷。為了取走這人的內丹,給人下毒,而告知當年之事。

謝淩途目睹過去受了刺激,他也就出來了。

而讓楊風晚來此,則是為了那枚空間石。他不喜禦劍飛行,仙門兩家來往的路太長,空間石可以很好的解決這個問題。

看着那雙紅彤彤發霧的眼睛,掃了眼人嘴角的血漬,謝淩途手心幻化出一枚淡藍色的治療內傷的丹藥,将東西遞到了人唇邊。

對他突如而來的舉動,楊風晚做出的反應也很快,既緊閉唇齒,頑固抵抗。

“要本座親口喂你?”

“………”

不用九仙訣操控,僅一句話的威脅,也能乖的像曾經那些豢養在深淵的“寵物”。楊風晚唇線一松,順從的吃了下去。一邊吃着,心音還在低聲罵着些話,瘋子……有病……

表裏不一,兩幅面孔。

“空間石給我。”,謝淩途道。

楊風晚問,“你知道空間石?”

在楊風晚的視角,他從來沒把這東西拿出來示人。謝淩途話說的極為篤定,就顯得怪異。

謝淩途:“看到的。”

看到?楊風晚愣了下神,這話問了和沒問一樣,謝淩途也沒做出更多的解釋。神識在納戒中一掃,楊風晚找到了那枚空間石。不舍得,也不情願,楊風晚伸手欲收回,東西就易了主。

謝淩途抓住他的手,腳下瞬時潋化出數道如游蛇藤蔓的黑紅之氣………白光一顯,不及過多思考,再一睜眼,楊風晚見自己就回到了原先的小院。

受到江屠靈的“召喚”,去往百蒼谷是白日,等從百蒼谷趕回來,天邊殘雲,已近落暮。楊風晚側眸偷瞄,身旁的人依舊是“江屠靈”,不似萬劍冢那次離開的很快,這次這個人留了下來。

“三少爺,你去哪兒了?”,是春梅的聲音。

楊風晚眼眸中躍出一絲喜悅,忙的往前走。奈何謝淩途還攥着他,手沒松,他走了半步有餘,被拉扯了回去。

“春梅,你先………”

“去燒些熱水,本座一會要沐浴。”,謝淩途搶了他先一步說話,楊風晚一頓,見小女子人不動了,就這麽詭異的,如同被擺弄的玩偶,颔首應了聲。

“………”,暮色沉沉,心間拔涼,楊風晚手微蜷,整個人有種瀕死的窒息感。

“你給她下了九仙訣?”

謝淩途道:“這麽在意?”

楊風晚道:“你出現過不止一次對嗎?”

春梅的九仙訣不是在萬劍冢設下的,也不是在今日,楊風晚能想到的,只能是這五年時間中的某一日。

他閉關那段時日,于謝淩途是真實的五年,而江屠靈在這五年之間一定還出現過。

沒答,默認了。

“走吧。”

“去哪?”

謝淩途抓着他的手腕,帶着他往前,“浴房。”

“幾日前不是說過要教的嗎?”

“?”,楊風晚沒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幾日前???可那時江屠靈不是還沒出現嗎?這人确定是在和自己說話?他們有過這樣的對話?

還有他要教什麽?

原本屬于自己的浴房,如今易了主,楊風晚成了那個伺候人的人。春梅提了熱水來,楊風晚捏了訣換水,又做完了洗浴該準備的所有小事,身份轉換,他一時沒能适應。

等着關上房門,轉過身見得人張開雙手,猶豫了好一會才僵着手去解那腰上的黑色緞帶。

修長白皙的玉指,利落的除去了緞帶,而後,他踮起腳尖,幫人松了衣襟。脫去灼目耀眼的紅色外袍,又褪去一件寬松的裏衫,僅剩下亵褲和一件裏衣,楊風晚的手沒再繼續。

從進來到現在,這人的意思都很明确,是要讓他伺候沐浴。

他們是有仇嗎?

見面第一次是掐脖子,第二次,他直接成了個下人。

按理來說,江屠靈死後雖怨氣積攢生出魔性,也好歹是個名門修士,況且他與此人無冤無仇,互不相識,實在犯不着對他如此。

這是不是不太合理?

難道就因為他在萬劍冢搶走了九藏劍?可如今九藏不就在這人手中嗎?

眉頭蹙着,楊風晚喉結一滑,“你真的是屠靈嗎?”

謝淩途先是冷哼了聲,脾氣可見不好,“那你認為本座是誰?”

“………”

楊風晚又道:“江屠靈是名門修士,天賦異禀,縱然是隕落,心懷恨意,也不該會修魔。再者九仙訣這種秘法,千百年前的魔界并沒有這種東西。而且……而且……”,而且了個來回,楊風晚沒親口說,謝淩途卻也聽見了。

[而且江屠靈也不會一直本座本座的叫喚……]

“總之你不是江屠靈、”,楊風晚得出結論。

謝淩途道:“本座是謝淩途。”

[神經病!]心中并不認可這個答案,楊風晚只能在心底罵道。

謝淩途面色冷了些,察覺自己今日的耐心過于多了,罵人的話聽了不少,他竟沒拔這人的舌。楊風晚對上他低沉的臉,磨蹭着步子往後退,謝淩途抓住他的手,放在了小腹接近往下的地方。

“不是說要做嗎?”,這人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楊風晚困惑的瞪着人。

謝淩途道:“三日前,三少爺說過教本座。”

三少爺這個稱呼寓意不明,謝淩途那一張漂亮如妖精般的臉和他對視,很勾人,很蠱惑,也能讓人心之一動。沉戀美色和恐懼感同時出現,楊風晚一下恍神,猛的搖了搖了頭。

教??三日前………

“你有謝淩途的記憶?”,楊風晚記起了他窩在人懷裏說過的話。

謝淩途再次道:“本座就是謝淩途。”

“………”

廢話文學………,楊風晚不再争執這件事。他大抵明白了一件事,在這具殼子裏出現了兩個“謝淩途”,記憶還是共享的。

如此,在百蒼谷那些關于謝淩途母親的記憶,謝淩途醒來後會依然記得。他本以為江屠靈代替謝淩途經歷了那些記憶,謝淩途便不會再經歷一次……結果,記憶根本就是共通的。

楊風晚想起了那把染滿血漬的彎刀,想起了那個燃燒着火焰的鍋爐………

心底一時翻江倒海,難以言喻。

謝淩途不能記得這些………

關于他母親的事,忘得一幹二淨最好。

“你要我教你做的事,如果不是自願,感覺上會差很多。”,楊風晚掙脫人的手,斂息做了一個決定。

他一本正經的在談條件,把這件事說的義正辭言。

“所以為了彼此愉快,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吧。”

謝淩途:“………”

沉默,四目相對,楊風晚繼而道:“抹去關于百蒼谷的那段記憶,如果謝淩途醒過來,讓他不要記得那些記憶。”

良久,不知是思考了些什麽,謝淩途極為平靜的應了聲好。楊風晚準備的一大堆說辭,都沒能派上用場,這個交易就完成了。

長吸了一口氣,楊風晚主動伸出了手。

“不過晚晚、”,謝淩途打斷他,以一種冷淡的語氣喚他。許是記憶共通的原由,這人也會喚錯他的稱呼。。

楊風晚擰着眉,謝淩途攥住了他的下颌,拇指指腹抵在唇角,随之微微探入,“換個方式,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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