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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明面的京城,除了南方的事傳到京裏驚起些波瀾,其實無風也無雨,別的地方再如何,天子腳下的百姓總要較別的地方的人好過些,熱鬧的京城依舊來來往往不同的人,一派太平景象。

九月初,周容浚一路急趕,帶着他的人趕回了京城,進宮見過皇帝報過事後,他站那不說話,周文帝也冷冷地看着他。

不一會,周文帝一句話也懶得與他多說,一揮袖,讓他走。

周容浚也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恒常,”周文帝在他走後,重重地拍了下胸口,與常總管道,“他氣得朕這裏疼。”

恒常躬着身駝着背不敢說話,頭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不是與他好得很?”

恒常擡頭苦笑,“您說的哪兒的話,您也不是不知道,奴婢也是上趕着孝敬獅王,我要是跟王爺多唠叨句別的,他一樣翻臉不認人。”

“賤,賤骨頭。”也不知道是在說誰,周文帝說完這句話就吐了口氣,道,“那就再緩緩吧,都清醒清醒。”

他也好,皇後也好,還是這孽子也好,都再清醒段時日,想好了日後要怎麽辦再說。

**

周容浚離開德宏殿就出宮,守在門口的東宮中人叫他,他也當沒聽見,徑直往外走。

等急馬回了府,一到門口,見到迎他的人是長殳,眉頭立馬皺了,口氣也兇了,“人呢?”

長殳好笑,道,“在廚房呢,沒料您回來這麽早。”

“我不是派人過來送消息了?”

長殳拉拉身邊剛到府的護衛,見他羞愧地低着頭,嘆着氣點,“裘護衛前腳剛到府,您後腳就回來了。”

護衛羞愧,跪下地就道,“小的無能,還請王爺責罰。”

周容浚冷哼了一下,拿馬鞭抽了他一鞭,大步往裏走去,“哪個廚房?”

長殳一驚,快跑着跟了過去,“您先回北閣,一沐浴好,王妃就會回你們的地方了。”

“哪個廚房?”獅王很不耐煩,還重甩了下馬鞭,鞭子被他抽得在空中啪啪作響,很是吓人。

“後院的,哎,哎,王爺,您去不得……”長殳急了,邊快跑着跟着他,邊勸他,“王妃一會就回去了。”

周容浚沒說話,抿着嘴只管往前沖,眼前沒一分,他就走錯道了。

他哪知道廚房是在哪,一輩子都沒去過的地方……

長殳搖搖頭,跟不上他腳程的他在他們那急不可耐的王爺後面喊,“王爺,走錯道了,廚房在這邊。”

周容浚的腳步猛地一頓,又極快地回過身來,在路過長殳的時候,還不快地瞪了他這個老奴一樣。

“您真去啊?”長殳忙跟着他,還是又勸了一聲,“一會的事,王妃就回了,她就是想給您做點能填飽肚子又好消化的吃食讓您好好吃一頓,然後再美美睡一覺。”

“她說的?”一聽不是長殳口氣的話,周容浚腳步難得慢了一點,側頭看了長殳一眼。

“是,是王妃的原話。”

長殳見他臉色好了一點,又笑道,“您就回北閣吧,去廚房,會吓着不少人,還是回去看看小世子吧,他正躺在您的披風裏頭午睡呢。”

周容浚擡頭看了看天色,“這不都快傍晚了?還在睡,晚上還睡得着?”

說着,腳步到底是慢了。

“玩了一下午,玩累了,娘娘剛哄着他睡着。”

周容浚沒說話,在長殳請他轉道的時候,也沒猶豫,轉向了北閣那邊。

等他一進他們的卧屋,大床他的披風上,他那白嫩嫩的小子打着小小的小酣,睡得可香甜,周容浚半跪下地,看了他好一會,轉頭低聲問長殳,“怎地睡披風上?”

床當頭不是有柔軟的羊毛毯?

“娘娘說,披風上有您的味,讓小世子聞着點,這小孩吧,若是熟悉一個味道久了,那個味道的人抱他,他就會與那人格外親近些。”長殳又複述了他們王妃娘娘的話。

“哼,就她那些胡說八道的話格外多。”周容浚哼笑了一聲,身子往後一揚,盤腿坐在了床邊的地上,他看着他們夫妻床上的兒子沒動,嘴裏說道,“去叫她回來吧,讓她伺候我沐浴。”

“诶,這就去……”

長殳還沒出北閣,已經得訊趕回來了的柳貞吉就已經到了門口了,風到他,柳貞吉笑眼彎彎,“長殳,獅王哥哥幫我教訓小兔崽子沒有?”

長殳見她這時候還說笑,好笑又無奈,“您就趕緊進去吧,急着見您呢。”

“知道了,這麽長時間沒見我,應該怪想我的。”柳貞吉不要臉地擡舉了自己一句,這還只見了幾步,就見他大步沖出了他們卧屋的大門,朝她快快趟來……

柳貞吉一下子就樂了,連長裙也顧不提,急跑朝他沖去,然後跳上了他朝她伸開了雙臂的懷中……

“獅王哥哥,見到你,我怎麽就這麽高興啊?”被他擡着抱起來了的柳貞吉忍不住笑了起來,低頭去親他的臉頰,“哎呀,就是臭臭的,都好喜歡。”

愛情果然是盲目的,這麽髒這麽臭的男人到她跟前,她居然覺得心花怒放得連汗毛都想立起來轉幾個圈圈,跳一跳舞。

她眼睛亮得發光,睫毛都在跳躍,全身上下都在散發着雀躍歡喜,她根本就沒法掩飾住見到他的快樂……

周容浚滿意地眯了眯眼,抱着她往溫泉走,口是心非地道,“總算不是蠢得無藥可救了。”

“哈哈……”柳貞吉抱着他的頭揚頭難得豪氣地大笑了兩聲,得了,他回來了就好,她才不管他是罵她蠢還是說她聰明,人回到了她身邊就行。

“我才不管你說什麽呢。”柳貞吉擡頭,把他的發簪摘下,見他戴的還是那天離開的時候她為他束的那支,她擡起頭,把那只發簪在傍晚的夕陽下閃了閃,整個人更是樂不可支……

她愛的,也把她在心上,她不覺得這世界上,有比這更美的事。

周容浚本想借機誇她聰明,懂得用手段把他們獅王府與東宮用不着聲色的手段拉開距離,太子朝皇後告狀被皇後斥了一道後,他也就可以借機不用跟太子兄友弟恭了。

可是,她的笑容太美,周容浚等不到再說什麽,簡直就是用跑的,抱着人跑去了溫泉……

迎而過來的急風吹得柳貞吉咬着嘴都忍不住笑,他難得的傻态看在她眼裏,還是無比的讓她心醉。

她實在是太想念他了,忍了這麽久的思念終于見到活人,他即使是真的犯傻,她也會覺得迷人至極……

更何況他不發傻,而是他與她一樣,一樣的在意她。

**

柳貞吉在溫泉被弄得身體差點散架,但還是強打精神,讓杏雨她們把廚房裏她弄的雞湯面絲和煎的肉拿了過來,伺候着大祖宗着用膳。

大祖宗腿上,還坐着個拿着他爹的手指在猛舔上面那一點點糖漬的小祖宗。

柳貞吉看着她的這兩個大小寶貝,這滿身的酸疼也止不住心中冒出歡喜的泡泡,她咬着嘴,盡力讓自己不發出傻笑聲,一眼都舍不得眨地看着他們。

周容浚性欲得到了一點纾解,眼前還有吃的能填飽肚,見她還滿心滿眼地看着他,腿上還有那個一見到他,就伸手讓他抱的兒子,現在,他人生中最為重要的兩個人,一個在他眼前,一個在他腿上,那一路上讓他整個人狂躁不已的饑渴一下子就消失無蹤了,說話也淡定從容得跟以前無異了,活像剛才那個焦急魯莽的人不是他一般,“這兩個月,你一直沒回娘家?”

“是呢,你不在,要守家,沒空去。”

再想也不能去,她可不想讓他聽到他有一個他不在,就只顧着往娘家跑的王妃之類的話的流言……

“過兩天就帶你去。”周容浚淡淡地道,但越看她,心中越忍不住想與她親近,就傾過身,克制地她額角輕吻了一下。

柳貞吉“嗯”了一聲,她還是沒忍住,站起來把椅子移了移,幹脆與他同排坐在了桌前,挨他挨得近近的。

“獅王哥哥,我給你切肉……”獅王妃很賢慧。

只是在切好肉,欲要給他的時候,看到小獅王讨好地朝她咯咯亂笑着,眼睛不停地眨啊眨,賣乖的時候,她頓時就兇神惡煞了起來,朝着小兒子就警告,“別想吃肉,牙都沒長齊的家夥!”

小獅王哪管得了那麽多,從他爹的腿上,就往他娘手中的那塊肉的方向爬……

柳貞吉忙躲,邊躲邊不忘告狀,“獅王哥哥,你看,我信中與你所說的都不是假的,這混小子就是個小混帳,你快快替我教訓下他,他還打壞了你的端硯,扯壞了你三根毛筆,還尿濕了你五件衣裳,一件披風,還把你的刻印都快啃出一道口子出來了,這麽大的仇,獅王哥哥,你身為其父,難道還忍得下嗎?”

周容浚聽得臉都僵了,見這時長殳悶笑着過來要與他說話,他先開了口,面無表情地道,“她在這府裏,每天都這樣跟小王爺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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