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小沒良心

想吃就吃，這是龍三對食物的概念。為什麽到了眼前這個人類的眼裏，吃很多糖就不可以？

他疑惑的眼神實在是太明顯，還帶着一點不虞。

鳳梧說：“吃太多糖會蛀牙。”

龍三眉頭一皺，你逗我？他馬上張開自己沒長牙的嘴巴，本龍一顆牙都沒有，你居然跟我說會蛀牙？

“……”鳳梧噎在那裏，無言以對。

……

龍三吃飽了奶，在床上翻滾了幾個來回，不想睡覺。他抓着自己的腳掌，用好奇的雙眼觀察鳳梧的卧室。

這裏的裝潢風格跟游戲中差不多，均是古香古色。

他在觀察屋裏的同時，鳳梧則是站在旁邊觀察他。

小孩長得圓潤可愛，處處透着靈氣，還一股子呆呆萌萌的氣息。說他是個十足的小孩，他會的事情太多，顯得太聰明。說他不是小孩，他不是小孩還能是什麽？

貪吃貪睡貪玩，喜歡吸手指頭，睡覺還打鼾。

嘴巴癢癢起來，龍三又在啃他的肉拳頭，把拳頭弄得滿是口水。

鳳梧抽了抽嘴角，出去擰了一條手帕進來幫他擦幹淨：“手很髒，不要放進嘴裏啃。”

龍三板着小臉，默默把手收回來，放嘴邊……未果，鳳梧給他握住了。

“你再這樣我就打你。”鳳梧往他小手上輕輕扇了一下。

龍三給他扇懵了，老半天沒有再動手。

鳳梧小心觀察一段時間，發現他挺老實的，有點滿意小龍的聽話。自己長這麽大，第一次養孩子。這孩子是個小不點，很容易養死那種。鳳梧說不上緊張，也說不上輕松，他看重龍三。

“你待着，我去去就來。”鳳梧起身出去，他今天奔波一天，粒米未進。

等鳳梧再次進來，遠遠兒他瞧見龍三抱着腳丫子在啃……

“龍三！”鳳梧的聲音，把龍三吓一跳，擰過頭來定格在那兒，嘴邊還有他的小腳丫。

對于龍來說，身上的任何部位都可以啃，關鍵是能啃到……

“我跟你說過，不要什麽東西都放進嘴裏。”鳳梧黑着臉走過來，把龍三的腳丫擦幹淨，他準備給龍三找雙襪子。

“啪啪！”屁股上挨了兩下，龍三不明嚼栗。

鳳梧以為他會哭，會撒嬌，結果什麽都沒有，他看起來不痛不癢，還很疑惑。

“下次再讓我看到你随便啃東西，我就克扣你的糖。”鳳梧瞪着眼說。

說得小龍抿着小嘴，盯着自己的腳丫子裝死。

鳳梧從帆布包裏找出新襪子，套上以後，順手整理小龍的行李。他又看到那只嫩黃色格子小包袱，拿起來問：“這是什麽？”

“窩。”龍三拉聳着眼皮子，擡頭看了一眼。

小模樣怪可憐的，鳳梧面無表情，從奶瓶上擰下一個奶嘴，走過去給他塞嘴裏：“先将就着用，我明天去給你買獨立的奶嘴。”

龍三拿着奶嘴嘬嘬嘬，偶爾看一眼鳳梧。

從出殼到現在，龍三遇到不少人類。有溫和的醫院院長和護士，有土豪公子哥兒，也有好心買包子大叔。鳳梧是龍三遇到的人類中，比較兇的類型。

來到陌生環境的第一天晚上，龍三睡的是鳳梧的床。他睡在裏面，鳳梧睡在外面。

鳳梧先把肉團子剝出來洗了一趟，才允許他閉眼睡覺。

脫光衣服的肉團子，渾身肉呼呼，手感相當不錯，讓鳳梧想起了嫩豆腐這種物體。

還有件事鳳梧很惱火，他養的孩子喜歡玩水，洗一個澡至少得花個把小時。

龍三也煩，他自己洗澡可以玩上天。現在多了個人類伺候，着實不咋好玩。

不在人類面前暴露原形，這是龍族的天性，不需要誰的教導。龍三以前一個人獨居，沒事他喜歡放缸水來玩兒，現在卻不行的。

一條乖龍的自覺，第一是保護好自己的本體。

第二……龍三眼巴巴地看着鳳梧，他覺得應該随時保證自己是吃飽的狀态。

“還吃？”鳳梧拗不過那眼神，下床給他沖了一小瓶。

飯桶、吃貨，無數個形容詞，已經通過眼刀子狠狠扔在龍三身上。

抱到睡前一奶，龍三嘬着奶嘴慢慢睡着。鳳梧聞着空氣中的奶味，身邊貼着一顆奶團子度過噩夢連連的一夜。

他夢見自己長胸部，胸前有個孩子吃奶。

而且那孩子可重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呼吸漸漸粗重，透着點痛苦的味道，鳳梧一身是汗地醒來，發現血裂悄悄降臨。

身上有顆團子，壓住自己的胸口，這就是胸悶的原因。

比上次的發作更痛點，比上上次好很多。而且現在有龍三正在折騰，傷口正在愈合。

鳳梧撐起上半身，把長袖的綢衣退下，自己将有傷口的位置露出來，更方便龍三替他治療。

“啊嗚。”一聲，龍三追着一道傷口而去，眼神略兇狠。

“……”鳳梧的臉龐那叫一個扭曲，裂開的傷口本來就疼，被小龍啃更是雪上加霜，雖然他沒有長牙。

“啊嗚！”

“#*％@……”

這個過程略過，總之很痛苦。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鳳梧都忘不了今晚。

第二天早晨，風族族長鳳流雲帶着三個孩子，前來鳳梧的院落找鳳梧。

以前他來的時候，鳳梧的門多半是虛掩。今天比較奇怪，關得很嚴實，走上前去拉開，發現拉不動。

“鳳梧！”鳳流雲擡手扣扣門扉，順便喊了一聲。

此時室內，浴室裏水氣彌漫，浴缸中一大一小正在洗澡。鳳梧聽見動靜，起身跨出浴缸，他伸手把小孩也撈出來。

“咿！”小龍扔了小黃鴨，兩只小手緊緊抓住浴缸的邊沿，不肯撒手。

“你要是不肯出來，我今天就讓你餓肚子。”鳳梧幽幽地說。

“……”只見龍三一撒手，乖乖被人抱去穿衣服。

“哼！”鳳梧略蛋疼地把穿好衣服的團子扔在床上，自己披上一件單衣出去見人。

走路之間不時感到別扭，只要摩擦到就有點疼，那是龍三的傑作。

“找我什麽事？”鳳梧身着單衣，一臉戾氣地拉開單扇門。

他長發微微濕潤，五官如清晨的霧氣，清透怡人，看得出來剛剛洗過澡。

“我昨天說的話你沒聽見嗎？”鳳流雲示意自己身後的三個孩子，從五歲到八歲不等，都是男孩子：“這三個孩子都不錯，你看着挑選一個教導。”

鳳梧吊起一側眉梢：“我記得有跟你說過，想讓我教導可以，讓你兒子過來。”

鳳流雲有一個八歲的兒子，是本家的寶貝疙瘩。鳳梧提出這樣要求明擺着是找茬，每一代選擇血脈繼承者的範圍，總是由分家開始。要是分家找不出來适合的人選，才會在本家挑選。

而且這種明擺着送命的事情，分家是配合的。

比如鳳梧的家人，在鳳梧五歲的時候就将他送了過來。只要鳳梧挑選上，他那一個分支的地位随之水漲船高。

“鳳梧，你又在胡言亂語。且不說恒兒是未來家主，他現在根本沒有蘇醒血脈。”

“就算蘇醒，你也不會讓他來。”

“既然知道，又何必說？”鳳流雲沉住氣，不想跟一個快死的人計較。他只當鳳梧越來越焦急，越來越煩躁，因為鳳梧今年已經二十二歲，沒有幾年好活了。

“當然是為了為難你。”鳳梧瞥了一眼那三個孩子：“我不教，你愛找誰教找誰教。”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鳳流雲死死盯着他。

“你聽不懂？”鳳梧嗤笑。

“你！”鳳流雲有點不淡定，他到底還年輕：“你公然跟本家作對，沒想過後果嗎？你們那一支因為你而繁榮昌盛，也能因為你而覆滅。”

“呵！”拿什麽威脅鳳梧都可以，就是這個不行。他們把五歲的幼子送走的時候，就已經做了交換和選擇，這輩子要榮華富貴，不要鳳梧。

陰翳的光，閃爍在鳳梧眼眸中，他身上的氣息令人喘不過氣來。

鳳流雲站在前面，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咿！”龍三用袋子拖着糖罐、奶瓶、奶粉罐，哐當哐當地走來。

他在床上等得饑腸辘辘，鳳梧一直還不來。

突然闖進這僵持的氣氛中，三方都愣了愣，呆呆的眼神是一樣的。？

鳳梧最先反應過來，過去抱起龍三，用袖子把他攏在懷裏遮擋住：“鳳流雲，帶着你的人走，不必再來找我。”

“你真的不在乎？”鳳流雲以為他嘴硬。

“不在乎，你盡管去滅了他們。”鳳梧冷笑，他能肯定本家不會對分家怎麽樣，頂多是剝奪一些權力，讓他們衰敗。

“你身為人子……”

“我都快死了，還在乎什麽？”鳳梧說罷，往裏面走，門在他身後緊緊關上。

“咿……”龍三從他袖子裏鑽出腦袋，眼神疑惑。

“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麽？想表達就說話，我不想猜。”鳳梧大概心情不好。

“你快死了？”龍三打字詢問。

“是啊。”鳳梧颔首，下巴卻傲然微揚，不把生死置于眼底。

“哦。”小龍沒有任何表示，他肚子餓，示意鳳梧趕緊沖奶粉。

“白眼狼。”鳳梧辛辛苦苦沖好奶給他吃，看到人家一邊玩耍一邊享受，連個關心的眼神都沒有。

估計小龍心裏在想，一個人類死了，還有千千萬萬個人類，不愁沒人伺候。

作者有話要說： 一早起來發現小龍寶在罰站。

路過的讀者菌：“快說你做了啥？”

小龍無辜臉：“沒做啥。”

鳳梧把小龍提回去，要是問出個好歹來就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