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洗澡

兩人一道進林子砍柴。

舒淮不緊不慢,沿途撿些枯枝敗葉,偶爾在樹樁上劈下幾塊;

而秦子揚風風火火,很快就收集了滿滿一大筐回來。

一見舒淮竹筐裏很少的柴火,嘲笑道,“喲,誰拖累誰啊,看你半天撿的還沒我多。”

得意地抖了抖手裏提的竹筐,舒淮掃了一眼,的确收獲頗豐,不過……

“你撿這些是打算用來過家家麽?”舒淮冷漠道。

秦子揚挑眉,扯了扯嘴角,“什麽意思?撿柴當然是用來生火的。”

舒淮一指他筐裏的枯枝敗葉,直言不諱,“這些都是濕的,你打算先烘幹了再燒?”

秦子揚定睛一看,伸手摸摸,果然,這才發現他撿的柴雖然看上去是幹的,但摸一摸就能發現裏面是潤的。

“……”秦子揚讪讪地把筐裏的柴全部倒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舒淮已經挑挑撿撿了大半筐了。

秦子揚只好加快速度,偷瞟着舒淮的動作,發現其中的要領,自己趕緊跟着照做,尋找幹柴。

在他還在埋頭苦撿的時候,舒淮已經撿完一筐,不疾不徐地往回走了。

秦子揚瞅着舒淮颀長的背影,心裏一陣憋屈,原以為兩人是合作關系了,沒想到舒淮還是這麽冷漠自私,做完了自己的活兒轉身就走,對他不聞不問。

心裏憋着氣,秦子揚反而更有幹勁了,很快就要撿滿一筐,打定主意回去就和舒淮散夥!才不要和他這個自私鬼合作!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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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踩到枝葉上細碎的聲響,秦子揚驚訝回頭,發現舒淮竟然回來了!

他手中動作不由停住,怔愣地望着對方,“你?!”

舒淮神情漠然地越過他,擦肩而過的時候留下淡淡一句話,“你以為一筐就夠用了?”

“……”一句話,堵的秦子揚滿腔感動化為啞口無言。

他真是腦袋被門砸了才會以為對方是專門來陪他幹活的!

兩人接着撿柴。秦子揚是個閑不住嘴的,安靜了會兒,又開始沒話找話。

舒淮當耳邊風聽着,偶爾随意嗯個一兩聲,秦子揚仿佛被鼓勵,說的更起勁兒。

要是舒淮開口回應,秦子揚就覺得自己被搭理了,更是……沒個完。

只不過,這一次無論他怎麽絮叨話唠,舒淮都沒有再叫他閉嘴。

“哎你家住C市哪裏啊,我怎麽沒見過你。”

“……西城區。”

“西城區啊,我的确很少去那邊,對那裏不熟。我在東城區這邊玩的好。我跟你說,我們那邊有家店的海鮮很不錯!那大閘蟹啊,啧啧,想起來就流口水!”

“你自虐?”

“什、什麽意思!誰自虐了?”

“你不自虐,現在在這裏缺吃少喝的,你卻一個勁兒回憶好吃的,不是自己找罪受?”

“我樂意!我這叫望梅止渴……等等!你不讓我說,是不是聽着自己也流口水啊?嘿嘿。”

“我只是沒有你那麽自虐。”

“都說了不是自虐是自我安慰啊!”

“哦,是□□?”

“噗--你想哪裏去了!”

原本單調乏味的體力活,因為身邊某個人的聒噪,卻覺得時間流逝很快過去。

曾經最嫌棄浪費口舌在無用之事上,如今竟然也有甘之如饴的錯覺。真是前所未有的新奇感受。

舒淮在勞動的間隙,看向身旁因發熱而臉頰紅潤的少年,眼底塵封已久的冰雪似有消融的跡象。

撿了幾大筐柴禾回去,贏取了一些食物。兩人合作煮了米飯、炒了盤青椒炒肉,兩個半大的少年一頓就把今天的所有獎勵給吃完了,而兩天沒沾葷腥的秦子揚更是連盤子上的汁水都用米飯沾了個幹淨。

吃完這頓簡陋的飯菜,秦子揚卻有種從未有過的心滿意足。坐在小板凳上,雙腿向前直伸着,摸着鼓鼓的肚子感慨,“哎小爺我又活回來了~要是能夠洗個澡就更好了。”

他随口說了句,旁邊烤火的舒淮聽到了,眼裏劃過一抹亮光,看着他平淡道,“我問過了,這裏沒有熱水器。”

秦子揚頓時就橫眉豎眼,“我去!熱水器都沒有,那想洗澡怎麽辦?”

這兩天到這裏各種事實在太煩,他也沒心情去考慮這個問題。現在才發現,這還真是個大問題。

舒淮淡淡道,“燒水洗。”

秦子揚看了眼煮鍋的大小,噴了,“一盆水怎麽可能夠!總不至于洗到一半光着出來燒水吧!”

舒淮神情慨然不動,“除非一個人洗的時候,有另一個人在旁邊燒水。”

秦子揚聞言,皺眉思考了下,半晌洩氣道,“……好像只有這個辦法了。”

舒淮看了眼手表,“不早了,燒一盆水要二十分鐘。猜拳好了,誰贏了誰先洗。”他語氣平靜的提議。

秦子揚擡頭盯着舒淮;舒淮看都不看他一眼,往火堆裏添了根柴。

秦子揚瞅着舒淮淡定的樣子,眼珠一轉,忽然咧嘴笑了,“哎舒淮,你是不是就等着我開口呢?下午還故意撿了那麽多柴禾,我就琢磨着光煮飯的話其實兩天都夠了。原來打着這主意啊。”

舒淮:“……”不該聰明的時候反而聰明了。

見舒淮不說話,秦子揚認準了猜對他的心思,更是得意,眼睛亮晶晶的笑的跟狐貍似的,“可是我想了想好麻煩呀,還是不洗了吧。”

舒淮終于擡頭看他,挑眉,“還有28天,你确定你都不洗?”

秦子揚頓時啞然。他可以一天兩天不洗澡,但是一個月?開什麽玩笑,他自己都忍不住嫌棄自己了。

秦子揚糾結了會兒,現在不幫舒淮的話,以後舒淮肯定不會幫助自己。到底要不要傷敵八千自損一萬呢?

很快秦子揚就打定主意,看着舒淮,“那來猜拳吧。”

秦子揚說一局定輸贏,舒淮說三局兩勝。秦子揚想着反正也沒差,同意了。

結果舒淮只在第一次輸了,後面連贏兩次。

秦子揚也不在意,以為是運氣問題--後來才知道,是舒淮觀察力和推理能力驚人,計算出了他出拳的概率。

而這個時候的秦子揚還懵懂着,完全沒發現舒淮的殺傷力。

于是兩人合作,先燒了一盆水,倒在水桶裏,兌了冷水舒淮就端去棚子裏洗。秦子揚繼續燒水。

燒好了舒淮那邊也把水用完,正好端進去。

工作人員被兩人趕走,洗澡堅決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秦子揚提着兌好的水桶走到棚子旁邊,敲門,“喂,水來了,我放門邊兒了。”

“……幫我端進來。”舒淮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秦子揚一想也是,如果放在門邊舒淮就要開門自己來拿,不是曝光了麽。

只得答應。

舒淮開了個縫,秦子揚艱難地擠進去,發現舒淮光溜溜地躲在門後,拿毛巾遮住重點部位。

棚子裏熱氣騰騰,舒淮白皙的皮膚沾染上水汽,不知是窘迫還是發熱,臉蛋白裏透紅,一直清冷淡漠的黑眸水潤光澤,波光瑩瑩,有種說不出的魅人。

“快出去!”秦子揚才看了一眼,就被舒淮出聲趕人。

不過乖乖走的就不是秦子揚了,他故意慢吞吞地放下水桶,眼睛上上下下嫌棄地打量舒淮,鼻子裏溢出一聲冷哼,“有什麽好稀罕的,你有的我也有。”

舒淮:“……”鑒于秦子揚給他燒了水,他難得保持了沉默。

秦子揚看舒淮無言,自覺将了對方一軍,得意地大搖大擺地走出棚子。後腳出去,門就在後面砰的關上,仿佛是某人發洩憤怒的心情。

秦子揚心情更加舒暢。沒一會兒,舒淮洗完了澡,出來擦着頭發。正好秦子揚燒的一鍋水熱了,他便兌進水桶裏提去小棚子裏。

還再三叮囑舒淮,“記得水燒熱了就給我兌好端進來哈。”

秦子揚雖然沒有潔癖,也是個愛幹淨的人。一進去,就迫不及待脫了衣服,把熱騰騰的水往身上澆,不時大呼小叫,發出“嗚哇!”

“好爽!”之類的感嘆。

小小的浴室很快熱氣氤氲。秦子揚哼着小曲,往身上抹沐浴液。滿身都是泡泡。搓了頭發拿着水勺舀水沖頭,頭發沖的差不多了,甩甩臉上的水珠,秦子揚一見水桶裏沒水了,趕緊高聲叫道,“舒淮!快快!”

就聽到一個冷淡的聲音在門外,“我給你放到門口了,自己提進去。”

“!”秦子揚驚悚了,扒在門邊不住叫喊,“你開什麽玩笑!我現在光着的!被人看到了怎麽辦!”

舒淮道,“反正你有的我也有,不怕被看。”

這話怎麽這麽熟悉……

秦子揚驀然反應,氣笑了。舒淮還記着剛才他的話呢。

小心眼!

暗罵了一句,秦子揚審時度勢,掃了眼自己滿身泡沫,不用水沖不行。想想之前都把工作人員趕走了,這屋子又在偏遠地方,平時周圍沒人。

牙一咬心一橫,他一手用毛巾遮擋住重點部位,一邊小心翼翼地開門打算提水進來,心中把舒淮罵了個狗血淋頭。

睚眦必報的小人!老子下次寧願自己打水洗,都不會給他幫一點忙!

門打開條縫,秦子揚探出個腦袋,想觀察周圍有沒有人。卻詫異地看到舒淮竟然就站在門邊。

秦子揚一下憤怒了,“你幹嘛!”留着不走,是打定注意看他遛鳥啊,變态!

舒淮拿眼風掠了他一下,提起冒着熱氣的水桶,“讓開。”

秦子揚楞了楞,下意識躲到門後讓路,舒淮把水提到屋內,秦子揚道,“……你剛不是讓我自己提水嘛。”

舒淮淡淡道,“騙你的。”說完看都不看他一眼迅速轉身就走了,一副唯恐秦子揚果體污了他眼的樣子。

門合上,徒留裏面的秦子揚一噎,心中惱火又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感動,憋死他了。

洗完澡,秦子揚出來發現舒淮連換洗的衣物都洗幹淨,甚至曬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少,晚上補上。

昨晚租的地方煤氣洩漏引發警報,吓了一大跳嘤嘤,好可怕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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