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04九尾貓

伊帆不知道衛七律的腦子裏在想這些沒有邊際的事情，他此刻正用冰冷刺骨的目光淩遲那個拿香槟潑衛七律的女人，“在林家的宴會上做出這種沒有教養的事情，你覺得林家能容你繼續待下去麽？”

明明語調并不是很嚴厲，聲音也并沒有他眼神那麽冰冷，卻讓這個女人軟倒在地上，臉色煞白，“求求你，不要說出去……”

“說不說出去，不是我說了算，”伊帆打斷女人的話，道，“你難道不清楚，明少曾經因為明家一個旁系的天才拿刀在衛少爺的手臂上劃了一條口子，就剁了那人一只手麽？你想想看，你今天的舉動要是被明少知道，你會不會被明少套進麻袋裏扔到大海喂鯊魚？”

聞言，女人的臉色白的一絲血色都沒了。

衛七律覺得索然無味，這麽簡單幾句話就吓成這幅模樣，虧他還覺得這女人有多厲害呢。

感情……只是個紙老虎。

真讓人失望。

在花園裏等了快半個小時，就等來這麽個貨色，衛七律心裏的失望簡直逆流成河。

不過——

衛七律把目光移到他身邊的伊帆身上。

總感覺這個伊帆，跟那只貓妖還是有些區別的呢。

是他的錯覺嗎？

呵呵，修士哪兒來的錯覺，直覺比預言都好用。

既然不是他的錯覺，那就是這個伊帆，也被占了身體。

徹底失去興致的衛七律跟伊帆道了聲謝，然後徑直進了宴廳。

看到衛七律回來，明修立刻抛下正在跟他攀談的世家子弟，直接走向衛七律，“小七，感覺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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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七律對明修眨眨眼睛，眼中露出幾分笑意。

明修見狀立刻了然，伸出手牽着衛七律往裏走，“離儀式開始不到半個小時了，一會兒就呆在我身邊哪裏也不許去，等儀式結束之後，我們立刻回去。”

衛七律點點頭，沒有反駁明修略帶霸道的言辭。

在外人面前，衛七律并不吝啬給明修面子。

明修眼中的笑意越來越盛，他發現衛七律對他越來越好了，換了剛确定關系那會兒，衛七律什麽時候不是對他一臉嫌棄？如今竟然能縱容他說這麽霸道的話。

他的愛人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愛人。

心滿意足的明修盯着宴廳裏忙碌的服務生，雖然覺得這些人動作慢，浪費時間，可他依舊沒有覺得不耐煩。

只要，只要身邊有這個人，在哪兒他都覺得像坐在天堂。

衛七律瞥了眼身邊滿眼蕩漾的明修，簡直想捂額。

這麽蠢，以後出去不帶他了！

不就是給了他幾分好臉色麽？做出這幅蠢樣子給誰看？

心裏雖然狂吐槽，可衛七律的唇角卻不由自主的上揚。

——嗯，心情還是很好。

今天的儀式不過就是為了讓林恺辰認祖歸宗，實際上跟明修關系不大，等到林恺辰正式被認祖歸宗後，明修立刻就帶着衛七律告辭了。

回去的途中，明修迫不及待的詢問衛七律的發現。

衛七律瞥了眼興奮起來就像個孩子的明修，倒是沒有吊着明修的胃口，“之前我們猜測的方向可能錯了，林恺辰不是被占了身體，被占了身體的是伊帆。”

“伊帆？”明修愣住。

衛七律點點頭，“不錯，我們之前猜測林恺辰被占了身體，完全是因為他找到了林家認祖歸宗，并沒有更多的證據證明他被占了身體。”

“你确定被占了身體的是伊帆？”

“我确定，”衛七律頓了頓，道，“九尾貓妖是邪妖，但今天在宴會上，他幫我解決了一點小麻煩，他不是因為原身而幫我，而是因為知道我是衛七律才幫我。”

“這個伊帆知道你的身份并不奇怪，只要是現實世界來的人，估計都知道你的身份。”

“伊帆不是曹修喻的人，他跟朱禹可能是同一陣營的人，隸屬于誰我不知道，但對我沒有惡意是真的。”衛七律道。

明修點點頭，只要對衛七律沒有惡意，他就懶得再關注伊帆。

次日，衛七律跟明修正試圖把曹修喻的人找出來，沒想到伊帆卻先一步找上門來。

“伊先生特意走這一趟，應該不是為了我這杯茶吧？”招待伊帆的是明修，衛七律呆在書房裏用電腦人肉任何有可能被曹修喻的人占了身體的對象。

伊帆看了明修一眼，道，“我要見衛先生。”

“他沒空。”明修在面對除了衛七律之外的人時，氣勢之強旁人難以抗下，但伊帆只是臉色白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見狀，明修倒是對伊帆有了些許欣賞之意。

“我知道曹修喻的人在哪裏。”伊帆恢複鎮定後就說了這麽一句話。

明修眉頭一動，深深凝視了一眼伊帆，“沒想到伊先生深藏不露。”

“不是我深藏不露，而是我有特殊的方式找到他們。”伊帆苦笑道。

明修不動聲色，“是嘛，那些特殊方式，應該都不能告訴我們才對吧？你這麽做，不怕你的上司廢了你？”

“所有進入虛拟世界的人，都回不去了，我們的上司只是拿我們當做試驗品，把我們丢進虛拟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們在那些人的心裏，就已經是死人了。”

明修表面依舊淡然，但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所有進入虛拟世界的人都回不去，那衛七律豈不是也回不去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

明修雖然表情不變，但心情的沉重沒有減少絲毫。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衛七律有多麽想回到現實世界，如果伊帆說的都是真的，那麽衛七律堅持了這麽久的執念，豈不是變成了笑話？

伊帆直視明修的眼睛，不避不閃，“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說的都是真的。”

“像這樣的消息應該都屬于機密才對，你為什麽會知道？”明修表情認真起來。

伊帆嘆了口氣，“我是無意間聽到的，但當時想逃走已經來不及了，以我的本事根本逃不出地下城。”

“你應該清楚，如果你拿不出足夠的證據，我們是不會相信你的。”少年清冷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是衛七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

看見衛七律，伊帆緊繃的心弦放松了些許。

他眼中閃過一抹感激，但很隐晦，衛七律的目光這個時候已經落在了明修的身上，所以并沒有發現伊帆那一閃而逝的感激。

“衛先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個為了一個陪酒女跳河的傻瓜？”伊帆看着衛七律的眼神仿佛在看神邸，令人略感不适。

衛七律深深凝視着伊帆，想了想，露出個錯愕的表情，“你是那個伊帆？”

“衛先生，我也沒想到我能見到你，真的十分幸運，如果有誰能回到現實世界，我想除了你，大概就沒有別人了。”伊帆的眼神不帶絲毫虛假，他是真的崇拜衛七律，真的相信衛七律能夠做到。

衛七律聞言苦笑，“我要是能回去，哪裏還……”

“衛先生應該是不清楚這個虛拟世界的構成，才會給衛先生一種這些虛拟世界難以攻破的假象。”伊帆打斷了衛七律自嘲的話。

衛七律微微蹙眉，“你知道這個虛拟世界是怎麽構成的？”

“衛先生，我也只是聽了一個大概，并不能完全确認這個虛拟世界的構成，但我想您應該會知道。”伊帆深吸一口氣，仿佛豁出去了一般，朝衛七律跪倒，“我不想死，衛先生您一定能出去，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帶我一起回去，我母親還需要我的照顧，除了我，她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衛七律往旁邊走了兩步，躲開了伊帆的跪拜，他面露難色，“我現在自己都被困在這個虛拟世界，又怎麽帶你一起離開？你不要再給我戴高帽子了，我衛七律真的戴不起這頂沉重的帽子。”

“衛先生，虛拟世界最主要的就是全息技術，以全息技術構架龐大的信息網絡，将人類的精神力困在這個被全息技術虛構出來的世界，随着時間流逝，被困在虛拟世界的人在現實的身體會死亡，虛拟世界的精神力也會化為養分支撐這個虛拟世界。”伊帆一口氣說了很多，停頓了一下，喘了口氣，又道，“現實世界的全息技術是衛先生你先研究出來的，如果說有誰能更了解這個虛拟世界，那就只有您了。”

衛七律完全無法理解伊帆的這番話，“為什麽那些人要把普通人的精神力困在虛拟世界做這個虛拟世界的養分？虛拟世界就是虛拟世界，永遠無法變成真的，他們做這些根本毫無意義啊。”

“不，他們有個可怕的計劃，似乎想要用人類的精神力來養出一個超級智腦，制作這個超級智腦的原理和目的是什麽，我不清楚，但我覺得很可怕，衛先生，你一定要阻止他們這種喪心病狂的舉動。”伊帆不知道想起什麽，眼中露出恐懼的神情。

“超級智腦？”衛七律狠狠蹙眉。

智腦其實他在現實世界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研究，但還沒有太大的進展，沒想到地下城的人這麽喪心病狂，拿活人當養料制作智腦，這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沒錯，我也只是機緣巧合才偷聽到的，我還聽到在虛拟世界有個漏洞，他們原本打算消除，沒想到被地下城的城主阻止，之後城主和副城主就徹底鬧崩了，但城主有沒有成功阻止，我也不知道了，那之後我就被投進了虛拟世界。”

“就算我現在知道這個虛拟世界是靠着我研發的全息技術做基礎才做出來的，但目前我身陷虛拟世界，怎麽找那個不知道有沒有被修複的漏洞？”衛七律覺得很頭疼。

雖然他一開始就覺得這不是什麽普通的穿越體驗，但事到如今，巴拉出這麽多黑幕，他也是心累。

“曹修喻的人每個人身上都有個系統，可以直接聯系曹修喻在現實世界的人，我不知道這個對你有沒有幫助，但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伊帆說完這些，渾身的衣物都已經被汗水浸濕，背負着這些心事，他承受的壓力難以想象。

衛七律眼中閃過一道光，“你說曹修喻的人身上有系統可以連接現實世界？”

“對，原本我的身上也有，但因為被他們發現我對曹修喻懷恨在心，他們切斷了我的系統跟現實世界的聯系。”伊帆說着臉上露出幾分尴尬之色。

“沒關系，系統是以什麽形态呆在曹修喻那些手下身邊的？”衛七律越來越覺得回到現實世界的機會離他越來越近了。

伊帆伸出自己的手，亮出大拇指上的鐵指環，“這就是鏈接系統跟現實世界的媒介，曹修喻在這個世界的手下我都遇見過，他們的系統跟我一樣，只不過他們能聯系現實世界，而我不能。”

衛七律看了眼，心中立刻就有底了。

“你放心，如果我有機會能回去，一定會幫你的。”衛七律再次體會到當初閑來無聊調/教人的事業給他帶來的好處了，事實證明，他那種做法也不全是給自己帶來麻煩，也有好處的嘛。

“你之前不是說，你知道曹修喻的人在哪兒麽？現在告訴我們吧，也省了我們找人的時間。”明修等他們說清楚之後插嘴道。

伊帆反應過來，道，“他就是明家二房的大少爺，明峤。”

衛七律立刻想到明峤那個女友對他的敵意，感情敵意不是因為那個女人看他不順眼，而是因為被洗腦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衛七律道。

伊帆也知道他在明修家裏呆的時間過長，再呆下去會引起懷疑，便也不推辭的直接告辭出了明修家。

等伊帆走遠了，明修才看着衛七律說道，“你覺得他的話有幾分可信？”

“不管他的話有幾分可信，我都只信一半。”衛七律灑然一笑，然後拍了拍明修的肩膀說道，“行了，你不用擔心我把他的話全部當真，我還是有自己的世界觀的，哪裏那麽容易就偏聽偏信了？”

明修聞言失笑，“我只是問你一句而已。”

“你覺得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呢？”衛七律坐在沙發上看着明修反問道。

明修坐在衛七律的身邊，托腮沉思，“你不覺得他能聽到這種機密，太過巧合了嗎？”

“繼續。”衛七律眼中閃過笑意。

“你想想看，從他的描述來看，地下城是個十分神秘且龐大的組織，甚至可以說自成一個小世界，可以說城主就是這個地下城的皇帝，而副城主的地位可以比拟古代的宰相，以曹修喻的地位來看，像這樣機密的談話，應該都會布下層層防線，讓人守着，才會放心的與人談論，這個伊帆說他是機緣巧合才偷聽到的，但是什麽機緣，可以讓他在重重防線下偷聽到這樣的機密要事？這不是很難以置信嗎？”

衛七律咧嘴笑，“但他的身份确實是真的，我雖然記憶力還沒到過目不忘的程度，但伊帆這個人，我記得清清楚楚。”

“我也不是說他的身份是假的，他的身份是真的，但他對你投誠，未必是真的。”明修如是說道。

衛七律點點頭，“你還覺得有什麽可疑之處嗎？”

“他提到了很多人，曹修喻，神秘的城主，曹修喻在這個世界的手下，但惟獨有關他自己的事情卻沒有提到多少，你覺得這不可疑嗎？”

衛七律點頭承認明修的懷疑。

“他的話處處都帶着破綻，所以他的話，我們頂多只能信四分。”

衛七律笑着道，“也不是破綻，只不過是他不願意都告訴我罷了。這家夥不蠢，哪裏會全部一次性告訴我們他知道的一切，他只是防備我而已。他說的進入虛拟世界的人回不去的消息九成是真的，作為地下城副城主的曹修喻在用活人制作超級智能，這件事也是真的，但其他的消息，就要好好斟酌一下，看看有幾分可信了。”

明修若有所思，“他這樣真假參半的話，倒成了迷陣，讓人沒辦法輕易相信他的話，也不能都全部否定，真讓人頭疼啊。”

“他不相信曹修喻，也不相信我，但我可以确定一件事，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回到現實世界，所以目前為止，不管他的話有幾分可信，他都不會害我，因為我是他回到現實世界唯一的希望。”衛七律臉上自信的笑容讓明修晃了神。

“等天徹底黑下來，我們去明家一趟，把明峤那裏的鐵指環拿來。”

“好。”

夜色深沉，兩道修長的身影飛快的竄進明家二房的別墅。

對明家的地形，顯然明修更熟，到了明家之後，就是明修走在前面帶路，沒過多久就到了明峤住的地方。

将門擰開，兩人也沒有掩飾自己的腳步聲，進門之後立刻布下隔音結界，才布下結界房間內的燈就亮了起來。

明峤看着來人，臉上并沒有吃驚的表情，仿佛早就預料到兩人會找上門來，“伊帆好大的膽子，竟然真的敢背叛城主。”

“背叛城主？”衛七律微微挑眉，“你的主子不是曹修喻麽，怎麽變成城主了？”

明峤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地下城早就易主了，城主不知所蹤，現如今地下城的城主是曹修喻，而不是那個什麽事兒都不管的閑散城主。”

衛七律盯着明峤若有所思，“看來你還是曹修喻忠心的走狗，心腹啊。”

這還是衛七律頭一次遇見從現實世界裏被曹修喻派來的手下。

啧，連這樣忠心耿耿的手下都能舍棄，曹修喻果真不是人。

“衛七律，看在你是城主心上人的份上，我放你走，但你身邊這位，就必須要把命留下了。”明峤下了床，渾身氣勢攀升。

沒等衛七律發飙，明修首先發怒了，将衛七律擋在身後，明修盯着明峤怒極反笑，“我到要看看，你怎麽把我的命留下。”

衛七律見狀，後退了兩步靜觀。

他相信明修不會輸給明峤，明峤雖然實力不錯，但想要跟明修比，真是差遠了。

沒過十個呼吸，放大話的明峤就被明修一拳狠狠的轟到了牆上，整個人都陷進牆壁裏不能動彈，估計身上的骨頭全部米分碎了。

——啧，下手真狠，不過我喜歡！

衛七律緩步上前，直接去摘明峤手上的鐵指環，但鐵指環卻紋絲不動的套在明峤的大拇指上。

明峤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原來你們是想來奪走我的系統，別妄想了，系統是跟我綁定的，你們拿不走的。”

衛七律冷哼一聲，手上突然亮起綠色的光，鐵指環立刻就被摘了下來，那速度比翻書還快。

“這不是摘下來了嗎？”衛七律勾唇，語氣帶着滿滿的惡意。

明峤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怎麽可能！！”

衛七律轉身往外走，“阿修，交給你了。”

明修點頭，目送衛七律離開，然後盯着明峤滿臉驚恐的樣子，“有遺言嗎？”

“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會被逐出明家……”

“你覺得我稀罕明家人的身份？”明修打斷明峤的話，滿目都是嘲諷。

明峤被哽住，“你……”

他想到明修的身份和妖孽，頓時一口氣堵在心口，差點暈厥過去。

“我想，你在虛拟世界，死了就是死了，再也不能輪回了吧？”明修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說完這句話，然後欣賞明峤頓時煞白的臉。

“看來我說對了？”明修語氣漫不經心，但其中的殺意讓明峤無法忽視。

“你饒了我吧，我可以給你提供……額……”明峤的話都沒說完，就被擰斷了脖子。

明修盯着已經咽氣的明峤，眼中滿滿都是嫌棄，“難怪被曹修喻扔到虛拟世界，這麽輕易就要出賣主子，呵呵……”

打開門出來，明修看着站在門外的衛七律，“已經解決了，我們回去吧。”

衛七律手中拿着鐵指環不停的翻來覆去看，“嗯，回去吧。”

衛七律收起指環，跟明修一起禦劍離開。

“小七，你怎麽把指環摘下來的？”

“那個玉佩不是不見了嗎？後來我發現玉佩似乎化為了一股神秘的力量，暫時藏在我的體內，而我能調動這部分神秘的力量，我也只是試試，沒想到一試就成功的把指環給摘下來了，看來這個玉佩也跟這個虛拟世界息息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