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隔了那麽多天再次聽到CY的聲音，姜末一點都不覺得陌生，白天時，他就聽過無數次這種聲線。

親耳聽到池予的聲音，此刻再聽到CY說話，姜末發現了一點不同的地方，池予對他态度溫和，但他明顯感覺的出來微笑表面下的冷淡疏離，池予仿佛在克制着什麽，因為這種克制，讓姜末不敢太過靠近池予。

而CY不同，CY的溫柔，即使隔着耳機也能傳達給姜末。

“我想玩貓挂在你身上，可以嗎？”

CY的聲音喚回姜末的思緒，姜末耳朵一熱，扶了扶電競耳機，試圖讓涼意将自己耳朵的滾燙退散。

“你、你想玩什麽都可以。”姜末鎖下了永恒夢魇，自信滿滿道，“我帶你飛。”

夢魇的大招可以飛撲到敵方英雄身上，貓咪挂在夢魇的身上，可以體驗放風筝的快樂。

池予被姜末逗笑，笑意很快收回，問道：“你心情不好嗎？”

姜末修改符文的手一頓，反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你聲音跟平時不一樣，”池予坐直身體，肩背似乎因為緊張而繃緊，他盯着姜末的ID，仿佛透過屏幕在看姜末的臉，“哭過了？”

姜末誠實地“嗯”了聲。

池予：“被誰欺負了？”

肌肉記憶讓姜末快速點好了符文，他大腦飛速運轉，幾秒內想了很多種說辭。

——他們很讨厭，私自拿了我的東西。

——也不算欺負。

姜末：“我、我沒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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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跟我說嗎？”

耳機裏又響起CY的聲音，瞬間就打碎了姜末所有的防線，那句“沒被欺負”沒能成功說出口，被強壓下去的委屈咕嘟咕嘟全部冒了泡。

姜末眨了眨又開始泛酸的眼眶，小聲道：“他們都讨厭我。”

“嗯？”

“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知錯就改好像不能用在現實裏……”姜末拿手背抹掉眼角掉出來的眼淚，被酸意充斥，他很難用平常的聲線說話，“可是那些事情明明不是我做的，為什麽後果要我承擔……”

池予盯着屏幕，臉龐仿佛被屏幕的白光覆上一層白色的陰影，讓他顯得格外冰冷。

那些事情不是姜末做的？

池予很快就明白過來姜末的意思。

姜末出道那麽多年，人氣平平，姜末以前做的事情，多半是經紀人為了讓姜末走黑紅路線逼姜末做的，包括姜末曾經在片場幾次過來向他示好，拉他炒作，這大概都是經紀人的意思。

池予自認看人的眼光不會錯，如今的姜末真的如他自己所說，已經知錯就改。

隔着屏幕或許看不出來，今天第一次與姜末親密相處，池予看不到姜末的絲毫僞裝。

姜末并不是個會忍耐的人，姜末如果是想變着法的拉他炒作，他跟姜末相處了一下午加半個晚上，姜末怎麽都該喊他一聲哥哥，跟從前在片場勾引他時一樣，借此拉近兩人的關系。

可今天，他等得耐心都快耗盡了，姜末一次都沒喊過他哥哥。

他承認，他是有些失落的。

聽到姜末的話，他又有些煩躁，原來，姜末之前接近他都是因為聽了經紀人的命令？

姜末其實對他沒那種想法。

“我、我今天見到池予了。”姜末吸吸鼻子，将心中的憋悶吐出來，他輕松了不少，眼淚也不流了。

池予一愣，他沒想到姜末會突然提到他。

姜末：“他跟屏幕裏一樣帥，聲、聲音也好好聽。”

池予緊繃的表情立刻垮了，他真想知道姜末的腦袋裏裝得都是什麽？

池予哭笑不得，溫聲道：“然後呢。”

姜末：“他送了我蛋糕，請我喝了奶茶，還陪我玩了游戲機，晚上還請我吃了火鍋……”

池予靜靜聽着姜末說話。

姜末：“他、他對我很好。”

“有那麽好？”池予問。

“嗯，其他人會僞裝，只、只有他不一樣，他跟屏幕裏一模一樣，他真的很好。”說到最後，姜末臉有些熱。

池予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他支着腮，心裏無端生出了一絲愧疚。

姜末對他的濾鏡未免太厚，他沒有姜末想象的那麽好。

“他送給我的蛋糕，我、我原本是想等晚上一個人吃的，結果被別人拿去吃了，”說起這個，姜末不再感到委屈，更多的是生氣，“那是池予給我的蛋糕，我不想分給別人。”

姜末的話語十分堅定，語音卻帶着顫，池予能想象到屏幕那一端一邊哭泣一邊執着說着他很好的姜末。

心裏突然跳出一個強烈的想法，他想看看姜末現在是什麽表情，是在哭，還是在臉紅呢？

池予喉結滑動，啞聲道：“你很喜歡他？”

姜末：“非常喜歡。”

池予：“……”

池予心髒劇烈一跳。

以前不喜歡沒關系，現在喜歡也是一樣的。

貓咪挂在己方AD身上，不需要池予分心操作，他打開了戀綜直播間，姜末書桌前的攝像頭依舊蓋着。

池予抿了下幹燥的嘴唇，拿起水杯灌了好幾口水，卻壓不下心裏的燥意。

這塊遮着攝像頭的布太礙事了。

“他們對你不好，你不要理他們。”池予說。

對方遲了很久才給出回複，姜末并不在意，他道：“我盡量吧。”

“有難處？”池予問完就覺得自己在白問，姜末的難處多了去了。

姜末：“我、我是一個好員工，不能不聽老板的話。”

最重要的是，聽話才有錢拿呀。

姜末的回答莫名其妙，池予卻聽懂了。

姜末的經紀人同時也帶着陸暄，陸暄是星瀾最近要捧的人，照姜末的咖位，不可能上得起這檔戀綜，這是被人塞進來祭天的。

姜末本就被孤立，姜末的經紀人還要姜末腆着臉去讨好那些人嗎？

……

姜末陪CY打了兩把就下了，明天有戶外活動，他不能繼續熬夜，不然會沒有精神。

臨睡前，姜末拿出手機，給CY發了一條消息。

【MOMO：哥哥，謝謝你今晚陪我。】

CY的消息回複的很快，幾乎是在姜末發出去後，頂端就顯示了正在輸入。

【CY：不是你陪我嗎？】

【MOMO：我覺得是你在陪我。】

姜末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CY是個很神奇的人，總是能在他傷心難過時出現，CY不會說什麽好聽話來安慰或者敷衍他，但每一次都能讓他心情轉好。

【MOMO：哥哥，晚安。】

【CY：晚安。】

早上七點，鬧鐘準時響起。

明星戀綜不同于素人戀綜，素人每天都需要外出工作，明星們為了這次綜藝安排了行程，參加節目也是變相的給自己放一個假。

這個點，大家應該都在房間睡覺，姜末特意定了這個時間起床，就是為了避免做早餐時撞見其他人。

如果可以，他也想悶在房間裏閉門不出，只吃面包和泡面就能撐完這個星期。

可劇本不允許他這樣做。

一場雨過後，氣溫升高，今天難得出了大太陽，天氣不像前兩天那麽冷。

姜末套了件灰色衛衣下了樓，如他所想，院子裏十分安靜，大家都還沒起床。

姜末進餐廳時，下意識往餐桌上看去，昨晚放在上面的蛋糕消失無蹤，再看椅子邊的垃圾桶，黑色的垃圾袋被黃色物體覆蓋，裏面裝着池予送給他的蛋糕。

姜末盯着垃圾桶發了會呆，才将垃圾袋系上拿出來，準備等會出門的時候丢了。

【姜末竟然起得那麽早？】

【他昨晚睡得比較早吧，昨晚他直播間攝像頭都蓋着，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還能是什麽，肯定躲起來哭了，幾歲了還因為一些小事哭哭唧唧的。】

【我一個奔三的人受到不公平待遇也會哭呢，更何況是姜末。】

【看到他蹲在垃圾桶旁對着蛋糕發呆，我突然有點想哭，如果別人把我的禮物扔進垃圾桶，我肯定找那個人打一架！】

【有毛病吧，自己不想吃了就丢垃圾桶，這明明是姜末的東西好嗎？】

【葉霖今天道歉了嗎？】

姜末原本是想随便做點東西吃一點的，想起葉霖昨晚說的話，他關上冰箱門，将衛衣的帽子兜頭一戴，轉身出了大門。

他問了隔壁家的婆婆，走了大約五分鐘來到了小鎮的菜市場。

姜末在菜場買了一大袋東西，等回到小屋時，院子裏依舊靜悄悄的，他走進廚房，将袋子裏的青菜與雞蛋放進了冰箱的角落裏，他還買了調味料，臺子上擺滿了大家的東西，姜末沒敢碰別人的東西，單獨收拾出來一個小角落，将瓶瓶罐罐放在了小角落裏，收拾好後，姜末才準備開始做早餐。

除了泡面，姜末唯一會做的只有煎雞蛋與煮雞蛋。

想起CY說得泡面不健康，姜末聽話的沒有買泡面。

都是面，跟蔬菜肉類一起扔鍋裏煮一下，再混合各種調料，味道應該不會太糟糕。

姜末接水上鍋，等待水沸騰的期間，他拆開面條包裝，挑挑揀揀計算着自己一個人吃的量。

“在煮面嗎？”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姜末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他抖着身體往後看。

池予今天穿搭十分休閑，很巧合，池予穿了一件款式跟他差不多的黑色衛衣，兩人乍然一看像是穿得情侶裝。

察覺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姜末晃了晃腦袋，紅着臉小聲道：“早、早上好。”

“早上好，”池予輕笑，“我能再蹭你一頓早餐嗎？”

姜末：“我、我做的不好吃。”

池予：“我不介意。”

姜末抓着面條，問道：“你、你早上一般吃多少？”

池予：“少一點吧。”

姜末點點頭，心裏琢磨少一點應該是怎麽少法，他沒做過幾次飯，抓了一把覺得應該差不多，剛想丢進鍋裏，手腕就被一只手抓住。

池予的手比他大了一倍，修長的手指松松扣住他的手腕，冰涼的指腹搭上了他的脈搏，血液并沒因為冰冷凝固，反而開始洶湧流動。

鍋裏的熱水在沸騰，卻無人在意。

池予：“太多了。”

因為池予突然的觸碰，姜末手中的幹面條脫落了幾根，池予笑着凝視表情呆滞，耳朵發紅的姜末，伸出另一只手，從姜末手中接過了那一把幹面條。

“如果你把握不好分量，可以找一個瓶蓋，”池予說着，松開姜末的手，将醋瓶的瓶蓋扭了下來，“一個人的分量一般是一個瓶蓋，你以後可以用這樣的方法。”

姜末懵懵地點頭，距離太近，他能聞到池予身上清淡的香水味，像是雪松與香草的混合物，味道清新，好聞又不濃烈，姜末仔細嗅了嗅，聽到頭頂低低的笑聲，他擡頭，對上池予的雙眸，臉猛地漲紅。

“我……我……”姜末嚴重結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無法解釋他剛才的奇怪行為。

如果誠實交代，你氣味太好聞，池予會不會覺得他是個變态？

可他的行為已經證實了他是個變态。

姜末緊張地抿着嘴唇，雙眼無措地看着池予，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本能地向池予傳遞出了求助訊號。

池予接收到了，嘴角牽起，将面條扔進早就沸騰的熱水裏，拿起瓶蓋在姜末眼前晃了晃，問道：“學會了嗎？”

姜末：“啊？”

池予：“我剛才教你的方法，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謝、謝謝……”姜末低下頭，不敢再跟池予對視，縮起來當個烏龜。

這聲謝謝，是答謝池予的貼心解圍。

“然後呢？”池予将瓶蓋放了回去。

姜末：“什麽？”

池予：“謝謝後面還有什麽？”

姜末再次懵了，學着池予的話，反問問問題的人：“還有什麽？”

池予笑意在唇邊，狀似漫不經心道：“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叫我哥哥的嗎？現在怎麽不叫了？”

姜末：“……”

作者有話要說：

姜末：他對我很好（滴，好人卡！）

池影帝內心：他愛我！

姜末：他身上好香，他好精致！（滴，崇拜偶像卡！）

池影帝內心：他好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