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親近柳陵

龍三似乎對顧以洵不太感興趣，它退回自己的蛋殼中，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巴。

彭玉見狀，靈光一閃說：“它可能是餓了！院長，你來拍攝，我去沖奶粉。”

“好。”将手中的小龍連同蛋殼放進保溫箱，顧以洵有點擔心：“它會喝牛奶嗎？”到目前為止，他們仍然不知道這條小東西是什麽品種？

說蛇不像蛇，倒是有點像傳說中的龍。

身為無神論者，顧以洵不相信世界上有龍這種存在，所以沒有往這方面想。

他覺得龍三可能是某種蛇類的變異，很有研究的價值。

“應該會喝的。”彭玉将筆狀的微型攝像機交給顧以洵，自己出去尋找奶粉和奶瓶。

找遍了整個護士站，終于找出一只小奶瓶。這還是某個護士用來喂過倉鼠的，另外還貢獻了奶粉一袋。

她笑着說：“反正我家小蒼已經戒奶了，就送給新出生的小寶貝吧。”

喂過倉鼠寶寶的奶瓶，可以想象它的體積有多麽小。

彭玉謝過小蒼媽媽，捏着小奶瓶去沖奶。

此時的保溫箱中，龍三百般聊賴地躺在蛋殼中，無聊甩尾巴。

偷偷攝影的顧以洵看到，小龍寶寶的一雙眼睛，跟着自己的尾巴左右擺動，尾巴甩向那兒，眼神就跟到那兒，多麽地一本正經。

它的肢體語言清晰地在向人們傳達一個意思，令人感到可愛，好笑。

“來了，奶粉來了。”彭玉害怕餓着小龍，走起路來風風火火。

“快過來看。”顧以洵指着正在搖尾巴的小龍，對彭玉安利：“你說它是不是感到很無聊？”

“真可愛，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小蛇寶寶？它應該不是蛇。”彭玉搖了搖手中的奶瓶，感覺溫度正好，她捏着奶瓶底端，試探性地把奶嘴湊到小龍嘴邊。

那奶嘴跟筷頭一樣大小，中間有個微小十字口。一股濃濃的奶香味，從裏邊溢出來，傳到小龍鼻子尖。

“咿……”龍三嗅了嗅鼻子，被奶香味吸引的它，慢慢停止搖尾巴的動作。

在顧以洵和彭玉目不轉睛的期待下，龍三張開嘴巴，吸住奶嘴。

它嘗到了奶汁香甜的味道，眼睛亮了亮。

“它吃了。”彭玉激動地笑起來，她看到身邊的顧以洵也是一臉溫柔。

“嗯。”很少照顧小動物的顧以洵，這次卻被自己一向不喜歡的小蛇萌化了，他覺得自己喜歡這條不像蛇的蛇寶寶。

卻說龍三吸了幾口奶汁過後，确定這是自己的口糧。它翹起尾巴卷住整只奶瓶，把奶瓶從彭玉手中搶過來。

“額……”彭玉不知所措地放了手。

“它希望自己吃。”顧以洵笑了，手中的錄影筆一刻不曾移開。

可能龍三并不願意被兩個人類盯着自己吃飯，它的兩只小爪子和尾巴抱着奶瓶轉身，以此隔絕顧以洵和彭玉的視線。

站在邊上的兩個人類對視一眼，互相看到了無奈和寵溺。

躺在角落裏，龍三抱着奶瓶猛吃。它咽下一口又一口的奶汁，小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起來，顯得一截腰身圓滾滾，十分唐突。

等它把全部奶汁吸完，終于打了一個飽飽的飽嗝。

“嗝！”奶香味，響亮的。

讓聽見的兩個人類抿嘴笑了一下，其中一個動手要收走龍三懷裏的奶瓶。

“小寶貝，給我喲，讓我再去給你沖好嗎？”彭玉發現，自己竟然拔不動這只小奶瓶。可是這怎麽可能，一條剛出生的小蛇寶寶，它的力氣不可能這麽大。

“讓我來試試。”顧以洵帶上一臉的微笑，對小龍寶寶誘哄說：“寶貝乖，把奶瓶還給我好嗎？”

“咿。”龍三嫩嫩地叫喚了一聲，這是幼年期的龍吟，還顯得很稚嫩，非但沒有威嚴可言，反倒可愛慘了。

“它真的好可愛。”彭玉感嘆，她真的很想把這條小東西帶回家飼養。

“唉，我拿不動，就讓它抱着吧。”顧以洵無奈地撒手，他雖然沒說出來，但也很喜歡抱着奶瓶賣萌的小龍寶寶。

“嗯。”過了半晌彭玉說：“它的蛋殼需要處理嗎？”她指指小龍身下的蛋殼。

這條小東西出殼很溫柔，并沒有把蛋殼全部弄碎。只是敲開了一個頂部，下半部分還是完好的。

小龍抱着奶瓶躺在裏面，就像躺着一個搖籃。

“不用，突然少了蛋殼它可能不習慣，等過幾天再說吧。”顧以洵說。

“也好。”

彭玉跟顧以洵聊了一下，關于研究小龍品種的問題。

接下來要截取小龍的鱗片和血樣之類的，這個應該怎麽下手。

顧以洵決定說：“還是等過兩天再說吧，小家夥現在還不穩定，需要觀察觀察。”他看了吃飽就睡的小龍一眼，明顯不舍。

“好，還有……我想問問院長，不知道以後會怎麽安排它？”彭玉眼含期待地詢問，如果可以的話……

“這個……”顧以洵沉吟：“我已經答應了柳陵，如果小家夥能被領養的話，會先考慮他。”

想到柳陵的為人，彭玉一陣失望。

既然有柳陵在前，她就不可能領養小龍。

不過彭玉很擔心，她說：“這麽可愛的小東西交給他，真的可以嗎？”

對于這個問題，顧以洵微笑：“你可能不知道，柳陵雖然惡名遠播，但是對待小動物很有耐心。”他在家養的寵物，得到的照顧都是很好的。

“那還真看不出來。”

在彭玉的印象中，柳陵是地頭蛇的存在，橫霸整個犀牛鎮的纨绔公子。偶爾就能在網絡上看到他的事跡，當然都不是什麽好事。

顧以洵想起來，自己還有客人要招待，他說：“你有空就過來看看，我先去會客。”最後看一眼熟睡中打鼾的小龍，他笑着離開了。

“呼嚕……”龍三肉粉色的小鼻尖，噴起一個小泡泡。這個小泡泡随着它的呼吸忽大忽小，忽左忽右。

彭玉打開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吊墜形個人終端，用投影儀錄下幾秒鐘的動态圖。她想了想，編輯成一條文圖并茂的新動态，直接發送到個人主頁。

不出半個小時，一輛黑色的限量版能源跑車，停靠在醫院門口。

帶着墨鏡的柳陵，在自己家有股份投資的醫院裏橫沖直撞。

“你們院長呢？叫他出來見我。”來到顧以洵的辦公室，并沒有見到人。

“柳先生，院長正在招待客人，請您稍等好嗎？”有一個護士過來說。

“彭玉呢？”柳陵是看到彭玉的新動态才過來的，所以顧以洵不在，找彭玉也一樣。

“護士長正在照顧病人，我去幫您找一下。”也許醫院裏的所有護士，都熟知柳陵的尿性，所以十分幹脆利落。

這時候彭玉剛剛從育幼室出來，路遇一名同事，才知道柳陵來了。

她皺着眉心想，柳陵這個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又來幹什麽？

在彭玉的心目中，柳陵就等于麻煩。她不是特別讨厭，但也不願意應酬這個危險的男人。

“哆哆。”敲敲院長室已經打開的門，彭玉看到一名翹着二郎腿的青年。

二十二三歲左右，單論外表而言，長得十分出色。與時下流行的健美型男不同，此人屬于中性類型。臉龐精致，皮膚白皙，養尊處優。

他就是柳陵，一個雙眉入鬓，體态修長的氣質男子。但為人似乎并不氣質，實際上他的名聲很臭。

柳陵擡頭說：“我要那條蛇。”

他的直接令彭玉感到不爽，但彭玉只是個小護士，并沒有底氣跟柳陵擺臉色，她聲音微冷說：“就算院長答應給你飼養，但也沒有說現在就給你。我們還需要研究，畢竟它很特殊。”

“可以啊，你們留下血樣和細胞，想怎麽研究就怎麽研究。不過小蛇我要帶走，而且是今天之內。”柳陵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根本就沒有把彭玉的話當回事。

“你何必着急？你要知道，這條小家夥剛出生，一切都還不穩定，你就不怕帶回去養不活嗎？”彭玉有意吓唬說，以前她對柳陵的态度就很一般，現在更加覺得柳陵比想象中還要可惡。

不愧是臭名遠揚的男人。

“養不養得活那是我的事，你沒有權利幹涉我吧。”柳陵說着，站了起來，讓彭玉帶自己去看實物。

彭玉跟他對峙的片刻，苦于沒有實力拒絕他，只好帶他去。

“除非院長親自松口，否則你就算看了，也不能私自帶走。”她推開門的時候再次強調。

“啰嗦。”柳陵不耐煩走進去，這就是他不喜歡女人的緣故。在他眼中女人太煩人了，他寧願做一輩子的單身貴族。

“你小聲點，它在睡覺。”彭玉提醒他。

從喝完奶到現在，龍三睡了大半個小時。它在睡夢中打了個飽嗝，然後就醒了。

睡眼惺忪的它張開雙眼，隐約看到一張大臉。

“咿？”

是一個新的人類。

站在附近的柳陵親眼看到，眼前這條抱着奶瓶的小家夥幽幽轉醒。它那雙暗紫色的圓眼睛充滿好奇，就這樣可愛地看着自己。

真是令人受不了，而且它還發出嫩嫩的叫聲。

“小家夥，你究竟是什麽東西？”他喃喃自語，完全看不出龍三的品種。

“我們也不知道，所以說要留下來研究。”彭玉在旁邊抱着胳膊說，雙眼也充滿寵溺地看着小龍。

“我說了，留下血樣和細胞，小東西跟我走。”柳陵伸出食指，慢慢湊到小龍的嘴邊。

龍三眨了眨眼睛，用自己的嘴巴蹭了下柳陵的指腹。它知道這不是吃的，所以它不張嘴。

“……”柳陵僵硬着身體，總覺得有股酥麻的感覺從指尖傳來，把他電得噼裏啪啦。

彭玉在旁邊看得嫉妒死了，也有樣學樣地伸出自己的手指，往小龍的嘴邊湊去。

可惜龍三不喜歡玩這個游戲，它沒有蹭彭玉的指尖。

“它可能喜歡你。”嫉妒得要命的彭玉，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那是。”柳陵渾身不自在地收回手指，用手搓搓自己的指尖，那上面似乎還殘留着絲絲電流。同時默默心想，果然是個可愛的家夥，不枉我馬不停蹄地趕過來。

“院長，柳先生過來了。”

剛剛送走徐書記的顧以洵，聽聞柳陵又過來了，他不解地皺着眉，不是剛剛才走麽？

“他在哪裏？”

“好像和護士長去了育幼室。”

顧以洵眯了眯眼，連忙往育幼室走去。

“柳陵，你不能帶走它。”

站在門邊聽見彭玉的聲音，顧以洵咳了兩聲，引起他們兩人的注意。

“顧院長，你來得正好。”柳陵放棄了跟彭玉掙紮，直接對顧以洵表明：“這條小家夥我要了，我今天就要帶走它。”

顧以洵沒有立刻作出回答，他走過來先看了龍三幾眼。這條小東西眼珠子滴溜溜轉悠，好像在聽別人說話似的。那生動有趣的神情，讓人覺得它充滿靈性，也許是一條有點智商的寶貝也說不定。

“柳陵，我之前跟你說過，如果是普通小動物，可以給你沒關系，但是它不是。”

“你覺得跟我說這些有用嗎？”柳陵有點強硬地說：“我也不想為難你，但是我看中了它，不是一般的喜歡。你是知道我為人的，對不對？”

沒錯，顧以洵知道柳陵是個什麽樣的人。

假如他不是很喜歡這條小家夥，或許很好說話，可一旦……

總之不管怎麽樣，柳陵想要的就會得到。

顧以洵經過思考，他點頭答應：“好吧。”

“院長！”彭玉很擔心，難道真的要給他養？

“沒關系。”顧以洵安撫了一眼彭玉，才對柳陵說：“小蛇寶寶可以給你，我知道你會對它好，不過還是要對你說，小心飼養。”

“這是肯定的。”柳陵達成心願，他抱着胳膊笑了笑。

彭玉在一旁咬牙，直到顧以洵對她使眼色：“去拿工具來，給小蛇取血樣。”

聽到要抽血，柳陵怪心疼地，他現在已經把小龍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你們準備抽多少？小蛇才這麽小一點。”說話的同時，他伸出手指逗弄小龍。

龍三擡起尊貴的下巴，享受人類用柔軟的指腹幫它撓癢癢。

顧以洵看到這畫面，情緒有點複雜。

也許，他自己也并不是不想養小龍。

淡淡笑了笑，他保證說：“不會抽很多，只是取一點點血樣而已。”

小家夥還這麽小，他也不舍得取太多。

“那還好。”柳陵嫌不過瘾，兩只手小心翼翼把小龍拿上手：“這個空奶瓶，你們怎麽不拿走？”他看到小龍還抱着一個醜醜的空奶瓶。

顧以洵說：“它不肯給。”

話音剛落，就看到龍三放棄了奶瓶，改為躺在柳陵的掌心中，用尾巴纏住柳陵的中指。

“呵！”柳陵托着小龍，一手捏起那個空奶瓶：“喏，這麽醜的奶瓶還給你，我等會兒給它買新的。”

顧以洵拿着被硬塞的奶瓶，不是滋味地嘆氣。

“院長，可以取了。”彭玉端着一個托盤過來，當她看到柳陵掌心中的小龍以後，心情跟顧以洵一樣，有點心酸。

“嗯，我來吧。”顧以洵轉身去洗手，然後帶上手套，過來柳陵身邊取血樣。

他動作娴熟地對龍三下手，結果龍三身姿靈敏，在柳陵手上跟他玩兒捉迷藏。

它在劉徵手背上躲起來的模樣，逗笑了衆人，然而又覺得很無奈。

這不是在玩兒呀，寶貝。

“柳陵，你按住它吧。”實在沒辦法，顧以洵只好開口求助柳陵。

柳陵卻皺着眉說：“既然它不願意，那就別取了。反正只是一條變異蛇。”他就覺得吧，顧以洵就算研究透徹了也沒有什麽用處。

“不行。”顧以洵抿着嘴，顯得很執着。

“那随你，你抓得到它就盡管取。”當柳陵發現小龍又躲進了自己衣服裏，他就笑了。

顧以洵無奈地僵持着，他總不能去脫柳陵的衣服。

“院長，不如算了，等小蛇再長大一點，我們再讓柳先生帶它過來檢查。”彭玉提議，雖然她很不希望這條小家夥被柳陵帶走。

也只能這樣了。

“好。”顧以洵思考片刻之後，點頭同意了彭玉的建議。

和小龍玩耍的柳陵挑眉說：“行啊，等它再大點，我帶它過來檢查。”

這個時候，龍三溜到柳陵肩膀上，它的兩只眼睛圓溜溜地看着他們。

可愛的模樣令彭玉和顧以洵感到可惜，同時也很好奇，為什麽這條小家夥會親近柳陵？

“難道我們對它不好嗎？院長，我們才是看着它出殼的人！”目送柳陵帶着小家夥離開，彭玉略微不是滋味地跟顧以洵傾訴。

她确實想不明白龍三的态度。

“算了，柳陵應該會對它好。”過了很久，院長聲音低低地說。

這一次錯失的遺憾，原以為只是一個小遺憾。直到很久以後回想起來，顧以洵應該是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