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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晏果然差一點就遲到了。

他和陸海一起走進教室的時候,洪幫主正站在講臺上,低頭看了一眼表,然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盯着他倆。

花晏心虛的低下了頭,避開了洪幫主吃人般的目光,又暗自拽了拽身後的陸海,三步并作兩步往自己的座位上挪着,只盼着能在上課之前坐下。結果,依然差了半秒,還沒有落座,上課鈴聲就響了。

洪幫主看着兩個人在座位前頓了一下,居然頗為得意的冷笑了兩聲,許是很久沒罵過人了,他的山羊胡子也跟着抖了抖。

他等着兩個人落座了,才中氣十足的說道:“某些人啊,也不知道是遲到了多少次了!你父母畫着錢送你來學美術,你就用這個态度學嗎?如果真的不想學,回家算了,不然我還得想怎麽讓你挂科,你不累我還累呢!”

這個洪幫主原名洪奇松,因為讀起來有點像“洪七公”,故得名洪幫主。其實只有四十多歲,但偏要給自己蓄上那一小把山羊胡子,又染成了灰白色,美其名曰“藝術”。

他是花晏的素描基礎老師,他自己的專業是白描,花晏被謝苗撺掇的選了插畫專業。所以除了這門美術基礎課,花晏以後的專業課都不會再碰到這個老師了,這讓花晏挺欣慰。

洪幫主原本是個挺和顏悅色的人,對待那些沒有繪畫天賦的人從來也是和和氣氣的,唯獨痛恨那些态度不端正的。洪幫主也頗為一個有魄力的人,上美院的有好多有錢人和二世祖,可洪幫主找罵不誤,罵了這麽多年,他在美院的地位依然很穩固。

已經很久沒有人觸碰到洪幫主的逆鱗了,偏偏花晏新到,沒有聽到洪幫主第一節課立的規矩,所以他來之後第三次課就遲到了,連帶着剛剛入學也什麽都不懂的陸海跟着他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也就是那時候開始,陸海每天早上給起不來床的花晏帶早飯。後來的日子,花晏都盡量小心翼翼的,也許是那場車禍讓他元氣大傷,設了好幾個鬧鐘都沒法把他叫起來,每次都是陸海買了早飯回來催幾遍他才能起床。

沒想到,就因為自己早上夢到了那個人,陸海連叫他好幾次,他都沒能清醒過來。

都過了那麽久沒見過面了,那個人怎麽還是陰魂不散?花晏有些氣悶。

“畫畫不怎麽樣,譜倒不小!怎麽?學校是你家開的嗎?”洪幫主還在吐沫星子飛濺中。

花晏畫畫很好,所以那句話明顯說的是陸海。有些歉意的看了看被自己連累的陸海,陸海倒是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陸海的畫是真的畫的不好,不好都無法形容陸海的畫,簡直是垃圾!

花晏一直都沒有搞清楚陸海為什麽會選擇學美術而不是體育。為了增強學生的身體素質,美院是設有體育課的。花晏曾經親眼看見陸海在體育課上連做了上百個引體向上,把體育老師都比下去了。做完了引體向上,立刻又做了上百個俯卧撐。

當時花晏就問他:“你為什麽要學美術而不學體育呢?”

陸海當時正在擦汗,特別随意的回答了花晏:“哦,喜歡。”

花晏沒話說,心裏想着八成是個有錢人。可他們學校的有錢人通常都特別講究穿着,畢竟是一群學藝術的,那校園裏姹紫嫣紅都跟孔雀開屏似的,花晏終于明白韓非堯為什麽會穿成那個樣子。當然,也有衣杏來那樣素雅的,陸海雖然也是一身素,但明顯不是素雅的一身素,而是不修邊幅的一身素。最終,花晏得出結論,陸海是一個奇怪的有錢人!

洪幫主終于罵夠之後,開始表揚前一次課作業做的優秀的人,其中有花晏的名字。洪幫主雖然罵花晏罵的兇,但對花晏的才華還是很贊賞的,甚至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在裏面。賞罰分明,一碼歸一碼,洪幫主還是個很正直的人,這也讓花晏再怎麽被罵也沒辦法讨厭這個老師。

花晏這一上午都很困,中間因為不小心睡着了又被洪幫主數落了一番,才終于熬到了下課。

下課之後,花晏渾渾噩噩的跟着陸海往食堂走着,在林蔭小路迎面看到謝苗和另外的一男一女走在一起。

花晏剛想跟謝苗打招呼,卻突然聽到謝苗身邊那個女生發出聲音:“咦,花晏?”

花晏轉頭仔細一看,居然是個衣杏來。上次見到衣杏來還是夏天,現在已将近深秋,衣杏來從素色長裙轉變成風衣靴子,花晏一時間沒有認出來,而衣杏來旁邊那個男生正是衣杏來那個男朋友。

花晏看清來人,才擺出一副笑臉說道:“衣老師。”

衣杏來滿眼帶笑:“真的是你啊!當時歐陽烨先生告訴我不用再來上課了,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沒想到你是來這裏上學了啊!”

花晏本來是一張笑臉,聽到“歐陽烨”三個字臉色立刻起了變化。謝苗看到了,忙打圓場到:“花晏,衣杏來,沒想到你倆居然認識啊!”

衣杏來沒有注意到花晏的變化,聽到謝苗說話,就回答道:“哦,之前給花晏當過一段時間家教,教他美術來着。”

謝苗笑嘻嘻的挽着衣杏來,說道:“我說花晏畫畫怎麽那麽好看,原來是你教出來的學生啊!”

衣杏來被謝苗誇得不好意思,甩開謝苗的胳膊嗔怒道:“哎呀傻苗,你就會取笑我!”

“咳咳!”謝苗拽了衣杏來一下,低聲說道,“死杏來,不是說好了在外人面前不這麽叫我的嗎?”

雖然壓低了聲音,但在安靜的林蔭小路,音量還是足夠花晏聽到了。他“撲哧”的笑了一聲,惹來謝苗一記眼刀。

衣杏來卻眨了眨眼睛沒理謝苗,對花晏笑道:“你看起來也不像外人吶?跟謝苗咋認識噠?不會是她想要給你介紹男朋友吧?”

“哎呀你說什麽吶?”謝苗在花晏面前頭一遭臉紅了,“花晏是我們專業的學弟,入學的時候我迎新來着,就認識了呗。對不對,花晏?”

衣杏來發問的時候,就把花晏給問住了。他正在思考着怎麽跟衣杏來解釋自己因為歐陽烨而出了車禍,又被謝苗給救了,然後謝苗又介紹她進了美院,可怎麽想都覺得解釋不清楚。正好這時候謝苗替他解了圍,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雖然他覺得謝苗似乎刻意隐瞞了真相,但是“學弟”是真的,“迎新”也是真的,雖然那時候的“新”就只有他一個。

但不管怎麽樣,謝苗替他回答了自己回答不出來的問題,于是花晏點了點頭,說了句:“是的!”然後又指了指身邊一言不發的陸海,補充了一句:“這是我室友,跟我一個專業的。”

衣杏來笑了笑,沖着陸海點了點頭,友善的打了個招呼。

陸海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冷淡的說了兩個字:“陸海。”

衣杏來又向花晏和陸海介紹了身邊的男生:“這是我男朋友,不知道花晏見過沒,之前給你上課的時候他來接過我。”

衣杏來身邊的男生長得很斯文,跟陸海迥然不同。他溫和的笑了笑,對兩個人說道:“學弟們你們好,我叫周天,就是星期天的那個周天。小杏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找我和小杏,不用客氣!”

周天提到衣杏來的時候,轉頭看了衣杏來一眼,那溫柔似水的眼神晃到了花晏的眼睛。這眼神簡直就跟歐陽烨剛把他帶回家的時候一模一樣,花晏不禁回憶到。呸呸呸!怎麽又想到了那個人!簡直是無處不在!

“花晏,你可得小心點哦,你這個謝苗學姐平時沒別的愛好,就喜歡八卦帥哥和帥哥的愛情故事,是咱們學校出了名的腐女。最大的夢想就是把帥哥和帥哥撮合到一起。小心被她給賣了哦!”衣杏來仿佛也沉醉在周天寵溺的眼神中,對花晏說話的時候還保持着遮掩不住幸福的笑。

“咳咳咳咳咳!”謝苗發出一連串清嗓子的聲音,試圖掩蓋住衣杏來的話音。

結果花晏很淡定的說:“苗姐已經給我灌輸了很多同性才是真愛的道理了。”

衣杏來一臉鄙視的看着謝苗,說道:“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嗎?傻苗你簡直喪心病狂啊!”

“哎呀,你倆先走,我跟花晏有話要說,等會兒追你倆哈,麽麽噠!”

謝苗趕走了衣杏來和她身邊始終一言不發的男朋友,才湊到花晏耳畔對花晏說道:“衣杏來的男朋友看到沒?是不是很帥啊?他可是衣杏來他們系的系草呢!可惜是個直男,不然就介紹給你了。唉……”

“苗姐,我室友餓了,我們先走了,拜拜!”花晏趁着謝苗陶醉于自己的夢想的時候,拉着陸海一溜煙就跑了。

謝苗反應過來的時候,花晏跟陸海已經跑遠了。花晏只能聽到謝苗在他們背後大呼着:“喂!花晏!我還沒說完吶!”

花晏中午被謝苗那麽一鬧,睡意減輕了不少,可吃了午飯大腦供血不足就又困了。

陸海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就去健身房了,這讓花晏再一次覺得陸海适合學體育而不是美術,于是他再一次堅定陸海是“奇怪的有錢人”。

花晏想着刷刷微博就去睡個午覺。花晏的iPad并沒有帶出來,幸好學校給每人都配了電腦。他剛打開電腦登錄微博,就看到有一條熱點微博:“縱橫千金控訴縱橫老總金融詐騙、偷稅漏稅、□□等一幹罪名,縱橫集團或易主。”

微博不長,可下面的評論不少:“聽說十年前歐陽老總就是被程志文害的!”“程悅雲剛訂婚那個人也姓歐陽,不會就是歐陽老總的兒子吧?”“那他要娶的豈不是殺父仇人的女兒?那個人真可憐。”

花晏冷笑了兩聲,他還可憐?他可是一開始就知道呢!花晏沒繼續看下去,氣悶的關了電腦,心裏想着歐陽烨實在是陰魂不散,就悶悶的爬到床上睡覺去了,結果,剛睡着不久就聽到了大力的敲門聲。

花晏以為是陸海回來忘帶鑰匙,迷迷糊糊的翻下床去開門,結果打開了門還沒看清楚敲門的人,就被來人一把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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