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6月25日, 清晨7點。

某不知名小鎮星月酒店,717房間。熹微的晨光已經照進窗內,落在床邊的木地板上。

床上的薄被高地起伏, 以向光面和陰翳切割交錯, 勾勒出被子下的兩道身影。

某個時刻的寂靜裏, 躺在左邊的顧念驀地睜開了眼, 神情驚恐。

她做了個夢,噩夢。

夢裏場景七零八碎,光怪陸離,好像一場完全邏輯混亂又無厘頭的連續劇。前面的劇情內容和出場人物她已經記不得了, 唯一有印象的, 就是夢的最後一小節……

在昏暗的只有落地燈醺黃燈光的房間內, 她把她毫無防備的寶貝鵝子撲倒,還壓進了一只她沒見過的歐式沙發椅裏。

那沙發椅扶手位置包裹着精致的緞面,緞面的觸感非常真實, 而比它的觸感更真實的是, 鵝子襯衫下的腹肌。

顧念一抖,從被子裏擡起爪子,眼神驚恐。

夢裏那個“瘋女人”在不小心摸到了一下以後,還一邊迷糊地喃喃着“噫明明看起來那麽清瘦為什麽哪裏都有肌肉”,一邊伸出罪惡的手, 認認真真在那幹淨薄透的襯衫上平整捋過一遍,然後不确定地,又一遍。

而且夢裏不知道為什麽,她鵝子右腹的襯衫還是濕着的,一大片,像暈開的水跡, 極佳的布料被染成透明,白皙的膚色一覽無餘。

夢裏那個“瘋女人”摸過兩遍以後,竟然還在透明衣衫處認真戳了戳:“腹肌滿分,以後拍雜志可以吸引很多身材粉了。”

說完“瘋女人”就腦袋一沉。

啪。

趴在她認可的滿分腹肌上睡過去了。

回憶完這最後一段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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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

無緣無故的,她怎麽突然做起這麽驚悚可怕的噩夢了?

還好只是個夢。

顧念這樣想着,扒拉開身上蓋着的薄被,慢吞吞地起身。

她下意識地放輕了自己一切動作的聲音,盡管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好像只是處于一種莫名的求生本能。

顧念揉了揉宿醉之後昏沉又時不時疼一下的頭,剛從床上挪動着要轉身下地,餘光就突然瞥見她的腿側。

被她掀開的薄被下,露出一只漂亮的、骨節分明而修長的手。

男人的手。

顧念:“——!!??”

原地不動地僵硬數十秒後,顧念終于一點點回過神,她僵着身體慢慢、慢慢地從被子裏抽出雙腿,踩到地上。

地板傳上來淡淡的涼意。

顧念蜷着,無聲起身,在最後一點皮膚離開床體後,她又以海獺的速度徐徐回頭。

晨光正好,不濃不烈,清淡地落在床頭。

柔軟的枕頭下限,細碎的額發垂落在冷白的鬓角下,阖着眼的男人生了一副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絕美五官。淩厲的下颌到頸線下,露出半截凹陷的鎖骨。

薄被蓋住了少兒不宜的視線,将最美好的人體掩藏在昏暗裏。

這麽一副晨光修飾的美人春睡圖,不是犯罪現場就是釣魚現場。

現嫌疑犯·準被釣魚·顧念呆立原地,腦補了一下幾個小時後她雙手舉着寫了自己名字的入獄牌,站在號子裏的身高板前拍照的悲怆畫面。

顧念:“…………”

嗚嗚嗚她還有大好的人生和青春沒來得及揮霍,難道今後就要在鐵窗淚裏度過了嗎?

顧念痛苦地抹了一把臉。

而就在她沉痛反省,試圖從她漿糊似的腦袋裏提取出有用信息的時候,她聽見床上窸窣了聲——

薄被翻動,男人阖着眼側過身,朝着她的方向又沉沉睡去。

可能是酒勁兒還沒完全從大腦裏撤軍,顧念站在原地呆看了兩秒。

寶貝鵝子的睡顏真好看,想……

停。

顧念陡然回神。

她來不及多做思考,只能趁着寶貝鵝子還沒醒來,借着窗外投進來的光,快速在房間內看了一圈。

目标手機和目标鞋子分別在床頭櫃上下找到後,顧念拎起自己的贓物,不,犯罪證據,她做賊心虛地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男人,然後便轉過頭,蹑手蹑腳地溜向玄關去了。

門把手被無比小心地壓下。

拉開一條窄窄的縫。

門內的小姑娘無比靈活地嗖地一閃身就站到了屋外的長廊上。然後門被她繼續小心翼翼地拉上,壓着彈簧輕輕落回。

啪嗒。

電子鎖自動落鎖。

顧念長松了口氣,蹦跳着穿上高跟鞋,然後飛快地逃離了自己身後的犯罪現場。

與此同時,一門之隔內。

光線半明半暗的房間裏,大床上側躺的男人慢慢睜開了眼,露出沒有半點睡意的清冷眸子。

望着面前已經空無一人的房間,他垂眸,輕笑了聲,坐起身。

·

顧念狼狽蹲守在編劇小組分配的酒店房間外,直到聽見門內有了動靜,她才擡手叩響房門。

裏面停了幾秒,也迅速跑出來開了門。

開門的人是江曉晴,一看清門外的顧念,她直接撲上來:“啊啊顧念你終于回來了!我醒過來的時候還在和園園糾結要不要沖上樓去救你呢!”

蔫得厲害的顧念茫茫然擡頭:“救我?”

“對啊,你昨晚不是和駱修在一起嗎?我們好怕你出什麽事情,尤其是酒後咳咳!”

顧念:“……”

顧念終于反應過來,她想說什麽,很快反應過來身在走廊,四下看看後顧念木着臉把江曉晴拖進去,順手關上房門。

同樣聽見動靜出來的還有衛生間裏的秦園園,她探出腦袋:“顧念你回來了啊?”

“嗯。”

顧念應完,轉過身嚴肅地看向兩人,問:“你們昨晚看見我了?”

江曉晴點頭:“對啊。”

“在哪兒見的。”

“電梯間。你好像醉得很厲害,駱修扶着你從宴廳一出去,我們立刻就追上去了。”

“然後呢?”顧念淚目,“你們就沒試圖拯救一下你們将要犯罪的朋友嗎?”

江曉晴:“我們試圖了,但駱修問你我們三個分別是誰的時候,顧念大大你就只記得你家寶貝鵝子了。”

秦園園點頭補刀:“你說不認識我們,還說得特別大聲。”

江曉晴:“對。”

顧念:“……”

江曉晴:“而且駱修他也不讓我們帶你走!他說樓上有他的套房,一定要送你上去休——咦,等等,剛剛你為什麽是說自己将要犯罪?”

“……”

顧念長嘆一聲,任疲憊的靈魂出竅,把自己扔進了長沙發裏。

江曉晴和秦園園對視一眼。

江曉晴小心翼翼地走到顧念面前,在沙發旁邊蹲下來,問:“駱修他,應該沒對你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吧?畢竟他都提前錄好自己的‘犯罪證據’給我們了……”

“什麽犯罪證據。”顧念氣若游絲地問。

江曉晴把駱修的手機放到顧念面前,然後把昨晚電梯間裏的鬥争簡單描述了一下。

聽完以後,顧念從沙發上的趴姿動了動,滄桑回頭:“你們提防錯了人。我寶貝鵝子那麽乖的人,怎麽會犯罪?要犯罪顯然也是我啊。”

“……”

聽了這個乖字,江曉晴一臉被噎住的表情。她回過頭,痛苦地看向秦園園。

而秦園園的洞察力顯然比江曉晴敏銳多了,她好奇問:“難道你記得自己昨晚做什麽了?”

顧念悲壯點頭。

這下連江曉晴也好奇了:“你做什麽了?”

顧念痛心疾首:“總結起來只有八個字。”

“?”

“大逆不道,十惡不赦。”

“…………?”

再次想到夢裏唯一殘存在記憶中的那個場景畫面,顧念哀聲把自己埋進了沙發裏——

“我有罪嗚嗚嗚嗚我以後再也無顏面對我寶貝鵝子了嗚嗚嗚嗚!!”

江曉晴沉默了幾秒,慢慢慢慢把放在就放到顧念面前的駱修的手機往前推了推。

她殘忍開口:“雖然但是,你可能還是得先把你鵝子的手機還回去——今天早上上面來了幾通電話,全部都是同一個號碼,而且任何備注都沒有。”

“……”

顧老母親停住哭泣。

她從伸平的胳膊中間擡起腦袋,慢吞吞看向那只黑色手機,“沒有……備注嗎?那會不會是騷擾電話。”

江曉晴:“騷擾電話從6點半開始打,打到7點多,那只能這哥們太敬業了。”

站在房間靠牆的秦園園擔心道:“我們怕有什麽急事,但我們又完全不認識不清楚駱修,不敢随便給他接。”

“嗯嗯,”江曉晴應聲,“真打得挺急——”

江曉晴話聲未落,顧念面前的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

三人一頓。

然後江曉晴和秦園園同時看向顧念:“你來接吧。”

顧念木着臉回頭:“你們接不好,我接也一樣不合适吧。”

江曉晴:“怕什麽,不是你兒子嗎?幫兒子接電話,天經地義!”

顧念:“……”

江曉晴:“而且我太想知道這到底是誰了,一大早就擾人清夢,如果是騷擾電話就給我,讓我罵它!”

秦園園也勸:“既然手機還來不及送給駱修,那顧念你就先接一下吧。萬一有什麽急事呢?”

“……”

到底還是秦園園說中了顧念的擔憂,思索之後她沒再猶豫,直接拿起面前的手機,撥了接通鍵。

顧念把手機舉到耳邊,小心輕聲:“你好?”

“你——”

對面幾乎和她同時開口,是個懶洋洋又極好聽的男聲,可惜說了一個字就突然停了。

顧念正想拿下手機确實一下通話狀态,就聽見對面問:“女人?”

顧念:“…應該是。”

“…………”

又是沉默。

幾秒後,顧念聽見那個倦懶聲音挪遠了點,帶着散漫不正經的笑,似乎是在電話另一端和別人說話——

“爺爺,接電話的是個女的。”

“合理推測,駱修可能被人綁架,然後撕票了。”

顧念:“…………?”

不等顧念質疑,對面有個隔得更遠的老者聲音中氣十足地咆哮:“怎麽說你哥呢你個臭小子!”

顧念一頓。

——哥?

【我們是同父異母。】

【他和他的父母一樣不喜歡我。後來……我忍夠了他的欺侮,就從家裏逃出來了。】

伴着拉回腦海的畫面,顧念想起那人站在廊下,半垂着眸,笑得溫柔而努力藏起難過的眉眼。

顧念木住臉:哦。

這就是那個竟敢欺負她家寶貝鵝子的混蛋弟弟吧?

所以接電話第一秒聽見是別人,第一反應竟然是笑着懷疑他溫柔可憐又好欺負的哥哥被綁架撕票了。

顧念已經可以想見,她寶貝鵝子這二十幾年在家裏過的都是怎樣水深火熱的生活了。

嗚嗚嗚寶貝鵝子太可憐了T^T

電話對面那個聲音似乎又被之前的老者訓回來了,像漫不經心地随口一問:“你認識駱修?他的手機怎麽在你那兒。”

顧念回神,為免誤傷她還是決定确定一遍:“你是駱修的弟弟嗎?”

“…啧,連我們家的家庭關系都了解到了。”對面起了聲懶散的笑,“駱修是不是真被綁架了?那不用問了,我選撕票。”

顧念:“…………”

顧念正色,嚴肅問:“所以你就是駱修的弟弟,是嗎?”

“我是不是,你不會看備注麽。”

“?”

顧念放下手機,重新确定地看了一眼屏幕,然後擡回來:“他沒備注你的電話。”

對面:“…………?”

死寂數秒,對面冷飕飕笑了聲:“那看來不是。”

顧念:“。”

壓下心底莫名的心虛,顧念努力告訴自己,一定是因為駱修的家人對他太壞了所以他才不備注的。

自我暗示完,顧念成功擯除心虛:“你找駱修先生有事嗎?他剛剛把手機落在了……會議室,我待會兒給他的時候可以轉達一下。”

“會議室?”對面嗤出一聲冷淡的笑,“早上7點多結束的會議,會議內容是什麽?”

顧念想都沒想,木着臉棒讀:“論如何高效高質量地為人民服務。”

對面:“……”

交鋒之後,對面突然笑了:“本來是爺爺讓我來問他,今天的端午節要不要回來吃飯。”

顧念聽出潛臺詞:“那現在?”

“你還是把手機還給駱修吧——我突然有點別的事情想和他聊聊了。”

“……?”

這次不等顧念再問,對面說了聲敷衍的再見就挂斷了電話。

顧念皺着眉放下手機。

江曉晴:“誰的電話?”

顧念一頓,最後還是決定不把駱修的家庭情況透露出來,所以她只含糊地說:“駱修家人打來的。”

江曉晴驚訝:“家人的?那電話號碼怎麽都沒備注,我還真以為是騷擾電話呢?”

秦園園也點頭:“之前那個未接來電我不小心戳進去,看見他通訊錄裏一個備注都沒有,這可能是他的二號手機?”

江曉晴:“有可能,不對,肯定是。自己的手機,然後一個家人或者朋友的電話備注都沒有的話,這得是多人情淡漠的啊。”

顧念一頓,低頭看向手裏的手機。

她知道不是。

如果是,那駱修那個弟弟反複打來的電話,就不會一直只打進這個手機裏了。

江曉晴說完,發現顧念起身從自己身旁過去。

她連忙問:“你剛回來又要去哪兒啊?”

顧念沒回頭,聲音低低的:“我去給駱修把手機送回去。”

“哦。”

房門重新關合。

江曉晴猶豫了下,走到秦園園身旁:“園園,你說我們要不要把駱修的事情告訴她?”

秦園園:“啊?什麽事情?”

江曉晴皺了皺眉,比劃了下:“就昨晚上咱倆看見的那個駱修啊,明顯和顧念口中說的那個溫柔善良天使的人完完全全不一樣吧?圈裏搞人設的明星可太多了,顧念沒追過星,被人騙了怎麽成?”

秦園園想了想,搖頭:“我覺得不要。因為就算我們說了,你覺得以顧念這兩年來對駱修表現出來的感情,她會相信我們的一面之詞嗎?”

“……”

江曉晴認真思考之後,沮喪嘆氣:“會相信就怪了。要不是她22駱修24,看她對駱修那麽關懷備至視若己出的架勢,我都真要以為這是她私生子了。”

秦園園失笑:“不至于吧。”

“怎麽不至于,”江曉晴表情誇張,“以後顧念要是結婚有了兒子,她兒子得多吃這個幹哥哥的醋啊?”

秦園園:“哈哈,真有可能。”

江曉晴又糾結:“可是不跟顧念說,總擔心她被騙。”

“你往好的地方想。”

“嗯?還有什麽好的地方?”

“或許,顧念說駱修溫柔善良還天使,是因為駱修确實這樣、也只對她一個人這樣呢。”

沉默數秒,江曉晴朝秦園園豎起拇指:“不愧是寫言情部分的,在下佩服。”

“哈哈我認真的!”

“……”

顧念拎着一只小紙袋,小心翼翼地站到717的房門前。

對着房門深呼吸10秒,又自我暗示10秒後,顧念終于鼓足勇氣,擡頭叩門。

“篤篤。”

片刻後,房門拉開。

黑色碎發松散着垂在額角,難得一見的幾分淩亂,白色襯衫的扣子解了兩三顆,露出引人遐思的鎖骨頸線。

似乎意外的微怔之後,那雙褐色眸子溫潤如初,染上柔如春水的笑。他似乎初醒的聲音低低啞啞的,清冷勾人:“你回來了?”

“——”

剛要開口的顧念驀地噎住。

一兩秒後,她的臉頰不可自抑地熱起來。

這句話實在太自然。

自然得就好像他們是同居一個屋檐下,而此時只是過去無數個相同清晨中的一個——

他在晨起後,給歸家的她開門。

顧念慌亂地低了眼,看見自己手裏的紙袋,她想起來意,把兩只手都提了提:“我是來還給你手機,順便給你送一份早餐的。”

“謝謝,”駱修卻沒接,而是側身讓出容人的位置,“進來吧。”

顧念:“……”

QwQ這就是傳說中嫌疑犯被押解着去犯罪現場,還要回憶忏悔案發經歷的過程嗎?

顧念淚流滿面地走進去。

手機和早餐被她一起放在餐桌上,顧念眼睛始終目視前方,神情正直凜然,不然往旁邊、尤其是床那邊,瞄上哪怕一眼。

她的反應逗得駱修莞爾,他垂了垂眼,笑意淺淡:“不坐嗎?”

“不不不不了吧。”

“緊張?”

“不不不緊髒。”

“…”駱修輕笑了聲。

顧念:“……”

嗚嗚嗚嗚250媽媽又一次被寶貝鵝子看了笑話還嘲笑了!

駱修沒有強求她,而是自己拉開沙發椅,在圓桌前坐下來。

他慢條斯理地拆開顧念帶來的早餐紙袋,盡管沒擡眼,聲音卻好像已經猜透了顧念的所有拘謹。

“不用緊張,”駱修拿出餐盒,“你昨晚沒做什麽。”

顧念驚喜:“真的嗎!”

“嗯。”

顧念笑意一淡,猶豫住:“但我記得,我好像……”

駱修的手指停下,修長的指節輕抵着餐盒邊緣,他擡眸:“記得什麽?”

顧念不好意思地嘆:“多數都忘得差不多了。就記得最後,我好像,一不小心把你……”

顧念顫巍巍地擡手,指了指駱修身下的歐式沙發椅。

駱修眼簾垂下,薄唇卻勾起來,似笑而非:“你的記憶,很會選重點。”

顧念:“!”

所以果然是真的!

不是夢!她是真的對寶貝鵝子做了那麽大逆不道十惡不赦的事情!

……汪!

顧念快蔫成一坨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前沒喝醉過,不知道自己喝醉以後酒品這麽差嗚嗚。”

“沒關系。”

“真、真的嗎?”

“嗯,”駱修撩起眼,淡淡地笑,“只要你陪我吃早餐,我們就一筆勾銷,好麽。”

“——!”

顧念眼睛晶亮。

果然!

她家寶貝鵝子就是第一善良第一溫柔第一天使!!

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這麽輕易地解決,顧念快樂極了。所以她快樂地吃完早餐,快樂地跟駱修告別,又快樂地回到編劇小組的房間。

并沒有發現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小組房間是敞開的,大約專門等她回來。但顧念進來以後,卻發現江曉晴和秦園園都站在窗邊,隔着玻璃探頭探腦地往樓下看。

“你們在看什麽?”

顧念好奇地問。

江曉晴回頭,朝她招手:“你快來!有大熱鬧!”

“嗯?”

“昨晚殺青宴上,受邀來的那個特猥瑣的資方代表,你記得嗎?”

“……”

顧念思索幾秒,不太确定地問:“是一直讓我喝酒的那個?”

“對,就是他!仗着自己是XX娛樂的高管,背景大,沒人敢得罪,不要臉到一定境界了!昨晚的殺青宴上轉着圈地欺負騷擾女演員和工作人員,簡直就把想潛規則寫在臉上!”

“——”

顧念聞言,眼底掠過一絲極深的厭惡和冷意。

她很快掩飾下去,問:“他怎麽了?”

“我們也是剛剛聽劇組裏的人偷偷在小群裏說的,他昨晚好像是喝醉了,然後在露臺摔了一跤!肋骨都摔斷了一根!”

顧念一怔,擡眸:“是摔的?”

“大家都是這麽說,酒店那邊也是給的這個說法,但是……”

江曉晴擡手,在自己胸口位置比劃了下,她神秘道:“聽去看情況的場務說,他胸前這兒有一個腳印呢!”

秦園園也在旁邊笑:“剛剛我就跟曉晴聊這件事呢,在露臺上摔跤,怎麽可能別的地方什麽事沒有,就斷了根肋骨?”

江曉晴:“沒錯,肯定是叫人踹的!”

顧念神思一晃。

這一兩秒裏,好像有什麽模糊的場景和慘烈嚎叫的聲音從她腦海裏闖過去,但模糊又陸離,無法記起。

顧念皺了下眉,只當是宿醉後遺症:“那個人沒鬧嗎?”

“剛開始罵的可厲害了,但接了通電話後立刻變啞巴——然後就是他自己,非說自己是摔的,和任何人都沒關系!”

“……”

顧念一怔。

作者有話要說:  ·

【江曉晴:以後顧念要是結婚有了兒子,她兒子得多吃這個幹哥哥的醋啊?】

多年後。

顧·沒想好名·崽兒:我爸是我的幹哥哥!

江曉晴:…………貴圈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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