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1)

初檸手肘撐在秦曦的胸膛, 臉上熱意上湧,紅了個通透。

好在室內光線黯淡,秦曦是看不見的。

她又試着掙紮了一下, 秦曦突然悶哼一聲, 眉心皺起。

初檸突然想起來,他前兩日剛做的闌尾炎手術,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碰到了傷口。

她一時有些緊張:“你怎麽了, 哪裏疼嗎?是不是碰到你傷口了?”

初檸害怕再弄疼他,一時不敢動彈, 秦曦反倒無所顧忌, 将她腰肢箍得更緊了些:“這不是挺關心我的嘛,你一直這麽乖多好。”

初檸俯在他身上,一時無法脫身, 羞惱着開口:“誰關心你了,你快放開我。”

“不放, 你不是想看我嗎, 這樣讓你看得更清楚些。”

“誰看你了, 你能不能別自戀?”

“沒看我?”秦曦眉頭輕挑, 似笑非笑的,“你當我剛剛是瞎的看不見?”

語落, 他驀地翻了個身兩人位置颠倒, 初檸被他壓在了身下。

他剛洗過澡, 身上有股山泉水的氣息,混着強烈的雄性荷爾蒙, 初檸一顆心都跟着提了起來,僵硬地躺着不敢動彈。

月光透過窗子流瀉而入,她依稀看到秦曦俊朗深刻的側臉, 下巴線條淩厲流暢,再往下,性感好看的喉結緩慢滑動。

眸色藏于黑夜,幽遠而深邃,看不到底。

那張臉緩緩朝她靠近,唇幾乎要貼上她的,呼吸交織纏繞在一起。

在他要吻上來的前一刻,初檸慌得偏了頭,雙目緊閉:“秦曦你幹什麽?別這樣行嗎?”

秦曦漸漸回了神,望着身下的女孩,眼底情意翻湧,喉結再次滾動兩下,開口時聲音格外低啞:“我幹什麽了?不是你要看我的嗎,湊近點給你看還不行?”

“那我現在不看了,你快放開我。”

秦曦散漫笑了聲,坐起身來,聲音無奈又寵溺:“行,你說了算。”

初檸猛地坐起來,爬回床上鑽進被子裏,一點動靜都不敢再有。

緩和了好一會兒,心跳還是快得吓人。

“快睡吧。”秦曦溫聲說了句,盯着她背影凝視片刻,嘆了口氣,從地鋪上爬起來。

穿了鞋往外面去。

房門關上,室內頓時剩下他一個人。

初檸轉過身來,攏着被子看着緊閉的房門,不知他大晚上的是去了何處。

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回來,初檸意識逐漸模糊,不知不覺便睡着了。

次日醒來,地鋪早被秦曦收了起來,他人不見蹤影。

打開卧室的門,外面明媚的光線照進臉上,耳畔有鳥鳴陣陣。

梁爺爺在院子裏打太極,初檸笑着打招呼:“阿翁早!”

“丫頭醒了。”梁爺爺笑着拿起石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你阿婆早飯快做好了,快去洗漱。”

初檸四下看看,沒瞧見秦曦的身影,問:“阿翁……”

“問你男朋友?”梁爺爺一副[我懂]的表情,笑指着屋後面那座山,“一早上就起了,說去山上看看,鍛煉身體。”

說着還感嘆,“現在的年輕人大多早起都不願意,更別說鍛煉身體了,那小夥子倒是不錯,身子硬朗得很。”

初檸揪幾下耳朵:“不早起不鍛煉的年輕人,阿翁我怎麽覺得您在說我?”

梁爺爺哈哈笑起來:“我可沒說你,不過你這丫頭挺有自知之明。”

洗漱過後,梁奶奶飯做好了也不見秦曦回來,初檸給秦曦打電話,人還在山上,說讓他們先吃。

初檸剛起還沒什麽胃口,尋思着也不知他在山上幹嘛呢,便跟老人家打了聲招呼去山上找他。

許久不運動,初檸的體力不行,上到半山坡便徹底沒了力氣。

她在附近的一塊大石頭上坐着,打算歇一會兒再往上走。

秦曦恰好從上面下來,一邊打着電話一邊走着,瞥眼看到不遠處石頭上那抹身影,他唇角勾了下,對着手機又講了幾句挂斷,朝那邊走。

初檸背對着他,沒發覺,正眺望着遠處的風景。

秦曦緩慢走過去,彎着腰,湊在她耳畔低問:“來找我?”

初檸吓得彈跳着從石頭上站起來。

此處是半坡,她一時沒站穩,身子往下面傾斜。

秦曦順勢拽住她一條胳膊,将人拉回來扶穩,臉上笑意漸濃:“你那麽激動幹嘛?”

初檸橫他一眼,重新坐回遠處:“誰來找你,這裏視野不錯,我來看風景的。”

秦曦挨着她坐在旁邊,痞裏痞氣地開口:“這風景能有我好看?你看它們,還不如多看看我。”

初檸無語地偏過頭:“你就不能少自戀一點?”

秦曦笑而不語。

兩個人坐了會兒,秦曦說:“起風了,坐太久容易着涼,要去山上看看嗎?”

初檸擡頭看了看山的高度,有點想要放棄:“不了吧。”

秦曦站起來拉她:“都上到一半了,你這會兒怎麽還退縮,這兒的風景能有山頂好看?”

初檸被他拽着往上走,一時無語:“你不是剛從上面下來。”

秦曦痞笑着歪了下頭,勾唇:“我現在想再陪你上去一次。”

初檸硬着頭皮被他強拉着爬上山頂時,累得氣喘籲籲,整個人仿佛丢了半條命去。

一到山頂,她便整個人癱在地上,張開胳膊往下面一趟,大口呼着氣。

秦曦抄着口袋看她,一時失笑:“你也太弱了吧,還跟高中一個樣。”

初檸高中時體育就差的一塌糊塗,現在半點沒有長進。

他席地坐在她旁邊,一手撐着草地,垂眸笑問:“就你這樣,大學體育挂過科沒?”

初檸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沒有!”

“那可不容易。”秦曦笑了聲,突然也往下一躺,倒在她旁邊。

原本初檸自己躺地上不覺得什麽,此時他忽然躺過來,她頓時不太自在,下意識想往遠處挪一點。

秦曦的手順勢探過來,握住她的手,分開五指,與她十指相扣。

初檸一驚,想掙紮,他卻握得很緊。

明媚的陽光灑下來,照在兩人身上,溫暖卻不灼熱,風吹來時還裹挾着淡淡的青草香。

初檸微微偏頭,睜開眼看他。

他閉着眼,眉宇舒展着,臉上挂着淡淡的笑,臉上的肌膚白得通透,像塊精心雕琢的美玉。

極好看的唇形,不深不淺的紅色。

他這樣的一張臉,到哪兒都惹人注目,不管走到哪裏,似乎都不乏女孩子喜歡。

腦海中閃過三年前,她在英國街頭看到的那副畫面。

初檸視線下移,看着兩人緊扣在一起的手,指節微微動了下,她目色裏染上複雜,開口喚他:“秦曦。”

“嗯?”他聲音很輕,懶洋洋的。

初檸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什麽?”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初檸的問題,秦曦睜開眼,側目看她:“想問我什麽?”

他看到她眸色裏一閃而逝的猶疑,又問了一遍,“怎麽了?”

初檸笑了下,把手從他掌中抽離,擡頭看着頭頂的藍天:“沒什麽,想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回長莞。”

掌心一空,秦曦拳頭虛握了一下:“公司裏有點事,今晚的飛機。”

初檸意外了一瞬,心裏莫名湧起股淡淡的失落,最後輕輕應了句:“哦。”

“你呢?”秦曦問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回?”

不等她答,他補一句,“我讓江秘書也買了你的票。”

“……”

初檸一下又一下揪着手邊的草,小聲道:“我也沒說要跟你回去啊,你這是先斬後奏。”

秦曦笑了聲:“不強迫你,若你想在這兒多待段日子,我就讓江秘書改簽。”

話音剛落,初檸手機響起微信電話,是池鳶打來的,信號不太好,初檸起來去遠處找信號。

接完電話回來時,秦曦還在原來的位置躺着。

汗一落,山頂有些冷,初檸說:“回去吧。”

秦曦坐起來,手上把玩着一棵青草,問出了心中困惑已久的問題:“池鳶幹嘛介紹喬繼恒給你認識,閨蜜不是應該對你好嗎,喬繼恒比你大那麽多,她給你們倆牽紅線合适?”

“啊?”初檸愣了須臾,才明白他在說什麽。

原本秦曦說喬繼恒什麽都跟他說了,初檸以為也包括她與喬家的關系。此時聽他這麽問,才知道喬繼恒沒提。

見他臭着一張臉,似乎不太高興,初檸失笑:“這關你什麽事?”

“怎麽不關我事。”秦曦起身,站在她跟前,“你仔細看看,我哪點兒不比他強?”

初檸無奈搖了搖頭,往山下走:“我和喬繼恒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秦曦跟上去:“那是什麽關系?”

初檸話到嘴邊又頓住。

她和秦曦的感情自己還沒捋清楚,此時再讓他知道她也是喬家的女兒,相處起來就更微妙了。

默了少頃,她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嘛,池鳶沒有給我們倆牽線,我把他當兄長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那他怎麽想你知道?沒準兒他喜歡你。”

初檸一時無語,回頭看着他:“你是不是覺得跟我走得近的男人,都有可能喜歡我?”

秦曦蹭了下鼻子,孩子氣地開口:“我這不是沒安全感,你若是現在跟我說你只喜歡我,我就不胡思亂想了。”

“怎麽樣?”他試探着俯身,耳朵貼過去,“乖,說一句我聽聽?”

初檸越過他往前走:“不說。”

秦曦盯着她的背影,追上去:“可我就只喜歡你,而且願意天天說給你聽。”

初檸心跳漏了兩拍,低頭看着腳下的路,沒回應。

秦曦晚上的飛機,白頭谷偏遠,他中午便要啓程去機場。

卧室裏,他收拾行囊時,初檸在門口站着一語不發。

秦曦帶的東西不多,就一個背包。

拉上拉鏈,轉身時他問初檸:“想好沒,要不要跟我回去?”

初檸思索片刻,搖頭:“你先回去吧,我再陪阿翁阿婆待幾天。”

秦曦頓了下,也沒強求:“也好,照顧好自己,我有空給你打電話。”

他走過來,笑望着她,忽而張開雙臂:“抱一下可不可以?”

初檸垂下眼睫,站着不動。

秦曦手臂緩緩放下,屈起食指在她鼻尖點了下:“不讓抱算了,小氣鬼。”

從屋裏出去,秦曦跟梁爺爺和梁奶奶打招呼:“阿翁阿婆,我公司裏有點事,得先走了。”

梁奶奶在曬果幹,聞聲擡起頭:“讓你阿翁送你到公交站。”

梁爺爺正坐在門口拿着放大鏡看書,忙放下來,顫巍巍起身。

秦曦趕緊攔着:“不用麻煩,我叫了出租在村口,自己過去就成,阿翁阿婆多注意身體。”

說着,往西屋門口的方向看了眼,道,“我家女朋友拖你們再照顧幾天,給你們添麻煩了。”

“麻煩什麽,這丫頭常來,住這兒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梁奶奶笑說着,撿曬好的果幹裝起來遞給秦曦,“家裏也沒什麽好帶的,這是山上的野果,酸酸甜甜的,檸丫頭喜歡吃,我特地曬的,還沒曬透,不過你拿點路上吃,嘗個新鮮。”

老人家熱情,秦曦含笑接過來:“謝謝阿婆。”

秦曦走後,初檸還在西屋門口站着,梁爺爺看過去,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丫頭,有心事啊?”

“沒有啊。”初檸說着,過去幫梁奶奶一起将果幹攤開翻曬。

梁爺爺搖頭嘆道:“你阿翁我活了大半輩子,看人可是準得很,那小夥子我瞧着不錯,心裏眼裏都是你,你可別錯過了。”

初檸努了努嘴:“阿翁瞧您說的,才跟他相處了一天,心就偏走了。”

梁爺爺哈哈笑着:“你呀,阿翁這可是向着你呢。”

他說着放下書站起來,拉梁奶奶道:“你腰不好,別累着,歇會兒吧,我來曬。”

梁奶奶捶了幾下腰:“沒事,這個哪能累着人。”

梁爺爺強行将她按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你什麽樣我不知道?現在逞能,晚上疼得睡不着。”

初檸撚了片果幹放進嘴裏,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她豔羨地沖梁爺爺笑道:“阿翁,你跟阿婆感情真好,如今像你們倆這樣的,恐怕不多見了。”

梁爺爺看她一眼,又遞了片果幹給她:“年紀輕輕的,淨說點長籲短嘆的話,說得好像你把世上的人都看遍了似的,你怎麽就知道我跟你阿婆這樣的不多見,若我說,恐怕多着呢。”

初檸拿着果幹沒吃,垂眸低喃:“我爸娶了三個老婆,沒一個能跟他白頭到老,他婚姻的不幸,對喬繼恒、對我,甚至對喬染,都是一種傷害。”

“而且——”她頓了頓,繼續說,“我也沒信口胡說,現在離婚率确實挺高的,很多人根本就沒做好要跟對方攜手一生的準備,就一時腦熱結了婚。他們擔不起家庭的責任,卻生下孩子,最後搞得妻離子散,對誰都不好。”

梁爺爺點着她:“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若真這麽想,那小夥子可有的等喽。”

見初檸不說話,梁爺爺開口:“丫頭啊,婚姻是要彼此忠誠,一起經營才會越來越好。若是兩情相悅,彼此信任,哪會出現你說的那些問題?除非,你不信任他?”

初檸神情微頓,沒應腔。

晚上秦曦發來微信,說已經到機場了。

初檸看一眼,沒回複。

夜裏躺在床上,看着地面上昨晚秦曦睡過的位置,心裏有點空蕩,又有點說不出的糾結與複雜。

耳畔再次響起梁爺爺最後的那句話:除非,你不信任他。

她信任秦曦嗎?

若是以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

可現在,她不知道。

她心裏還有個結,梗在哪兒,上不來下不去。

在白頭谷又住了幾日,秦曦到長莞後時常發消息給她,有時也會打來電話。

微信初檸偶爾回一下,他打來的電話,她一次都沒接。

這天下午,秦曦打來的電話她沒接,沒多久,那邊回了條微信:【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初檸收了手機,出門溜達。

不知不覺來到後山,她閑來無事,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往上走。

這幾天時不時來這兒走走,爬上山頂對初檸來說已經比第一次來時容易多了。

到山頂時恰是黃昏,夕陽揮灑在西邊的天際,雖不如朝霞絢爛,卻更顯濃豔明媚,山上草木都跟着變成了金黃色。

一棵蒼翠的松樹下,沈蘊正席地而坐,拿着畫板在作畫。

眸光不經意往邊上一瞥,他沖那邊笑着招手:“初檸!”

初檸聞聲望過去,過來打了聲招呼:“好巧,這麽有興致。”

沈蘊笑:“随便畫着玩兒的,要不要試試?”

初檸搖頭,拿手機咔嚓拍了張照片,玩笑道:“想留住美景直接拍下來,豈不是更容易?”

又看向他畫的那幅落日餘晖的水彩,贊美:“畫的不錯。”

沈蘊從手邊遞了灌啤酒:“度數很低的,良辰美景,要不要喝點兒。”

初檸心裏正堵得慌,接過來,盤腿坐在邊上。

沈蘊單腿屈起,脊背靠在樹幹上,擡眼看她:“前幾天我在村口看到了跟你一起來的那位先生,這幾天一直沒見你,我還以為你們倆一起走了。他是你……男朋友?”

初檸開了酒,仰頭喝上一口,沒接腔。

沈蘊也跟着開了一瓶,了然地笑:“看來還不是。”

他偏頭,“有心事?我不介意做個傾聽者。”

初檸又喝了口酒,看着遠處的風景,緩慢開口:“這幾年我總告訴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也早下定了決心,不戀愛,不結婚,平靜過自己的日子。現在有點動搖,可是又很害怕,害怕再次選錯路,得不到好結果。”

沈蘊望着手上的酒,仰頭灌上一大口,凝着她的側顏,默了會兒道:“初檸,我喜歡你。”

初檸頓了下,愕然地看過去。

沈蘊輕笑:

“吓着你了?”

初檸有些意外,視線移向別處,挽了下耳邊的碎發:“你不會在開玩笑吧?”

這幾年她每次來白頭谷,都會跟沈蘊聊天說話。

但她一年也就來一到兩次,平時回到長莞市,沈蘊從來沒有聯系過他。

他性子很淡,如水一般,初檸一直覺得這種相處很舒服,把他當做可以交心的朋友。

這還是初檸第一次,聽他說這麽直白的話。

沈蘊坦然:“不是玩笑,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但是我從來不主動聯系你,知道為什麽嗎?”

初檸搖頭。

沈蘊嘆了口氣:“因為我覺得,你一直像活在殼子裏的小烏龜,小心翼翼保護着自己,從不肯把頭伸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我這人性子溫吞,恐怕永遠走不進你心裏去。”

他指着天邊的夕陽:“你适合那種骨子裏熱烈如火的男人,就像那顆太陽,能夠溫暖你,治愈你。那天在梁家看到那位先生,他穿衣低調,但也能看出身份不凡,卻大老遠跟你來到這兒,還親自進廚房做飯。那天他可以當着衆人的面,無所顧忌地吃醋,拉着你做出親密無間的舉動給我看,心裏眼裏除了你就再沒別人。或許,他就是我所說的那種男人。”

“他呀。”初檸雙手抱膝,看着遠處那顆通紅的太陽,“他對不熟悉的人其實挺冷淡的。”

“是嗎?”沈蘊笑了聲,目光從遠處收回,看向她,“或許他所有的熱烈,都給了你。”

沈蘊把自己的畫板收起來,站起身,又沖她道:“上天會眷顧勇敢的人,不妨問問你自己,你願意就這麽過一段一眼看到盡頭的人生,抛卻所有情愛,終老一人,還是更願意試着往前踏出一步,去擁抱那顆只為你照亮的太陽,看看那樣的生活,究竟會是什麽樣的?”

沈蘊走後,初檸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山頭,把那瓶啤酒喝完。

她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點開微信,找到秦曦的頭像猶豫着點開,發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秦曦在會議室,剛剛結束一場會議,他掃一眼亮起的手機屏幕,擡頭跟大家道:“今天就到這裏,散了吧。”

他第一個往外面走。

江秘書愣了一下,跟上去,準備跟他彙報其他事情。

剛到辦公室門口,他還沒跟進去,秦曦直接關了門,将他拒之門外。

江秘書:“……”

走回辦公桌前坐下,秦曦接通了電話,手機裏映出初檸的臉。

她今天梳了個丸子頭,周圍都是草木,發絲随風飛舞着,一張臉精致漂亮。

背景有些熟悉,秦曦看了眼時間:“這麽晚了,怎麽在山頂?”

初檸轉換至後視攝像頭,畫面裏映出璀璨奪目的落日美景。

她說:“剛剛有人說這個像你,我左思右看也沒瞧出來哪裏像,你覺得呢?”

秦曦看着那橘紅的夕陽,輕嗤一聲:“這麽騷氣的顏色,當然不是我。”

初檸:“……”

秦曦問她:“什麽時候回來?”

初檸把攝像頭重新換成前置,托腮望着屏幕裏的男人,想了想:“明天吧,我覺得還是不請那麽久的假了,得回去好好工作。”

“機票訂了嗎,我給你買?”他說着已經打開了訂票軟件,“明天七點有票,買這個怎麽樣?”

初檸無語:“從這兒去機場要幾個小時你不知道嗎?你打算讓我幾點起?”

她一說秦曦想起這茬,又往下翻了翻:“那十二點的總可以吧?”

“不用你買,咱們倆非親非故的,花你錢多不好,我這人不喜歡欠人情。”

“買過了。”他說着截圖給她看。

初檸:“……”

秦曦:“你要是愧疚,回來讓我繼續住你那兒?”

初檸:“你覺得合适?”

秦曦:“合适,就當是你給追求者的福利。”

初檸:“……”

秦曦看一眼她那邊的天色:“很晚了,趕快下山去,一會兒天就黑了。”

梁爺爺和梁奶奶聽說初檸第二天要走,都覺得突然,想再多留她幾日。

月下,初檸陪着兩人在院子裏聊天,她挽着梁奶奶的手臂寬慰道:“已經出來好幾天了,再不回去工作也不合适,等過段日子我再來看你們。”

梁奶奶拍拍她的手,說:“那下回記得跟你男朋友一起來,那小夥子我瞧着挺招人喜歡的,平時多帶他過來玩。”

初檸默了會兒,笑着點頭:“好,下次來我帶上他。”

梁爺爺也勸她:“兩個人在一起別吵架,都好好的,互相體諒一點,日子久了,總能敞開心扉彼此信任。”

“知道了阿翁。”

院子裏漸漸涼了,梁爺爺和梁奶奶攙扶着回房間休息,初檸一個人在院子裏坐着,擡頭看着頭頂皎潔的月色,前幾日壓在心頭的郁結散下去不少。

或許沈蘊說得對,她一直逃避不是辦法,或許應該勇敢一點,給她和秦曦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初檸是次日下午抵達的長莞機場。

出站口,意外看到秦曦。

他穿着黑咖色沖鋒衣,身形颀長而筆直,站在那兒氣質出衆,引來周圍女孩頻頻偷看,竊竊私語。

看見初檸,他笑着走過去,沖她揚眉:“有沒有很驚喜?”

初檸去白頭谷的時候沒帶行李,回來卻被阿翁阿婆塞了不少特産,整整一個書包。

秦曦接過來:“阿翁阿婆果然對你好,我走的時候也沒見讓我帶這麽多東西。走吧,去車庫。”

見他率先往前走,初檸望着他的背影,淺淺笑了下,跟上去:“你怎麽來接我了?”

秦曦道:“追人不都得殷勤點兒?”

初檸小聲嘟囔一句:“那追人不是還得有鮮花嗎?”

秦曦停下來,側目看她:“你還挺懂的?”

“……”初檸低着頭快速往前走,“我就随便說說,沒讓你給我買花的意思,我也不需要。”

仔細想想,初檸還真的從來沒收到過秦曦的鮮花。

高中那會兒兩人在一起,還是以學習為主,沒搞過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但是如今長大了,總要不一樣的吧?

初檸想起臺裏的同事時不時收到男朋友送來的鮮花,一時竟還覺得有些羨慕。

突然就不想跟秦曦說話了。

她默默低頭跟着他,秦曦說什麽她也懶得理,問她回來以後打算什麽時候工作她也裝聽不見。

秦曦瞥她一眼,走至車前,打開副駕:“上車吧。”

初檸拉着臉走過去,驀地瞧見副駕的座位上放着一束包裹精美的鮮花。

秦曦把座位上的鮮花拿起來,指着裏面藍色的小花:“我本來是不懂這個的,原本打算買玫瑰,但是看這種花挺特別的,最後還是選了這個,就是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他把花遞過去:“你認識嗎?”

初檸看着那花,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來,低喃了一句:“勿忘我。”

“嗯?”秦曦俯身湊近她,“這花叫什麽?我沒聽清。”

“勿忘我。”初檸又說了一遍,倏然意識到被他騙了,她羞惱地擡起頭瞪他。

那雙深邃勾人的眸子恰好望過來,似笑非笑的,輕輕吐出幾個字,“放心,這輩子都不忘。”

“……”

秦曦将車子駛離機場,送她回星闌灣。

初檸還低頭把玩着手上的那束鮮花,淡淡的花香四溢。

秦曦餘光掃她一眼:“喜歡嗎?”

初檸繃着臉,很是淡定:“送花其實是比較俗氣的行為。”

秦曦笑:“那做什麽不俗氣?不然你教教我?”

初檸:“教也沒用,俗人做什麽都俗氣。”

她歪頭看向窗外,小心翼翼捧着手上的鮮花,雙頰淺綻兩只梨渦。

回到家開門進去,客廳收拾的幹幹淨淨,不染纖塵。

初檸狐疑着看向秦曦:“你打掃的?”

“不是我還能是你?”

初檸換了鞋進去,把手上捧着的花插進餐桌上擺着的花瓶裏。

瞥眼看見桌上放着一罐糖,她拿起來,很少女心的糖紙包裝,印着檸檬片的圖案。

她擡頭看秦曦:“這是什麽?”

“這個啊。”秦曦散漫地走過來,在餐桌前坐下,“最近遠商收購了味可,研制出一種新口味的糖果,這是出廠的第一罐。”

“檸檬味兒的?”初檸看着上面的圖案猜測。

“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初檸從糖罐裏撚出一顆出來,發現糖紙上有字,她湊近了去看。

只見上面寫了一句話:[小檸檬,我的未來與你同在。]

又撚一顆出來:[小檸檬,知不知道你很重要。]

初檸心跳有些快,佯裝淡定地撚出第三顆:[小檸檬,你快樂,所以我快樂。]

第四顆:[小檸檬,沒什麽,只是忽然想你。]

第五顆:[小檸檬,有你在身邊的時候,我才不會去羨慕旁人。]

……

糖果一顆顆從罐子裏拿出來,堆在桌上,初檸的耳根紅得發燙。

她指着這些糖紙上的文字問秦曦:“你寫的?”

秦曦拿起一顆,糖紙剝開,将糖送進她嘴裏:“嘗嘗好不好吃。”

檸檬口味的糖果,外面像裹了層糖霜,酸酸甜甜的滋味萦繞在舌尖,似能流淌到人的心裏去。

“好吃嗎?”他看着她問。

初檸把餘下的糖重新裝進糖罐裏,輕輕點了下頭:“好吃,不過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做這個?”

“追人不是得有誠意嘛,想着法子讨你歡心。”他說着,指腹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擡頭看着自己,懶洋洋問,“就是不知道,讨到了不曾?另外,我以後能繼續住這兒嗎?”

初檸眨着眼睫望他:“你要繼續住多久?”

秦曦攬過她的腰,抱住她,在她耳畔低聲問:“你說能住多久?”

初檸推開他:“你那麽有錢賴在這兒吃軟飯好意思嗎?”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你沒反對我就當你答應了,反正我本來就沒搬走。”

初檸聽見他這話,往客房的方向看了眼,問:“這幾天我沒在,你不會還一直住這兒吧?”

“房卡你又沒收走,為什麽不住?”

“你自己有家為什麽不住?”

秦曦湊在她頸肩嗅了嗅:故意孟浪地調侃:“這兒有你的味道,我住這兒晚上睡得好。”

“……”

晚上秦曦在廚房做飯的時候,初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手上還捧着那罐糖果,把糖紙上的話一遍又一遍地默讀。

她嘴裏還含着一顆檸檬糖,酸甜的滋味兒經久不散。

她爸喬邦國突然打來電話,初檸微怔,點了接聽:“爸。”

喬邦國:“我聽你阿翁說你從白頭谷回來了,去的時候不跟爸爸說,回來怎麽也不說一聲?到長莞沒有?”

“嗯,已經到了。”

“那晚上回家來吃飯?”

初檸望一眼廚房裏忙碌的秦曦:“不過去了,我在家自己吃。”

想了想,又補充道,“奔波這麽久有點累,想休息一下,這周末有空的話我回去陪您吃飯。”

喬邦國嘆了口氣,應道:“不想折騰就算了,飯要好好吃,別胡亂應付,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周末爸爸在家等你。”

“好,爸你也照顧好身體。”

切斷了電話,初檸起身去廚房看秦曦做飯。

剛剛她打電話秦曦依稀聽到幾句,問她:“你爸打來的?”

“嗯,問我到長莞沒有。”

秦曦猶豫着,還是為了出來:“為什麽這些年一直不跟你爸一起住?”

初檸靠着吧臺,低着頭陷入沉默。

秦曦打開了抽油煙機,寂靜的廚房裏只有機器的轟轟聲。

好一會兒,她才慢慢開口:“我媽去世後我跟我爸關系就疏遠了,說不上來為什麽,可能,還是怪他跟我媽不是兩情相悅的情況下,卻生下我吧。”

秦曦在炒菜,初檸盯着鍋底竄起的火苗,嘆了口氣:“我知道我爸一直想維系好跟我的關系,可是好難,我媽沒了,那個家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秦曦把菜盛出裝盤,回過頭來看她:“怎麽傷感起來了,這不還有我呢。”

他桃花目微眯,裏面漾着波光,眼角微勾,無形中撩着人:“以後有我就夠了。”

初檸擡頭與他對視良久,偏頭避開,似乎想起什麽,說:“對了,我從阿翁家裏還帶了臘肉回來,阿翁做的臘肉可好吃了。”

她跑去沙發前打開背包,把臘肉拿去廚房:“這個今晚要用嗎?”

秦曦看一眼,說:“明天吧,今天的菜已經差不多了。”

“哦,那我拿去冰箱。”她打開冰箱門,放進去。

客廳裏響起一陣手機鈴聲,初檸說:“好像是你的手機。”

“去幫我拿過來。”秦曦說着把剛用過的炒鍋放進水池,直接洗刷幹淨。

初檸去拿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頓了下,過去拿給他:“你爸。”

秦曦掃一眼備注,望向初檸。

初檸恰好看過來,沖他笑了下:“你看我幹嘛,快點接吧。”

秦曦結掉身上的圍裙,擦了手把電話挂斷,溫聲跟她說:“去洗一下手,我們吃飯了。”

他把炒好的菜端出去,放在餐桌上。

初檸走過去,站在他背後,思索着開口:“你最近是不是因為我跟你爸鬧翻了?”

秦曦頓了下,餐桌前轉過身來,摸了摸她的腦袋:“沒有,別瞎想。”

初檸抿唇沉默兩秒,輕聲道:“其實我覺得沒關系的,以前的事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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