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入v啦(三合一)

第十七章 入v啦(三合一)

藺媽一走, 家裏瞬間安靜了不少,藺爸一會兒就給她做好了幾根打毛衣的針,細細長長的,她回屋後沒事幹, 幹脆拿了針打起毛衣來。

藺宗麒也不知道在家待幾天, 先給他打一件,剩下的她再慢慢給自己和孩子打, 這個倒是不急的。

藺宗麒回來的事褚曦已經跟藺家人說了, 一個個都很高興,不過知道他在屋子裏睡覺後,就沒過來打擾。

褚曦難得大方一次, 把藺宗麒帶回來的東西大部分都拿出來了。

不過肉那些, 她留了一部分, 準備初二回娘家時帶着, 褚媽給她做了那麽多衣服, 總不能不記着。

藺宗麒醒過來時就看到褚曦坐在窗戶前背對着他, 看不清她在幹嘛, 人低着頭,腳放在碳桶裏烤着。

他也沒賴床, 睡了一覺感覺精神充足了後, 就坐起來穿衣服。

似乎聽到身後的動靜,褚曦扭過頭來看, 男人也不怕冷, 只着了一件單薄的短袖就坐在床上穿褲子, 褲子就是他的軍裝褲,綠色的,布料挺厚, 但放在現在穿就不行了。

他倒像是習慣了一樣,穿好衣服就拿了盆往外走,外面亂糟糟的一團,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很快就回來了。

飯也吃好了,端了一盆水進來擦洗。

屋子不大,平時褚曦也會打掃,根本就不髒,但習俗在這,還是得打掃打掃。

藺宗麒拿着掃把掃地,又把房梁上的灰掃掉,褚曦坐着看,手裏動作不停,偶爾還給他指一指,“那裏有蜘蛛網。”

過了會兒又指着屋頂一處給他看,“對了,還有那裏,下雨會漏,你等會兒有空上去給補一下。”

“好。”

藺宗麒點頭,拿起掃把就朝房梁上的蜘蛛網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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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輕點,灰都落到被子上去了。”

一聽這話,男人手裏動作一頓,然後下意識放輕了動作。

褚曦看他那麽聽話,忍不住抿起嘴笑。

随即瞪了他一眼,“粗手粗腳的。”

聲音不大,但藺宗麒還是聽見了,擡手摸了摸鼻子,轉而背過身繼續打掃。

掃了灰後,他又将盆裏的抹布打濕,用的就是他洗臉盆。

褚曦多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自然的模樣,也不好說什麽了。

可能男人就這麽糙吧。

擡起手摸了摸肚子,對孩子暗暗念叨:這是你親爹,別嫌棄。

肚子裏的小家夥不知道是被媽媽摸得舒服還是聽到了她心聲,居然回應似的踢了她一腳。

褚曦忍不住笑了。

藺宗麒将屋子打掃好後,褚曦對他招招手,讓他過來。

自己也從碳桶裏下來,手裏拿着打好幾圈的毛衣。

藺宗麒見狀,趕緊放下手裏的盆,将抹布放到裏面,手還順勢在盆中黑水裏洗了洗。

“......”

“怎麽了?”

人朝褚曦走過來。

褚曦忙按住他要扶自己的手,不讓他碰自己,“站着別動,我給你量一量,也不知道你穿多大的。”

說着拿手在他身上比劃。

藺宗麒這才注意到她手中已經打了一圈半寸長的毛衣,心裏微動,看了眼垂着頭的褚曦,好半天才啞着嗓子道:“我不用,你給自己和孩子做。”

褚曦聽了這話,擡起頭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手在他胸口拍了一下,“轉過去。”

藺宗麒乖乖轉身。

一只手在他身上丈量着,可能站的近了,兩人之間莫名親近了幾分。

藺宗麒抿了抿嘴,道:“結婚報告已經下來了,領導給我批了半個月的假,除了坐車,我在家能待九天。”

感覺背後的手一頓,他補充了句,“我想着,我們初六就把婚結了,也不用辦大,請親戚朋友來吃頓飯就行。”

褚曦聽了這話,不僅沒有感動,還一拳頭錘在他肩膀上,胡攪蠻纏,“為什麽不能辦大?你是不是嫌棄我二嫁?”

結婚就吃頓飯,這也太寒酸了。

藺宗麒哪是這個意思,見她誤會了,忙轉過身解釋,“我是怕你懷孕受累了,天又這麽冷……”

看了她一眼,猶豫開口,“你要是想熱鬧點,那咱們就熱鬧點。”

褚曦眼睛在藺宗麒臉上轉了一圈,見他不像是說假,心裏稍微舒服了點,“那倒不用。”

鼓了鼓臉,眼睛看着他,故意拿話試探道:“我知道你是想省錢,确實要省着點,孩子一出來,以後咱們一家三口的花銷就大了,不能委屈了孩子。”

說完,手伸伸了出去,原本要握住他的手,不知想到了什麽,轉而扯住他衣袖,晃了晃撒嬌道:“你放心,我不是那麽不懂事的人,該省我會省的,你那麽辛苦,我看着也心疼。”

藺宗麒聽了這話,心裏一時間有些不是滋味。

他根本沒這個意思,但看到褚曦這麽念着他,替他着想,不得不說,心裏除了感動,還有被人在乎的滿足。

腦子一熱,全都交代出來,“沒事,不用替我省着,我自己還留了些錢和票,夠你和孩子用的。”

他并不傻,藺媽對他與其說是當兒子,不如說更多的是當個親戚,在外面待的越久,他對這裏的感情也就越淡薄,藺爸藺媽養老的錢他會給,幾個弟弟妹妹能幫他也會幫,但不會一點都不留,他以後也會成家。

就像現在,他結婚養孩子的花銷只能自己出,父母不會幫他的。

他從小就知道,他和春梅他們是不一樣的。

褚曦一聽到他有私房錢,眼睛都直了,她就知道,這男人絕對不是個傻白甜。

要是個蠢的,怎麽可能混到上輩子那一步?

果然如此!

這筆錢她以後一定要撈到自己口袋裏!

腦子裏轉的飛快,決定先把錢存在他那裏,反正以他這麽個摳門樣兒,恐怕是舍不得用的。

适時露出一臉感動的模樣,溫柔細語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們的,孩子有你這樣的爸爸真好。”

說完還擡起頭一臉仰慕看着人,就差直白白寫着“我沒嫁錯人”幾個字。

藺宗麒看着褚曦,臉上神色有些不大好意思,但心裏很是受用。

也不知道這些肉麻的話她怎麽說出來的。

不過也因為這一小插曲,兩人之間倒少了幾分不自在。

藺宗麒将盆和掃把拿出去了,過了會兒後又将洗幹淨的盆拿回來,袖子撸得高高的,一雙手凍得通紅,應該是用冷水洗的。

放好盆,搓了搓手,然後對褚曦道:“我出去一趟,你有沒想買的東西?”

褚曦扭過頭看他。

藺宗麒解釋,“結婚用的東西我先準備點,糖果,糕點,水果,還有紅色的盆,痰盂……”

“你看看還有沒有缺的?”

褚曦搖搖頭,她也不懂這個時候結婚需要什麽,不過還是對他道:“你看着買吧,盆和痰盂那些就不要了,家裏都有,可以看看有沒有枕頭巾?添一對大紅色的也喜慶。”

她沒說的是,這東西明年随軍也能帶走,買盆那些以後恐怕只會給了春梅他們。

褚曦現在可不想當冤大頭呢,藺媽手裏有錢,但那些都不是她和藺宗麒的,她甚至覺得,藺媽那些家産以後分不分給他們無所謂,就怕到時候藺春梅那幾個都讓他們管。

也難怪沒人敢嫁給藺宗麒,要是她沒穿越成了褚三妮,她也不敢嫁,這拖家帶口的多吓人。

“好。”

藺宗麒點頭,人沒走,等着她的其他吩咐。

褚曦歪了歪頭,想了半天道:“少花點冤枉錢,有錢多買點水果,你兒子喜歡吃。”

說着還一臉認真的摸了摸肚子。

藺宗麒聽了笑。

被她這模樣逗得。

褚曦還以為他是為了那一句“兒子”高興的,暗暗白了他一眼。

藺宗麒走了後,褚曦就一個人安安靜靜打毛衣,好久沒打過了,一開始手還有些生,但打了兩輪後就找回了感覺,也沒用什麽複雜的圖案紋路,就是簡單的平針加菱格,因為他平時穿軍裝多,所以可以打的稍微緊身點。

按着這速度和時間,她一個禮拜就打起來了。

藺宗麒是下午天黑時回來的,藺媽比他要早一點,手裏拎着一些年貨,急巴巴的往家裏走。

進了院子後一臉心事,今天有太陽,褚曦把被子抱出來曬,她就坐在旁邊打羊毛衣,頭發披散下來,中午吃完飯洗了頭,今天家裏幾個人都洗頭洗澡了,想着明天沒時間搞這些。

藺媽看到她手裏的東西,眼尖發現是她沒見過的,心裏一堵,知道是她那好兒子帶回來的,原本想說的話又噎回去了。

不過回廚房轉了兩圈後還是忍不住端着一盆鹹菜出來坐到褚曦旁邊,憋不住話道:“我跟你說個事,你幫我尋思尋思。”

“啥事?”褚曦一臉好奇看着藺媽。

剛才進院子開始就一臉便秘樣兒,也不知道又發什麽神經。

“我今天不是坐牛車去縣裏嗎?坐車的時候,碰到了許家的那口子,就是咱家屋後門前種了一片竹子的那家,上次路過他們家你還說咱家也種竹子,有筍子吃。”

“你許嬸子說,她姨婆婆住在縣城,聽說縣裏有戶人家男娃年紀大了,十八九歲,家裏條件不錯,哥哥在工廠上班,還是個小領導,可能小兒子慣的厲害,脾氣有點不好,一直拖到現在,想把春梅說給他……”

褚曦一聽就覺得不好,城裏的戶口,還有個能幹的哥哥,再怎麽不好也不會去窮山溝子裏挑老婆啊。

但藺媽不這麽想,反而一臉激動道:“這事我也不知道跟誰說,你覺得怎麽樣?那可是縣城啊,嫁過去就一輩子不用在田裏打滾了,脾氣大點怎麽啦,忍忍就是了,春梅這丫頭脾氣也不好,就得找個脾氣大的壓着。”

說到最後忙壓低聲音,鬼鬼祟祟看了眼四周,沒見到春梅,心裏松了口氣,一切都沒定下來,她也不好讓閨女知道,萬一最後沒成,反而把她閨女心養大了就不好了。

其實藺媽也不是想找褚曦拿主意,完全就是想找個人說說這事,不然她憋在心裏難受,春梅已經十八了,到了該結婚的年紀,鄉下孩子哪個不是十六七歲就談婚論嫁?她這年紀都有點大了,要不是大娃一直都說上親,也不至于拖到現在。

想到這個她就又把藺大伯母恨上了一分。

褚曦也不好碰她眉頭,嘴上笑着道:“要真是如此,那确實是門好親事,也不知道男方父母如何,是偏心大的還是偏心小的,媽也別着急,雖然春梅到了年紀,但她還小,可以慢慢挑着。”

“哪能慢慢的?”藺媽聽了着急。

自己女兒啥樣她不知道?要是長兒媳婦這模樣她也就不說了,水靈靈的,就算懶一點也有的是人疼着寵着,可她閨女,脾氣臭,長得還随了她爸,家裏名聲也不是很好,到了年紀都沒什麽人來說親,為這事她不知道多着急,不然她舍得給兩百塊錢彩禮給大娃娶媳婦?

照她說,娶個媳婦二十塊錢都頂到天了,更別說兩百了,好在大娃自己有本事,寄了三百塊錢回來,另一家開口就要一千彩禮的閨女,她是實在拿不出來了。

“不能慢,你妹妹不能再拖了,女娃越拖越不好嫁,她底下還有春苗呢,春苗那丫頭跟她爸一個德行,三棍子悶不出一個屁,這性子到誰家都吃虧,可不得睜大眼睛好好挑。”

“那你也不能不打聽清楚就随便把春梅嫁過去吧,就像我媽一樣,當初看着鐘栓子老實靠譜,最後呢,老實靠譜我沒看到,我就看到他命短,看到他媽他哥嫂都不是好東西,害得我成了寡婦不說,還受了那麽多的委屈,你們這些當媽的就是自私,為了面子好看,就恨不得立馬将女兒嫁出去,反正女兒是別人家的,吃苦受委屈也不關你們的事……”

“呸,你這話說的。”

藺媽聽了氣得臉一鼓一鼓的,“我啥時候自私了?”

她要是自私早就把春梅随便嫁出去了,隊裏這麽多光棍,好的找不着,二流子可是不少。

“随便你吧,我不管了。”

褚曦說完直接起身回屋。

“不管就不管,誰稀罕?”

藺媽看她那樣,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得罪她了,見她還給自己臉色看,氣得狠狠白了她背影一眼,罵了句“母老虎”。

不過心裏倒是把褚曦這番話聽進去了,腦子也清醒了一些,剛才她都準備吃完飯就去找許家那婆子說這事,怕夜長夢多,誰知道這麽好的女婿會不會被人搶了?

畢竟都是一個生産隊的,總不會坑她。

但現在想想,還是打聽打聽再說,萬一不好就是害了閨女一生,這個可不劃算。

藺媽吃完晚飯就出去了,因為要過年了,晚飯要豐富不少,兩碗蔬菜,一碗肉湯,還有一小碗醬,醬是小米蝦小魚和着辣椒,這是藺媽做的,據說傳承自她姥姥,外面人都吃不到。

不過味道确實好,有時候都不用吃菜,光一勺醬料就能吃一大碗飯。

晚飯氣氛不大好,所有人都沒說話,下午褚曦和藺媽吵架的事他們都看到了,一個都不敢招惹。

褚曦和藺媽互不看對方,都憋着一股氣。

藺宗麒剛回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也察覺到了氣氛不怎麽好,乖乖埋頭吃飯。

吃完飯,褚曦直接回屋,她前腳剛進去,後腳藺宗麒就回來了,都不等她吩咐,直接去拿她的盆給她打水泡腳。

下午她已經洗過澡了,但現在天冷,她又懷了孕,睡覺前養成了泡腳的習慣。

褚曦坐在床上翻看他買回來的東西,水果那些被他放在床邊,床上是日用品,紅色的枕頭套,一個淡綠色的暖腳壺,一罐麥乳精,蛤蜊油,除了這些,他還買了紅色發繩發夾,應該是給她的,翻翻找找中,最後她看到了兩個大紅色的小肚兜,小肚兜上面繡着蓮葉荷花,小小的,應該是買給肚子裏孩子的。

褚曦拿起來看,覺得很有意思。

藺宗麒端着盆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了,“看到好玩就買了。”

那麽小,跟他手差不多大,當時看到就挪不動腳,想着還在肚子裏的孩子,覺得到時候生出來穿肯定好看。

他覺得,孩子媽長得漂亮,他孩子以後肯定也好看。

褚曦将兩個肚兜放在自己肚子前晃了晃,對肚子裏的孩子說:“看你爸多疼你,你還沒出來呢就給你買肚兜了,以後長大了可要好好孝順你爸。”

藺宗麒聽了笑,蹲下身将盆放在褚曦腳前,也不起來,直接脫了她鞋子襪子,似乎怕燙着她,手撩起一把水給她洗。

“你跟他說這些幹嘛?別吓着了。”

完了看着她肚子,放低聲音道:“別聽你媽的,你好好的爸就開心。”

褚曦被他駁回有些不開心,撅了撅嘴,腳在他手裏用力踩了兩下。

男人的手有些粗糙,搓着她的腳有些不舒服,不過她忍着沒抽回來,任由他認認真真給她洗腳,她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待遇呢。

嘴上厚着臉皮要求:“你給我捏一捏,懷孕後腳都腫了。”

“好”

藺宗麒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兩只手在她腳上揉着捏着,最後覺得水溫差不多了,才把她腳放進去泡着,搓搓洗洗,一點都不含糊。

褚曦想到下午藺媽給她說的事,剛才吃完飯就不見人了,恐怕這會兒去找那什麽許嬸子打聽事。

這能打聽出來什麽?

人家既然看中藺春梅,肯定會把男方往好了的說,照她看,男方絕對有問題,藺家除了藺宗麒,還真沒拿得出手的,但藺宗麒低調,藺媽他們又顧着藺大伯一家,很少對外說藺宗麒的事,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說名聲不太好的家庭,結婚能得到什麽?

得到一個咋咋呼呼沒腦子的媳婦和一個屁大點事都能上綱上線的丈母娘?

許嬸子跟男方有什麽仇,至于這麽坑人家?

真要那麽好,咋不說給自己人?

自己沒女兒孫女,難不成親戚家還沒有?

這麽好的條件看中藺春苗,說句難聽的,藺春苗又不是長成天仙?

褚曦把這事說給藺宗麒聽,當然,她不會傻乎乎說他妹妹醜,配不上縣城裏的人,她看得出來,這男人雖然性子悶了點,但重感情,對幾個弟弟妹妹都上心。

大致說了下事情,完了補充道:“你是個當哥哥的,我覺得吧,這事我做嫂子的不好多說什麽,你剛好回家,有空去打聽打聽,看看男方品行如何。”

“媽好像被高興沖昏了頭腦,下午我看着,她恨不得立馬就應下這事,總感覺這樣不太好,春梅還小,我覺得不用着急。”

怕他不重視,多說了兩句,“不是我說,咱們都是農村裏的,戶口在這裏擺着呢,人家要真是這麽好的條件怎麽不找個城裏人,淑梅他們這些知青,天天都盼着回城,沒道理還有人找農村的媳婦,也不怕以後孩子戶籍出了什麽問題?”

“我也不是盼着春梅不好,只是覺得明年我跟你去随軍了,家裏沒個人照顧,受了委屈我們都管不着。”

褚曦也不想操心這事,費心費神的,最後還不一定能讨着好。

但就像她說的,明年她就要去随軍了,可不能在這事上出了叉子,要是藺春梅嫁得不好,她和藺宗麒在外面恐怕也要被煩死。

藺宗麒這個大哥在這擺着,可不就他能給弟弟妹妹撐腰?

藺宗麒不知道她的想法,拿了毛巾給她擦腳,點點頭,“我明天出去打聽看看。”

聽了這些話,他心裏直覺不對,不過他不好跟褚曦說,怕她聽了更擔心。

手上動作溫柔了些,覺得她都是為了自己,擦幹腳後起身鋪被子,然後又給褚曦脫掉衣服,一點都沒讓她動手,伺候的妥妥帖帖。

褚曦聽到他這麽說,心裏就松了口氣,藺宗麒有人脈,只要他想打聽肯定就能打聽清楚緣由,不然這麽多年的兵豈不是白當了?

在床裏面乖乖躺好,拉了拉被子,然後可憐兮兮看他,“快去給瓷燙壺裝水,被子裏好冷。”

其實也就躺下去那會兒有點冷,被窩裏很快就熱了,曬了一天的被子,裏面棉花蓬松柔軟。

但藺宗麒還是聽話的拿了瓷燙壺出去,走之前還給她将腳那塊的被子壓了壓。

褚曦看着他笑,朝他努努嘴,“盆裏的水別忘記倒了。”

将人使喚得理直氣壯。

“......”

藺宗麒轉身前沒好氣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褚曦躲避不及,給他摸了個正着。

對着他背影氣呼呼道:“剛才你用手摸了我腳的。”

藺宗麒沒回頭,但能聽到他胸腔裏發出的悶笑。

人端着盆拿着瓷燙壺出去了,洗好盆,又去廚房将兩個瓷燙壺灌滿熱水。

從廚房裏出來時恰好碰到了從外面回來的藺媽。

藺媽也不知道在外面聽到了什麽,臉上神色有些不定,進院子後看到大兒子手上又是盆又是壺的,心裏一堵。

還兩個壺,她咋不知道家裏又多了一個?

那個死丫頭不就是懷了孕嗎,咋還像祖宗一樣要人伺候着?

藺媽嘴一撇,想到剛才和許婆子聊天聽來的話,心裏有些發慌,許婆子倒是沒說什麽,一聊起男方的事,嘴裏全是誇贊,說人長得好,說他大哥有出息能幹,在廠裏是小組長……

可越是這樣藺媽心裏越不得勁兒,要真那麽好咋還輪得上她家春梅?

許婆子要是多說說男方什麽缺點她或許心裏還有些底,反倒是這樣更讓人摸不準善惡。

她也不願把人往壞處想,但那是她閨女,要是嫁的不好那就是一輩子的事。

一路走一路琢磨着,腦子裏不停想起兒媳婦的話,她這個兒媳婦,別的不說,腦子是真的好用,那麽複雜的工分,她一會兒就給算個清清楚楚,哪怕是隊裏的記工員,都沒她算的這麽又準又快的,更別說那一肚子的彎彎繞繞,焉着壞,她都覺得這事得好好打聽,可見不能沖動。

但藺媽能跟誰去打聽?她對縣城那是兩眼一摸瞎,都不知道許婆子說的是誰?

現在看到大兒子,雖然覺得他不争氣,啥都聽他媳婦的,但到底松了口氣,她男人經不住事,也就這個大兒子能讓她依靠。

想到這裏,忙将藺宗麒叫到一邊說話,她也沒立馬說閨女的事,因為這事,兒子今天回來,她都沒和他說上兩句。

“你媳婦人呢?咋啥都叫你做,不能這樣慣着,你是男人,在外面累死累活,咋回家還要伺候人?”

藺宗麒聽了搖頭,“沒事,她懷孕了,我在家待不了幾天,能照顧一下她我心裏反而舒坦一點。”

藺媽看兒子一臉認真的神色,就知道他心裏真這麽想的,暗暗罵了句“軟骨頭”,果然是藺家的種。

不再說這些,怕又給自己氣着了,見他朝屋裏看了好幾眼,也懶得再委婉了,直接道:“我跟你說個事,今天有人給你大妹子說親……”

藺媽可比褚曦說的細致多了,什麽男方父母多大,哥哥是幹什麽的,哥哥還得過什麽獎勵,家裏住多大的屋子……拉着藺宗麒說個沒完。

她心裏還是覺得這門親事好,只不過直覺又讓她多警醒點。

“媽擔心你大妹子嫁遠了,受委屈也沒人知道,畢竟對方是縣城的,咱們手沒那麽長,所以想着你在家能不能抽空去打聽一下,看看對方家裏人怎麽樣?”

“結婚畢竟是大事,馬虎不得……”

說到這裏似乎想到了什麽,聲音戛然而止,藺媽偷偷觑了一眼藺宗麒,臉上讪讪的,試着彌補道:“你們男人跟女人不一樣,女人嫁的不好那就是一輩子的事,男人又不吃虧。”

藺宗麒沒将藺媽這蒼白的解釋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褚曦很好,雖然藺媽可能沒為他費多少心思,也不像對春梅這樣重視,但已經足夠了。

“剛才三妮已經跟我說過這事了,她擔心您太高興沒注意這些,讓我這幾天抽空去縣裏轉轉,打聽一下男方家裏的情況。”

“你別着急,春梅是我妹妹,我不可能不管,明天我就去縣城看看。”

“哎哎哎”

藺媽激動的一連應了三聲,使勁兒點頭,“那行,就麻煩你了。”

激動的甚至說話都帶上了客氣用語。

藺媽也沒注意,再看大兒子懷裏的盆和壺,都感覺順眼許多。

跟藺宗麒分別前,還拍着藺宗麒胳膊笑眯眯道:“你媳婦是個好的。”

藺宗麒笑笑,似乎已經習慣了藺媽這樣,只是在藺媽離開後,人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動。

想到屋裏的女人,心裏突然有些愧疚,其實家裏人怎麽對自己,他都無所謂,早就已經習慣了,只是不想她也受到這些委屈。

他知道,他和春梅他們不一樣,所以他媳婦在藺媽心裏也是不一樣的。

三妮會為了他,不計前嫌的替他家裏人考慮,但藺媽只會在有事的時候想到他,想讓他給弟弟妹妹更多的幫助,剛才如果不是他說,恐怕藺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三妮會對他說那些話,也不會相信三妮是真心對他們好。

就像他以前,也曾試着融入他們。

從來沒有哪一刻,藺宗麒覺得自己像現在這樣和這個家是格格不入的。

幸好他還有她。

藺宗麒回到房間時褚曦正躺在床上跟寶寶交流感情,看到他回來,立馬笑着道:“剛才我打了個噴嚏,寶寶好像被吓到了,在我肚子裏一抖,一腳踹在了我肚皮上,哈哈哈……”

說完低下頭,手在被窩裏摸着肚子,輕聲細語哄着,“寶寶乖,不怕哦,看誰回來了?是爸爸對不對?”

“來,跟爸爸打個招呼。”

藺宗麒拿着盆放到牆角裏,轉而走到床邊,将懷裏的瓷燙壺塞進被窩裏,一個塞到她腳邊上,一個塞到她後背。

完了又給她将被子壓實,手隔着被子摸褚曦肚子,一臉溫柔,“寶寶不怕,爸爸在呢。”

褚曦将胳膊從被子裏伸出來,握住他的手在肚子上挪動,“摸這裏,他最喜歡踢這邊了。”

“每次吃完飯特別有勁兒,還會打嗝。”

“他喜歡吃甜的,我一吃水果,他就會在肚子裏動,還會跟我互動,我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也會有反應……”

藺宗麒喜歡聽她說孩子的事,手隔着被子輕輕摸,其實也摸不到什麽,被子那麽厚,但就是覺得心都被填滿了。

怕褚曦凍着,将她手重新塞到被窩裏,“我去打水洗個澡。”

褚曦忍不住道:“就在屋裏洗,用我的盆,外面冷死了。”

擔心他又洗冷水澡,這人跟不怕凍似的,什麽時候都用冷水,上午看到他用冷水刷牙洗臉,她頭皮都發麻。

“好”

藺宗麒在屋裏洗了個戰鬥澡,滾燙的熱水,屋子裏都冒着蒸汽。

褚曦嫌棄他內褲破,讓他穿自己給他做好的,都洗過曬幹了,做內褲的布料是後來買的,純棉,她之前練手的那幾個做的不好,幹脆拆了給孩子做尿布。

兩件大的四件小的,小的放在裏面穿,大的就是沙灘褲樣式,五分長,夏天穿着涼快。

哪知道藺宗麒把大的小的都拿出來現在穿,光着膀子,倒了水關上門後直接往床上來,也不穿其他衣服。

原先的破內褲也沒見他扔掉,和髒衣服卷在一起放進盆裏,看他那架勢,似乎還想留着。

“......”

褚曦看得臉上一囧。

又不是什麽好東西,難不成還想當傳家寶?

藺宗麒掀開蚊帳快速爬上床,蚊帳褚曦沒收起來,鄉下蟲子多,印象最深的就是十一月天冷那會兒,藺媽半夜睡覺被蠍子蟄了,痛了一夜,還是早上天亮聽到公雞叫才好。

她也不知道公雞是不是真那麽厲害,反正鄉下一年四季都有蟲子,還是注意點比較好。

為了方便進出,蚊帳簾子白天被她用繩子綁了起來。

藺宗麒剛洗完澡,身上還是熱乎乎的,上了床,一開始還不敢碰褚曦。

乖乖躺在外面。

褚曦懷疑他在裝,沒好氣在被窩裏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摸摸,孩子踢我了。”

“寶寶,再踢一下,爸爸跟你打招呼了。”

本來人就不在身邊,孩子都沒機會跟他接觸,以後他們怎麽樣先不提,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互相分開,各自成家,但不管怎麽說,孩子是無辜的。

可能她受現代的影響比較深,覺得離婚分手什麽的都是很正常的事,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孩子有個厲害的爸爸以後能少走很多彎路。

當然,能跟藺宗麒好好的,一直走下去,那是再好不過的。

藺宗麒不知道褚曦心裏所想,他輕輕将手放在她肚子上,好一會兒,感受到肚子裏的小家夥踢了他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眉眼裏的溫柔都快溢出來,在她肚子上輕輕摸了摸,“寶寶乖。”

褚曦忍不住推他,“都五個月了,你有沒有想好名字?”

早就在信裏問過了,一直沒得到回複。

藺宗麒原本滿腔的慈父之情,一聽這話,有些心虛的看了她一眼,不确定道:“藺......勇傑?”

“......”

褚曦一聽,眉毛就打了結,感覺這名字有點土。

“那女孩叫什麽?”

“叫麗娟吧。”說起這個他瞬間有底氣多了。

覺得又是美麗又是娟秀,十分好聽。

“......呵”

褚曦捧場的回應了一聲,不過內心是抗拒的。

這麽土掉渣的名字,也虧他想得出來。

最終忍不住問:“你大名誰取的?”

藺宗麒,這多好聽啊,完全不像這個年代的名字。

藺宗麒也沒隐瞞,直接說:“我以前的老師。”

大概也是發現了褚曦對他取的名字有些嫌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擡手摸鼻子道:“那我再想想。”

然後沒過一會兒就聽到他嘴裏小聲嘀咕着,“叫芳也挺好聽的,芳……藺芳……男孩叫斌……藺斌……”

最後褚曦聽不下去,直接伸出手掐他臉上的肉。

覺得這個當爸的品味也太可怕了。

藺宗麒正想着名字,一時不察讓她掐了個正着,褚曦一點都不跟他客氣,還扯他耳朵。

鄉下農村重男輕女思想比較嚴重,耳朵尤其是不能碰的,被媳婦碰了,那就是怕老婆。

“......”

藺宗麒拿她沒辦法,捉住她兩只手,見她還想掙紮使壞,直接在她後腦勺不輕不重拍了一下,讓她聽話。

褚曦在他還想拍第二下時,忙撅起嘴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撒嬌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錯啦。”

彎了彎眼睛,笑得一臉讨好。

藺宗麒被她親得愣了一下,看着人,抿了抿嘴,好一會兒過後,才輕輕“嗯”了一聲。

手最終沒有拍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被鎖了,不得不改一下,就這樣看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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