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姐弟

“老媽，”撥通電話，我直奔主題：“我下午有事，可能要晚點回家。讓甘汁晚上就別來了。”

“那多不好的。有什麽事？”

我可不想給老媽講我下午去相親，她那八卦的嘴，不得碎死我。加上發展後續的拷問，粗粗一算，我得累個把月，所以打死也不能說真話：“也沒什麽大事。”

“那還是早點回來吧。”

“知道啦，知道啦。我盡量。就這樣，我先挂了。”我得盡快結束這個話題，不然漏嘴了可怎生得好。

扭了下脖子，聽見經絡咔滋咔滋響。這年頭，什麽病都年輕化了。我的這頸椎看來病得不輕。确切的說是頸椎長時間處于一種狀态而不得舒緩導致的僵硬病。

“小清，記得關電。”組長張擰起包包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應了聲便開始收拾東西。

安老師走之前撞了我一下，笑道：“眼睛放尖點。”便走了。

尖點？幹嘛？尖了好刺人嗎？

邱老師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自己小心點。”

辦公室的人都走完了，我還沒緩過神來。尖什麽？小心什麽？我咋覺得我這親相相得有些恐怖。

“小清。”徐老師爽朗的聲音飄蕩進來。人未到，聲先行。

我利索的将椅子推進，展開笑容迎接徐老師。

徐老師幾個箭步就跨上我的胳膊，笑得陽光燦爛：“小清，走，我倆先去。他要開會，一會兒才來。”

我點了點頭，就跟着徐老師瞎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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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逛什麽，就是學校附近有個賣場，徐老師又喜歡護膚。她那個皮膚真是沒得說，水嫩的都可以擠出水來了。辦公室沒事，幾個老師就喜歡讨論怎麽保養皮膚，尤其以徐老師為膜拜對象，人快四十，肌膚好得跟小姑娘似的。

我在一旁看着徐老師将護膚品一一試用，那專注勁不比她上課少。她們班可是出了名的勤勤懇懇、熱愛生活、專心學習的好班。作為她們班的老師，面對他們炙熱求學的眼睛，我都有些慚愧。

突然，徐老師将她玉蔥般的手指放在我的鼻下：“你聞聞，怎麽樣？”

一陣淡雅芬芳的香味回蕩在鼻下，身心因此有些放松，我向徐老師點了點頭：“這味道不錯。”

徐老師卻一轉語調：“這護膚的東西，可不能只聞其香，還得用一用。”說着說着，徐老師就把我的手拉上，塗了些乳液，又給我擦了擦，拍了拍，便大功告成地笑道：“親自用了，感覺怎麽樣？”

看着徐老師如此誠懇的眼神，我的心感到了深深地歉意。因為我覺得徐老師說的不只是購買護膚品，應該還有更深的含義。但是我不敢多想，只得細細地揣摩着手，慢慢的說着：“嗯，是挺不錯的。”

“這就對了。”徐老師也許真的只是随便那麽一說，這不又在研究其他護膚品。

坐在火鍋店裏，我和徐老師交流着班上的情況。鍋底冒泡了，生了些煙霧，他乘着煙霧而來。

徐老師激動地站了起來，向我介紹：“這是王小藝。在一中教地理。”徐老師手一換，又指向我：“只是東方清，是我們班的語文老師。大家都別客氣了，先坐下來吃東西吧。”

我倆稍稍相互致意便落座，開始了火辣之旅。

吃飯期間，徐老師既不冷落了我也沒有遺忘了他，把我倆貫穿在她的話題裏。其實我挺佩服她的，這語言邏輯，怪不得她班上的孩子都怕她唠叨。這話一起了頭，絕對的滔滔不絕。

一頓飯下來，徐老師說得是淋漓盡致，我們聽得也是受益匪淺。最後，徐老師坐上老公的車也不忘叮囑我們：“你倆多聊聊，就當多認識個朋友。”

我倆笑着送走了徐老師。

王小藝看着燈火輝煌的夜景，不知何去何從：“你想去哪？”

“我？”還在思考，老媽的電話已經打來了。

接了電話聽到的第一句話是：“你什麽時候回來，甘汁都來了。”

我擦，不是！！！“不是。”

我的話還沒說完，老媽又緊跟一句：“快點哈，她都等了一陣了。”之後只有嘟嘟聲了。

我的那個媽呀！

“你有事嗎？”

看着王小藝老實的面龐，我于心不忍又不得不開口：“今天，家裏還有點事。”

王小藝笑道：“那我送你回家吧。”

我尴尬的一笑。按常規，中間應該還有些活動再到結束回家。真是太對不起王小藝同志了。我愧疚的看着王小藝攔車。

下了車，王小藝客氣道：“有時間下次再約。”

我點了點頭，對今天的行為致歉：“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系。我們電話聯系。”

看着王小藝的笑容，我覺得自己罪惡深重。

回到了家，老媽劈頭就是一句：“怎麽現在才回來，她都等了好一會兒。”看到老媽的眼神往我房裏一瞟，我的火頓時冒了起來。

“不是說今天不補了嘛。”雖然很生氣，但是我還是壓低了音量。

老媽湊近了說：“補習八點才開始，我怎麽知道你這麽晚回來。還不快點進去。”

看到老媽一點都沒有自我檢讨，決然而去的背影，我的心又深深的被傷了。

拖着受傷的身心推開門，正看到甘汁乖乖的在做作業，我的心有了一丢丢被治愈。好在她沒有給我添堵。

把包一扔，衣服一脫，我随意的問着：“做到哪了？”

“剛才那是你男朋友？”

“嗯？”拿衣服的動作一滞，我有些沒跟得上節奏：“你看到啦。”

“嗯。”

坐到床上，看着甘汁慢慢地算着，我心甚是欣慰。

“男朋友嗎？”甘汁锲而不舍。

對于她八卦的心我有點不能理解，我還以為她不會好奇這些。

“不是。”我把她的作業拿過來細細檢查。

“相親對象？”

她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為嘛不用在學習上。我感慨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有我高嗎？”

這個問題我得好好想想。

看到了我的猶豫，甘汁将作業本拿過去繼續做題。我看到了她微翹的嘴角。

“喜歡嗎？”

今天她的問題咋這麽多。還要不要好好做作業了。我敲了敲桌子：“現在是補習時段，不是八卦時間。”

甘汁索性停了筆，專注的看着我：“那就休息哈。休息時間總可以問了吧。你喜歡他嗎？”

我舉白旗我投降。

“才見過一次談什麽喜歡不喜歡。”

甘汁用她的鉛筆輕輕地擊打着桌面，饒有興致的深思。

“喂喂喂，你今天還要不要做。”

一貫冷漠的她突然裝起了深沉，真讓人受不了。

她放下筆把英語書拿出來：“你讓我帶的。”

拿過英語書，我稍稍翻了翻，又直接翻到了單詞表，将前面十個做上标記遞給她：“明天聽寫這十個。”

她有些苦大仇深的看着我。

“在學校的時間利用起來。十個都背不下來，那可說不過去了。”我挑着眉看着她。

她被迫欣然接受。

末了，我正準備送她出門，老媽已經在外面招呼起來了。

原來她媽來接她了。

但是容我質疑一句，确定這不是她姐？

甘汁的媽媽笑着向我問道：“清清妹妹，聽說她這段時間在你這補習，可得辛苦你了。”

甘汁在一旁羞色的喊了句：“媽。”

她媽當做沒聽見，繼續：“乖女兒，你可得喊她清清阿姨咯。她的輩分可比你大。”

我尴尬的看了眼甘汁，她的臉又冷了然後冷笑了一聲“呵呵”。

我被冷到了。

甘汁的媽媽摟着甘汁的肩頭爽朗的笑着：“現在也晚了，我們就先回去了。清清妹妹也早點睡。”

我欣然接受她的建議，回了句：“姐姐慢走。”

關了門，我按耐不住好奇拖住媽媽的手：“那就是甘汁的媽媽呀。太年輕了。真漂亮。”

“是了嘛。聽說她媽很年輕就生下了她。她媽現在也才三十五左右，女兒都這麽大了。你看她倆走在一起，哪像母女，倒像。。。”老媽眼睛一轉才吐出：“姐妹。”

老媽不會和我想的一樣吧——姐弟。請允許我捂着嘴樂呵樂呵。

“她媽這麽漂亮，又這麽高，怪不得她也這麽高。他爸怎麽樣？”八卦之心一起，我就按耐不住打聽的嘴。

老媽停了下才說道：“他爸好像是沿海那邊的，聽說長得也不錯，曉得生了個女兒，他們就離婚了。你曉得惹，沿海的重男輕女。”

老媽的話就像一盆冷水從我的頭上倒下來。

睡覺之前，想起老媽的話，感到幸福的原因總是大同小異，不幸的原因各有各的不同。我對甘汁有了恻隐之心。在心底，我默默地糾正着自己的錯誤言行。蒙上被子，我感慨，總是被同情之心搞得感情泛濫。

第二天補習，我好不留情的誇贊着甘汁的媽媽：“你媽好漂亮。怪不得你長這麽高，原來源于你媽的基因呀。”

甘汁卻對此毫不在意：“她漂亮嗎？”

“當然。”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甘汁卻說：“我不覺得。”

這是自家看自家的醜嗎？我也懶得糾正她的審美，轉而問道：“你媽昨天怎麽來了？”

“她正好回來，說好久沒看到我了，才來接我的。”

我咋聽得有些心酸，便不好意思弱弱地問着：“她在外工作喲。”

“嗯。她在外地開店。不經常回來。”甘汁到習以為常的感覺。

但是看着她埋頭苦幹的樣子，我看得有些心痛。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其實人人都有一根難握的筆。

作者有話要說： 弱弱地抱抱小甘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