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想去找你

一個已經成年的人，鳳梧很難想象，他會做出吸允手指這麽幼稚的事情。

“我想知道，你真實年齡究竟是幾歲？”

成年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是青年、中年、老年，哪一個階段。

龍三吸允着左手，他擡起右手戳字：“一歲。”精準的數據是一歲零六十八天。

“一歲？”鳳梧猛地蹙緊眉頭，他認為龍三在戲弄自己：“你當我是傻子？”

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相信龍三的真話。

雖然不至于惹怒龍三，他只是疑惑：“因何是傻子？”

吸過鳳梧的血，他在心裏早已經對鳳梧打上了特殊人類的标簽。面對鳳梧的問題，龍三比平時更有耐心。

“你的話漏洞太多，這個游戲規定，未滿十六歲的人不可以登陸。”鳳梧在等待龍三的解釋。

“……”龍三不太懂，他認為自己确實就是一歲零六十八天，沒有記錯。

而且這個游戲的規定，與他何幹？

難道人類的年齡需要算上待在蛋殼裏的時間？

如果是這樣的話……龍三呆滞着眼神開始在心裏計算，然後他發現自己記不得了。

三十年？四十年？或者是五十年？

龍三确定不了，他伸手耙耙腦袋上的呆毛，專心吸允手指頭。

他這個數學學渣，就這樣把鳳梧晾在了一邊。

諸多表現，确實不像是一個成年人。鳳梧跟龍三對話的感受，仿佛就跟和熊孩子交流似的。沒有邏輯，沒有主題，更沒有延續性。

鳳梧垂眸陷入沉思，突然他咬破自己的指尖。腥味在舌尖暈開，指尖的嫣紅，遞到龍三面前。

只見龍三的眼皮子掀了掀，馬上放棄自己的手指頭。他雙手抓住鳳梧的食指，把流血的指尖，含在嘴裏吸允。

沾滿龍涎的指尖很快愈合傷口，龍三嘬嘬嘴巴吸不出血液來，他失望地抽出來，歪頭看看。

鳳梧也在看，他看到那只完好無損的手指，是真的好了。

他抱緊懷中的小肉團：“你家在哪？我去找你。”

不管龍三是青年、中年，亦或者是老年，鳳梧都想拉攏這樣的一個人。

僅憑對方那一嘴神奇的口水，就足夠令人趨之若鹜。

龍三到底是還小，防備心不夠強。鳳梧想要他口水的同時，他也垂涎鳳梧的血液。

龍族是貪心的種族，或者說是個吃貨。一旦遇到好吃又營養的好東西，輕則流哈喇子，重則挪不開腳步。

看到小孩似乎猶疑不定，鳳梧在他耳邊輕聲誘哄：“我以為你喜歡我的血，真正的血。”

比游戲中更好喝，更真實。

嘴饞的龍族瞳孔一張，抿着小嘴把家庭住址雙手奉上。

鳳梧拿到這串地址，詭異微笑，他點頭說：“很好，晚上先去格鬥場看熱鬧，明天我就去找你。”

犀牛鎮，一個沒有聽說過的小地方。

“我餓了。”龍三揚着小下巴，手指頭飛快戳字：“下線，喝奶。”

鳳梧扶住額頭，感覺龍三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愛扮小孩這一點不能忍。他抱着龍三站起來說：“稍等片刻，我帶你去個地方。”

雖然鳳梧不喜歡在游戲中置辦産業，但好歹是一區之首，有一兩個宅院也是應該。

他帶龍三去往自己落座郊區的房子。

一座中國風老式宅院，跟鳳梧在現實中居住的院子一樣，都是荒無人煙，幽冷寂靜的地方。

往好聽了說是清淨，實際點說是荒涼。

打開虛扣的紅木門，鳳梧抱着龍三走進秋葉蕭瑟的院內。一叢老樹郁郁陰陰，幾只寒鴉驚慌飛走，留下一串難聽的叫聲。

龍三不喜這種陰森環境，他向鳳梧的懷中靠了靠。

“許久沒來，這裏荒涼了。”鳳梧還記得，這裏的夏天別有一番風情。

把人抱進屋裏，裏面的景象沒有那麽荒涼。

龍三被放置在一處羅漢床上，身下鋪着綿柔的絲綢被褥。

伸出小手摸了摸，是龍三喜歡的觸感。

仿佛他天生高貴，生來就應該使用這些昂貴的物料。

鳳梧席地坐在床前，一手撐着頭，一手拂開胸前的長發。他看着床榻上的龍三消失，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

龍三每天需要十個小時以上的睡眠時間，當吃飽的時候，就是他想睡覺的時候。

吃完午飯一覺睡到天黑，小龍醒來伸了個懶腰，吧唧吧唧嘴。

它爬到浴室，用尾巴放了一浴缸冷水，在裏面暢游幾十個來回。

小龍游累了，将自己的下巴托在浴缸邊沿，在水裏靜止不動。只有兩只眼睛，滴溜溜地轉悠。

它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想了想，龍三從浴缸爬出來，甩甩身上的水，然後變成一只肉團子，沒有穿衣服的那種。

他邁着兩條小胖腿，走到一堆衣服面前，為自己穿上小褲褲。

上游戲後，并不是同步現實中的衣服，龍三還是穿着原來那身鵝黃色的秋裝，整條龍嫩嫩地。

“……”他在絲綢被褥上翻了個身，昂起頭來環視屋裏，沒有鳳梧的身影。

遠在其他地方的鳳梧，突然撂下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古宅。

“咿呀。”緊閉的房門被推開，飛進來的一襲紅衣晃花了龍三的眼。

鳳梧的臉，藏在其中，眉若遠山，笑如春風：“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伸手抱起笨拙的小孩，乘坐火烈鳥去往東方的格鬥場。

城市中人來人往，人頭攢動，看上去比平時熱鬧幾分。

這些人有一大部分來自其他城市，有一小部分來自其他區域，都是為了今晚的競選而來。

幾位老大，碰巧在格鬥場前面的廣場上聚集。他們聽到一聲火烈鳥的鳴叫，紛紛擡頭望着天空。

尖銳的鳥叫聲劃破天空，帶着主人在廣場上方，格鬥之神的雕像之上，盤旋數圈，穩穩落地。

“鳳梧這個強盜。”冷眼看着的晴娘子，抱着胳膊嘀咕了一聲。她也很想抱着小寶貝在天空中耍帥，可惜鳥是鳳梧的，小寶貝也是鳳梧的。

“他總是習慣了搶別人的東西。”梵心說，關于鳳梧那只坐騎鳥，大家都知道是搶的。

“有實力的又不止他一個，你比他強，為什麽你不動手？”冰瑰很好奇，在他們之中，梵心也是深不可測的男人之一。

“身份所逼。”梵心摸摸整齊的領口，苦笑說：“如果我跟鳳梧一樣，只是個自由的人，我會比他更肆意。”

衆人側目，很難見到梵心流露出感性的模樣，這個男人總是真真假假，讓人不輕易相信。

“我能理解。”同為不自由的人，峯楚有資格同情梵心，他擡手拍拍老夥計的肩膀。

“啧啧，你們真可憐。”晴娘子看着他們，所以她才不羨慕吃公家糧的人，那太不自由了。

“我的小寶貝，我要過去看看他。”梵心向鳳梧和龍三走去。

龍三在天空中飛了一趟，頭毛都亂了。

鳳梧正在用手指替他梳理打結的頭發，因為實在是太細軟，太容易結在一起，他梳理得小心翼翼。

“小寶貝，你還記得我嗎？”梵心來到龍三面前，對他微微一笑。

溫柔的笑容，優雅得體的舉止，使得梵心很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

但這不包括對人類很無所謂的龍三，他待在鳳梧懷裏往上瞅了梵心一眼。隐約是見過這個人，但沒有什麽特別的印象。

人類對龍三來說，只區分有用處和沒有用處的。

有用處的比如鳳梧，沒用處的比如被舍棄的胡凱。終有一天，龍三會收拾那些曾經欺騙過自己的人類。

得不到龍三一點回應，梵心訝異地再次開口：“小寶貝？”他伸出手掌，想摸摸龍三的臉龐。

龍三苦大仇深地盯着那只手，讓梵心不敢輕舉妄動。

他懷疑是不是龍三心智不正常，居然不喜歡人見人愛的會長先生。

“嗤！”鳳梧抱着龍三轉身離去，他最後的眼神簡直欠揍。

走在古樸大氣，用石頭壘起來的灰色格鬥場通道上，鳳梧有些好奇，詢問手上的龍三：“你不喜歡他？”

“人類不好。”

“我也是人類。”

鳳梧出現在喧鬧的格鬥場中，發現他的人瞬間安靜下來。聯動效應，最後整個格鬥場寂靜無聲。

火把在身邊熊熊燃燒，強壯的格鬥士在場內虎視眈眈。

這裏是，生死有命的格鬥場。

跟着身後進來的，還有其他區的四位老大。

峯楚、梵心、晴娘子和冰瑰，東區和南區的四位竟然沒來。

鳳梧回頭瞥了一眼，直徑走到最高處，他觀戰的專屬座位。

需要自己找座位的老大們抱怨：“鳳梧真是一點主人意識都沒有。”

峯楚面癱着臉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這種人。”沒有人情世故可言，很獨很獨的一個人。

“這可不行，走吧，我們上去找他。反正那兒夠寬敞不是嗎？”晴娘子一笑，率先上去。

其實她更想上去抱一抱小寶貝，如果鳳梧不阻止的話。

一大波人向龍三走來，看到他尊貴地坐在別人大腿上，毫無反應。

“小寶貝，讓我抱一抱你可以嗎？”晴娘子彎腰向龍三伸出手，期待他點頭。

鳳梧覺得有趣，他沒有阻止晴娘子的舉動，反而也是一臉期待地看着龍三。

只見龍三的表情跟柯基犬看到不明物體一樣，瞪着那雙紅指甲的美人手，接着撇開包子臉，驚恐地拉開鳳梧的衣襟，蓋住自己。

“……”鳳梧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小龍，那麽慫地往自己懷裏拱，跟受到了驚吓似的。

這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