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疑似故人來

蘇淩帶李大海去招生辦咨詢,得知現在早已過了中考報名時間,李大海如果想上高中,必須複讀一年。不過,他已經初中畢業了,不能回公立學校複讀,只能自學或去培訓機構備考。

蘇淩跑了一圈,多方打聽,最終選擇了一家叫興鑫的培訓機構。

培訓機構的負責人表示,今年中考過後,會新招五個班級,他們現在可以先交訂金預留名額,到八月中旬,交了學費便能正式上課了。

蘇淩痛快地交了五百元訂金,登記李大海的個人信息,留下聯系方式,離開培訓機構。

騎上電動三輪車,行駛在街道上,李大海還有些恍惚。

他真的能繼續讀書了?

上高中,考大學,畢業去城裏找工作,賺了錢孝敬爺爺奶奶,讓他們安享晚年!

太不真實了,好像做夢一樣!

“小心,前面紅燈了。”蘇淩提醒他。

李大海急忙剎車,擡手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

“謝謝你,蘇哥哥。”他真誠地道,睜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像小鹿斑比般可愛。

蘇淩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臉蛋,笑道:“你只要努力學習,考出好成績,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了。”

李大海臉頰緋紅,是害羞的,也是興奮的。“嗯!我一定不會讓蘇哥哥的錢白花!”

蘇淩松手,放過他的小臉蛋。“走吧,回村去。”

早上六七點出門,這會兒都下午三點了。

綠燈一亮,李大海立即向前行駛,蘇淩放松地靠着,欣賞街道兩側的風景,突然,他發現一家賣電動車的商鋪,示意李大海開過去。

二十分鐘後,蘇淩笨拙地騎着一輛電動摩托車,慢吞吞地跟在李大海的三輪電動車後面。

村子的路沒有建好前,四輪的車子不如兩輪的電動車來得便利。雖然蔬菜能自足自給,但魚蝦肉仍得隔三岔五地到鎮上購買,平時蘇淩都是搭別人的拖拉機到柳侯亭,再坐公車去鎮上,如今有了這輛電動摩托車,出行方便多了。

順利到達柳侯亭時,蘇淩接到了村長的電話,說是有人找,讓他盡快回村。

蘇淩心裏“咯噔”一聲,差點拿不住手機。

“村……村長,誰要找我?”他聲音微微發顫地問。是藺封嗎?怎麽會那麽快找到他了?自己什麽時候洩露了行蹤?酒店門口偶遇,前後不過三四個小時,他竟然已經先一步到石溪村了?

“一個故人,确切的說,他找的不是你。”村長的話令蘇淩困惑。

不找他?所以不是藺封?

“那他找誰?”蘇淩追問。

“找你爺的。”村長說。

原來是找二爺爺的!

蘇淩剎時放松了下來。

“我馬上回去。”

石溪村裏,村長挂了電話,對身穿唐裝的高瘦老人說:“蘇老頭的孫子馬上回來,你們去村委等呢,還是在村裏逛逛?”

“很久沒回來了,逛逛吧!”唐裝老人正是白瑾成,他帶着溫西來石溪村拜訪故人,然而故人已逝世,膝下只有一個剛剛繼承遺産的孫子。

村長見他們要自己逛,便不奉陪,回村委會辦公去了。

白瑾成站在村口,有些感慨地望着六十年都沒什麽變化的村莊。

巨大的榕樹,湍急的小溪,綠油油的農田,巍峨的鳳凰山,這些景象與記憶中的重合,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年少時和玩伴們一起嬉玩的日子。他們像猴子般攀爬大榕樹,赤腳踩在溪水裏撿鵝卵石,快樂的在田野上放風筝,結伴爬山采蘑菇、摘山莓……

那段無憂無慮的歲月,多麽美好,多麽令人懷念。

一轉眼,六十年過去,他已是耄耋之年,曾經親密無間的故人,卻和他陰陽兩隔。

白瑾成慢慢地走在村中小路上,步伐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終究來晚了。

溫西亦步亦趨地跟着祖父,随他在這個貧困落後的小村莊裏散步。

他實在無法理解祖父為什麽迫不及待地來這裏,就因為這兒是祖父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嗎?

據父親說,六十年前的那場運動,白家害怕受到波及,曾祖父帶着家中老小逃到HK,接着轉去M國定居。在M國,四十多歲的曾祖父白手起家,創立了W·T集團,發展到今天,位列世界五百強,子公司更是遍布歐美,近些年Z國政策逐漸開放,W·T集團才有機會開拓市場,白家子孫終于能回歸故裏了。

祖父是曾祖父的第三個兒子,從小醉心國畫,到了M國也沒有放棄,他将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藝術,既未娶妻也未生子,曾祖父怕他後繼無人,臨終前給了他百分之二十的公司股份,又過繼溫西的父親給他當兒子。

溫西五六歲時顯露出繪畫天賦,深受白瑾成喜愛,這次回國只帶了他。溫西以為祖父想借探親之名,拜訪Z國的着名國畫大師,哪知他竟然真要探親。

他們在S市呆了兩三天,今天一早坐飛機來H市,搭了藺總的順風車,到達柳仙鎮,在酒店休息了兩小時,祖父讓溫西租了輛DD快車,前往石溪村。

養尊處優的溫西對這種貧困的小村莊不感興趣,看到又土又窮的村民,更是難掩嫌棄之色。

白瑾成站在一間老屋子前,對溫西說:“這兒以前是白家的宅子,如今換人住了。”

溫西沒覺得房子有多好,但聽祖父的語氣,似乎有些遺憾,便道:“爺爺若是喜歡,不如花錢買回來?”

白瑾成搖搖頭,轉身離開。“物是人非啦……”

溫西皺眉,上前扶着他走,一起回村口。

此時,村口聚集了一些小朋友,圍着一輛電動三輪車,叽叽喳喳地吵鬧着。騎在電動三輪車上的瘦弱少年,頭戴草帽,身穿洗得發白的運動服,一臉為難地抓着後腦勺。

溫西見了,問白瑾成:“爺爺,他是那位前輩的孫子嗎?”

白瑾成仔細一瞧,搖頭道:“看着不像。”

溫西道:“不是說快回村了,怎麽都過去十五分鐘了,連個影都沒見着。”

白瑾成道:“年輕人,要有點耐心。”

溫西低頭:“是,爺爺。”

蘇淩和李大海剛回村,就被村口曬谷場上玩的小朋友們圍住了,一個個嚷着問糖吃,李大海說了沒有,小朋友們不信,他只好翻出口袋給他們看。

“我們是去賣枇杷,不是逛街。”李大海下意識地鼓着腮幫子。

“這個紙袋裏裝的東西是什麽,聞着好香。”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咬着手指頭問。

李大海眼疾手快,把紙袋子抱在懷裏。“沒……沒什麽東西,你們讓讓,我要還翠花姐車子了。”

這是他省下來留給爺爺奶奶吃的雞翅雞塊,絕不能被這些小朋友發現。

小朋友們一臉失望,眼巴巴地瞅着。他們大多是留守兒童,五至七歲,沒錢上幼兒園又不到上小學的年紀,整天在村裏玩泥巴,以前蘇爺爺在時,每次從鎮上回來都會他們發糖,現在蘇爺爺不在了,他們好久沒吃到糖了。

今天李大海随蘇哥哥去鎮上,他們都很羨慕,見人回來了,蜂擁地過來,想讨糖吃。

“別為難大海,要吃糖的來我這兒。”蘇淩停下電動摩托車,笑眯眯地從随身帶的包裏拿出一盒精致的巧克力。

“哇!”小朋友們看到巧克力,全都驚呆了。

巧克力耶!

只在電視廣告上看到過的巧克力呢!

小朋友們面面相觑,竟然沒有一個人去拿讨要。他們年紀雖小,但都知道巧克力比糖果貴,哪好意思讨貴的吃呢?

蘇淩見他們一下子矜持了,把一條巧克力塞進一個小女孩的手裏,溫柔地說:“妞妞拿去吃。”

妞妞露出甜甜的笑容:“謝謝蘇哥哥!”

“不客氣。”蘇淩刮了下她的小翹鼻,接着把巧克力分給其他小朋友。

小朋友們都拿到了巧克力,興高采烈地跑開了。

蘇淩把最後一塊巧克力遞給李大海,李大海腼腆地接過。“我……我去還車子。”

他發動車子,很快開走了,經過兩個陌生人身邊時,奇怪地掃了一眼。

蘇淩站在大榕樹下,東張西望。村長不是說找他的人在村口嗎?人呢?

正想着,不遠處走來一老一少,看他們的衣裝,不用問就知道是村長口中的故人,蘇淩擡手朝他們揮了揮。

溫西有些驚訝地看向那朝他們揮手的青年。

他頭戴一頂黃色的大草帽,身穿一套藍色運動衣,腳上套着白色運動鞋,單從這個裝扮看,毫無特色,甚至有些土氣,然而,配上他那張過分精致的漂亮臉蛋,以衣一頭自然卷的及肩發絲,氣質瞬間提高了數個檔次,草帽在他頭上是時尚、是潮流。

當他們走近時,溫西看清蘇淩衣服上的品牌标志,心中詫異。

AUV,一般人絕對穿不起的國際名牌,定制一套十萬起。

一個貧困小村的農村人,怎麽可能穿得起這麽貴的衣服?

別是買的山寨貨吧?

白瑾成看到蘇淩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愣了,望着那張似曾相識的俊美面孔,他脫口而出:“蘇岚!”

作者有話要說:  蘇淩摸摸自己的臉:……所以,我長得像二爺爺,才指定我當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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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爺是有故事的人,只可能沒等到那個要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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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西不是小三,但他确實立場不一樣,嗯(推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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