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午後咖啡館

因為中午只有我一個人，我并沒有大行其事地去買菜，只從冰箱裏面翻出了兩個洋蔥，一根黃瓜，凍箱裏面有一小塊昨天剩下來的牛肉。我簡單地做了洋蔥炒牛肉丁，素炒黃瓜兩個菜，一個人吃過，洗刷好碗筷，給章程說了一聲，就出門了。

這個下午難得出了太陽，溫軟如蜜的陽光暖暖地照下來，打在我的眉間，倒也覺得溫暖。我搭車到醫院附近的一座小咖啡館下，從咖啡館巨大的落地窗中看進去，桃子已經坐在裏面等我了。金燦燦的陽光打在她的側臉上，本來就白皙的皮膚仿佛珍珠一樣泛光。她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孩子，即使她很少化妝。

我走進去，在她的對面坐下，望着她那張素面朝天卻依舊美麗的臉龐，笑着說：“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麗，果然不假。”

她輕蔑地給了我一個白眼，說：“趕緊說什麽事，陸俊文還在醫院裏面呢。”

我問：“你之前說，等陸俊文病好以後，你會重新回到學校讀書。現在呢？陸俊文的病情已經逐漸穩定了，你打算怎麽辦？”

她擡眼看向我，說：“醫生說他的病情已經控制得很穩定了，以後只需要定期來做檢查就行，所以我打算今年六月份之前先陪他休整，然後再回學校，重新讀一年高三。”

我點點頭，說：“這樣也好，我馬上就要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爸媽和你們，既然你們有了自己的安排和計劃，我也就放心了。”

“說得這麽像遺言幹嘛？”她揚了揚眉角，說：“雖然化驗單出來了，可是你這個癌又不是晚期，能夠治呢，說這些喪氣話幹嘛？”

我笑笑，說：“癌長在腦血管上面，做手術的風險高達百分之八十，哪裏是那麽容易活下來的，先做好準備就是。我給你的卡看見了吧，以後我如果真的有什麽意外，我的爸媽就需要靠你們多照顧一下了。”

她的眼圈微微泛紅，嘴上卻依舊強硬地說：“你少來這一套，自己的爸媽自己管，到時候你死了，你爸爸媽媽找我要兒子，我找誰要去？”

我知道她是不願意我這麽早就放棄，我握住她的手，說：“我會積極地去接受治療，可是如果真的有意外，我也沒有辦法，只能靠你們幫忙了，我不孝，總是讓我爸媽生氣，但不能讓他們老了，卻沒人照顧。”

她擡手拍了一下我的手背，“行了，我你還不清楚。”

我抿嘴微笑，說：“謝謝，桃子。”

她遲疑了一下，又問：“你不告訴章程，真的好嗎？”

我怔了怔，說：“我不知道，可是，如果以後治好了，我會回來找他。如果沒有，我也跟祁陽說好了，就讓他恨我一輩子吧，我不希望他知道，我現在得了血管癌。”

桃子輕嘆了一口氣，說：“我總覺得，章程不會因為一個祁陽就放棄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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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笑着說：“當然不會只有一個祁陽。我只是，需要一個章程能夠看得見的借口。”

桃子忽然握住我的手，問：“為什麽你就是不願意告訴章程呢？”

我說：“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到處尋找降低手術失敗率的醫院的，可是這個東西我知道，長在腦子裏面，失敗率再低，也不會低到哪裏去，所以，我不願意他經歷從希望到絕望的過程，那太痛苦。”

“我不願意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