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龍騎士之咒EP04
周惟用指尖輕輕摩擦白色巨龍的鼻梁,慢慢伸開五指,用整個手掌貼住它的額頭,左右滑動,輕柔地撫摸。這是經驗,也是本能,他好像天生就知道馴化和安撫野獸的方法,不管是兇狠的野狼,蠢萌的熊貓,還是吐着火球嗷嗷叫的神龍。
當然,後者給他的滿足感是前者完全不能比拟的——這可是神龍,傳說中被封印在火山中千百年的,“赫基尤特蘭崗斯曼薩”曾經的霸主!養個熊貓算什麽!老子連龍都吓跪了!
“哦嗚……”白色巨龍發出舒适的嘟哝,側後方的兩只金眸眨了眨,慢慢閉上,只留下兩只前眼好奇地注視着他,帶着點親昵,又隐隐有種警惕的意味。
“噓……”周惟輕輕吹氣,蜷起手指,用短短的指甲輕搔它額頭的細鱗,逐漸挪到下颌處,從後向前緩緩地撓。
“哦……”巨龍的眼神徹底軟化下來,鼻腔噴出一股帶着火藥味的白煙,伸長脖子,鼻尖幾乎觸到了周惟的臉,側過腦袋露出另一面的下颌,示意他“還有這邊”。
周惟忍不住眯着眼睛微笑,伸出左手撓它的右頰,右手順下去撫摸它左側的脖子,一直滑到短翎的位置,感覺它打了個哆嗦,身體忽然繃緊,知道是觸到了它的敏感點,便沒有再試探,挪回颌下繼續給它溜須。
黑暗的亞大陸,寒冷的冰川,冷卻下來的冰川水正凝固成水水混合物,冷得令人發抖,神龍和騎士之間卻洋溢着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溫暖祥和的氣氛。
不過旁邊的格裏佛已經寒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太可怕了!黑面癱(周惟)居然笑了,不是平時那種敷衍的假笑,而是發自內心的從丹田一直笑到牙齒的真笑!比對他的胖熊貓笑得還甜!而且白面癱(珀西)也在笑,雖然龍是無法做出“笑”這種表情的,但傻子都看得出他有多幸福,多得意!更可怕的是他笑成這逼樣不是因為當了貝克大帝,不是因為娶了老婆,而是因為被人撓了下颌!
負負得正嗎?面癱加面癱等于暖男嗎?夭壽,這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仿佛聽見了他的內心os,珀西半眯着的金眸微微向他掃了一下,在周惟看不見的角度給他翻了白眼。
格裏佛:“……”真是夠了!
忽然,風聲襲來,“嗖——”的一聲掠過格裏佛的側頰向珀西襲去!珀西金瞳一縮,猛地側頭躲過。那東西掉到水裏,發出輕微的“噗通”聲。借着即将熄滅的火光,格裏佛看清那居然是一支兩尺長的紅箭!
“小心!”格裏佛第一反應是保護周惟,立刻将他一把抓過來護到自己身後,同時抽出腰間射線槍,往箭簇飛來的方向就是一槍。
一聲悶哼,像是有人被擊中,格裏佛匆忙回頭:“你沒事吧?”卻發現貪錢怕死的主君陛下已經飛快掏出珀西贈送的超時空徽章,将自己嚴嚴實實用超維合金裹了起來。
“……”保護對象如此積極,格裏佛內心說不上是欣慰還是失落。
“嗖嗖嗖——”風聲乍起,一陣急雨似的攻擊接踵而至,無數支紅箭密密麻麻往巨龍襲去,因為太過密集,一部分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周惟身上,好在他已經全副武裝,并沒有被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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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珀西……呵呵,能射穿他鱗片的箭應該還沒有被研究出來。
紅箭紛紛墜落,橫七豎八在水面上漂了一層,格裏佛忽然嗅到了一絲異乎尋常的味道,腦子一暈,不過瞬間就恢複了,立刻詢問地看向珀西。珀西顯然也嗅到了這個味道,金眸在水面逡巡,巨大的前爪在水中撥拉了兩下,用指甲勾起一支紅箭,給他使了個眼色。
原來紅箭并不是武器,而是毒藥,能夠釋放出某種令神龍神經麻痹的氣味的毒藥。
“誰?什麽人?”周惟扛過一波箭雨,見自己的龍(沒錯他默認“我喚醒的龍”=“我的龍”)被紅箭射得焦躁轉圈(其實珀西只是在研究氣味的問題),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仗着自己有喬賤賤保護刀槍不入,變出一把折凳氣勢洶洶往箭簇射來的方向走去,“都他媽給我住手!”
太、太霸氣!格裏佛擦了把額頭的冷汗,連忙拎着射線槍跟了過去。
“陛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遠處冰幔的陰影裏走了出來,揚揚手,示意衆射手停射,道,“您沒事吧?”
“瓦龍汀?”周惟有些意外,“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奉攝政王殿下的命令來保護您,陛下。”瓦龍汀迎着周惟走過來,“剛才攝政王收到了您的扈從的求救,說您打開了次空間之門,二分之一火山正在爆發,岩漿即将把你們吞沒。王心急如焚,我正好在附近執行任務,他就命我立刻趕過來保護您。”
視線掃向周惟身後,灰色的眼珠精光閃爍:“原來您已經召喚出了神龍,真是天大的驚喜!”
周惟收起折凳,默然不語,從最近的表大陸裂縫趕到這裏最少需要四十分鐘,而他打開次元門迄今不過半個小時,哪怕瓦龍汀在地震發生的那一刻出發,這個時候也不可能趕到。
唯一的解釋是他老早就奉攝政王之命跟在自己身後,就等着自己召喚出神龍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只是……他們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麽呢?放箭嗎?周惟心中疑惑,回頭看看格裏佛。格裏佛心念電轉,和他想到了一起,立刻撿起一根紅箭,給他使了個眼色。
“……”周惟表示很遺憾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遠處的珀西簡直想把格裏佛一爪子拍飛——周惟沒有龍的血統,又怎麽會明白他在說箭上有毒?情急之下靈光一閃——既然他門要迷暈自己,不如不将計就計,引蛇出洞做全套嘛,看看他們想幹什麽。
于是他忽然怒吼一聲:“口桀——”同時雙一翅展,騰空而起往瓦龍汀襲來!
“住……”周惟沒想到神龍忽然發難,剛想阻止它,一張口想起這貨不懂人話,立刻把後一個字咽了下去,給喬賤賤發了個指令:“攔住它!”
“……”喬賤賤邏輯腳本的第一行代碼寫的就是“無條件忠于珀西.拜,不做任何有悖于他命令的事”。
經過激烈的思想鬥争,喬賤賤臨時性癱瘓了。
“……”周惟傻眼:卧槽死機了?!這玩意兒刷機得多少錢?
“退後!”瓦龍汀眼見巨大的神龍毫無預兆往自己撲來,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下令衆射手撤退。上百名穿着黑色隐身衣的射手倉促現身,沒命似的往後跑去。
“口桀——”白色巨龍厲聲長嘯,巨翼帶起猛烈的罡風,翅端羽翎熒光暴漲,在所有人的視網膜上留下一道炫目的殘影。然而就在它飛近周惟的時候,身形忽然一頓,雙翅好像被冰凍住了一般失去控制,直直掉了下去!
“嗵!”一聲巨響,神龍龐大的身軀砸在半融化的冰川上,濺起一大片冰水混合物。它掙紮着拼命想站起來,卻力不從心,虛弱的爪子徒勞地劃拉着冰水,将自己潔白的羽翎弄得又濕又髒。
周惟看着它抽搐掙紮的樣子,心頭一陣絞痛,飛身撲過去抱住它的大頭,拇指熟練地一翻便翻起了它的眼皮,看着它呆滞的不會收縮的瞳孔,厲聲吼道:“瓦龍汀!你對它做了什麽?!”
“吼!”垂死掙紮的巨龍已經不相信任何人類,脖子拼命扭動想掙開周惟的雙手,龇着牙發出威脅的唬聲,片刻後發現自己已經虛弱得無法掙開,喉嚨裏溢出一聲絕望的哀嚎:“嗷嗚——”而後張開嘴,用盡最後的力氣咬住了周惟的虎口!
“噓……”周惟心如刀割,柔聲安撫神龍,感覺它咬着自己的牙齒放松了一點,立刻不顧一切地抱住了它,用面頰去挨它的臉,用嘴唇摩擦它的鼻梁,使盡渾身解數想要讓它平靜下來,再次相信自己。
說也奇怪,明明只是剛剛召喚出來的雷澤龍,跟他毫無感情,甚至連馴化都說不上,但周惟就覺得自己與它有着一種無法言喻的,仿佛生命相連的感覺。
也許這就是血統和宿命吧,我是騎士族,而它是我的神龍……周惟看着慢慢虛弱下去的白龍,心潮湧動,眼圈發酸,仿佛自己的生命也在随着它的衰弱而慢慢流逝。
良久,他惡狠狠轉過頭去,英挺野性的面孔仿佛某種邪惡的神祗,看着瓦龍汀的眼睛如同被怒火燒紅的爆碳,隐隐透出血紅的顏色:“你對它做了什麽?”
“陛、陛下。”瓦龍汀從未見過如此冷厲陰狠的周惟,不由得被他散發出的氣勢震撼,語聲略有點哆嗦,“只、只是一點麻醉劑,不會對它造成任何傷害,請、請您放心!”
聽說只是麻醉劑,周惟一下子放下心來,低頭看看,白龍已經徹底昏厥過去,四只眼睛緊緊閉着,于是便将自己的手從它嘴裏撤了出來。
見周惟神色轉緩,瓦龍汀悄悄松了口氣,說話也流暢起來:“陛下,我也是遵照攝政王的意思,雷澤龍雖然是神龍,但畢竟是野獸,未經馴化是不會完全臣服于龍騎士的。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們必須先把它運回皇宮,用特殊的方式妥為圈養,等它完全馴化,再把它交給您個人看管。”
這話聽上去倒是冠冕堂皇。但無論出于對攝政王的客觀防備,還是出于自己感情上的主觀意願,周惟都不可能把自己的龍交給別人“妥為圈養”。
“把龍運回我的寝宮。”周惟一向沒有和人類交流的習慣,尤其是心懷叵測的人類,沒理會瓦龍汀那套油光水滑的說辭,冷冷道,“我自己的龍,我自己會馴化。”
“可是陛下……”瓦龍汀還想說什麽。周惟用不容置疑的目光打斷了他,道:“如果你認為這個星球上有人比我更有資格馴龍,那麽我願意馬上離開這裏。”
“……我并沒有這個意思。”瓦龍汀馬上道,“您是騎士族唯一的傳人,是赫基帝國唯一的主君。但龍太大了,王已經命人為它修建專門的龍舍……”
“把我的大廳騰出來。”周惟再次打斷了他,“把那個王座擡到攝政……随便什麽地方去吧,反正我不需要。”
“好吧。”瓦龍汀眼神一凜,垂下頭去,“我會把您的意思轉告攝政王殿下的。”
昏厥的神龍被大型機甲挪到了滑車上,在雪地車的牽引下拖出了亞大陸。瓦龍汀清點了周惟七零八落的扈從,命他們陪主君陛下乘皇家飛艇回星寰皇宮。神龍則被送上了大型運輸機,随後送往星寰。
周惟本來執意要和他的龍一起乘坐運輸機,在格裏佛的勸說下最終還是坐飛艇走了。
格裏佛實在不敢讓他跟珀西一直待在一起,一來龍裝死比較難,幾個小時下來珀西可能會抽筋,二來……
媽的老子實在看不得你們秀恩愛啊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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