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顧·新晉托尼老師·念認認真真幫駱修吹幹頭發後, 就自覺跑去酒店房門外等他換衣服了。

小助理朱涵宇慣例卡着7點來給駱修送早餐,然後見到了房門外等候的顧念。

朱涵宇意外停下:“顧編劇?你怎麽會在這裏?”

顧念聽見聲音,回頭, 見了朱涵宇後她燦爛一笑:“我在等駱修先生啊。”

“?”朱涵宇愣了下,“你等他幹什麽?”

“當然是請他去吃生日早餐了。”

“??”

朱涵宇被這信息量震住, 第一反應是提了提手裏的早餐袋:“你請他吃早餐,那我幹什麽?”

顧念拍他肩膀:“你今天帶薪放假, 我替你一天工作, 開心嗎!”

朱涵宇:“不工作當然開——等等!”

顧念被他吓了一跳,警覺地縮回手:“怎麽了?”

“你剛剛說什麽早餐?”

“唔, 生日?”

“你知道駱哥今天過生日??”

“知道。”

“你怎麽知道的?!”

“……”

顧念心虛地飄了飄眼神, 《養鵝》還沒拿回來,她當然不能說是從他這裏知道的。

幾秒裏頭腦風暴後, 顧念從容轉回去:“嗯, 劇組那邊要接受演員的資料表, 是你們公司發過來的。”

朱涵宇皺眉,顯然是信了:“劇組的人事組怎麽連這種信息都洩露出來了,這也太不負責了……”

嘀咕完以後, 小助理輕蔑地一擡下巴, 看着顧念說:“就算你知道了駱哥的生日、專程一大早就來門口堵他也沒用, 他是不會和你出去的!”

顧念:“為什麽?”

小助理想都沒想:“當然是因為我們駱哥從來不過生——”

話聲未落, 兩人面前虛掩的房門被從裏面拉開, 換上一身白底淺紋襯衣和休閑長褲的男人走出來。

小助理扭頭,瞠目結舌。

在沉默裏對視數秒後, 他才喃喃地問:“駱…駱哥,你今天這是要,出門嗎?”

“嗯。”

“可今天不是——您打算去哪兒啊?”

“……”

駱修沒說話, 回眸落向身側:“我們今天去哪。”

顧念沒察覺這話裏少了的稱呼和多了的代詞,她豎起一根食指:“先帶你去吃鎮上最最最最好吃的早餐!”

駱修點頭,對小助理說:“去早餐店。”

小助理:“…………”

他聽得到!他又沒聾!!

小助理咬牙切齒神色猙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看看那個再看看這個,最後他心一橫,大着膽子拉住駱修到一旁。

還沒停下,他已經感覺到駱修皺着眉釘在他手上的目光。

駱修:“手拿開。”

小助理:“…之前顧念拉您您都沒嫌棄她QWQ!”

“這兩者間有因果關系麽。”駱修垂眸,眼神很漠然。

“……沒有。”

被傷透了心還沒足夠大的膽子的小助理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手。

駱修拉平了襯衫袖口的褶皺,然後他才撩起眼:“有話就說。”

小助理:“您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駱修:“6月16。”

小助理:“那您還記得今天是您的——”

“生日,”駱修打斷,“你想說什麽。”

小助理含恨:“您真的不能再被這個狐貍精勾着跑了!您忘了您自己說的從不過生日了嗎?”

“嗯。”

駱修敷衍應了,他沒什麽情緒地垂着眼,睫毛細密搭下陰影,側顏看起來近乎淡漠。

小助理不死心地問:“您真要去啊?”

“我答應她了。”

“但是以駱哥你的手段,就算答應了,在不主動違約的前提下讓事情沒法進行的方法應該有很多很多種吧?”

駱修:“大概吧。”

小助理急忙道:“那您趕緊出個法子呗!她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又明顯對您圖謀不軌,如果真牽扯到一起鬧深了傳出去,那對您的名譽——”

“你很了解我?”

纏着一絲低低啞啞的笑腔,那個莫名涼人的聲音響起。

小助理僵住。

到此刻他才驚覺,他和表面溫和無害好像對什麽都很随意的駱修相處慣了,已經有點忘乎所以了。

連他只是駱修的助理、應該是他聽駱修的而不是駱修聽他的這件事都快忘了。

小助理懊惱低頭:“對不起駱哥,我、我就是着急了,怕您這邊出什麽流言,那安娜姐肯定會惱火我辦事不力的。”

“沒關系,你跟在我身邊兩年,确實比較了解我。”駱修淡淡一笑,“不過既然這樣,你也應該知道……”

“?”

小助理茫然地擡了擡頭。

然後他看見了金絲眼鏡後,微微勾起的眼角下那雙褐色的眸子,是冰冷的琥珀石似的質地。

這樣一雙漠然的眼,那人卻又垂着睫睑淡淡地笑——

“我的道德感一向不高。”

“…………?”

小助理懵住。

他呆呆地看着駱修說完這句話後便轉身,回到那個等在原地的女孩身旁。女孩朝他們老板笑了下,說了什麽,然後他們老板也笑了。

和面對他還有其他任何人時,那種面上在笑、眼睛深處的情緒卻冷寂進骨子裏的感覺不同,他們老板在望着那個女孩的笑意裏時好像是鮮活的。

連眼底的情緒都是有顏色的。

一直等到兩人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小助理才反應過來,揪着頭發蹲下去:“啊啊啊——老板你對誰動凡心不好,為什麽要對一個快要成有夫之婦的狐貍精動凡心啊!!”

長廊寂靜,無人回答。

某個瞬間小助理突然想起什麽,跳着腳蹦起來,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去。

等對面接通,小助理再也忍不住情緒地鬼哭狼嚎了一嗓子——

“安娜姐,出大事了!!”

“……”

·

直到走進小鎮炊煙袅袅裏,踩上高低不平的石板路,顧念猶然覺着身後還飄着那束幽怨目光似的。

她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怎麽了?”駱修察覺,問。

“沒事,”顧念猶豫了下,轉回來,“我們把朱涵宇一個人扔在酒店,沒關系吧?”

“會有什麽關系?”

“額,倒不是別的問題,就是覺得我們走之前,他看我的眼神好像一個被我當面搶走了新婚老公的妻子……”

顧念越說越輕聲,某一秒,她心驚膽戰地擡頭,然後正對上駱修溫潤的褐色眼眸。

駱修無比平靜,從容淡定:“我不是gay。”

顧念:“……”

顧念立刻揚起小仙女的笑容:“啊哈,哈哈,駱修先生你真會開玩笑,怎麽突然這樣說?”

“因為你剛剛就是這樣在心裏猜我的,”駱修淡淡回眸,似笑而非,“我說的有錯麽?”

顧念:“……”

很想否認,但是被寶貝鵝子這麽漂亮的眼睛認認真真地盯着,她好像連說謊能力都喪失了。

顧念只得含淚點頭:“對不起駱修先生,我不該這樣揣測你,實在是朱涵宇的眼神太有怨念了。”

駱修:“他的怨念另有原因。”

顧念擡頭:“咦?什麽原因?”

駱修卻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笑了笑不肯說話了。

顧念很想追問,但在那之前,她已經在視野裏看到熟悉的招牌。

天大地大,寶貝鵝子生日最大!

其他無關事情還是先扔開好了。

顧念成功安撫了自己的好奇心,她眉開眼笑地往前走了幾步,指着那個古色古香的招牌,回過身面對駱修。

“駱修先生,我說的那家早餐鋪子到了,就是這裏!”

“嗯。”

兩人并肩走進那家店面不大的早餐鋪。

和招牌的設計風格一樣,這間早餐鋪的店內裝修也有種樸素複古的感覺。沒有上過明顯漆膠的桌椅還透着淡淡的木香,看上去的質感也很舒服。

鎮上節奏很慢,年輕人大多出去務工了,留在家裏的都是些老人,極少數會出來吃早餐。

再加上時間還早,店裏幾乎沒什麽人,只隔着稍遠有一桌。

顧念拉着駱修落座,熟練地拉了一下桌旁垂下來的細繩。

“當啷。”

一聲輕響從門簾後傳出來。

沒多久,就有個挽着頭發打扮幹淨的中年女人掀開簾子出來。

看到店裏新來的客人,中年女人笑了起來,她操着一口帶着點方言味兒的不太标準的普通話,跟顧念打招呼。

“小念姑娘,你又來了?噫,今天還帶了朋友?”

“是啊老板娘,你們家的早餐太太太好吃了,我都想搬着被卷住你們這兒了。”

“那當然歡迎撒。”

顧念和老板娘熟練地聊了幾句後,就轉過來跟駱修介紹了一下他們店鋪的特色早餐,問過他的意見才點了單。

等老板娘去後廚忙着準備,顧念聽見駱修問:“你來過很多次?”

顧念回頭:“對啊。”

駱修:“拍攝片場離這裏很遠,一趟至少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的公共車程……你專程來這裏吃早餐?”

“算是,夠吃貨吧?”

駱修無言。

顧念繃着臉,但最後還是沒忍住笑起來,“其實我是來踩點的。從上周我就在籌劃,如果今天陪你過生日,那要怎麽安排流程——鎮上的早餐店我都吃過一遍了,這家是我最最最喜歡的!”

駱修一頓:“為今天踩點?”

“嗯!”

“你不擔心我今天另有安排?”

“擔心過好幾回呢。不過擔心以後我就想,萬一的萬一裏你能答應,那不就太值得了?”

說話時顧念托着下巴,笑得眼角眉梢都飛翹的、完全掩飾不下的模樣。

駱修怔望着她。

顧念被盯得呆了下,摸摸臉頰:“我臉上有什麽嗎?駱修先生怎麽一直盯着我看?”

駱修回神,淡淡斂眸:“沒有,只是覺得你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樣。”

“嗯?哪不一樣?”

“今天格外活潑些。”

“啊,這個啊……”

顧念轉回去,她的聲音很輕,卻無比誠摯和認真,帶着笑。

“能陪駱修先生過生日,這一天我想過很多次很多次。現在竟然真的實現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

他應該,知道。

駱修望着女孩的側臉。

就算昨天和今天的之前不知道,那他現在也知道了——

那些真實的歡愉無法遮掩,也無法僞飾,笑意止不住的,好像要從她眼底開出花兒來。

那麽美的花。就算花瓣下藏着毒刺,他也想緊緊攥進掌心裏。

·

早餐之後,顧念領着駱修坐着提前安排好的包車,在鎮裏逛了一大圈。

每個地方都是她提前一周體驗過的景點,熟悉程度堪比鎮內導游,專業之外還友好熱情。服務宗旨是賓至如歸,給你媽媽般的慈愛關懷。

當然,最後這條她沒敢跟寶貝鵝子講。

臨近中午,手機記錄的行程表裏,最後一項已經畫上代表完成的對勾。坐在回鎮裏的車上,顧念托着下颌算了一下時間,回頭。

“駱修先生,我在鎮裏酒店的午餐訂桌是12:30,現在還有半個小時,我們是直接過去,還是……”

駱修聽出顧念還有別的心思,“你有想去的地方?”

“是陪你過生日,所以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安排的。然後我在想的這個地方不在計劃裏,不知道你想不想去。”顧念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

薄薄的鏡片下,駱修眼底情緒輕晃了晃。須臾後他垂眸,只見得到唇角噙着似溫和的笑。

“什麽地方?”

顧念抖擻精神,眼睛晶亮地說出那兩個字:“寺廟!”

駱修:“……”

駱修:“?”

十分鐘後。

送兩人回到鎮裏的包車停在了小鎮內一家頗有些靈名的寺廟外。

顧念和駱修下車。等顧念跟司機打過招呼回來,駱修也從寺廟的臺階前收回視線。

“你信佛?”

“當然不信。”顧念順口接了,然後才反應過來。她朝駱修一笑:“我是個堅定的無神論主義者……嗯,在寺廟前說這種話會被人打嗎?”

駱修淡淡一笑,他側身望向廟門:“那為什麽想來這裏?”

“雖然我不信,但是聽說圈裏人都很信這個的。”顧念一本正經地擡起手,拍了拍駱修的肩膀,“多來廟裏上上香,說不定駱修先生就能嗖的一下紅起來啦?”

“……”

駱修回眸。

小姑娘正仰臉望着寺廟,一副躊躇滿志的架勢,看神情好像已經在暢想他火起來的樣子了。

倒是搭在他肩上的手,細細白白,近距離看,指甲下還透着淡淡的粉。

顧念暢想完寶貝鵝子的美好未來,回過頭才發現駱修正側着臉垂着眼,盯着她放在他肩上的手看。

顧念連忙抽回手舉到身旁:“抱歉抱歉,我忘記你的潔癖了。”

駱修眼睫一掃,“沒關系。”

“我下次一定不會了!”

顧念說完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好像不止一次逾矩過。顧念心虛,連忙保證:“以後未經允許,我一定一定一個手指頭尖都不會碰駱修先生的,你放心!”

“沒關系,你可以碰。”

“…哎?”

顧念怔忪回頭,有點不确定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像她聽到後的感覺那樣……

“你不是我的朋友麽,”駱修淡淡撩起眼,褐色的眸子在光下潤着溫和無害的笑,“既然是朋友,那不需要允許,你可以随便碰。”

“……”

顧念懵了好一會兒。

因為是朋友,所以可以随便碰他?好像哪裏怪怪的,又好像沒什麽不對。

等等。

寶貝鵝子這是、親口承認她是他的朋友了?

反應過來,顧念的臉興奮得迅速紅了起來:“對,駱修先生和我當然是朋友了!”

一萬個小人兒在顧念心裏歡呼雀躍——

朋友都做到了!

做媽媽還遠嗎!

兩人并肩走向廟門。

小姑娘的背影歡快,走着走着就想跳起來似的,幾乎走幾步就要停下來等等身後的人,拉平進度。

駱修跟在她身旁,背着光的眸子藏在碎發下的陰翳裏,看不清情緒。

女孩歡快的聲音繞在他身邊。

“駱修先生,所以你和你的朋友們相處的時候就沒有潔癖的問題了,是不是?”

“嗯。”

“那就太好了!”

“好什麽。”

“因為我總擔心你和家人朋友在一起也會犯潔癖、嫌棄他們,或者從來不靠近,這樣時間久了會沒朋友的。那你總是一個人,不就太孤單了?”

“…嗯。我不嫌棄他們。”

如果這話能傳到喬西和安亦兩人的耳朵裏,那大概率只會換回來兩聲冷笑——

不嫌棄?

不嫌棄個鬼。

·

臨近傍晚。

顧念帶駱修一起去體驗了鎮裏傍山的纜車項目。

他們坐的是最後一趟,六人座的纜車裏只有他們兩個人。顧念和駱修一人一排,相對而坐。

腳下是故意做成半透明的效果,借着晚霞餘晖,能看到翠綠的叢林在他們腳下一點點拔遠。

顧念靠在椅子裏,晃了晃腳尖,然後她擡頭看向身旁的玻璃外。

晚霞的餘晖從天盡頭鋪灑過來,給天邊的殘雲描上火紅的金邊。纜車車廂慢慢升起他們的視野,那些雲也好像一點點燒過來,璀璨絢爛。

“好美啊。”

顧念眼睛不眨地看着天際,眸子裏熠熠地亮。

駱修聞聲回眸,他目光在顧念臉上停留,然後頓住。

幾秒後,望着女孩微紅的眼圈,駱修僵了下:“你怎麽了?”

“…啊?”顧念回頭。

不是錯覺。

駱修望着女孩眼底微微閃爍的淚花,皺眉,不确定地問:“你是因為景色,所以……?”

他示意了下眼睛。

顧念終于從情緒裏抽離,她破涕為笑:“啊,對不起,是不是顯得很神經病。”

駱修心裏稍松。

理智和思考能力回歸後,一兩秒他就得出結論:“你應該是屬于,高敏感人群?”

顧念意外擡眸:“駱修先生也對這個有了解嗎?”

“嗯,在人群裏占20%左右的比例,感知神經區域比較發達,對外界的觸發條件,無論良性還是惡性,都比普通人敏感得多,所以非常輕易就會被外部環境觸動,也更容易共情。”

駱修說完,稍微停頓了下:“很适合你的職業。”

顧念莞爾:“駱修先生這麽了解,難道你也是?”

“我不是。只是了解過。”

駱修隐下心聲。

事實上,如果一定要給他做性格界定,那他大概屬于和高敏感人群極端相反的類型——

淡漠,無欲,缺乏同理心,更幾乎沒有主動自發的共情能力。

僞裝共情,這個他更擅長。

顧念沒察覺,她歪過頭笑了起來:“那真的很好。雖然可能有助于演員的演技提升,但我一點都不希望駱修先生同樣是高敏感人群。”

“為什麽。”

“因為在這個圈裏的話,面對同樣的輿論壓力和責難,高敏感人群一定是最容易達到承受極限、然後崩潰的那種類型。”

不知道想到什麽,女孩面上的笑淡了淡,像水染上畫布,洗去一層浮色。

但她很快就抖擻地轉回來,眼睛晶亮地望着駱修:“所以我希望駱修先生永遠、永遠都不需要承受那樣的事情,希望我可以把你保護得很好,不讓你受一點傷害。”

“……”

纜車将行至山巅。

顧念連忙抱起雙手,阖上眼:“聽說到山頂的時候許下一個願望,那就一定會實現,不過每個人一生只有一次機會哦——就快到了,駱修先生也快快準備!”

“好。”

駱修應了,卻沒有動也沒有閉眼。

他只是靠在夕陽的餘晖裏,不眨眼地、緊緊地望着女孩的身影。

她阖着眼,在笑。

好像想到什麽很快樂很美好的願望。

駱修問:“你要許什麽。”

顧念緊緊握着手,虔誠得不肯睜眼:“我要許願,駱修先生一生幸福美滿。”

駱修嘆氣:“不是每人只有一次機會?”

“嗯,鎮裏人是那樣說的。”

“那怎麽不留給自己?”

“因為,”女孩抱着手阖着眼,輕笑起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而且希望你比任何人都幸福。”

“……”

凡事所出,必有其因。

駱修知道。

就像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是抱着某種目的接近他的。那時他覺得無聊,所以進了她的局,想看一層層剝掉殼子以後,藏在核裏的那個目的是什麽。

但現在,他不想知道了。

不管有多少人同樣被這花叢吸引、不管有沒有人先他一步、被毒刺刺穿手掌倒在花叢下。

現在他只想要這叢花,成為他的。

他一個人的。

……

山頂已至。

咔噠一聲,纜車車廂短暫地停住。

顧念還緊緊握着手,非常虔誠還有點緊張地開始許願。

安靜幾秒後,她阖着眼笑起來:“我許完了!駱修先生你呢?”

“我的願望麽。”

駱修望着阖着眼一無所知的女孩,褐色眸子裏一點一點刻下她的身影,最後烙成最深的那抹。

他一眼不眨地望着她。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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