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付詭原本滿不在乎的表情頓住，視線漂移半秒後嗤笑聲：“早知道，之前胃藥我也該讓你吞下去。”

賀儒钰聞言，笑容弧度更大些，站起身來到付詭面前，凝視着對方深藍眼瞳，如沐春風般。“要是那樣，我會愛上你也說不定。”

付詭嘴角笑意僵直，連帶着收斂些許，卻很快恢複平常。

留意到這絲停頓，賀儒钰眨了眨眼睛。喉嚨裏面苦味猶存，讓人不太舒服，他往冰箱那邊走去：“要喝酸奶嗎？”

付詭把抓脖子的手放下來，“什麽味道的？”

賀儒钰打開冰箱門，把未拆封的盒子拿出來開了眼：“黃桃。”

“行，給我拿一杯。”

賀儒钰拿出來遞過去，帶着方便面盒子就往廚房走。

“你晚飯吃泡面？”連着午飯跟晚飯都沒有吃的情況下，只吃一碗泡面？！

付詭握着吸管的手用力，差點把它給折了。

“有什麽問題嗎？”賀儒钰反問，同時把塑料包裝撕開。

有什麽問題？這問題大去了。還想不想好了？

被略帶疑惑的表情注視着，他按捺住破口怼人的沖動，換了個相對溫和的說法。“都發燒了，就弄點清淡的吧。”

賀儒钰看了眼手裏的包裝，略帶不舍地放下它，走到冰箱下層冷凍區，拿一袋速凍餃子出來。“你晚飯吃了嗎？”

“沒。”

“那就一起吧。”賀儒钰拆開包裝，水煮開後将餃子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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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常就吃這些？”付詭走到廚房，望了眼調料區，整體幹淨簡潔，所有東西按照大小順序依次擺放，看上去挺賞心悅目的。

“嗯，一個人應付夠了，要是覺得無聊，就偶爾出去吃兩頓。”賀儒钰随口說。

付詭靠站在旁邊玻璃門處，看着對方熟練蓋上鍋。

“你要雞蛋嗎？”賀儒钰問。

“嗯。”

“煎的還是煮的？”

“都行。”付詭随口道。

賀儒钰聞言，不禁看了眼對方，順帶把剛剛問題重複一遍。

“跟你一樣。”付詭換了種說法。

等餃子全部煮好倒入鍋內，付詭主動端起碗走到客廳，然後就見賀儒钰拿出一瓶密封的罐子出來，打開放到桌子上。

“這是什麽。”付詭弄了些蘸取，醬料啊。

“牛肉醬。”賀儒钰說着，見對方吃下去，然後整個僵持在原地。

付詭整個從臉紅到脖子，嗆得只咳嗽，“水......”

接過水後，他連灌三大杯，這才止住了動作。

“你吃不了牛肉？”付詭問。

要是記得沒錯，之前明明吃的很好。

“這麽辣，你沒感覺嗎？”付詭覺得不行，又喝了一大杯水。

“味道很好，不辣。”賀儒钰默默挑了一勺放到碗裏，跟餃子拌着吃幾口。

“……”

付詭沉默下來，最後豎起大拇指，“行吧，你牛。”

結束完晚餐，賀儒钰撐着下巴望着面前人，慢悠悠開口，“現在覺得還好嗎？”

付詭灌口冷水冷靜一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個牛肉醬只是平常口味而已，”

賀儒钰眼中笑意濃了些，“原來你不能吃辣……”

話還沒說完，他便看着付詭伸手過來，按上自己額頭。

“接下來還有事嗎？”感受一下.體溫，付詭問。

賀儒钰原本撐着手的動作散開，微仰頭望向面前人，“沒。”

“那就早點休息。”付詭松開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現在就走？”

賀儒钰問，見對方瞥眼過來，微微歪頭：“要不要留下來。”

？！！

這是不是太快了點！

賀儒钰垂眸趴在桌子上，見付詭難掩震驚，沒忍住笑出聲：“開玩笑的……路上注意安全。”

“嗯，”付詭擰眉盯着賀儒钰，摸不準對方話裏的含義。看着他如玉般的面龐，沒忍住摸摸人的頭。“我走了。”

“......好。”猝不及防頭上一沉，賀儒钰慢了些才回應。

付詭路走到一半，回過身來側睨站在門旁邊的人，比劃個打電話的手勢：“手機保持開機。”

微笑着沖人揮揮手，賀儒钰來到窗邊，看着付詭跨上摩托，尾燈在夜空下逐漸消失，燈光打在黑羽似的眼睫上，襯托得眼中情緒莫名。

“系統先生，如果一個人沒有血緣關系的人，莫名對你很好......”

覺察關鍵詞：沒有血緣、對你好，組成相關回答。系統表示了然：【他想跟你有血緣關系？】

聽到這個回答，賀儒钰不禁失笑：“莫非是想跟我拜兄弟？”

【有可能。】

“這個不妥。”賀儒钰将窗簾拉下來，成功阻擋外面的景色。

【為什麽？】

“我不喜歡當小的。”伸手将有些淩亂的褶皺整理好，賀儒钰轉身走回去。

早上掙紮着起床，感覺體溫降了下來，他剛剛洗涑完畢，就聽到有電話響起，是付詭打過來的。

“開門。”對方的聲音，在手機裏顯得有些失真。

揉揉眼睛打起精神，賀儒钰打開門，就見到付詭站在外面，手裏還拎着些東西。

“帶了些早點。”

付詭把手裏東西放到面前，見賀儒钰準備接過來，及時避開。“先喝藥。”

賀儒钰一口氣咽在喉嚨，沖人柔柔笑了下，手上果斷關門。

啪！

付詭一把抓住門框，手上用力，腦袋蹦出個井字，“給我松開！”

“這話還給你。”賀儒钰溫聲說着，手上動作不停。

時間過去，兩人互不相讓，誰也不願意先松開。

付詭整張臉陰沉地可怕，手指由于使力微微泛白，門也因此發出吱呀哀嚎。見狀，賀儒钰緩慢将臉湊過去，“三二一，同時放手。”

“可以。”付詭說。

四目相對，口令結束，松手。

因為門是往內撇，賀儒钰只能後退兩步避開，而付詭趁機走進來，把早點放到桌子上，盯着賀儒钰的表情似笑非笑，似乎下一秒就能沖上來，把昨晚動作再做一遍。

大丈夫能屈能伸，賀儒钰擡手表示投降，“......我喝。”

付詭環臂而立，這架勢看得賀儒钰一陣牙癢，不禁想起自己以前的老師。

當時自己年紀太小，很多事情不明白，被耍了只能認栽，可是現在......

看着碗裏面的沖劑，賀儒钰深吸口氣，閉上眼睛一口悶幹淨，然後瘋狂灌水。過了會感覺好些，他才将碗給放下來，目不轉睛盯着付詭，表示我解決了。

“不錯。”這乖乖巧巧的模樣，着實讓人心癢癢，付詭沒忍住摸了摸他的頭。

“謝謝啊，”賀儒钰垂眸，低聲說：“讓你費心了。”

見對方軟着語氣，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付詭心裏跟着軟了些，“小事。”

“賀小娃子，在嗎？”有些蒼老的聲音，是葉檐爺爺。

賀儒钰站起身，果然見對方正飄在外面。“爺爺，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很不好意思，這麽早來打擾你，實在是突然有急事，不知道該怎麽做了。”葉檐剛想繼續說，就見到跟着走出來的付詭。“付先生也在。”

付詭擡手跟人打個招呼。

“那個罐子現在還在嗎？我想拜托你幫幫忙。”葉檐語氣有些低。

“是想好怎麽用了嗎。”賀儒钰讓人進來，自己将櫃子上面的罐子拿出來。

“我的孫女早上上班路上摔着了，現在在醫院裏面呢，好像錢沒有帶夠。能不能拜托你們，幫忙把這錢送過去？就是以你們的名義就行。”葉檐撓了撓頭，不太好意思。

賀儒钰打開罐子，發現裏面都是些零錢，幾毛幾塊堆積着。“這數起來要些時間，我們先去把錢付着，你知道在哪個醫院嗎。”

“知道，知道，跟我來。”葉檐率先往外面沖去。

賀儒钰拿起帽子跟手機，直接走出去。

付詭幹脆也跟着一起出去，幾人來到醫院，卻發現事情似乎已經解決了，醫生正在給傷口縫合，看樣子是朋友過來幫忙。

賀儒钰站在外面看了幾眼，對方坐在病床上，模樣有些熟悉，是之前火鍋店跟自己說話的那位女生。

不過，看起來似乎沒事。

賀儒钰輕輕松口氣，想要跟旁邊的葉檐說話，卻見對方直愣愣望着病房中的人，眼中滿是心疼。

“這該多疼啊......”他喃喃。

稍稍愣了下，賀儒钰收回視線，也沒再說話。

“你要是想看，可以過去。”付詭瞥了眼站在旁邊的兩人，随口道。

“還是不了，我當初沒注意碰到她，還生病了。在這裏看着就行。”葉檐遲疑會，最後緩緩搖頭。

“現在看才發現，早就長大了。”也有好朋友幫忙，不再是以前那個受到點委屈，就跑回來跟爺爺哭的小孩子。

說完這句話，葉檐又覺得自己講錯了。這孩子早就長大了，是自己一直拽着她，現在才是孫女應該有的生活。

“讓你們白跑一趟。”他顫巍巍笑起來，歲月在其臉上留下深深溝壑，帶着股土地的寬容與厚重。

賀儒钰離開醫院，在轉彎的時候，沒忍住回頭看了眼。老人佝偻着背漂浮在半空。病房內朋友間問候嬉鬧，而他一個人靜靜飄在外面，蒼老面容上顯出些欣慰與釋然。

又一次從噩夢中醒來，賀儒钰睜開眼睛，果然見床旁邊蹦着個小灰球。

“你怎麽來這裏了？”賀儒钰學着之前付詭的動作，伸出手指戳戳對方。毛茸茸的、軟綿綿的、還有些暖。

“叽。”我想跟你睡。

毛球球倒是沒有反抗，而是蹭蹭賀儒钰手指，眼睛眨呀眨，就像是在賣萌一樣。

賀儒钰眼睑微微彎起，食指與大拇指捏在一起，輕輕彈了下小灰球，“不行哦。”

“叽？”為什麽？

“我不太喜歡做噩夢。”賀儒钰說。

雖然對方沒有刻意引導噩夢，但卻阻止自己醒過來。

小灰球垂下毛絨尾巴，失落地一掃一掃。

“你原本待在哪，要不要我送你過去？”賀儒钰溫聲詢問。

“叽。”原本待在一個人身邊，但是追蝴蝶跑出來後，就找不到路了。

“普通人的身邊？”

之前聽付詭說，有的夢魇會為了進食，選擇讓人做噩夢。

似乎明白什麽，灰球球拼命搖尾巴，解釋那人是喜歡做噩夢的，每天睡前還祈禱能做噩夢，它只是遵照願望做。

賀儒钰眉心微挑。

喜歡做噩夢？

夢魇點頭，用尾巴拍胸脯保證自己說的是真的。

賀儒钰側靠在床榻，烏發垂落于身邊：“記得地址嗎？”

見這小灰球歪着身子，似乎冒出個問號，他語氣帶些無奈。“看來不知道……很可惜，我對這些也不了解，不過也許有人知道。”事務所那邊。

“叽。”

“等天亮了，付詭過來的時候......”賀儒钰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來，對方似乎今天出差，還讓自己記得喝藥，堅持一個療程，不要被發現特意做手腳。

想到當時對方模樣，賀儒钰沒忍住眯了眯眼睛，視線落在面前小夢魇身上。“所以說，你其實可以控制夢境？”

“叽。”只有噩夢。

小夢魇用尾巴捂住臉，過了會放下尾巴，表示自己也能控制噩夢的恐怖級別。

賀儒钰面露了然：“過段時間，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叽？”小夢魇歪頭疑惑。

“這事不急，慢慢來。”

一抹淺淡笑意從眼尾綻開，卻讓小夢魇沒忍住打了個寒戰，覺得有點點危險。

“等我睡醒了，就帶你去事務所問一問。”

伸出食指推了推小灰球，賀儒钰語氣稍稍認真些：“讓我好好睡一覺。”

小灰球伸出毛絨絨尾巴點了點，表示沒問題。

天蒙蒙亮，賀儒钰起床。

讓小東西跳到口袋裏，他便拿着帽子出門。

來到事務所，走進去後對上接待的小高。

“是你。”小高看見賀儒钰，一下子就想起來。

“你好。”

賀儒钰打了聲招呼，視線順勢落在旁邊的海報上：“是在招聘嗎？”

“一直都在招聘人手，但是這裏比較特殊，能看見鬼魂妖怪的畢竟只是少數，并不是想招人就能招到。”小高聳聳肩，表示已經習慣了。

“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不是我，是這個小東西。”賀儒钰說話間，小夢魇從口袋裏面冒出來，嫩嫩地吱了聲。

“夢、夢魇？！”小高臉色一變，趕緊往旁邊躲了躲。他睡眠本來就淺，要是被這東西纏上，那真是別想着睡覺了。

賀儒钰将口袋蹦出來的小夢魇按回去，低頭說：“你吓到他了。”

“叽。”小夢魇委屈，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做。

而小高看着倆位互動，默默咽了咽口水。

這人是真的知道，自己握住的是什麽嗎？那東西從世界另一邊過來，能夠操控夢境的夢魇啊！

“它迷路了，但是我對這些不了解，你們有什麽辦法嗎？”賀儒钰指了指鼓鼓的口袋，露出些許苦惱神情。

“我只是負責引路接待，這種事情還是去問問靜姐吧。”小高抹抹汗，帶着人往裏面走。

來到辦公室，靜怡栢正在玩手機。

察覺到小高到來，靜怡柏分出些心神出去，正巧對上賀儒钰，下意識說，“付哥出差了，現在不在。”

“我知道。”

賀儒钰拉開口袋，讓小灰球從裏面飛出來，将事情來龍去脈全部說了一遍。

“原本還有人喜歡做噩夢啊，這愛好真奇特。找人這事我擅長，就是抓捕信息嘛。”

靜怡柏端詳繞着賀儒钰飛的夢魇，“我需要安靜的環境。”

像是獲得特赦般，小高站直身子，快步小跑着離開。

“拜托了。”賀儒钰摸摸小夢魇讓其放心，轉而往外面走去。

“小東西，你還記得什麽？來跟我說說。”見現場清淨下來，靜怡柏手指敲擊桌面懶懶道。

接待室，賀儒钰坐在椅子上，雙手捧杯輕抿口茶，察覺到小高時不時探過來的眼神，開口道：“其實我有個問題。”

“啊？”

“來這裏應聘，需要符合什麽條件？”

邊緣山區。

付詭穿着黑色緊身衣，手中彎月長鐮劃破虛空，直接帶出一片空區，血色眸子裏是無盡嗜血與冰寒。

看着正在大殺特殺的付詭，槐金不禁抹了把汗。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從來到這裏開始付哥就像是打了雞血似的，整個人都沒歇息過，而他跟在後面，就像是個順帶劃水的。

“結束，去下一個地方。”付詭收回武器，回到車上。

槐金哎了聲，趕緊跟着上去。

這樣下去不行，好不容易跟人親近點，說不定出個差就解放前了。

望着不斷後退的景色，付詭冷不丁問：“我有多少假期？”

槐金：“付哥，你的假期全攢着呢，半年肯定是有的。”

“回去以後，把假請了。”

“要旅游啊？”

“追人。”

槐金抓着方向盤的手一抖，差點轉錯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很迷茫很迷茫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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