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果然是同夥(2)

約莫兩刻鐘後,馬車在皇宮外圍的正門停下,再進去就僅能靠步行。

婢子們擺上木頭踏階,原本要上前扶着自家主母下馬車,但一擡眼,就見她們家侯爺身手夠利落地躍下來,潇灑回身,舉臂讓裏邊的人兒搭着自己手臂踏階而下,完全沒她們兩婢子什麽事。

再偷觑主爺和主母二人的儀容服飾……咦?竟是端莊完整得很!根本看不出哪裏皺掉,也看不出哪裏壞掉的痕跡啊!

兩名對自家主母已佩服到五體投地的伶俐婢子,此際佩服之情更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這一邊,馬車、駕車的随從以及兩婢子們,全都得侯在門外,只有宋觀塵奉皇後長姊的懿旨偕妻入宮。

甫進宮門便有一名小公公等在那兒相迎,一旁還備着兩座輕便轎辇和八名負責擡轎的宮人。

宋觀塵與蘇練缇相視一眼,許多心思盡在不言中。

人在高位,但再高也高不過天子,在絕對的皇權底下更需愛惜羽翼、謙恭收斂,就算是演的那也得演到位,于是夫妻倆婉拒乘轎辇入宮,仍靠着步行,在小公公的帶領到皇後所居的鳳頤宮。

剛踏上鳳頤宮的朱頂環廊,便聽到一旁小園裏傳出小女兒家歡快清脆的甜嗓——

“陸彥松,你瞧你瞧,這一招“上膝”本宮已經玩得很好,你說是不是?”是養在皇後膝下的七公主。

七公主在這個年關前有了自己的宮殿,還是正霖帝親自為她挑選的,可見這個小小帝姬在她父皇心中有多麽受寵。

穿着絨毛滾邊背心的小帝姬就如一只靈動小蝶兒,将一顆八釀縫制的皮毯控在足上、膝上,陪在她身旁的除了兩名宮女還有一名年輕侍衛。

年輕侍衛距離嘉怡公主僅兩步之距,目光瞬也不瞬落在她身上,身姿挺拔,側顏十分俊秀,薄唇似噙着笑。忽地,嘉怡這一腳踢偏了,眼看皮球即要墜地,年輕侍衛瞬間出腳一勾,把皮毯又給救回來,接着像有意顯擺似的,他讓皮毯高高飛起,再連續變着法子,用頭、背、肩、胸、膝、腿去接去頂,把嘉恰逗得拊掌大樂。

“陸彥松你真厲害!你教我教我呀!等我把招式學全,我要你天天陪我玩。”一歡喜,迎“本宮”二字也忘了自稱。

一旁的宮女笑道:“殿下啊,陸侍衛這不就已經天天陪您玩了嗎?”

嘉怡頓了一下,嬌聲笑出,望向年輕侍衛的眸光閃亮亮,愉悅顯而易見。

再看朱頂環廊這一邊——

宋觀塵看着園子裏的情景,淡淡道:“看來咱們的七公主很喜歡這個陸侍衛,兩人漸入佳境了,不是嗎?”

蘇練缇頓時心頭一驚。

她想,此處是宮中,又有宮人在側,她家侯爺突然道出這樣的話,真真不妥啊,若被有心人士聽了去,藉機加油添醋可就大大不妙,除非……莫非……是“自己人”?

接着像要安撫她一般,她的手被宋觀塵緊緊一握,聽他又道:“小公公無須顧忌,本侯與夫人一體同心,說話不用避着誰。”

“是。”微弓着上半身立在前頭的小公公突然牽唇笑了笑,朝蘇練缇恭敬颔首。

……果真是一夥兒的。

蘇練缇只得故作鎮定回了對方一記溫雅淺笑。

朱頂環廊上的三人誰都沒有動,那領路的小公公弓身垂首的姿态亦半點未變,只聞得細細的聲音道來——

“禀侯爺,除了入浴,就寝這些時候,七公子與陸侍衛幾乎形影不離,就連去上葛太傅的課也要陸侍衛作陪,兩人确實漸入佳境。”

“嗯,那很好,”宋觀塵道。

蘇練缇本就心思細膩,此際聽他們的對話再看看園子裏公主與侍衛的互動,感覺答案呼之欲出,親眼目睹一件“陰謀”正在發生,她心跳加快。

結果沒給她證實什麽的機會,園子裏那只遭算計的小蝶兒已發現他們,正輕撩裙擺、歡快地朝環廊這兒跑來。

“舅舅、舅母,你們終于來了!母後說了你們今日會進宮,嘉怡就等在園子裏,這不,剛剛一擡眼就瞧見舅舅和舅母!”嘉怡跑上環廊,臉蛋紅嫩嫩,十分開心的模樣。

然後記起得守禮數,她笑着端莊而立,讓寧安侯夫婦向她見禮,可禮一行完,她就撲向宋觀塵……呃,不對,七公主這回沒有撲抱她最喜歡的舅舅,卻是撲向舅母蘇練缇懷裏。

感覺小姑娘有悄悄話欲說,蘇練缇遂彎下身,讓嘉怡一手虛掩着嘴湊近她耳際。

“舅母刺繡繃手藝出類拔萃,可有速成之道,教教嘉怡可好?本宮……我……我想親手繡條帕子送人。”

是送給心上之人吧?

蘇練缇見她情窦初開水汪汪的一雙眼,內心已無語,想她十歲不到的小姑娘家,怎麽就開始沾染了這些情啊愛的玩意兒?

可是她無法質問,至少眼下是不能夠的。

她只能忍忍忍,再繼續忍忍忍。

忍到皇後宋恒貞終于結束小小家宴,肯放人走了,他們夫婦倆終于離開鳳頤宮、出了外圍宮門,然後上了自家馬車——

蘇練缇終于不能再忍!

馬車門一關上,她立時轉向才坐妥的男人,壓低聲嗓道:“侯爺把暗樁布進深宮內苑,還在七公主身邊布了局,那個陸彥松跟侯爺亦是同夥對不?我留意到你倆的眼神了,侯爺別想朦人。你……你還笑?”

宋觀塵邊笑邊将她抱進懷裏。

蘇練缇以為他又想在馬車內不安分,小小掙紮起來,卻聽他道——

“既然夫人要談的事是秘密中的秘密,那咱們還是湊近些,說悄悄話吧?”

蘇練缇想想也對,遂乖乖坐在他大腿上,兩手去攬他的肩頸。

宋觀塵将唇虛貼在她耳朵邊。“本侯之所以笑,是因為夫人聰慧,我沒想蒙你,八成也蒙騙不了。”

他遂将陸彥松的出身來歷大略告知,又道:“能被選為皇家侍衛,除武藝考核,出身亦是極被看重的一項,陸彥松有意攀龍附鳳,他有他欲求欲守的事物,恰能為本侯所用,這是各取所需,各得各的利益。”

蘇練缇也學他将唇貼過去,往他耳裏悄語——

“侯爺布局埋椿欲掌控七公主,莫非有意扶七公主上位?”這是她推敲出來的答案。“上一世新帝即位,侯爺落難遭議劫,這一世侯爺深得聖心榮寵,只是皇上在位剩沒多少年,你是連新帝人選都幫皇上挑好了是嗎?”嘿,就說他家夫人聰慧,絕頂聰慧啊,實在沒誇錯!

宋觀塵貼着她輕蹭,頭一偏,忍不住含住她的小嘴,舌尖探進那一片柔軟濃熱中。

蘇練缇先是被突如其來的親吻撩得暈暈然,但最後硬是扯住一絲意志,她幹脆環緊他的頸項,把臉藏在他頸後,讓他親不着。

“話還沒說完呢,侯爺又來鬧人。”她氣惱地搖了他背心一下。

宋觀塵笑嘆。“話都讓夫人說完了,事實正如夫人所說,中得不能再中,本侯自是不必再費唇舌。”

“噢……”确定他圖謀之事正是她想的那樣,盡管在鳳頤宮時就猜到了,此時一顆心還是急跳起來,喉頭微澀。

宋觀塵将她從身上“扒”下來,像抱着一只襁褓那樣橫摟着她,兩人目光相銜,他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得有些嚴肅。

“本侯求夫人将自己許給我時曾說過,一但成為我的人,必得我一生庇護,我絕不會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即使不能登皇位、掌皇權,卻能當幕後操縱的那一只手,本侯未曾想在朝堂上翻雨覆雨,只想保心中摯愛與至親一世平安富貴。”

她哪裏不懂他的想法?

謀定而後動,但求步步為營,他緣何如此,她都是明白的。

擡手撫他眉、他的頰,她了然微笑,眸底輕潋水色。

“那麽,妾身與侯爺同進退,你守着我,我也守着你,侯爺說的,你跟我是一體同心呢。”

男人定定望着她,五官線條與臉部輪廓越變越柔軟,嘴角往兩邊提,露出白牙。

他将她抱高,像條撒野兼撒嬌的大狗拿着俊臉往她頸窩亂蹭,伴着他朗朗笑聲。

“缇兒,你真好!”笑得無比開懷。

蘇練缇被蹭得襟口都松敞了,推他又推不動,壓低聲音略急道:“我們在說悄悄話,侯爺怎忘了?”

他笑眯眯。“悄悄話早說完了,如今該大笑。”

“什麽?哇啊!不不不——不行那裏!不行……啊——侯爺!”她怎麽也想不到,會遭受丈夫無情“攻擊”。

宋觀塵一臂攬緊她,探出另一手當“武器”,五指往她最受不住的腋窩和腰間撓去,撓得她又叫又笑,笑到俏顏通紅、眼淚直流,發上幾根飾物“叮叮咚咚——”全落了地。馬車外的兩名婢子又一次瞠圓陣子面面相觑,然後咬唇忍笑,繼續裝作若無其事。

尾聲 情深緣也深

爾後,春寒料峭,春信終在這最後一波寒意結束後放肆來訪。

正霖二十三年,春。

重生在這一世的蘇練缇年十九,芳華正盛的她深覺在過去的一年裏活得簡直堪稱波瀾萬丈,許多事出乎意料,許多的不可能亦都變成可能,彷佛天道令她一再回到十八歲,就為了與某人相遇相知相惜。

而今,才感覺日子稍稍回歸了上一世她所認知的那樣,老天爺又帶給她一項驚奇——她家師父竟又動了想收徒的念頭,很可能她就要添一個小小師弟!

真的是“小小師弟”,也才十歲的男孩子,聽說已經能靠着針黹活兒幫身為裁縫的寡母撐起一個小家。

于是她謹遵師命,今兒個特意回一趟“幻臻坊”幫着師父掌掌眼,順道考核一下這位未來的小小師弟“功力”約莫幾成高。

結果令她好生驚奇,很能明白師父為何想收之為徒。

那孩子不僅針線繡縫熟練,對于繪制繡樣和織圖天分也高,難得的是品性好、耐性亦佳,當真是株好苗子,甭說她家師父動心,連她也動心。

正式拜師的日子定在三天後。

蘇練缇給未來的小小師弟備了一大盒子的果脯和精致小食,并讓自家侯爺遣給她的一名護術送孩子回家,她想着要把師弟辛守鴻和師妹方景綿叫來師父的彩園,再由師父親口告知他們收徒之事……

她才想着,人就暈過去了。

當今日跟去“幻臻坊”的護衛快馬傳來寧安侯夫人暈倒的消息,宋觀塵破天荒怠忽職守,皇城軍司的武練才進行到一半,他就把向來親力親為的活兒丢給副手,策馬朝“幻臻坊”疾馳。

聽到妻子出事,那瞬間彷佛天塌地陷,他頭一次體會到這般滋味。

萬丈紅塵,茫茫人海,那是他兩世為人才得以尋到一抹光,也就只有她明白他的一切,醜惡、痛苦、憎恨、算計……他黑化的那一面能坦然向她展露,不需藏着掖着,也就只有她傻得那樣溫柔,直直走進他心裏,任他懷抱她的光,吸食她的美好,将自己僞作光明。

她若然不在了,他會如何?

大步踏進“幻臻坊”時,他面上神态、身上迸發出來的氣勢,令在場所有人貼牆的貼牆、抱柱的抱柱,沒誰敢上前寸步。

倒是花無痕像已猜到他會趕來,朝他微微一笑,平心靜氣道:“正歇在她未出閣之前的小院裏,侯爺盡可去探探。”

宋觀塵什麽虛禮也顧不上,僅硬點頭,随即風也似趕到絲芝小院。

他趕到時,從裏邊出來的方景綿險些撞在他身上。“師姊夫!”

宋觀塵一把将她拎開。當真是用“拎”的,他抓住小姑娘的後頸子,直接提着擱在一邊去,且還得慶幸他不是用抛的、丢的或擲的。方景綿卻哀叫了,不是哪裏被拎痛,而是心疼擦得幹幹淨淨的木質地板。

“師姊夫、師姊夫!得脫靴啊!沒脫靴不給進!”小姑娘非常有原則,鼓着小臉跳過來擋人。

宋觀塵沒跟她啰嗦,除下兩只黑靴立時往她懷裏塞,他腳步停也未停,筆直朝裏頭被垂紗輕掩的內寝間走去,任由小姑娘在他身後不滿地嘟囔。

“侯爺。”蘇練缇的兩名貼身丫鬟剛收拾好藥碗,端着托盤撩開垂簾走出,齊齊向宋觀塵行禮,其中一婢子抿唇笑道:“夫人已醒,正等着侯爺。”

不用宋觀塵指示,兩個貼身丫鬟雙雙退了出去,把地兒留給自家主子們。

宋觀塵撩開紗簾入內,整個人略僵硬地走近榻邊,然後坐下。

從頭到尾兩只眼睛瞬也不瞬,只曉得要緊緊盯着榻上那人兒。

那人背靠迎枕半坐半卧,臉色較尋常時候蒼白,唇瓣也好像白了些許,但眸光是清明澄澈的,一如既往如許溫柔地看着他。

“當師父跟我說,有一名護衛趕去找你,妾身就想着侯爺定要跑來的。”腼腆一笑。

“其實只暈過去幾息罷了,就坐着跟師父說話,說着說着忽覺胸口發悶,腦袋瓜便往桌面上趴了下去,兩個丫鬟很快就把妾身扶住,所以一切好好的,哪裏也沒傷着。”

“哪沒傷着?師姊拿臉撞桌面時,把下巴磕出一小塊瘀青啦!”原來方景綿還沒離去,探進內寝間插話,懷裏還抱着宋觀塵硬塞給她的大黑靴。

蘇練缇順手抓起一顆小抱枕朝師妹丢去,後者笑嘻嘻輕松躲開。

“不是要去幫我買張記的蜜餞嗎?我要吃釀酸梨和甜醋梅,饞死了,還不去?”

方景綿笑得更清亮,脆聲道:“好啦好啦,這就去這就去!師姊明明沒有多愛那些酸酸甜甜又鹹鹹的零嘴兒,現下卻直吵着要吃,欸欸,果然肚子裏有娃娃了就不一樣啰,還有師姊既然懷了身孕,可不好再拿枕子丢我,要養好力氣準備生娃娃呀!”

這丫頭絕對是故意的!

蘇練缇本想讓她家侯爺先緩一緩氣,因為他明顯驚着的模樣,面龐輪廓那樣緊繃,眉目顯現出厲色卻染着惶惑,他很不安,她能輕易察覺。

她想等他氣息穩下再告知他,為何她會胸悶發暈,但景綿跳進來直接攤牌,小姑娘話一說完轉身就溜,根本很故意。

內寝間裏只剩他們夫妻倆獨處。

蘇練缇望着面前傻了似的男人,有些擔心了。“侯爺……你沒事嗎?”

随着方景綿爆出的那些話,宋觀塵怔忡的目光從妻子臉上移—蓋着暖被的肚子上,然後,定住不動,連眼珠子也不動。

“侯爺你……啊!宋觀塵!”蘇練缇驚呼一聲,眼前高大男人宛如被斷了線的提線木偶,“啪!”一響倒在她腳邊榻上。

蘇練缇連忙推開被子傾身去看。

“本侯……本侯沒暈,只是……突然像沒了力氣。”連續重擊心靈神魂的驚吓,任他再剽悍也快挺不住。

妻子正緊張地幫他解開腰帶、扯松他的襟口,試圖想讓他呼吸順暢些,宋觀塵仰望那張美好的鵝蛋臉,緩緩露笑。“夫人親我一口吧,親親我,本侯就精神了。”

他的所求很快得到回應,蘇練缇憐惜地撫摸他的俊頰,低頭親吻他。

纏綿缱绻,氣息交融,他沒有讓她退開,而是接手掌控,從被動變成主動,邊吻邊坐起身,把她吻回那團大迎枕上,終才放了她。

他找到她颚下一小塊已抹過涼膏的青紫,愛憐地親了親,一只大掌輕輕貼上她平坦的肚腹,瞳仁兒微湛,彷佛仍不敢置信那裏頭正孕育着一條生命。

蘇練缇将手覆在他手背上,輕聲道:“師父的哮喘症這一年來皆是請太醫院的人過來診治,幾回下來就跟一位周姓禦醫交往深了,妾身暈過去那時,剛巧周禦醫給師父送藥,後來把了脈,确定是喜脈無誤。侯爺剛才來時,在前院廳堂上沒見到周禦醫嗎?”

宋觀塵搖搖頭。“本侯沒留意堂上有誰,只想盡快見到你。”

聞言,她抿唇一笑。“妾身吓着侯爺了。”

他展臂将她攬進懷裏,臉埋進她豐柔秀發中深呼吸,仿佛這樣才能平複“受重罰”的心靈。

“關于孩子,侯爺覺着如何?”她與他十指相扣。

“夫人與我房事和諧,每每本侯金槍不倒,戰得夫人頻頻求饒,本侯滿身精華全給夫人,次數又那般頻繁,夫人自然是要懷上的。”

這遲人緩過氣兒後又來逗她!

蘇練缇邊笑邊捏他的手指,臉蛋暈紅。“你、你……誰問那個啦?妾身是問,侯爺心情如何?妾身肚裏有小娃娃了,侯爺歡不歡喜?”

“不歡喜!”

“啊?”她略緊張的擡眼望他,見他雙眉微糾,面頰微鼓。“有了娃兒,夫人心裏就裝着別人了,本侯地位堪憂,如何歡喜?”蘇練缇瞠陣結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都想抓他的手咬一口。

“有你這樣當爹的嗎?還跟自家娃兒吃起醋來?”

“就吃醋!”他大爺理直氣壯。

“你、你你……”好氣也好笑,罵不出話來,只好湊上去亂親他一通。

宋觀塵一掌扶着她的後腦杓,毫不客氣地親回去,鬧到最後兩人都笑了,交頸相擁在彼此臂彎裏喘息。

好半晌,內寝間裏只有兩人或交錯或相疊的呼吸聲,還有那只有對方才能清楚捕捉的心音,心心相印,靈犀相通,這一世他們擁有彼此,而今又添一條小生命。

蘇練缇聽到她家侯爺略帶鼻音的低語,溫息徐徐拂進她耳裏——

“剛才那是蒙你的。夫人許給本侯的不只是身子,還有心,還有魂魄相依,你識地我三世,而我終在這一世得到你,如今我有了你,有了孩子……試問,怎可不歡喜?”

他被她推開一小段距離,只為看清楚那張俊顏。

果不其然,他的眼眶已泛紅,那令蘇練缇一顆心又酸又疼又覺無比甘甜。

她再次投入丈夫溫暖寬闊的懷抱,說出了令他安心的承諾——“妾身三世為人,就為與侯爺結這一份緣,情深緣也深,輕易不能離……宋觀塵,你在我心上,永遠無誰可以取代,你可明白?”

某位大爺一看就知道內心已十分受用,摟着得來不易的媳婦兒,偷偷笑得見牙不見眼。

“嗯……”有點小傲嬌地哼聲,健軀卻是誠實得很,緊蹭着媳婦兒不放。

他抱着她,親吻她的耳珠,歡喜道:“夫人離不了我,本侯總算徹底明白。夫人放心,我絕不會離開你。”

蘇練缇笑了,偷偷笑在心裏。

沒辦法呀,她家侯爺就是需要多多寵愛的孩子,怎麽寵都不夠的。

她願寵他,心甘情願縱着他,只求他身上無傷、心上的傷亦能疫愈。

這一世,他們來到彼此身邊,情緣纏綿,開花結果,他們會很好很好,會十分圓滿,會有更多新的展開等着迎接他們。

前景可期,繁花似錦,她有心愛之人并肩同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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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那子亂亂談

哈啰,大家,好久不見啊,希望讀者朋友們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為什麽一開始就有這樣深切的念想,全因為《三生三世小桃源》這個故事,從靈感的發起到稿子完結,根本是跟着新冠肺炎的流行而“茁壯”,然後又在後疫情時代完稿,可以說是一本見證了疫情大起大落的小說(不要理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當全球歷經這一次可怕的傳染病,我終于稍能體會到古代瘟疫流行是什麽樣的概念,細細去想真覺毛骨悚然,那必然是屍橫遍野、人間煉獄,然後接着就會想——拜托天公伯,絕對不要讓俺穿越回古代啊拜托!(寫小說的就是很愛亂想,沒辦法XDDD)

總之,希望大家都頭好壯壯,疫苗尚未問世,要持續勤洗手戴口罩保護好自己啊!

0K,結束了感嘆,咱們言歸正傳,話題拉到這本新作上頭啰!

《三生三世小桃源》這個故事,如果那子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本人首次的重生題材創作(啊如果記錯的話,請原諒那子的腦容量!)

重生的題材這些年已被寫過又寫,算是老哏了,但那子的這個故事就是得重生才有辦法讓主角們獲得圓滿,所以沒有多想,完全順着感覺下筆,我想讓男女主角都活在最美好的時候,在最好的時候重逢。

寫過這個小桃源的故事後,真覺得“重生”可以有很多種玩法,那子接下來如果沒有被突發的什麽靈感“綁架”的話,應該會再繼續這樣的題材,寫寫寫,再寫寫寫,寫到爽為止吧!

故事中提到古代“車裂”的酷刑,在這裏想小小解釋一下。

我一開始以為“車裂”就是所謂的“五馬分屍”,将受刑人的頭和四肢拉出五條不同方向的粗繩,分別綁在馬匹(又或者是牛只)身上,行刑時活生生把人撕裂開來……我本以為是這樣。

後來查了一下資料,才曉得“車裂”很可能是“斬裂”二字變化而來。(是說那個“斤”字旁為何不見了?突然懶得寫嗎?嗯……深奧……)

總而言之呢,就是意指受刑人在被執行死刑之後,還要被斬斷其四肢,雖說“車裂”比較沒有“五馬分屍”那樣血腥殘忍,把人活活折磨至死,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死後不能留全屍,尤其在古代,那簡直就是大不孝中的大大不孝,所以算是非常非常殘酷的刑罰。

以上,說明完畢,希望讀者朋友們閱讀愉快啰,那子甘溫~

來說說近來生活。

那子每個月依舊是南北兩地挪移,北部住一小陣子,又跑回南部住個幾天。

回南部老家完全就米蟲一只,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夏天陪兩老乘涼,被蕉風吹得昏昏欲睡,冬天陪兩老在曬谷場上作日光浴,被暖而不燥的冬陽曬得欲睡昏昏……所以回南部都會變胖,體重蹭蹭蹭往上飙,十分可怕又無力阻檔啊!(攤手)

後來在自己“雷恩那”的粉絲頁裏,與讀者朋友交流時,讀者朋友某天回我一則小留言,說是頗喜歡看我寫的“返家文”。

我被“返家文”這個詞逗笑了,後來回頭把粉絲頁的P0文看了一下,才發現本人真的寫了不少回南部故裏遇到的事,哩哩叩叩一堆。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自成一個“返家文系列”,俺真是後知後覺啊,也難得大家不棄嫌!

讀者朋友們來“雷恩那”粉絲頁留言相互交流,那子其實也從中得到許多資訊,時不時還能長長見識,真心感謝大家,也希望這樣的交流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再次感謝你們的支持,那子心花朵朵開中,也祝福大家心中開花,一直美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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