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誰是英雄誰是美EP01
厄瑪是彼爾德王的私屬奴隸,除了被派出去執行任務,大多數時間都必須呆在主人身邊,想要找個單獨詢問的機會并不容易,格裏佛等了兩天,才在角鬥場的更衣室裏攔住了他。
“您找我有事嗎,喬格大人?”厄瑪正準備參加下一場的角鬥,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條厚帆布的短褲,修長的身體精壯結實,那些醜陋的疤痕像紋身一樣鑲嵌在白皙的皮膚上,給他增添了幾分猙獰的殺氣。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格裏佛面對這樣的他莫名有些心慌氣短,努力穩住才沒有臉紅,“我想知道除了你父親,你的族人還有沒有其他人活着。”
厄瑪恭敬的神情立刻浮上一絲戒備,道:“沒有了,大人,即使有,我和我的父親也不知道——他們是叛軍餘孽,抓住是要被判處火刑的,僥幸活下來也一定藏得非常隐秘。”
格裏佛并不十分相信厄瑪的話,他一直覺得亞大陸裏不僅藏着老啞巴一個人,那麽嚴苛的環境不是一個殘疾人能應付的。而且他上次進去勘察,沒有找到絲毫線索,很可能有人專門幫老啞巴湮滅痕跡……不過這種事厄瑪有所隐瞞也情有可原,又問:“你們的部落有名字嗎?叫什麽?是不是赫基星球的原住民?”
聽到“原住民”三個字,厄瑪翡翠色的眸子忽然緊縮,浮上一絲說不清是緊張還是害怕的神情,道:“自從被滅族之後我們的名字就成為了帝國的禁忌,所有人都稱我們為‘叛逆者’或者‘餘孽’。部落原先的名字已不複存在,連我父親也不曾告訴我——他想讓我忘記這一切,老老實實活下去。”
“連名字都不願意告訴你?”格裏佛根本不相信,滅族這麽大的仇恨,難道僅僅為了“活下去”就可以忘記嗎?這不符合常理!
“是的,大人。”厄瑪在短暫的失态之後迅速恢複了正常,坐到一邊的長椅上,開始給自己的膝蓋綁護膝,“活下去很不容易的,如果想太多,很容易分散精力,一旦分散精力,就容易犯錯,而犯錯太多,就會死。我父親只是希望我能少犯點錯而已。”打了一個複雜的繩結将護膝綁緊,擡頭看着格裏佛,“不過後一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大人,我們是原住民,赫基星球最古老的原住民。”
“好吧。”格裏佛不想勉強他,左右部落的名字并不重要。坐到他對面的長椅上,将護肘丢給他,“要我幫忙嗎?”
“不,不用。”厄瑪熟練地給自己上護肘,随着動作上臂肌肉微微起伏,線條極為漂亮,“您來找我就是為了問這個嗎?”
“還有其他問題。”格裏佛艱難地把自己的目光從他身上挪開,掩飾地摸了摸鼻子,道,“既然你們是赫基星球最古老的土着,那騎士族呢?”
“騎士族啊……”厄瑪揚了揚眉毛,道,“陛下應該告訴過您吧,他們是人龍大戰之後才出現的,比土着民要晚一點。但他們更強大,更智慧,後來帶領人類駕馭神龍,帶來新紀元。”
“那其他赫基人呢?”格裏佛又問,“除了你們部落和騎士族,其他赫基人都是土着嗎?彼爾德王呢?”
厄瑪的手頓了一下,綠眸再次收緊。格裏佛直覺自己問到了關鍵問題,正要追問,忽聽更衣室角落裏響起刺耳的電鈴聲。
“哦,角鬥要開始了!”厄瑪像是被電鈴聲音驚醒,陡然振作了一下,道,“大人,我可以先上場嗎?這場聯擊賽我已經等了半年了,我每十二天才能休假半天,等到這個機會非常不容易。”
他的語氣極為懇切,隐隐帶着央求的意味,格裏佛看着他年輕的,幾乎有些稚氣未脫的面孔,心不由得軟了,點頭:“那我在這裏等你,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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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厄瑪舒了口氣,将帆布馬甲套在身上,躬了躬腰,“那我先上場了……您不來看看嗎?角鬥場的門票可不便宜。或者如果您信得過的話,可以在我身上下點注,雖然我不保證自己能贏,但我的勝率差不多是這個場子最高的了。”
格裏佛被他一說也頗有點心動,站起身來:“好吧,一注多少?”
“一個金幣。”厄瑪将那柄片刻不離身的鏈劍挂在腰帶上,拿起一個圓形金屬盾牌,又拎了一把巨大的長刀,道,“我的勝率太高了,您得多下幾注才能賺到錢。”
“那我不如下你的對手。”格裏佛不知不覺和他有些親近,從衣袋裏掏出十個金幣,“對方的賠率是不是高一點?”
“聯擊賽不能下對手,只能下輸贏。”厄瑪簡單地跟他講了講聯擊賽的規則,原來這是一種年度勝率70%以上的角鬥士才能參加的高級比賽,分為三個賽段,第一賽段一對一,第二賽段一對二,對手都是高級角鬥士。到了第三賽段,對手将增加到四名,除了兩名高級角鬥士,還有兩只經過特殊訓練的猛獸。
總的來說,就是人獸車輪戰。
格裏佛吓了一跳:“你居然參加這種……”半天才想出個形容詞,“這種喪心病狂的比賽?!”
“是常規比賽而已,一年舉行兩次,很多人都會參加。”厄瑪帶他走過黑暗狹長的通道,在岔路口前停住,“您沿着這條路可以去看臺。”
“……你父親不是希望你活下去嗎?”格裏佛看着他纖細的身板、精致的面孔,雖然知道他戰鬥力爆表,仍然下意識覺得他應該是那種被保護、被疼愛的對象,“為什麽要做這種危險的事?”
厄瑪訝然,笑了笑,道:“只是消遣罷了,大人,最多受點傷而已。我父親希望我活下去,但并不希望我成為一個膽小鬼。”頓了一下,低聲道,“角鬥會讓我變強,讓我警醒,讓我記住自己的……”
最後一個詞他說得很輕,輕到以格裏佛這樣的耳力都沒能聽清。格裏佛還想問他,他已經躬身行禮,迅速消失在了通往角鬥場的通道盡頭。
“厄瑪!”格裏佛揚聲叫他的名字,沒有人回答,這時角鬥場的看臺上響起了排山倒海的歡呼聲,他已經上場了。
格裏佛回到看臺,聯擊賽第一場剛剛開始,厄瑪在場內和一個古銅色皮膚的彪形大漢戰在一起。他沒有用盾,雙手握着那柄巨大的長刀,金色短發用一根黑色布帶勒着額頭綁緊,原本清隽的面孔因為緊張而變得殺氣騰騰。
面對這種重量級的對手,厄瑪居然沒有發揮他靈活機巧的特長,而是選擇了正面對戰的方式,毫不取巧地揮舞長刀與對方互砍。長刀與戰斧撞擊,發出铿锵的銳響,鋒刃火花四濺,讓場內的氣氛瞬間就燒到了極致。看臺上的侍衛和巡邏兵都嘶聲大喊着兩名角鬥士的名字,有些人用兵器敲擊圍欄的鐵條,發出令人腎上腺素升高的噪聲。
格裏佛跟着衆人大喊,頗有點回到少年時代,在軍校裏參加摔跤比賽的感覺,當時他也是隊裏的常勝将軍,只要珀西不下場,他準贏。
不過十分鐘的功夫,厄瑪就搞定了對手,那名彪形大漢的戰斧被他用長刀挑飛,右腳也被他砍傷,正汩汩流出血來。血腥味令場上衆人更加興奮,尤其是格裏佛,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吸血鬼真是毫無節操的物種……
“怎麽樣?問出點什麽沒有?”不知何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到了他的身邊,格裏佛扭頭一看,才發現是周惟。
“你怎麽來了?”格裏佛詫異問,一張嘴口水嘩啦一下下來,趕緊用衣袖掩飾地擦了擦,“不用和珀西練習飛行嗎?”
“放它一會兒假數錢玩吧。”周惟聳肩,“它昨天把腦袋塞進金堆好幾次,大概是想它的錢了。”
明明是你昨天作死光着膀子睡覺,還穿那麽風騷的紅內褲,害得他都要貧血了……格裏佛暗暗吐槽,臉上的表情還是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嗯嗯,勞逸結合比較好。”
“我也覺得是,不能拔苗助長嘛。”主君陛下自從有了神龍,脾氣都好了很多,居然能和他的保镖拉家常了,“你問過厄瑪沒有?”
“說了兩句,他忙着下場,跟他約好比賽結束後再聊。”格裏佛說,“你要下注嗎?我下了十個金幣賭他贏來着,他已經贏了一場了,還有兩場。”
“這麽強?”賭博和打架大概是每個男人都無法抵禦的誘惑,周惟忍不住從兜裏摸出五個金幣遞給他,“幫我也下五個吧,這是珀西的錢,千萬別告訴它哈,等贏了我就連本帶利都還它。”
你随便用他都不會有意見,用完了他還會撒潑打滾吐火球跟彼爾德王要的……格裏佛抽抽嘴角,叫來侍應生下注,将憑條交給周惟。這時電鈴響了,第二場角鬥開始,一高一矮兩名角鬥士分別拿着長矛和鏈球走進了角鬥場。
厄瑪小憩片刻,重新上場,這次他帶了圓盾,右手仍舊握刀,還給右臂上了金屬護甲,顯然比上一場謹慎了不少。鈴聲響過第二次,角鬥開始,高個子角鬥士首先發難,揮舞着長矛向厄瑪攻去,口中發出粗犷的大叫。矮個子在他出手之後繞到厄瑪身後,無聲無息甩出了鏈球!
場上再次響起激烈的呼喊聲,周惟不知道從哪裏撿了一根鐵棒,也學着別人敲鐵欄杆,震得格裏佛耳朵奇癢。
看個比賽這麽投入也是醉了!格裏佛沒好氣地離他遠了點,想想自己的注定伴侶可能是這麽一個喜歡玩鐵棒搞噪聲,還喜歡穿着紅內褲亂走的糙漢子,感覺自己脆弱的小心靈略有點幻滅。
場內戰鬥甫一打響,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厄瑪改變了戰術,不再和兩人硬碰硬,而是發揮自己靈活快速的特點,在場內飛速游走,配合圓盾抵抗對方的攻擊,見縫插針用長刀偷襲兩名對手的薄弱環節,比如肘部、腳踝、膝彎等等。
格裏佛發現他的身手極為詭異,上次在亞大陸因為身在其中感覺不明顯,現在作為旁觀者才體會到他的厲害之處——厄瑪的判斷力非常驚人,對手的運動曲線仿佛早一步就顯示在了他的大腦裏,他的每一次攻擊,幾乎都能精準地打擊到他們的疏漏之處!
這種攻擊手法與其說是格鬥,不如說是計算,厄瑪就像一個超高轉速的格鬥機,每一個動作都在最佳的時機以最佳的速度和位置擊出。省力、高效。
“他打得好準。”即使是周惟這樣的外行,幾分鐘後也看出了厄瑪的厲害之處,對格裏佛道,“他幾乎沒有落空的動作,那兩個人都要被他拖垮了……話說你下場的話能贏他嗎?”
“……當然!”格裏佛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這個世界上除了珀西應該沒人是他的對手……不對,還要加上父王……不對,還要加上爺爺……好吧,除了蝠虹龍家族應該沒人是他的對手!
放句狠話還要考慮這麽多必要條件真是夠了!出生在戰鬥力爆表的家族完全傷不起啊傷不起……
就在格裏佛暗自嗟嘆的時候,戰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結束了,厄瑪兩次偷襲得手,利用巧勁兒卸掉了矮個子角鬥士的一條胳膊,又砍傷了高個子角鬥士的一條腿,在半個小時之內就搞定了聯擊賽的前兩場比拼。
不過這次他也挂了彩,圓盾被擊碎了一個角,左上臂被鏈球帶了一下,留下三道細長的傷口,雖然沒有骨折,但明顯已經腫起來了。
“他受傷了,還會繼續嗎?”周惟問道。
“他會的。”格裏佛說,雖然只有寥寥幾次接觸,但以他對厄瑪的了解,這點傷那家夥絕對不會放棄。
果然,十分鐘後厄瑪又回到了場上,左臂已經用繃帶包了起來,上了金屬護甲。他這次沒有帶圓盾,右手仍舊持刀,但格裏佛注意到他将鏈劍挂在了左側腰帶上。
裁判詢問他是否繼續,厄瑪點了點頭,場上立刻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一些大概是他粉絲的觀衆大聲呼喊他的名字,還有人往他身上丢金幣和鮮花。有個女角鬥士尖叫着将一大捧火焰花(類似地球的玫瑰花)扔進場裏,半道綁着花的絲帶散了,有七八枝都掉到了格裏佛頭上。
格裏佛不知為何心頭火起,跳起來搶過周惟手裏的鐵棒子丢了過去,正好擊中女角鬥士的腦袋。女角鬥士也不是好惹的,撥開衆人沖過來要揍格裏佛。
場內還沒開戰,看臺上先打起來了,真是千古奇聞,侍應生叫來了保安,保安又叫來了侍衛,三撥人輪流勸架,總算壓制住了暴躁的女漢子和發怒的中二病,将兩人重新送回自己的座位。
周惟冷眼旁觀,頗覺無聊,撿起格裏佛頭上掉下來的火焰花扔進場裏,正好落在厄瑪腳下。厄瑪擡頭張望,表情微訝,少頃撿起火焰花插在馬甲胸口的扣眼裏,向周惟微微躬身,微笑着以口型道:為了您,我的陛下。
他的笑容如陽光般耀眼,周惟都要被他閃瞎了,情不自禁地給他抛了個飛吻。格裏佛正好勇鬥女漢子歸來,看到這暧昧的一幕簡直糟心得無以複加——
媽的,這種“我的注定伴侶勾引了我的男朋友”的感覺到底該腫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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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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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