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同床

雲夢初有時候覺得,鐘墨似乎很喜歡自己,但是每當他因為這個猜測而有些沾沾自喜的時候,他又會忍不住推翻自己的這個想法。

因為對方在面對自己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流露出那種毫無感情的表情,和夾雜着不耐煩的态度。

鐘墨那日鼓足了勇氣的那番話,被雲夢初理解成了“告別之前的安慰”。在接下來的幾日裏,兩人不約而同的避開了傷好後何去何從的話題。

雲夢初知道自己沒有立場挽留鐘墨,也知道對方一定會走。

而鐘墨打定了主意要帶雲夢初一起走,卻又怕對方不願意,所以連問都不敢問。

“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夢初的事你是怎麽打算的?”沈從之這日在給對方檢查過傷口之後,問道。

“當然是帶他去南塘,留在詭澤島終究不是萬全之策,那邊已經知道了他在這裏,萬一再來一次就麻煩了。”鐘墨道。

沈從之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又道:“那你跟夢初商量過了麽?”

鐘墨眉頭微皺,道:“沒有。”

“如果你不想去問他,我可以代勞。”沈從之道。

“不用……我自己會去問他。”鐘墨道。

沈從之大概也能猜到鐘墨的顧忌,所以又開口道:“你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帶他走,那他願不願意去也不是那麽重要。大不了,你将他打暈帶走,等他醒過來之後也沒得選擇了。”

鐘墨聞言不可置信的看了沈從之一眼,道:“這怎麽聽着像是沈途出的主意?”

“确實是他的主意。”沈從之笑道。

“我不想勉強他。”鐘墨道:“那晚從淩天宮将他帶走,他雖然沒說什麽,但是我知道他心裏一定非常不高興。從離開北江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

沈從之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他繼續道:“你沒有見過他以前的樣子,很能鬧人,就是一個被人寵壞了的少年。可是自從被我帶走之後,他說話做事都變得有分寸了許多,好像……”

“好像生怕給別人添麻煩?”沈從之道。

“嗯。”鐘墨點了點頭,道:“所以我不想逼他,可是我又怕他不想和我走,有時候我覺得,他似乎一點也不願意和我待在一起。”

沈從之聞言聳了聳肩,道:“你旁敲側擊的試一試不就好了?想知道一個人讨厭自己多一點,還是喜歡自己多一點,又不是件難事。”

鐘墨聞言有些迷茫,顯然與人相處之道他也不是很擅長。要不然也不會每每面對雲夢初之時,不是口不擇言,就是口是心非。

不過,他覺得沈從之的建議很好,雖然這個建議操作起來于他而言并不簡單,但總好過一直将此事拖着不去解決。

待沈從之一走,鐘墨便迫不及待的去找雲夢初了。不過雲夢初并不在房裏,想來又是和沈途一起出去瞎晃悠了。沈途這個人平日裏看着木木讷讷的,哄起雲夢初來倒是頗為得法,總之雲夢初很喜歡和他待在一塊兒。

鐘墨見雲夢初不在,剛想回去,卻不由頓住了腳步。

他突然記起兩人受傷那日,雲夢初曾在自己走後,去過自己的房間,還說見他不在便在他床上睡了一會兒,念及此他便鬼使神差的進了雲夢初的屋子。

雲夢初平日裏蓋的薄被并沒有折起來,而是平鋪在床上的。

鐘墨走過去掀起被子的一角,伸手在床單上摩挲了片刻。他凝神聽了聽,确認院中沒有人,于是便掀了被子,躺到了雲夢初的床上。

許是日日帶着沈寂溪那藥包的緣故,雲夢初的床上有一股淡淡的藥香。鐘墨躺在上頭不一會兒便有些恍惚,不知不覺間竟睡着了。不知道是什麽緣故,他這一覺睡得極為踏實,直到身邊多了個人也沒醒過來,這實在是有違習武之人的覺悟。

雲夢初剛回房的時候看到床上多了個人,還以為自己走錯了。

他盯着熟睡的鐘墨看了一會兒,伸手想去捏對方的鼻子,随後見對方的嘴角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便有些不忍心将對方叫醒了。

鐘墨一向不茍言笑,尤其是在面對雲夢初的時候。

正因如此,他的笑于雲夢初而言便顯得極為難得。

天已漸晚,雲夢初趴在床畔盯着對方看了一會兒,發覺屋裏的光線已經變得很暗了,可他不想打攪對方,是以沒有點燈。

雲夢初打了個哈欠,漸漸也有了些困意,可是鐘墨睡在床的外側,沒有給他留出容身之地,于是他幹脆去了對方的屋子,睡到了對方的床上。

平靜了不到半月之久的詭澤島,這夜又迎來了巨大的風暴。

島上先是刮了一會兒狂風,随後便雷雨交加。

雲夢初正迷迷糊糊的做着夢,突然被雷聲驚醒。

閃電照的屋子裏剎那間如同白晝一般,雲夢初一轉頭望見一個人睜着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不由吓得魂飛魄散,大叫了一聲。

鐘墨:“……”

“鬼啊……”雲夢初大叫着便要往床下逃,卻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攬住,随後雲夢初便被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別鬧,是我。”鐘墨的聲音透過黑夜傳來,落進雲夢初的耳朵裏,他的驚慌失措瞬間便煙消雲散了。

鐘墨的聲音于他而言,有着讓他安心的力量,或許是數次徘徊在生死邊緣時,都是這個聲音将他從冰冷的深淵裏拉了回來的緣故吧。

“你怎麽在我的床上?”雲夢初從“見鬼”的驚吓中回過神來,滿腦子卻依舊迷迷糊糊的沉浸在剛睡醒的狀态裏。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鐘墨道。

昨天傍晚,鐘墨在雲夢初的房裏睡了一覺,醒來後天已經全黑了,依舊沒等到雲夢初的人影。他懷着無比沮喪的心情回房,卻發覺自己等了一晚上的人,正四仰八叉的睡在自己的床上。

雲夢初的意識終于漸漸回籠,有些尴尬的道:“我可能是……走錯了吧。”說罷便起身打算爬下床,可鐘墨的手臂依舊箍着他的腰,他壓根就爬不起來。

“你弄到我的傷口了,疼。”雲夢初道。

鐘墨聞言剛要松開手臂,随即意識道雲夢初在撒謊,因為兩人同日受傷,自己的傷口都結疤了,沒道理對方的傷口還如此的碰不得。

“是這裏疼麽?”鐘墨一只手伸進雲夢初的衣服裏,摸索到對方腹部的傷口上,一本正經的問道。

“不……不疼了。”雲夢初被對方一摸,渾身都有些不自在。可鐘墨卻不打算就此罷休,修長的手指反複摩挲着對方已經結痂的傷口,道:“沒有裂開呀,怎麽會疼?是不是繃帶拆得太早了?”

雲夢初一手按住對方的手,呼吸有些淩亂,然後不自覺的微微曲了曲膝蓋,道:“不疼了……我方才騙你的。”

“不疼了就好。”鐘墨說罷并沒有将手拿開,而是問道:“你腿上的傷口都好利索了吧?”說罷似乎打算趁機再摸摸對方的腿。

雲夢初大驚,使勁捉住對方的手,道:“鐘公子,你……別這樣……”

“不要叫我公子,聽着像是不認識的人之間的稱呼。”鐘墨道。

“哦。”雲夢初應道。

鐘墨終于将手拿開,卻見雲夢初的膝蓋越曲越厲害,不由恍然大悟。意識到對方身體的反應之後,他也突然有些氣血上湧。兩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稍有一絲刺激身體便會産生反應,有時候甚至只要一個念頭,便會忍不住。

這回換鐘墨有些不自在了,他轉了個身,背對着雲夢初。雲夢初見狀,不明所以,便打算起身回房。此時一個雷突然炸響,吓了他一跳。

“外面風大,今晚睡在這裏吧。”鐘墨道。

“哦。”雲夢初只得又乖乖的躺回去,可身體上的燥熱一直未曾消減,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卻又因為近在咫尺的鐘墨,而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要我幫你?”鐘墨突然開口道。

雲夢初聞言一愣,随即便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麽,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好在沒人看見。

“想一些別的事情就好了。”不待雲夢初回答,鐘墨又道:“看你這麽容易起反應,想必那日我教你事,你沒學會吧。”他一邊說着讓對方想別的事情,一邊還提着最讓雲夢初面紅耳赤的那段記憶。

“我……沒有……我……”雲夢初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鐘墨突然轉了個身,道:“要不我再教你一次吧。”

雲夢初聞言大驚,忙伸手捂着自己的胯/下,猛搖頭道:“不要……我……你不用了。”

鐘墨與對方相對而卧,胯/下在黑暗中也高高聳起,兩人都臉紅心跳,一時之間氣氛十分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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