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哄哄

中原中也覺得他們都低估了凜。

這人…厲害過頭了。

她在兩人吃完飯的當晚，拿手疊了個多面骰，接收到他疑惑目光的時候随便笑了笑。

“啊，因為不知道做什麽菜，所以想先定一下國家以及菜系……中原先生還是更偏向于亞洲這邊的？”

中原中也：“……我都可以。”請問你是什麽酒店裏出來的大廚嗎？

他的視線往下滑了滑，在注意到她手中拿着的書的時候忽然凝滞。

“你在看什麽？”

“這個啊？《獲得幸福婚姻的法則》…我在買食材的時候路過書店看到了這本書，就買下來了。”少女眨了眨眼，擡起了手，給他看到其粉色的封面和旁邊微妙的愛心形狀。

中原中也表情一言難盡。

有必要嗎？？？

當然，他自認是理解不了凜的想法了，包括無數女性的想法，都算了。

“有沒有用有待觀察…不過我有自信當一個合格的夫人？”

凜用考察研究般的目光審視着手中的書，接着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鏡。

她看上去與“夫人”這個詞絲毫不相匹配，是個穿上制服就能進校園當jk的類型……啧。

越想越感覺自己是個人渣怎麽回事。

“中原先生要看電視嗎？”

“啊不，我……”中原中也反射性要拒絕，結果在對上她視線的時候又頓了頓，視線停留在那本書的“幸福婚姻”的字眼上，最後硬生生轉了口，“一起看吧。”

……過于可愛。

凜不動聲色地顫了顫睫毛，側過了臉，裝作什麽都沒看出來，還體貼地問道：“如果有工作的……”

“工作可以明天再處理，你想看什麽？”

中原中也一下子在她旁邊坐下來，凜卻忽然起身，像是想起什麽般将他身上的外套拿下，放到了旁邊的衣架子上挂好，這才又匆匆地坐到了他的旁邊。

兩個人都透露着些生疏與僵硬。

中原中也覺得剛好可以趁今天和她好好的……不說推心置腹，就簡單的交流一下。

他不知道，凜坐下來的一瞬間，拿着遙控器就陷入了懷疑人生的狀态。

糟糕，她什麽都算過了，卻忘記了想……要調到什麽臺！

啊！！！

看什麽啊！她平時都是看新聞的——為什麽？很簡單的，要是哪裏有問題出事了哪裏就可能有工作……總而言之，是為了工作。

兢兢業業，感人至深。

看脫口秀嗎？還是看肥皂劇？哪個合适？

凜懵了。

結果最後下意識的動作還是停在了新聞…就，就當做是她體貼假裝自己是資本家高層的中原先生好了，還可以進一步塑造自己的溫柔妻子人設（？）。

“關于這段婚姻……”中原中也稍微偏了偏頭，在對上她幹淨又直接的眼神頓時喉嚨一個剎車，好像咽了半截話下去，甚至還吞了一口水。

對，就算最開始的目的很奇怪，結婚的流程也很水，但她還是對于這段婚姻充滿了期待，甚至還為之做出了努力……就算沒有他心，中原中也也覺得自己必須要負起責任來。

知道很多并不能給予她，最基礎的尊重和照顧還是可以的………沉重。

“……你是怎麽想的？”

凜勾了勾嘴角，并沒有如中原中也想象中說出所謂的對未來藍圖的幻想和期盼，而是很平淡地開口。

“就現在而言，要說喜歡就太虛假輕浮了，不過……我對中原先生有好感是事實。”

她看着電視上的畫面，中原中也看着她。

溫和的燈光給她的下颌打了條陰影，原本在白日如耀日般的金色眼瞳現在像是染上了焦糖的顏色，從容平和，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尴尬。

“我也不是随便拉一個人就去結婚的。”她這樣說道，聲音輕輕，“之後就……順其自然吧？至于可以還是不可以，等到時候，自然就有定論了。”

時間是最好的證明。

中原中也心裏的複雜心緒好像逐漸消散開來了。

順其自然。

他将這幾個音節又咀嚼了下，露出了笑容。

“啊——好。”

不勉強自己，也不勉強對方，不需要去為了這段突如其來的夫妻關系而做出妥協，更不需要為了維持這段被法律認證的虛無缥缈的關系而犧牲什麽。

他們晚上是分房間睡的，房間靠在一起，隔音挺好，陽臺也是連在一起的。

中原中也看到陽臺上擺放了各種各樣的月季花，也不知她是什麽時候弄好的，連護欄旁邊的裝飾都異常的巧妙，不繁複，看着就讓人舒心。

風拂過，極淡的香氣混着水的潮氣卷了進來，他聽到窗邊不過一米距離的聲音。

“晚安，中原先生。”

“晚安……凜。”

隔天早上，兩人都起得早，生活作息規律得……其實算不上。

規律的只有中原中也一個人！

沒錯，凜的作息一點都不規律，她是一個貓頭鷹作息的人，最愛幹的事情就是白天睡覺晚上搞事。

不過她關鍵時刻又自律得厲害，在知道中原中也的情況之後，她自然選擇了早起，于是乎中原中也一邊系着領帶一邊從房間裏走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做好早餐了。

中原中也知道她動作快，早上就将花澆完了，并且注意着天色将幾盆花移到了旁邊的位置，防止被待會過大的太陽曬蔫。

“我做了吐司配煎蛋，想要什麽果醬嗎？”凜首先将咖啡放在了中原中也的手邊，接着盤子落到白色大理石桌上，幾乎沒發出什麽聲響，動作輕又快，手靈巧得不可思議。

中原中也随手拿了一片叼在了嘴裏，搖了搖頭。

“那就櫻桃醬——”

接着她擡手在吐司上面擠了個紫紅色的愛心。

中原中也并沒有在意，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眼前凜連幾片吐司都擺弄得好像是拼盤甜點一般精致得可以裝點一下放上宴會。

“對了，這兩天你盡量不出門，之後我帶你去量一下身形，還有關于學習禮儀的事情……”中原中也頓了頓。

凜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中原先生已經找了老師嗎？上課地點呢？”

中原中也松了口氣：“位置之後和你說，我先出門了。”

接着拿起咖啡杯一飲而盡，轉身快步離開。

“一路順風。”

接着就是關門聲，看着纖瘦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凜勾了勾嘴角，搖晃着手中的咖啡杯，看着裏面的棕色液體帶着柔和的色澤，悠閑地晃着腿，哼着不知是哪個國度的歌謠。

要定制禮服學習禮儀嘛，她知道的，其實那些禮儀她都會，不過為了安他們的心她自然還是同意了。

洛勒萊夫人是一位藍血貴族，但與她的家人不同，本性叛逆。

所以柴郡先生他們才敢大膽的讓一個普通人來用臨時的學習來試探。

若她學得好，那自然是十全十美，若學得不好，也可以用青澀與還未褪去的純真還有那甚至能說得上是精雕細琢的美貌來掩飾。

凜擡手往咖啡裏加了一小勺奶漿。

她并不在意港黑到底想要幹什麽，說到底也就那些，她順着他們的願望去做就是了，達成了也是她順手幫扶的。

若是未來哪一天她的身份不幸暴露了，也能算得上是在中原中也面前扳回一城的籌碼。

……聽起來像是一個不得了的flag

其實……

她昨天晚上和中原先生說的，大多都是哄他的。

凜眼神都沒變，從容地擡起杯子，溫熱的咖啡順着口流下，滋潤着她有些幹涸的咽喉。

順其自然？當然是順她的自然…這證明都蓋上章了，她都做好馬上要将這人吞吃入腹的準備了，怎麽還可能如他所想，完成任務不滿意再離婚？

離·婚？

想·得·美，不·可·能。

中原中也跑了，她指望哪天從天上再掉下來一個臉好身材好心地善良還生活規律整潔的老公？她能撿到這個都覺得多半是上輩子幹了好事兒了。

最開始在晚上見到就覺得，在冰涼涼的燈光下，他模樣看着好像有點勾人。

同吃同住之後更覺得如此。

說到底，這有一個她幾乎找不出錯的人，拿到手了，有什麽理由拱手相讓放他自由？

凜又不是慈善家。

反正……是他們先提出的結婚，不是嗎？

她順水推舟怎麽了？

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

凜的視線從桌面上移到了她攤開放在沙發上那本《獲得幸福婚姻的法則》，不知是嘲諷還是揶揄般的笑了笑。

……

凜自然是要聽話的，她随了中原中也的意，并沒有出門，在家裏安靜的……看着書。

看書：打開書然後在書頁之中放一個手機，開着屏幕看。

她在翻ins。

看什麽？看聯絡啊！

因為不在各種不同的體制之內，她作為自由殺手，必須得有來事的渠道，有時候各個地方她熟悉的中介會聯系給她，拿一些一般人做不了的事情給她看看，還有就是各種不同勢力的大人們直接果斷的想直接下單要某人的狗命。

工具……自然就是ins

“都21世紀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下單不會直接拿ins聯系我嗎？”

凜：用過之後都說好，真的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