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按照規則, 每組的排演時間都只有3天。

除了各組固定演員嘉賓外,《金編》節目組可以支援的年輕演員多是藝術學院的在校生,缺乏實戰表演經驗, 劇本解讀和共情能力跟不上,臺詞功底一般, 難挑大梁。

顧念在幾個年輕女演員中挑挑選選,也實在湊不夠她劇本裏需要的三個年輕女角色。

百思無解, 時間又有限, 顧念只得親自上陣。

不知道是不是《有妖》兩場替身戲打底的緣故,顧念和駱修的對手戲格外地順, 以兩人對手戲為主的短劇排演也幾乎沒有任何障礙。

距離最後時限還剩大半天, 最後一遍排演已經完美收場。

節目組請來BH傳媒旗下的簽約導演來臨時幫忙。

分到顧念這組的那位起初還有點冷淡,從拿到劇本開始表情變化, 等兩三天反複排演拍攝下來, 他和顧念熟了, 最後已經是不住口地誇贊。

“劇本厲害,戲也不錯。本來以為第四組有影後溫初坐鎮,劇本再普通也是他們穩贏的局——沒想到啊。”

顧念立刻把握機會:“主要是駱修演得好。”

助場導演卻不搭她的茬, 只盯着她問:“顧編劇今年什麽年紀?”

顧念被問得茫然:“22?”

導演意料之中又忍不住感慨地搖頭, 笑着給她豎拇指:“果然後生可畏。希望以後有機會, 我們能真正合作一次啊。”

“……?”

顧念推銷寶貝鵝子的第二波還沒開始, 導演功成身退, 溜了。

走之前還扶着門給了最後一個建議:“別的戲都沒什麽問題,只有中間快進主角感情那裏, 兩位可能還不夠熟悉,區別于懵懂初戀期的那種熱戀期的熟稔和熱情不是很到位,你們可以再磋磨一下。”

說完即走, 沒一點停留。

顧念失望地放棄推銷計劃,認認真真地對着劇本研究。

片刻後她無奈地合上劇本,靠到椅背上看站在窗邊的駱修:“應該是我的問題。”

“為什麽?”駱修望她。

“臺詞功底這方面,以前我為了鍛煉寫出不同角色的區別聲口,有專門在家裏一個人對着各種劇和人物反複練習過很久——但導演說的這塊剛好是快進式的無臺詞表演。”

駱修:“找不到感覺?”

顧念喪氣點頭:“我畢竟不是專業演員,無臺詞純表演,還是自己沒經歷過的情緒狀态,就很難代入了。”

“……”

駱修沒接話,眼簾半垂下來,睫毛投下薄薄的陰翳,拓在冷白鼻梁一側,若有所思的眸子裏深深淺淺。

顧念攥着劇本起身,表情嚴肅:“不行,這個劇本怎麽也不能壞在這一段上——我今天中午下午不出來了,就在房間裏閉關研究。”

說着顧念就要往回走,但剛轉過身,手腕就被拉住了。

顧念一怔,回眸,對上駱修溫柔含笑的眼:“這種戲份,靠一個人閉關研究是沒有用的。”

“啊,那要怎麽做?”

“跟我來。”

“哎?”

“……”

顧念未及反應,已經被駱修牽着手帶出排演房間。

這邊之前也是私人島嶼,從來沒有經歷過龐大的人流量,所以島上的風景都靜谧而私密。

連沙灘也是最幹淨的,幾日裏無人打擾的海潮起落把細細的沙粒海洋徹底抹平,像一塊巨大的畫板,等着人來書寫描繪。

顧念和駱修出來時,島上恰巧下起了一場太陽雨。

天邊的陽光明明還絢爛得晃眼,細密的雨絲就帶着一片片流光似的,從廣袤的天空之城裏墜落下來。

有太陽的掩護,這場雨來得猝不及防,盡管并不大,在衣衫單薄的夏天卻足夠細密惱人了。

駱修拉着顧念跑進海灘邊上的小木屋,到檐下時,兩人的衣服都濕了近半,最上面的一層頭發也濕噠噠地搭下來,額角幾绺還滴着水珠,狼狽得很。

兩人對視幾秒。

駱修莞爾轉開,顧念也噗嗤一聲笑彎了腰。

“你帶我出來,就是專門淋一場雨的嗎?”顧念停住笑以後,眼睛晶亮地轉回來問。

駱修撥了撥額角有點半濕的碎發,無奈地摘了被雨絲模糊了的薄片眼鏡:“當然不是。”

“那是要做什麽?”

“……”

駱修沒有回答,他回身看了看身後。木屋的門半敞着,裏面暫時做了節目組的儲藏室。

挂在外排的有一個衣架是為工作人員準備的一次性防曬衣,還有幾把防曬傘和雨傘收攏在傘盒裏。

駱修推開門,從外排的衣架上取了一件小號的白色防曬衣,摘掉防塵膜套後,轉身遞給了顧念。

“先穿這個吧。”

“唔?”顧念茫然接過,拿在手裏前後晃了晃。

沒等她發問,駱修又反身折回去,再出來時手裏多了兩把傘。一把純白,一把純黑。

白色那把遞到顧念手邊,剛穿上防曬薄上衣的顧念下意識接過,更茫然了:“我們是要從這兒出去嗎?”

“嗯。”

“這個能解決我的問題?”顧念打開手裏的傘。

“它不能,我能。”

“?”

駱修也撐開自己手裏的黑傘,一白一黑,像兩朵雨幕下盛開的花。他牽着顧念走下木屋前的臺階,踏在柔軟的沙灘上。

黑傘下傳出低低啞啞的笑,像愉悅:“我說的方法很簡單,也最有效。”

“怎麽做?”

“你和我,”駱修側身,黑傘下露出他清挺身影,“僞裝熱戀。”

顧念:“……”

顧念:“??!!”

駱修垂眸,藏下眼底一點深邃笑意,他聲音依舊溫柔無害,“別擔心,只是今天傍晚前,為了幫你進入戲裏的情緒狀态。”

顧念驚呆了:“這這這是不是不合适?”

駱修:“哪裏不合适?”

顧念:“哪裏都……”

駱修:“但這是最有效的方法了。你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很難進入熱戀情緒狀态,而明天離島,回去就要正式登臺競演了。”

“……”

顧念內心的天平在“為了堅守媽媽粉底線絕不能進行動搖”和“劇本拍好捧鵝子最重要”之間搖擺了幾秒,迅速倒向後者。

顧念含淚點頭:“那我應該怎麽做?”

駱修垂眸一笑,“今天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們彼此熟悉,感情熱烈,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

顧念呆住。

【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想做的事情】

【……】

無限回音後,顧念現場表演了一個瞳孔地震。

她艱難擡頭:“任何事情是指?”

駱修輕聲笑起來,他牽着顧念的手走向海灘,步伐越來越快,平整柔軟的沙灘上烙下兩個人的腳印。

“牽手,擁抱,親吻,所有熱戀的情侶之間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對我做。”

顧念:“……”

你這是在誘導我犯罪。

“不要拘束。”

黑傘和白傘驀地交錯,雨絲和陽光被摩擦拉扯,那個帶着潮濕和清香的氣息啞着笑意貼在她耳鬓。

“如果現在都做不到,明天正式競演,你要怎麽辦?”

“——!”

顧念醒神。

沒錯,如果在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她都沒辦法進入狀态,那明天當場競演,她一定會毀了自己的劇本。

那就今天,只有今天下午無需堅守。她要把自己心底那點偷藏着的、不切實際的幻想放出來,還要讓它膨脹,充滿。讓它帶她體驗那種情緒和狀态。

只有這樣,明天的臺上她才能演出來。

顧念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反複兩三次後,她驀地仰頭,對上黑傘下那人清隽面孔。

女孩輕彎了眼角,盈盈一笑。

“我準備好了,男朋友。”

“——”

駱修瞳孔一縮。須臾後他垂眸,啞然失笑。

“那來吧,約會開始。”

半個下午飛逝而過。

太陽從中到西,海水漲落,沙灘上他們的腳印你的蓋着我的,兩把傘在濺起的水滴間交碰和搖晃着。

直到最後,顧念玩鬧累了,坐在一塊圓面的被海水沖刷得光滑的岩石上。她赤着白淨的腳丫,長褲被挽起來,露着雪白的半截小腿,在溫柔的海風裏輕輕晃着。

顧念還撐着那把白色的傘,懶洋洋靠在肩上遮太陽,她歪過身去看站在岩石旁的男人,笑着沖他拍了拍身旁。

“過來。”

駱修在笑裏斂下睫睑,聽話地走到她身邊,他的黑傘撐在身後,扶着顧念身側的岩石欲坐下。

大概是岩石被海水沖了太多遍,他手掌撐住的地方一滑——

“哇!”

伴着顧念一聲驚叫。

駱修手裏的黑傘松開了,才險之又險地,将身體撐穩在她上方。

原本以為要被“砸”到,顧念吓得合上的眼睛偷偷睜開,正瞥見駱修眼睛裏從未有過的一絲驚慌。

靜默幾秒,他猝然笑了,狼狽無奈的,“…是真的手滑。”

顧念回神,紅着臉頰笑起來:“我不會誤會你的,你放心吧。”

“……”

駱修眼神微深。

他起身的念頭暫時打消,反而俯低了,将兩人之間原本就沒多少的距離壓到稀薄:“為什麽不誤會呢。”

“?”顧念怔住。

“我們不是……情侶嗎?”那人輕聲地笑。

沒了眼鏡遮掩,那雙深褐裏透一點黑的眸子凝落,漂亮得琥珀一樣,襯上白得發冷的膚色,被雨絲潤濕的薄紅的唇,竟好像有種勾人的妖異。

顧念被蠱得晃神,思緒全停掉了,腦海裏只有一個意識:

他說的對。

他們不是情侶麽。

他說了她可以對他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而她現在只想……

“嗒。”

女孩前傾的身體停在和他咫尺之距,她無意識回頭。

是手裏松開的白傘滾下去,輕輕打到了黑傘上。一白一黑兩把傘交錯着靠在一起。

極致相反的色差。

顧念驟然回神。

“啊!”

小姑娘像只受了驚的土撥鼠,蹭在岩石上刷刷往後退了十幾公分。然後她握起雙手朝駱修快速認錯——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入戲太深了啊啊啊啊!”

“……”

駱修慢慢起身。

眼底那點黢黑的、差一線就要克制不住被勾出來的将人壓制的欲望怪物,被他一點點按回深淵裏。

顧念半天沒聽到回應,小心翼翼地擡起頭,偷偷睜開一只眼。

正見駱修停在她身旁。那人背着陽光,笑意依舊如常,溫良無害。

“回去嗎?”

“…好!”

顧念只覺劫後餘生,迫不及待地抱起自己的“救命恩傘”,轉身跑了。

駱修站在遠處。

将近夕陽把他的身影在沙灘上拉得細長,他側身站在那兒,眸裏半明半暗地望着那把孤零零的黑傘許久。

一聲克制而壓抑的嘆息後,修長的影子俯身,拿起黑傘,朝不遠處擎着白傘的女孩走去。

·

燈光驟亮。

出租屋的梳妝鏡前,年輕女孩正對着鏡子,小心翼翼地給自己畫眉。

黑色的眉筆尖勾向眉尾時,她的肩膀上突然搭上一雙手:“嘿!”

“哇!”

鏡子前的女孩被吓了一跳,回過神好氣又好笑地轉回身:“趙佳你吓死我了!你看我的眉毛,被你害得都畫成毛毛蟲了!”

“這能怪我嗎?”趙佳笑嘻嘻地揉着鏡子前女孩的肩膀,“剛回來就看見你對着鏡子臭美,怎麽,迫不及待去見你的網戀小哥哥了?”

女孩好脾氣地轉回身,拿化妝棉擦掉自己畫歪的眉毛,順便玩笑:“嫉妒我嗎?那你也找一個。”

“切,我才不要。”趙佳甩手,走回自己那張床位旁。“我可提醒過你了——男人裏沒幾個好東西的,你可不要上當受騙了,再回來找我們哭——是吧,冰冰?”

“……”

沒回應。

窩在沙發上抱着薯片默不作聲刷劇的孫冰冰只擡了下眼,很快又耷拉回去了。

趙佳無趣地撇了撇嘴,咕哝:“就不該跟這個小自閉講話……”

“趙佳。”鏡子前的女孩不贊同地輕聲制止她說下去。

“好啦好啦,知道我們錢怡女神最善良了,我不說了行吧?”趙佳作勢在自己嘴巴上拉拉鏈。

鏡子前的錢怡化好妝,拿着手機微紅着臉,好像在和什麽人發消息。盤腿坐在床上的趙佳忍不住又靠過去,逗笑地去刮錢怡的臉蛋。

“哎喲喂,看看我們錢女神這臉蛋紅得,網戀小哥哥就這麽好啊?不都認識兩年了嗎,怎麽聊個天約個飯而已,還這麽容易臉紅?”

“……”

錢怡的臉頓時更紅了:“你你你少挖苦我。我們認識再久,也是第一次見面,我不好意思是人之常情。”

“好好好,人之常情。”

錢怡猶豫了下:“你們真不能陪我去嗎,我一個人不太好意思。”

趙佳說:“我晚上還有兼職,才不去當電燈泡呢。孫冰冰那個小自閉,咳,她就更不可能出門了。”

錢怡苦惱地皺了皺眉。

趙佳笑:“別怕生啊,要勇敢。如果是個好人,那就抓緊時間把他拿下;如果不是……”

趙佳作勢摩拳擦掌:“那你就跟我說一聲,姐姐出面,絕對幫你捶爆他的狗頭。”

錢怡失笑,推開她:“你少來,女孩子這麽暴力會把桃花都吓跑的。”

趙佳撇嘴:“桃花?我才不稀罕呢。”

“叮鈴鈴——”

突然響起的鬧鐘聲。

“啊,”錢怡從椅子上起來,慌忙往外跑,“我的約會要遲到了!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啊。”

“好!”

出租屋的門合上。

趙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轉頭看向沙發:“冰冰,你說她那個網戀小哥哥能靠譜嗎?”

孫冰冰沒說話。

趙佳:“要我說,男人本來就是沒幾個好東西的,可惜錢怡不信,非說這個李鼎不一樣。”

“……”

房間裏靜谧幾秒,沙發上的女孩突然低着頭開口:“你不能把世界上所有男人都當成你爸那種人。”

趙佳騰地從床上起身,表情猙獰,像是要撲上去打人似的。

許久過去,她忍下來,冷笑了聲:“你能好到哪兒去,如果你遇到的是好男人,那你現在會吓得晚上不敢出門嗎?”

“——!”

沙發上的女孩驟然僵住。

燈光一點點暗下。

又亮起。

夏日的晚上也蟬鳴聒噪,在窗明幾淨的咖啡屋裏。

錢怡坐在椅子裏,局促不安地握着咖啡杯:“我,我叫錢怡,今年23歲,職、職業是一名漫畫師。現在和兩位朋友一起合作出漫畫作品,有一輛自己的車,還沒攢夠買房的首付,所以在和、和她們合租。”

桌對面的男人笑起來,溫柔無奈:“我們認識這麽久了,只是見面,你怎麽緊張得像相親?”

“對不起。”錢怡更緊張地握住手裏的杯子。

“別握那麽緊,”男人說,“咖啡會燙。”

“…啊。”女孩後知後覺地回過神,攤開發紅的手掌,臉頰更紅了。“我是不是顯得特別傻?”

“嗯……還記得我叫什麽嗎?”

“李鼎啊。”女孩茫然擡頭。

“記得啊,那還好,”李鼎笑着,溫熱的手掌輕輕摸了摸女孩的腦袋,“沒有特別傻。”

“……”

女孩的臉更紅了。

夏去冬來。

男孩和女孩手牽手地走過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街口,看過無數種風景。兩年的網戀讓他們早就彼此熟悉,很多次在默契地說出同一句話時會情不自禁地對視,又臉紅地各自轉開。

終于在那年冬天下第一場雪時,他站在雪裏向她求婚表白。

她含着淚答應了。

婚期在第二年的夏天。

臨近婚禮,當幸福變得觸手可及時,兩人之間卻第一次發生了分歧。

“為什麽不能提前搬過來呢?”李鼎不解地問,“我們不是說好了,結婚後總是要住到我這邊來的?”

“我和她們的合租協議是簽到明年的……”

“沒關系,那部分錢還是可以付給她們,只要你過來就好了?”

“但我們三個認識的時候承諾過,我不能這樣抛下她們。”

“承諾過什麽?”

在李鼎的追問下,錢怡終于說出原因:“我們三個雖然都是漫畫師,但并不是因為漫畫認識的。”

“那是因為什麽?”

“三次刑事案件。”錢怡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們都沒辦法完全走出來,參加了同一場互助會。”

李鼎驚愕地看着女孩,半晌才找回聲音:“刑事案件?”

“我在中學時經歷過校園霸淩,上次你問我的腿上的疤,就是最後一次我被他們推下樓梯,腿部開放性骨折留下的。”

“……”

聽女孩用顫栗的聲音努力平靜地說出自己的經歷,李鼎忍不住把她抱進懷裏。

錢怡忍着淚,輕聲:“趙佳有個賭鬼酒鬼的父親,從小家暴她,在她小學時候,她爸爸有一次喝醉失手殺了她的母親。”

“孫冰冰是大學時候在外面兼職賺生活費,有一次晚上回去得晚了,路上遇到了一個……”

錢怡終于說不下去,她埋進男人懷裏,眼淚湧得厲害:“我們最絕望的時候都是依靠着彼此走過來的,我們互相承諾了不會抛下,所以我沒辦法,對不起……”

李鼎抱着她輕輕嘆息:“沒關系,我可以等。”

“可我不能讓你一直等下去。”

“那就等你們的合租合約結束,好嗎?”

“……”

沉默許久,錢怡還是在男人懷裏點下頭去。

如往常每一個夜晚,李鼎開車送錢怡回去。

送她到樓外時,他輕嘆了聲:“以前我還不明白,只是普通室友,你為什麽總說要回來陪她們……現在我懂了,你們之間的感情當然很深。”

錢怡猶豫了下,小心地抱住他:“我還是最愛你的。”

李鼎輕笑着,溫柔回抱:“我沒有在吃醋。有機會的話,我請她們一起吃飯吧?”

“冰冰可能不會理你,趙佳的話,”錢怡忍不住笑,“她說不定會先揍你一頓的。”

李鼎無奈失笑。

夏天的天氣變臉極快,兩人剛抱在一起沒幾秒,雲中就翻起雷聲,雨滴也噼裏啪啦地砸了下來。

錢怡連忙從他懷裏掙出來:“下雨了,你快回去吧?”

“好,你先上樓。”

“嗯!”

目送着女孩進了公寓樓,李鼎轉身回到車裏。他合上車門,拉上安全帶,側回身剛要扣上,餘光裏就瞥見了後排的座位。

錢怡之前嫌車裏悶熱,脫下外套扔在後排,之前下車忘記拿了。

李鼎看了一眼樓內,連忙解了安全帶,拿起外套後護進懷裏,他推開車門冒着雨就沖入公寓樓內。

“哎——你等等,你是住戶嗎,這裏不是什麽人都能進。”

李鼎剛進樓內,就被一樓保安室的人喊住了。

李鼎拍掉肩膀外套上的雨滴,這才把懷裏的外套拿出來。猶豫了下,他把外套遞給對方。

“這是我女朋友的衣服,她剛剛落下在我車上了,能不能寄存在這兒,等她明天出去或者回來的時候拿?”

“哦,那行,給我吧。”

“謝謝。”

李鼎轉回身,在門口停下。

他皺眉看着外面瓢潑的大雨,天邊還傳來雲中悶滾的雷聲。

李鼎吸了口氣,剛準備冒雨沖出去,就聽保安室的人探出頭問:“差點忘了,你女朋友住哪層哪戶的?我明天上午交班,到時候跟換班的人說。”

李鼎轉回來:“1003室,三個女孩裏那個叫錢怡的。”

保安一愣,笑了:“嘿,大晚上的你說什麽鬼故事呢。”

李鼎怔了下:“什麽?”

“1003室,錢怡?”

“對啊。”

狂風忽地大作。

身後長窗外,雷電撕裂了整片夜空——

“她一個人住,住了五年了啊。”

……

舞臺上的燈光滅下。

屏幕上慢慢亮起兩個白色的、布滿裂痕的字:

《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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