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濃烈的朗姆酒和柑橘交織的味道，半晌才散去。

此刻的歐珀已經睡意全無，看着一旁還在微微喘息的淩川，她起身走向浴室，痛痛快快地沖了個冷水浴。

等再出來時，淩川已然平複，只是肉眼可見的有些虛弱。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歐珀一邊将長發高高束起，一邊絞盡腦汁尋找話題，以求打破現在的詭異平靜。

“......你們、你們以前在軍校都學些什麽？”問題剛一出口，她就後悔了——自我感覺特別像八卦的七大姑八大姨。

幸而淩川似乎對軍校生活記憶深刻，“戰況分析、星球帶地勢分析、計算最佳進攻防守角度，還有......”他頓了頓，“戰艦駕駛。”

不過Omega能上戰場的寥寥無幾，頂多開開戰艦接送傷員，所以任憑他們學藝再精，也只有做做後勤的資格罷了。

歐珀卻覺意外之喜來得突然。

“你會開戰艦？”

淩川點了點頭：“還算會吧。”

半小時後，他無比後悔自己說出了這句話。

此刻，歐珀和淩川站在一架中型戰艦前。

戰艦通體為惡俗的桃粉色，其上鑲嵌着許許多多璀璨的寶石，即使在灰暗的光線下也能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淩川在心裏直搖頭，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審美，才能打造出這種傷神廢眼的戰艦......多看一眼都是一種折磨！

這架戰艦是原主多年前打造的，當時可是花了幾百萬星幣的重金，采用了帝國最先進的技術。然而架不住原主的任性妄為，幾天就過了新鮮勁，把戰艦往停泊點一丢，愉快地尋歡作樂去了。

幸好每月都有專人對戰艦進行保養和檢修，幾年過去了，這架豔俗粉紅少女心戰艦仍舊靈敏驚人。

歐珀與淩川有同感，但為了維護人設，只能硬着頭皮說：“用現在的眼光看是豔了點，但亮色有助心情愉悅......”

淩川一臉無法茍同的冷傲，先行登上了戰艦。

駕駛廳不算大，卻相當精良。

人登上戰艦的一刻就有紅外儀器進行掃描，确定來人中有主人歐珀後，戰艦才會全面開啓權限。

“哔——闊別2年3月12天，尊敬的主人，歡迎回來！”

清脆的提示音響起。

歐珀發現操縱臺的配置和飛機很像，不僅有巨大的顯示屏，還有許多按鈕和拉杆，更重要的是，有主駕駛和副駕駛兩個位置。

淩川駕輕就熟地走向副駕駛——副駕駛的職責是輔助主駕駛。

在真正的戰鬥中，激光和粉碎的星球碎塊是殺人不眨眼的，一旦場面亂起來，只有主駕駛一人難免應接不暇，一個疏忽就會機毀人亡。

副駕駛的存在恰恰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

然而不論淩川如何用力，副駕駛的艙門始終不肯打開。

“未經主人允許，請不要随随便便觸摸我，我不是一架随便的戰艦！”

提示音憤然響起，語氣裏還夾雜着一些被亵渎的委屈。

看着淩川的冰塊黑臉，歐珀強忍着才沒笑出聲。

此時提示音再次響起，它是對歐珀說的，“尊敬的主人，您是否要同意這個陌生的Omega獲得副駕駛的權限呢？這意味着要将您寶貴的生命交付一半到他手中，請想清楚再做回答哦～”

嗯？怎麽嗅到了一絲茶香？

“同意。”

戰艦洩氣般哔了一聲，但無法拒絕主人的要求，只得用紅外儀器掃射記錄下淩川的身體特征，再用特殊技術錄入虹膜和指紋。

片刻後，提示音哼哼唧唧地說：“尊敬的主人，淩川（副駕駛）信息已錄入，祝二位駕駛愉快。”後面的幾個字格外敷衍。

歐珀和淩川一同入座，主駕駛偏高，副駕駛略低，且副駕駛前方有一塊專門用來查看周遭星球帶地勢的屏幕。

看着眼前各式各樣的按鈕和拉杆，歐珀只覺頭暈眼花，就像回到了大學做高數題的時候，又見淩川自得地擺弄着副駕駛的東西，不禁揚眉。

“喂，教教我呗。”

淩川停下手上動作，問：“你居然不會開戰艦？”

他這話并非嘲笑，而是真的疑惑——一個主動打造戰艦的人，居然不會開戰艦，這本身就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

然而歐珀聽着，卻像他在借機嘲笑自己，當即挑眉，“互幫互助有來有往啊，別忘了剛剛我是怎麽幫助你的，副駕駛先生？”

剛剛......

淩川的腦袋裏猛地出現兩人相擁的暧昧畫面，就連後脖頸的腺體也随之一跳一跳的，開始發熱。

他解開腰間的安全帶，咬牙走向歐珀，“別說了，我知道了！”

在淩川的“耐心”教學下，歐珀總算弄清了各個按鈕和拉杆的用處。

接下來，就是真正試飛了。

粉色鑲鑽拉杆被猛地拉下，戰艦嗡鳴一聲，順着懸浮軌道沖出了停泊點。

強大的慣性讓兩人幾乎粘在了靠背上，如果說飛行器的速度是光速，那麽戰艦的速度就是超光速。

“真是夠刺激的！”歐珀左搖右擺地控制方向，整只戰艦像醉酒的野馬一樣，橫沖直撞地沖向星空。

淩川默默扣緊了腰間的安全帶。

片刻後，歐珀總算掌握了技巧，自得地轉向副駕駛，“淩老師，學生的領悟力還——”

及至看到淩川蒼白的臉色，她話鋒一轉，“你不舒服？”

淩川抿着唇，很想說話，然而突如其來又是一陣颠簸，戰艦猛地下墜了十幾米，又哆哆嗦嗦地向上飛。

“......”歐珀沒再自取其辱，專心致志地苦練飛行技術。

直到戰艦能過平穩地穿過三個行星帶後，淩川才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這架戰艦居然可以隐身。”他的手指在控制屏上滑動着，“像變色龍一樣，模拟周遭環境改變外表。不過......只能持續十幾秒。”

“哦？竟然還可以放出分身迷惑敵人.....”

不得不承認，這架戰艦确實有趣，至少比他以前在軍校見過的所有戰艦都要有趣得多。

歐珀默默将這些功能記下——都是些保命的功能，原主确實是個惜命的主啊。

等她能完全熟練駕駛戰艦，已經是将近8小時後了。

專心致志地做事時總是會忘記饑餓，然而一閑下來，肚子就叽裏咕嚕抱怨個不停了。

“淩老師辛苦了，想吃什麽随便選。”歐珀穩穩停好戰艦，拉開艙門走了出去。

下一刻，她看見了傅玉澤。

歐珀沒好氣地走向他，言語間盡是挖苦，“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帝師大駕光臨啊，虧你還知道回來！”

傅玉澤一如既往的禮數周全，微微欠身，“陛下。”

歐珀冷哼一聲，徑直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傅玉澤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陛下，沒有提前告知您是我的問題，但時間緊迫事出有因，還請您諒解。”

歐珀依舊沒好氣，“那你倒是說說，什麽事，什麽因啊？”

“花了一點時間，為您收集了有關銀海帝國的資料。”

歐珀停下了腳步。

光腦微微顫動，有大量的信息流入。

“算你戴罪立功。”歐珀掃了一眼資料，哼了一聲，“我問你，你怎麽敢趁我不在為難他？”

“他？”傅玉澤笑着問，“您說的是後面那位Omega麽？”

明知故問老狐貍，歐珀心中嗤了一聲。

“陛下難道不喜歡嗎？”

歐珀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一時啞口。

她和淩川現在對外演繹的是一對恩愛伴侶，而帝師，出于“好心”為恩愛伴侶送上一點情趣服務，似乎也不能責備太過。

起碼......原主肯定會欣然接受的。

“就算這樣，我也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歐珀揚眉看向傅玉澤，語氣是不容反駁的堅定。

這是在告訴對方，這個Omega與從前的那些，不一樣。

傅玉澤略微有些訝異，但這點情緒很快就煙消雲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他微微颔首，“明白，是我越矩了。”

“既然知道錯了，那就做點實事将功折罪吧。”歐珀給了他算不上臺階的臺階，“去通知全體帝國軍隊，明天下午4時，女王陛下将會親臨軍隊。”

“......是。”

傅玉澤沒再跟随女王陛下的腳步，而伫足在原地，看着漸漸她遠去的背影。

是他的錯覺嗎？

看着長大的女王陛下，這樣明目張膽地和他意見相左，好像還是第一次......

究竟是她發現了什麽，還是單純因為那個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