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
沈荔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境不甚清晰,像是個不完整的探險故事。快醒來的時候,她朦朦胧胧地想, 裴星洲應該已經看到她給他留的長信了。
她沒有提前告訴他,是怕他阻攔,沒想到他不僅主動發現,還什麽都沒說就尊重了她的選擇。裴星洲總是這樣, 說得少,做得多, 讓秘而不宣的秘密成為遺憾,卻體面地在她記憶中留下烙印。
誠如她所祝福,希望他一切都好。
再然後, 腦海中不斷湧現的,切換成了傅嘉延的身影。
八班,競賽班,機房, 圖書館,月色下與她相牽的手,天臺上的擁抱, 三月原野的吻。
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他了。
自從成了穿書者,沈荔的第六感變得強烈,冥冥之中會感知一些事情, 對她的選擇進行指引。
哪怕離開前找了傅嘉延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結果, 她也始終相信他會在省選的時候回來;哪怕因為意外穿回了原來的時空, 她也一直相信能找到回去的辦法。
現在在回去的路上,她的心跳卻陡然加速,生出一絲緊張。時間流逝到了哪裏, 世界變成了什麽模樣,傅嘉延是否一切安好?萬一和預想不一樣,睜眼又是新的時空,她又該怎麽辦。
這種緊張的情緒帶起陣陣涼意,從心髒起源,像冰涼的潮水在身體裏蔓延。一浪一浪地沖擊,催促着她醒來。
沉沉的意識像從沼澤中掙紮而出,逐漸變得清晰明朗,沈荔眼部肌肉微微一顫,睫毛顫動,撐開了眼皮。
許久未觸碰光明的眼睛忽然被灌入光線,哪怕光線并不強烈,依然被紮得一疼,唰地一下掉下淚來。
窗外春色正濃,枝桠繁盛,她微一偏頭,就看見那張經久未見的臉。
鼻高而挺拔,唇薄而完美,眉眼如畫,除卻眼眶幾分烏青。
頭發有些長了,不知道多久沒好好打理,劉海快覆過眼睛,倒是多了一絲溫順乖巧。
雖然五官沒有任何變化,下颌又消瘦了不少,但她竟然會用溫順乖巧這種詞形容傅嘉延……
她覺得自己睡懵了。
不過傅嘉延看起來比她更懵,神情愣怔,一言不發,前一刻死水般凝滞的眸光倒是重新流動起來。
沈荔拭去被光線逼出的淚,忽就想起了他欠下的榴蓮跪,胸口騰上愠意,咬牙切齒:“騙子。”
她嗓音有點兒啞,卻依然是勾動人心的好聽,直竄人心底。
傅嘉延看着她生動鮮活的眉眼,才确認這不是夢境或幻覺,喉結劇烈顫動。良久後艱澀出聲,聲音比她更啞:“你醒了。”
沈荔搡了他一把,想把他從愣怔的狀态來拉回來,嗓音帶笑:“是啊我醒了,你也快醒醒。”
她話音落下,就見傅嘉延迅速紅了眼眶,霧氣在他漂亮的黑眸裏蔓延。這樣一個驕傲恣意不可一世的少年,忽然就變成了苦情劇男主。
沈荔抽了抽鼻子,嗅到了空氣中彌漫着股股酸楚的氣息,覺得矯情指數超标,情緒卻被渲染起來。明明她已經回來了,傅嘉延也還是從前的模樣,他俊美的外在是上天給他的一副好牌,無關任何氣運。他們還會有很好很光明的未來,就算身邊存在一些極端的人可能帶來潛在的隐患,也不是沒有辦法應對。他們這麽聰明,攜起手來一定可以處理很多事情,所以到底有什麽難過的。沈荔重重捶他:“傅嘉延,你是變啞巴了還是變傻子了,快說話,前段時間去了哪裏,為什麽不告而……”
她話未說完就被傅嘉延擁入懷中,亦或說是摁入懷中,力道之大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劇烈的心跳聲如雷貫耳,與低磁嗓音交響,聲聲傳入耳膜:“你怎麽剛睡醒就這麽話多……能理解中彩票的心情嗎,我現在大概中了個特等,讓我緩緩?”
沈荔心一軟,就讓傅嘉延抱着她緩了緩,這一緩還緩了挺長時間。
傅嘉延心跳很快,把情緒克制在正常阈值內,才微微松了手。
沈荔從他胸前鑽出,一眼便看見了床頭的日歷,鮮紅的數字顯示着今天的日期:“原來已經四月中了,竟然過了這麽長時間。”
傅嘉延無奈地笑:“你才知道。”
“省選在什麽時候?”印象中省選就是在四月份進行的,而且正是中旬附近,是晉級國賽的必須渠道。
傅嘉延看了眼日歷,如夢初醒,溫溫吞吞:“好像是……今天。”
沈荔昏迷的時候,對她的擔憂侵占了他的全部思緒,竟然完全徹底地,把這件事忘了。
沈荔怎麽都沒想到這個答案,怕就怕在剛好陰差陽錯:“……幾點開始?”
傅嘉延:“上午九點。”
沈荔:“現在幾點?”
傅嘉延看了眼腕表:“……八點。”
“………”沈荔神經瞬間繃緊,不知道說什麽好,“那你怎麽還坐在這裏,還不快去考試!準考證有嗎?”
傅嘉延起身,低沉有力道:“有,別着急,你的準考證我也幫你拿了,考場離這裏不遠,現在過去應該還來得及。”
被他心态感染,沈荔逐漸平靜下來,慌亂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好,那趕緊準備一下出發。”
見她匆忙起身,傅嘉延攔了一下:“等等,你的身體狀況能不能行。”
沈荔抖了下手臂:“能行,我沒怎麽受傷。”
她醒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沒有車禍後的痛感,就像穿回原來世界一樣。時空中穿梭,最大的福利就是能修複好殘破的軀體。
比起久睡醒來,精神漸好,思緒已經逐漸清明的她,傅嘉延反而不處在一個良好的應試狀态裏。人整個清減了一圈,黑眼圈快和熊貓比肩,可想而知,近期的睡眠情況有多麽糟糕。為了等她醒來,連省選這麽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記,大清早又守在她床邊,怕是晚上一直沒有離開,但她知道這場考試對傅嘉延的重要性。就像考前一天因為焦慮失眠,哪怕第二天再困倦,也會因為壓力保持清醒。因為重要,所以可以撐過去,等回來再拎着他好好休息。
傅嘉延點頭,從包裏翻出準考證,确定沒有遺失,然後在病房裏搜集考試能用到的用品。
沈荔簡單整理床鋪的時候,餘光掃到床單上的淚漬,微微一怔,指尖輕觸,好像燙進了心底。
考試是機試,正常情況下連人帶腦去就可以了,他們沒有在整理東西上耽誤太多時間,拿了兩支筆,收拾了下外在,帶上些零錢,五分鐘後便出發了。
沿途買了早餐,發現這個時間點的路況非常擁堵,打車過去怕是不能按照計劃到達,便決定地鐵出行。
傅嘉延拉着她的手,小跑着在人群中穿梭。
下到地鐵站,列車剛好開來,帶起一陣微涼的風,他們順着人流擠上了車。
大城市的地鐵永遠是人擠人,摩肩接踵,到站一個剎車就能把人體變成多米諾骨牌,傅嘉延全程扣住她的腰,把她攬在懷中,和外界的人群分隔開來。
靠在他的胸膛,沈荔感到沉甸甸的心安。她怎麽都沒想到,可能決定人生命運的省選,十分重要的考試,會來得這樣猝不及防,會在這種情形下奔赴。
沒有振奮人心的鬧鈴喚醒,沒有精致豐盛的早餐果腹,沒有豪華寬敞的車輛接送,有的只是喧嚣城市間相扣的手和相擁的懷抱。
這看起來像是一場毫無準備的戰役,卻像是在完成一場使命的奔赴。
中間換乘了許多趟,從離考點最近的地鐵站口出來的時候,離開考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好在他們終究是趕到了,像所有電視劇的情節安排一樣趕巧,在八點五十九分這個關鍵的時間點,到達了考場門口,沒有任何遺憾和陰差陽錯。
一路小跑沈荔臉頰微微泛紅,輕喘着氣,卻也讓全身血液循環,腦細胞興奮活躍。
沈荔在原來世界高考結束後到高考出分之間,沒有停止過編程的訓練,哪怕近幾日确實因為大大小小的事情耽擱了,但依舊不至于手生。從高考緊張氛圍裏走過來的她,心态也比往日更為良好。
她在電腦前坐穩,心跳漸漸平複下來,逐漸進入狀态,像是平常在機房裏做的任何一份模拟試題。
幾個小時轉瞬即逝,省選結束,便上一件大事塵埃落定,身上卸了重擔,陡然輕松不少。
沈荔終于有時間和傅嘉延交換這段時間的見聞,選了家校內咖啡館,靠窗而坐。
傅嘉延:“你……”
沈荔:“你去哪兒了?”
面對異口同聲的問詢,傅嘉延看起來很有紳士風度地說:“女士優先。”
沈荔無情拆穿:“騙子還在這兒裝紳士?”
傅嘉延目光帶着歉疚:“荔荔……”
沈荔不再推诿:“行,那我先說。”
經歷的事情繁雜,獲取的信息同樣繁雜,她醞釀着從哪兒說起,忽然意識到一件重要事情還沒有确定:“等一下傅嘉延,我忘記問了,裴星洲現在怎麽樣了?”
傅嘉延微怔,“他救了你,沒有嚴重外傷,但成了植物人,他家人守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來,或許快了。”
沈荔沉默片刻,“裴星洲,他可能不會醒來了。”
傅嘉延隐隐猜測到了什麽,指尖僵滞。
“車禍後我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和裴星洲一起穿回去的。我選擇了回來,裴星洲留在了那裏,因為那個世界有他很重要的親人。”沈荔三言兩語地描繪了經歷,略過了一些讓人心裏發堵的事實,“大概就是這樣,你走以後我才知道裴星洲和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過去他是我很好的朋友,現在他回家了。只是心疼這個世界裏裴星洲的父母,痛失愛子,但我想裴星洲之所以能穿到裴星洲身上,可能是那副軀殼的主人早已經不在了。”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流暢地從喉管裏發出來,沒有任何卡頓,這意味着這個時空的振蕩期已經過去,如今徹底脫離劇情限制,恢複到一個自由的狀态裏,可以自由地交流和穿越有關的事情。
聽到這些話,傅嘉延目光沉沉看着她,手指微蜷,指骨泛白。
這些時日以來,心髒熟悉的抽痛感又重新出現了,他無法預設那最壞的打算——穿越稍有差池,或者她心念一動,可能就永遠不會回來了。
前兩天他夢見了裴星洲,男生冷聲質問着他,在沈荔最需要陪伴的時候他不在她的身邊,有什麽資格後來居上。夢境缥缈,這并非裴星洲托夢,而是傅嘉延夜以繼日的擔憂後潛意識作用的結果。
但傅嘉延依舊從這場夢裏意識到他在沈荔人生中的缺席,他向她隐藏了那些黑暗塵封的往事,她好像也從來沒有和他提起過她的過去。不能表達不是借口,只要真心實意想溝通,自然能想到辦法,就像轟趴那日他們嘗試的各種交流方式。還有一點,他就是假借着不能表達的借口,一直對某些問題避而不談。
傅嘉延眼睛輕微發紅:“沈荔,我想知道你在那個世界的過去,你的出生,你的家庭,你和裴星洲的過去。你回去以後做了什麽,遇見了哪些人,你通過什麽方式回到這個世界,為什麽要選擇回來,是在那邊不順意?”
“你怎麽這麽多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沈荔啼笑皆非,“我回去刷競賽題了,還碰到了原主,我們一起喝了下午茶。對了,她讓我向你轉達一句對不起。”
傅嘉延眉間攏起。
沈荔見他沉默,不動聲色地說了謊:“可能是覺得給你的生活帶來了困擾吧,具體為什麽她沒有說,我也不知道。”
傅嘉延含糊地應:“應該是這樣。”
見傅嘉延仍不與她提及分毫,沈荔彎唇一笑,水靈靈的眸光看着他:“你當真沒有對人家女生做什麽事情?”
傅嘉延一哽:“……不會,你信我。”
“你讓我說,我看你也有一籮筐的事情瞞着我。”沈荔見實在套不出來話,低哼了一聲,“要想讓我相信你,我們就先來談談,那天的男孩,還有和你有血緣關系,但稱不上家人的那些人。”
這場車禍從表面上看,除了失控沖向人行道的車輛,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傅嘉延同母異父的弟弟傅嘉準。若沒有他瘋狂地阻攔,這場意外或許有避免的可能。以傅嘉延的性格,知道這事後肯定會覺得她受到了他的牽累,并內疚自責,而今卻對車禍相關只字未提。對裴星洲沒有往日那般锱铢必較,對她也缺乏一些正常的關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妖便是,傅嘉延見她沒有主動詢問,不知道傅嘉準已經告訴了她他的身份,依舊選擇向她隐瞞和傅嘉準有關的所有事情。既然談及車禍就無法避開這個話題,幹脆閉口不談。
傅嘉延可能又想自己一個人把這些糟心的事情擋在外面,直接粗暴地把傅嘉準隔絕出她的生活範圍,然後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然而直覺告訴她,傅嘉延消失這件事九成與傅嘉準有關,沒準待會兒問起發生的事情,傅嘉延又會杜撰個理由來糊弄她。這就是她口中的江湖騙子,已經被騙了那麽多次,她不想讓被騙再次發生。傅嘉延知道劇情崩壞世界可能發生的變化,卻什麽都不與她說,擅自做了那麽多決定,才導致他忽然失蹤時她的束手無策。如果提前有了準備,本來他們可以攜手應對。
把傅嘉延錯愕的神情納入眼底,沈荔嘆了口氣:“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瞞着不說,以為是為對方好,其實都是自我感動。真正出事了,打你個措手不及,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她說道:“我出了車禍,明明有□□上的撞擊,卻沒有檢查出外傷,人還不省人事,你不知道情況,是不是感到束手無策。所以傅嘉延,我不管你對其他重要的人是怎麽做的,我希望以後你遇到任何事情,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在關系存續期間內,都能告訴我,我們才可以一起應對。你我都不是喜歡分享痛苦的人,可是親密的人間,本應該同甘共苦的。”
聽到親密的人,傅嘉延心髒一陷,糾正:“沒有其他重要的人。”
沈荔眼尾輕彎,當他默認同意:“我在那邊,看過了這本書,你現在于我而言沒有秘密。我想和你談談,姜晗和傅嘉準的事情。”
挑開了話題後,沈荔終于知道了前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三月的時候,傅嘉準病情逐漸穩定,姜晗便帶着他回國。一方面,她的事業在國內,傅嘉準應早點适應國內環境。另一方面,這是傅嘉準自己的訴求。
傅嘉準沒有別的願望,只強烈要求回國,而且指定了要去傅嘉延所在的C市。似乎是因為這些年來,傅嘉延在C市最好的私立中學過着風光的生活,他卻被困囿在蒼白的病房中一事無成,心态失了衡。
姜晗深谙傅嘉延是傅嘉準情緒激動的誘因,兩人如果遇上,就算傅嘉延什麽都不說,傅嘉準也可能陷入偏激的情緒重蹈覆轍。但傅嘉延不會什麽都不說,他從來不是什麽忍氣吞聲的性子,長大後愈發張揚不羁,對傅嘉準容忍程度有限,像一顆不定時的炸彈,随時将他引爆。
傅嘉準要來,為了避免意外發生,傅嘉延只能走。所以,姜晗準備送傅嘉延出國。
不顧他競賽比到了一半,未來極有可能在國賽中拿獎,更不顧他的意願。在她心裏,傅嘉延永遠應該為傅嘉準讓步。
自從茶柔點醒之後,傅嘉延做好了應對一切變化的心理準備,甚至包括身上所有特質變得平庸,與沈荔道別分手。卻未料他除了運氣變得糟糕透頂,其他硬件都沒有顯著改變,給他帶來最大影響的,竟會是他的母親。
就在變化開始發生的那天,傅嘉延被姜晗帶走了。當姜晗提出出國這件事,他表現的态度十分強硬,不同意。姜晗便采取更強硬的手段,将他強行禁足,擅自辦理一切手續。
直到車禍發生,傅嘉準受了傷,因為事故牽扯到的沈荔和裴星洲是傅嘉延的同學,姜晗找他問事,傅嘉延才找到契機,重獲自由。
沈荔也終于知道了傅嘉延身上的傷是從哪兒來的。
不僅僅是所謂的李珂易被人欺淩,他去處理幫忙處理。李珂易确實被高年級圍堵過,但僅有一次,傅嘉延身上的傷卻是不間斷的。就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城中心最繁華的街道上,也不會上演那麽多需要相助的不平。是她過去粗心大意,才沒有起疑。
事實上,姜晗每個月會給傅嘉準一筆不菲的零用錢。傅嘉準不是往游戲裏充,就是遠程雇傭職高的混混去堵傅嘉延。他不會□□,進不去嘉年論壇,此外還希望通過職高的人,把亂七八糟的謠言散布出去。
但職高的人忌憚傅嘉延,知道他身手厲害,狠起來連命都不要。又聽傅嘉準說起弑父傳聞,心中更懼,哪怕收了錢也不敢說。只敢仗着人多的時候去堵他,每當動起手來,又很快作鳥獸散。
沈荔覺得傅嘉延的整段經歷屬于,聽着拳頭都會硬。難怪傅嘉延說沒有家人,床頭只擺着他和父親的合影,她從來沒見過姜晗這麽過分的母親。傅嘉延再怎麽優秀出色都入不了她的眼,傅嘉準再怎麽扭曲陰暗也能得到全部寵愛,這一切的原因只在于,姜晗恨傅濟行而愛傅成宴。她的孩子于她而言,不是從身上分離出的血肉,而是她對男人情感的寄托。
最後沈荔根據已知信息作出推測,因為書中劇情沒有順利展開,世界逐漸複原,但這個時空的邏輯基本是自洽的,不會出現陡然巨變,一切變化都是緩慢而循序漸進的。恢複原貌的這個過程,給它命名為振蕩期。
傅嘉延知道振蕩期的存在,在此之前竭盡所能把會的知識傳授給自己,把部分財産向自己轉移,嘗試着在氣運消失之前,把氣運帶來的恩惠轉移到她的身上。
但傅嘉延後來後悔,認為當初不該把那些存款轉給她,妄想以此抵過世界複原的變化。說不定她收的那筆轉賬才是導致車禍的根源。在世界的運行規律前,任何投機取巧的僥幸心理都不該有。
沈荔很快查了銀行卡,發現那一串數字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除了生病住院需要費用,沒有遇到什麽可以把她積蓄掏空的事情。這說明傅嘉延的財富和他的外貌一樣,都是與生俱來。原著作者給他安排的這比從生父手中繼承的財産,是姜晗和他矛盾的根源,實則是為了突出他的慘,而非氣運的恩惠。再者,裴星洲沒有收那筆錢,卻同她一起回穿,說明這兩件事無關。但傅嘉延真就為了為此自責了很久,一如既往地沒事找事,像個傻子。
這個猜測雖不成立,卻給了沈荔啓發。她和裴星洲同為時空的外來者,世界原貌中是沒有他們的,所以在這個振蕩複原的過程中,他們兩個被甩了出去。說是意外,可能車禍只是個契機,昏迷只是個媒介,說不好是沒有辦法規避的事情。
好在振蕩期已經過去了,除了不知道傅嘉延的運氣有沒有好轉,生活的其他部分,已經步入日趨平穩的狀态。
他們從咖啡館出來,手又重新牽在了一起,校園裏的樹木郁郁蔥蔥,彰顯着盎然着春意。
沈荔感受到傅嘉延掌心的力度,微微的汗濕,得以窺見了他心中緊張的珍視。饒是她反複強調車禍可能只是世界自然修複所致,傅嘉延依舊對車禍的發生抱有深刻歉意,攤開說了傅嘉準的事情,他便不再把這份歉意掩藏。
沈荔出言安慰:“傅嘉延,我對你的責怪全都在于你的隐瞞和欺騙,不管是出于善意的還是其他什麽,和其他事情沒有一點關系。如果我沒有回去,真就不明不白地被我的養父母葬在了荒郊野嶺。所以車禍不能算壞事,雖然我離開世界的方式聽起來比較殘酷,但也僅僅是聽起來,我其實沒有感受到多少疼痛,你不要多想。”
不啻是安慰,更是事實。
如果前段時間傅嘉延沒有帶着她向高分段沖刺,總結出各學科壓軸題的套路方法,她不會一回去高考就摘下狀元,也無法以最迅速有效地方式向媒體和大衆曝光葉氏夫婦,為自己的人生争回一口氣。
如果拖延了處理時間,回來的時間就會更晚,可能晚幾個小時,晚幾天,甚至晚幾個月。結局無一例外都是錯過他們備戰已久的省選,失去拿到獎牌的機會,自然也沒有此刻心平氣和的談心。或許,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傅嘉延卻這般那麽樂觀,這些日子患得患失的心情始終籠罩着他。每當想起沈荔生死未蔔的車禍,胸口就泛起陣陣疼痛,帶着隐隐的心慌。如今又聽到另一個世界黃昏的天臺,心悸更是翻倍,寒意箍緊全身。聽到沈荔說車禍不是壞事,薄唇愈發緊繃,壓低聲線道:“不注意看車出了事你還挺樂,是不是該誇你阿Q精神?以後和傅嘉準保持距離,看見他就繞道走你明白嗎?”
沈荔張唇,話懸在喉嚨口,卻被傅嘉延用食指抵住了唇:“荔荔,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沈荔寬和大度地決定,再給傅嘉延一段時間緩緩。
心裏又想到,就算于她是最好的安排,也不代表傅嘉延騙了她這麽多事,說幾句不怎麽好聽的甜言蜜語,就能被輕而易舉地原諒。
沈荔認真思考起來,覺得跪榴蓮有失人道主義,想起沈淮年當年給她轉的一大把鏈接,其中有一個醒目的标題:往後餘生,做飯是你,洗衣是你。
腦海中響起悠揚的旋律,心中一動,沈荔初步和傅嘉延提議,以他承攬一輩子家務活作為懲罰。
之所以是初步,是想具體的等他緩完了再說,結果傅嘉延毫不猶豫地同意下來。
沈荔有些不信,覺得傅嘉延八成處在迷糊的狀态,又覺得錯失這麽一個趁人之危的機會太可惜,掏出手機讓傅嘉延再承諾一遍,她則開始錄音。
傅嘉延眼眸卻是眯起來:“你說好的,一輩子。”
沈荔訝然,忙把錄音掐斷了:“怎麽你還嫌一輩子不夠,怕不是有什麽受虐傾向。”
傅嘉延戀愛腦附體的模樣:“當然不夠,多幾輩子也成。”
幸福來得太突然,沈荔有點兒暈,一輩子的家務活就這麽輕輕松松地答應了?世界上真有這麽好的事兒?她男朋友能有這麽好?
轉瞬一想,她覺得自己有被诳的可能,剛穿越過來,習慣了原來世界的節儉生活,把這邊的家庭條件忘了——家裏打掃衛生都有阿姨保姆。以傅嘉延的現有資産,還有未來可能創造的不可計數的財富,做家務輪得到他自己動手?難怪答應得這麽快。
沈荔差點兒沒忍住翻白眼:“你要覺得一輩子家務活不夠,以後取快遞跑腿撐傘開車,請不到人的時候所有麻煩的事情,全交給你了。”
傅嘉延像一個莫得感情的點頭機器:“行。”
“???”沈荔瞬間精神抖擻地挺直了脊背。
“你等下。”她重新摁下錄音鍵,舉到他唇邊,“再說一遍。”
傅嘉延:“答應了,照顧你一輩子。”
他的聲線低,仿佛天生帶着深情加成特效,沈荔聽得臉一熱,把錄音存好,揣回兜裏,低着頭走路,耳尖有些燒。這人忽然這樣,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過更不好意思的事情永遠在後面,她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才堪堪擡頭看路,結果路不熟悉,卻看見了四張熟悉的臉孔,吓得當即把傅嘉延的手丢在了一邊。
站在校門口的,赫然是她的父母和兩位哥哥。
她昏睡這麽多天,手機早已經沒電,便在出發前寫了張字條,放在了病床的枕頭上,寫明自己的離開是因為省選,以防有人來找,發現她不在而擔憂。
沈淮年近日忙于自招,這些天來,是江琴沈從舟沈清彥傅嘉延輪流在病床旁守着她,昨天今天剛好排到傅嘉延——雖然沒輪到他的時候,他也一直沒有離開。
于是乎,從B市參加完自招回來的沈淮年,沖進醫院就看見了空蕩蕩的床鋪,吓得差點昏過去,看到字條的時候,心情一百八十度好轉。
沈荔能去參加考試,那麽便意味着她醒來了!這世界上恐怕沒有比這更讓人振奮的消息,沈淮年激動得眼淚汪汪,當即把沈氏三位大佬從集團召了回來。又打電話給了嘉年中學的競賽老師,問到了沈荔考點,一家人驅車前往。因為沒有準考證不讓進,所以守在了學校門口。
沈荔的手機沒電了,放在醫院充電,因為考試的緣故,傅嘉延的手機也關了機。想到爸媽和沈清彥忙于工作,一般不會在白天出現,沈荔才和傅嘉延去了咖啡廳。沒想到沈淮年提前回來,還雷厲風行地捎了一大家過來。
鈴聲響起考試結束,考生陸陸續續出來,沈荔去了咖啡廳,自然沒有她的身影,沈淮年的心情由激動變得焦急,就差沒抱着欄杆淚如雨下。
沈清彥順他的毛:“抱歉是我的問題,我不知道傅嘉延今天要參加考試,應該把集團的事情推一推。”
沈淮年哀嚎:“你也知道!集團能有荔荔重要!萬一有什麽三長兩短……”
沈清彥:“她來參加考試,不會出事。”
沈淮年腦海中閃過萬千陰謀論:“萬一她不是來參加考試,而是被人綁架失蹤……”
沈清彥:“你看到的字條是她的字?”
沈淮年一噎:“……是。”
沈清彥:“那就停止你的想象。”
沈淮年:“……”好像有那麽點道理。
又過了一段時間,沈淮年看見沈荔出來,哪怕和傅嘉延牽着手,哪怕在看到他們的一刻又松開,都不能阻礙他沖上去和沈荔迫切地熊抱——這是歷史進程中的必然事件。
沈荔體感沈淮年的擁抱比傅嘉延那個更要窒息,嗆咳出聲:“……哥哥!”
沈淮年眼眶通紅:“走路看車走路看車!一天不囑咐你就出事!你他媽擔心死我了知不知道!剛醒來就參加考試!你當身體是鐵打的!”
聽出沈淮年聲線中的哽咽,沈荔心中靠了一聲,一個兩個都這麽矯情,讓她也眼眶發熱,霧氣氤氲。
傅嘉延往沈淮年那邊看了一眼,體諒他們久別重逢兄妹情深,心中默道,這是最後一次讓步。
之前做好了把沈荔交給沈氏兄長照顧的準備,但不巧,王者歸來還是王者,曾經做好的思想工作在線擯棄。
傅嘉延對着沈從舟他們微微一鞠,正要離開,江琴忽然喊住了他,嗓音溫和:“嘉延,中午一起吃飯?”
沈荔聽着這熟絡的稱呼,熟悉的音色,內心驚愕,從沈淮年的懷裏擡起頭來,确定說這話的人是江琴——對她确實很溫柔,但在外人面前說一不二,頗有威信。
而今卻喊傅嘉延嘉延——
她在一旁石化了,誰能告訴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裏還發生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九夙的營養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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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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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