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老婆不見了
五個小時前,S市藺氏私立醫院——
“藺總,藺總,您現在不能出院!”
主治醫生苦口婆心地勸阻,然而走出病房的俊美男人充耳不聞。
“藺總,您剛做過骨折手術,是不是在醫院裏休養比較好?”身穿西裝的下屬加入勸說之列。
男人倏地停下腳步,目光冰冷。
他的臉棱角分明,濃密的劍眉飛揚,眼眸深邃幽暗,五官立體如刀刻般精致,平時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此時被額頭上的繃帶包紮得淩亂。他的左臂打了石膏,用繃帶綁着挂在胸前,肩膀上披了一件銀色的西裝外套,襯衫微敞,健壯的胸.肌和腹.肌若隐若現。
下屬被他冷眼一瞪,心虛地低頭,不敢多說什麽。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按掉藺夫人的來電,更不該聽展揚的話,手賤地關機,此時此刻,許昀卓恨不得時光回溯,回到前天晚上。
然而,這事真正計較起來,也不能怪他吧?
藺總平時嚴肅又古板,竟然把自己老婆的來電顯示昵稱标注成“淩寶”。
前天淩晨,他和展揚焦灼地等在手術室外面,精神緊繃,壓力巨大,生怕藺總有個三長兩短。突然,捏在他手中的藺總手機響了,他們第一反應自然是挂斷。
藺總作為氏集團的掌舵人,在L國遭遇車禍,生死未撲,消息一旦洩露,被對手抓住機會制造新聞,藺氏集團的股票便岌岌可危了。
出于多種考慮,許昀卓和展揚嚴密封鎖消息,杜絕一切隐患,他們是藺總的左右副手,有一定的決策權。
但是——
凡事都有例外!
許昀卓以為半夜來電的那位“淩寶”是藺總的朋友,因此理所當然地挂斷電話,可他們萬萬沒想到,“淩寶”中的“寶”字,竟是“寶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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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淩寶”是藺總非常、非常親密的人!
藺總從昏迷中醒來,第一時間要看手機,許昀卓把手機給他,并向他彙報來電情況。
藺總打開手機,盯着通話記錄,眉頭緊蹙,迅速地撥打過去,回應的卻是冰冷的電子提示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或不在服務區內。”
藺總手機一丢,下令道:“馬上安排……回國!”
許昀卓和展揚百般勸阻,剛做完骨折手術,身體虛弱,怎麽能長途折騰?
然而,藺總态度堅決,誰勸都沒用,許昀卓無可奈何,只好安排私人飛機,順利回國,先送藺總去藺氏集團的私人醫院,繼續治療傷勢。
回國後,藺總緊蹙的眉頭依舊沒有舒展,一遍遍地撥打“淩寶”的電話,一遍遍地聽着電子音,終于,許昀卓忍不住硬着頭皮詢問:“藺總,這位朋友……很重要?”
藺總停下撥打電話的動作,面無表情地道:“他是我老婆。”
許昀卓大驚!
藺……藺總的老婆?
藺總的老婆不是叫蘇淩嗎?
等等!
蘇淩?
淩寶?
所以——
蘇淩=淩寶=藺總老婆!!
許昀卓石化,呆呆地看着藺總掙紮地從病床上起身,用完好的右手扯過椅子上的西裝外套,艱難地披在身上。
如此這般,藺總因聯系不上老婆,不顧醫生的勸阻,堅持要出院。
許昀卓自知理虧,因一念之差,造成藺總聯系不上藺夫人,以至于藺總心急如焚,不顧一切地要回家。
藺封見下屬沉默,繼續闊步向前走。
“藺總,您等等——”醫生卻不管其它,只知自己的病人要“逃跑”。那怎麽行?秉着認真負責的态度,他必須留下病人!
主治醫生跑到藺封面前,伸手攔截:“您要有重要的事,或見重要的人,可以吩咐許助理,何必親自出馬?您剛做完手術,又坐了飛機,傷口容易裂開或感染,還請慎重考慮。”
許昀卓趁機勸阻:“張醫生說得不錯,藺總若是不放心,屬下可以跑一趟藺宅,幫您看看藺夫人是否在家。”
藺封冷漠地注視着他。
許昀卓頂着壓力,安慰道:“藺夫人是成年人,總……總不能丢了吧?手機偶爾忘了充電……或是遺失了……都有可能……”
後面的話越說越小聲,許昀卓被藺總那嗜人般的眼神看得兩腿發顫。
他說錯什麽了嗎?
為什麽藺總的臉色陰沉恐怖?
“不用。”藺封低沉地說了兩個字,繞過主治醫生,往電梯間走去。
許昀卓沒辦法,對主治醫生交待幾句,追了上去。
“藺總,我的車在地下車庫,我送您回去。”
這次,藺封沒有拒絕。
許昀卓暗松了口氣,無比羨慕去公司工作的展揚。
S市香岩山別墅區——
線條流暢的銀色雷克薩斯緩緩地停在一棟獨立別墅的院子裏,許昀卓出了駕駛座,迅速地打開後排的車門。
“藺總,到了。”他恭敬對坐在車裏閉目養神的男人道。
藺封睜開眼睛,從車裏出來,往別墅大門走去。
許昀卓心裏忐忑,沉默地跟着。他雖然是藺封的得力助手,卻是第一次來藺宅。藺總非常注重自己的隐私,結婚三年,他還沒見過總裁夫人長啥模樣呢!
藺封面無表情地走到別墅門前,用指紋開了鐵門大鎖。
“夫人不在家嗎?”許昀卓疑惑地問。院子裏靜悄悄的,沒看到一個人影。
藺封繃着臉,目光深沉,繼續用指紋開門,步入客廳。
“淩?”
他低沉地喚了一聲,習慣性地望向沙發,卻沒有看到那個平時喜歡坐在沙發上喝下午茶的青年。
“淩寶——”他又喚了一聲,語氣溫柔,跟在後面的許昀卓差點絆到腳,眼疾手快地抓住沙發背,免去了摔倒的命運。
這……這是他認識的藺總嗎?
許昀卓汗涔涔,一副眼見了鬼的模樣,心中尴尬,不知該不該繼續呆在這裏。
得不到回應,藺封眼裏閃過一絲擔憂,揚聲喚保姆:“何姨,何姨?”
偌大的別墅裏,只有藺封渾厚的聲音在回蕩。
許昀卓詫異。
事情變大條了!
總裁夫人不在家,連保姆都不知去向!難道……他們被綁架了?
藺封掏出西裝兜裏的手機,找到保姆的電話,撥了過去。
很快,對方接了起來。
“何姨,你在哪裏?”藺封問。
“唉?藺總?您回來了?”何姨驚喜地道,“蘇先生前兩天還念着你呢!”
藺封眉頭皺成“川”字,壓下心中的怒火,冷硬地道:“回答我,你在哪裏,蘇淩在哪裏?”
何姨連忙答道:“昨天蘇先生說給我放兩天假,我就回家了。我離開的時候,蘇先生還在家裏呀!”
藺封問:“你離開前,他有沒有向你交待什麽?”
何姨想了想,說:“好像有,蘇先生說等藺總回來,讓您去一趟書房,桌子上有東西給您。”
藺封挂了電話,快步往樓上書房走去。
許昀卓頂着一頭問號,跟他上樓。
既然有保姆的電話,怎麽不早點打過去問問?藺總的心思,真難琢磨。
藺封推開書房的門,剛進去便踩到一疊宣紙,看到淩亂的書房,臉上開始烏雲密布。
跟在後頭的許昀卓瞪直了眼,望着亂擺的書、字畫、筆墨等等,嚴重懷疑這裏被入室盜竊了。
藺封對這些東西視若無睹,徑直走到書桌前,書桌上放了一部手機和一疊紙,當“離婚協議書”五個字赫然入目時,他臉上瞬間失去血色,整個人如五雷轟頂般,腦子“嗡嗡嗡”地響,額頭上縫了五針的傷口驟然抽痛,眼前一片模糊,高大的身體劇烈地搖晃了起來。
許昀卓吓了一跳,上前扶住他,剛要問他怎麽了,瞥見文件上的“離婚協議書”,震驚地張大嘴巴。
啊?
藺夫人要離婚!
離婚!
短暫的眩暈過後,藺封恢複冷靜,轉身去主卧。
許昀卓猶豫地跟着過去。
主卧的門一開,那淩亂的場景,比書房還誇張。
櫃門全打開了,衣服亂丢,東一件,西一件,床上更多,那個“賊”似乎不識貨,竟然把世界頂級大牌的衣服随意地扔在地上。
藺封避開地上的衣服,走進卧室,看了一圈,坐在床上,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半晌,對方接起來,藺封直接問:“林舟,蘇淩去哪了?”
_______
蘇氏老宅——
蘇淩回過神,抽出紙巾,擦了擦濺了泡面湯汁的桌子,若無其事地問林舟:“他給你打電話,說什麽了?”
林舟透過手機屏幕打量蘇淩,要不是他下意識地皺眉咬唇,還真被那平淡的語氣給騙過去了。
“藺封問我你去哪裏了。”
“你怎麽回他?”
蘇淩把用過的紙巾丢進桌邊新買的垃圾筒裏。
林舟攤手:“我當然是為講兄弟義氣,守口如瓶。”
蘇淩雙手交握,盯着手機:“具體怎麽說?”
林舟笑了下,知道他心急,便道:“我說我不知道你去哪裏了。”
“他信?”蘇淩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目問。
“他肯定不信。”林舟摸摸光滑的下巴,回想下午的那通電話。
藺封問他:“蘇淩去哪了?”
他回道:“蘇淩?蘇淩不是每天都在家嗎?”
藺封:“他不在家。”
林舟裝傻:“不在家?不能啊!他那麽宅的人,能去哪?是不是出去公園寫生了?”
藺封:“他給我留了離婚協議書。”
林舟一副震驚的語氣問道:“什麽?離婚協議書?不是……我說藺總,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蘇淩的事,否則他為什麽要和你離婚?”
藺封沉聲道:“沒有!”
林舟懷疑:“是嗎?要不……你仔細想想?”
藺封道:“我對他有求必應,給予他最好的生活質量。”
林舟道:“物質滿足了,精神呢?藺總,我喚你藺總,作為公司大老板,您覺得工作和老婆,哪個重要?或者說,你身為工作狂,老婆病了,寂寞了,難過了,受委屈了,是否都能第一時間感受到?”
藺封沉默,半晌,他道:“我和他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林舟被氣笑了:“好,好,好!與我無關!但我仍要說,娶個老婆在家,不是當花瓶,不是當擺設,更不是你的收藏品。蘇淩是個人!是人就有感情!會難受,會傷心,會因為等待而寂寞委屈!為了你,他與蘇家斷了關系,為了你,他沒有出去找工作,心甘情願地守着家。你倒好,既沒有辦婚宴,也沒有把他介紹給親朋好友,平時參加宴會更不帶他,這跟養只寵物有什麽區別?”
藺封被他連珠帶炮質問得呼吸粗.重,顯然氣得不輕。
林舟不等他回答,冷酷無情地挂斷電話。
“吶,就是這樣。”林舟對視頻裏的蘇淩說。
蘇淩撫額。“藺封一定很生氣。”
林舟聳肩:“他又不是我老公,我管他生不生氣。”
蘇淩嘆道:“他……不善言辭。”
林舟揚眉:“不善言辭——說難聽點,就是悶騷!”
蘇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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