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真與假（捉蟲）

……藏劍山莊嗎。

葉凝雲眯起了眼睛，覺得鼻子有些酸。

真的好久不見。

不過可惜。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飄落下來的花瓣，內力一震，掌心便多了一片粉色的粉末，風一吹便散去，再不見蹤影。

陽光微暖，鳥叫依然，微風吹過，便飄來濃郁的水汽。這正是午後的藏劍，最慵懶舒适的時辰所展現的景象。

真是十分真實的幻境。

葉凝雲雖然二，可不傻。他還明明白白記得自己正在走那條靜心路，怎會一眨眼便回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藏劍來？

斬斷執念，呵，好一個執念。

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既然不是真的，又何必浪費感情。且看看這靜心之路，要怎樣讓本少爺放棄這執念吧。既然是考驗，總不會是個光禿禿的景象。

幻境只是反映出心底執念，确切的內容外人不會知曉，只是用藏劍來雖然很适合，可還是火大。

“凝雲，幹嘛呢！”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甚至成功的讓他條件反射地聶雲——

這聲音他太熟了啊！一聽到就渾身疼！

回頭，果然是那個風流貨，只是那臉……

“師父。”真是完全一樣，忍住忍住！

“你想什麽吶，叫了那麽多聲都聽不見！”葉凡幾步跟上來，臉上青青紫紫腫若豬頭：“啧，那幫唐門剛走，又不找你陪練，跑什麽啊，嘶————”

果然，這次揍他的應該是天羅弟子，這毒用的。葉凝雲沒忍住笑出了聲，說：“師父，其實你想練可以找少莊主，他一定很願意。”

“……少爺我沒有自虐傾向。”更別說是在安史之亂後愈發變态的少莊主！原來還能壓得住呢從那以後紅塵一脈的武學都被他給強突了我還能說什麽_(:з」∠)_

“算了算了，不提他了，”心塞塞的葉凡揮了揮手，輕車熟路的從自己包裹裏拿出了一盒清香藥膏往臉上抹：“你總算肯從那荒涼的地方跑回來了？這次打算呆多久？名劍大會可是過幾個月就要開了。”

淤青和毒素造成的腫瘤飛快的消了下去，葉凡長出一口氣，可不能在小婉面前丢人。又看了看自家同在惡人谷的徒弟：“你出門這麽久，找到媳婦沒有？”

葉凝雲聞言一愣，眼前飛快閃過一抹雪白的背影。

葉凡眼睛一亮：“找到了？浩氣還是中立？肯定不是惡人，惡人的你早就帶回來了！”

想了半天，葉凝雲也吐不出那個人影的名字，只能頂着葉凡期待的目光搖了搖頭。

葉凡見狀皺了下眉，接着忽然臉色一變：“你不會是找的……”

“不，師父，我沒有找過。”葉凝雲扶額，葉凡葉神煩師父大人，你又腦補了什麽東西！

這時，混亂中的兩人忽然聽到了遠處樓外樓中響起的，響徹整個山莊的怒吼：“五弟！！你給老子滾過來！！”

哈，能讓二莊主這麽生氣，一定……葉凝雲看着臉色瞬間十分精彩的葉凡，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師父，保重！

————

大約一個時辰後，葉凝雲在莊外的亭子裏再次遇見了吐魂的葉凡。

“師父？”葉凝雲疑惑的上前，二莊主這麽快放你出來了？

後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因為此時葉凡已經擡頭，一臉的生無可戀：

“二哥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葉凝雲：“……”

得，先安慰人吧，話說徒弟安慰師父，這什麽事兒……

半晌後。

兩人坐上了小舟，沒有船夫，沒有竹篙，就這麽随水飄蕩。葉凡站在船頭，葉凝雲坐在船艙裏看着他，沉默一會兒後，開口：“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葉凡聽聞回頭：“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葉凝雲低頭不語，但他聽見葉凡說了下去：

“世間之事假假真真，正邪難辨，看清是何等的困難。人事複雜，人心善變，你永遠也不知看到的東西是第幾層。就如祁進，就如……唔，這種事該問李複，他們這些搞陰謀的最擅長這個。”

人家那叫謀略啊。葉凝雲默默囧了一下。

“但是，為何一定要看清？”

葉凝雲猛然擡頭，目光驚疑不定。

葉凡笑了一下：“人生如夢，你怎知我是夢中還是夢外？”

“葉凝雲，你可聽過一句話。”葉凡眼中光芒閃動，薄唇輕啓，一字一句道：“吾心歸處，即是吾鄉。”

葉凝雲斂眉，低頭看着自己的掌心，久久不語。

吾心歸處，即是吾鄉？吾心歸處……

這個藏劍，這個虛幻的藏劍，真的是吾心所歸嗎？

心底有什麽忽的明晰起來，真實虛幻，便如鏡中鏡外，我心之所向，即為我之真實。

我不屬于這裏。

水面上再度彌漫起濃重的霧氣，葉凝雲擡頭：“謝謝，少莊主。”

謝謝你在我動搖的時候給我指引，也謝謝你，讓我來到這個時空。

葉凡臉上閃過一抹訝色。

葉凝雲笑笑：“按師父的性格，絕對說不出這樣一番話。而且你們的氣質也有不同。”

“賣了這麽多破綻給我，我要是再認不出來，豈不是辜負了少莊主的期待？”

“呵。”一聲輕笑，葉凡的臉已被白霧遮蓋，只留額前紅蓮依舊耀眼：“那麽，我是什麽時候來的？”

“在亭子裏的時候，對吧。”看着眼前素白的世界，葉凝雲輕聲說。

除了第一次在亭子裏的時候，此後，他再也沒叫過這個“葉凡”師父。

所以，他才會問這個“葉凡”，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因為他能夠回答。

話落，白霧散去，葉凝雲眨了眨眼，面前是一片坦途。

藏劍山莊，夜。

一片黑暗中，漆黑的眸子張開，隐隐有金色流光劃過眼底。葉無痕勾起嘴角，良久，發出一聲輕嘆。

“小雞仔長大了啊。”

虧他感覺到那邊轉世次數略多，還真是不用擔心呢。

此時他旁邊的黑影動了動，一條健壯的胳膊就攬了過來，同時響起的還有一個低沉的聲音：“阿痕還不睡嗎？”

“睡睡睡，你怎麽還不睡！“葉無痕瞄了一眼旁邊的狼崽子，嘆口氣，忽然神色一變：“叽了個啾的姓李的！你爪子安分點！”

李長鴻狼一樣的眼睛眯了起來：“唔，阿痕，我想……”

“不準！”

“阿痕……”

葉無痕腦門青筋直冒，伸手去抓床邊重劍：“雲飛……”

“唔，好好，睡！阿痕冷靜！”李長鴻慌忙抱住自家情緣，現在是午夜啊，被扇到外面冷冰冰的湖水裏還要在外面凍一夜，哪有愛人在懷來的舒服？就算是純睡覺也……嗷嗚還是好慘QAQ！

還不知道藏劍上空險些又見紅色流星，葉凝雲邁步而出，一眼就看見一群校服黨在外面等候。

清一色的藍白，真是進了蠢羊窩了，好想砸一個鶴歸進去。

已經有幾個同行的人站在了外面，神色或多或少都不太正常，有滿臉淚痕的，有龇牙咧嘴的，自己看起來倒是最淡定的一個。

算了，他們關我何事。

掃視一圈，葉凝雲很輕易的發現了站在一邊的上清，同時注意到了他身邊那個溫文爾雅的弟子。

此人黑發披肩，眸色漆黑如墨恍若星子，正笑着看向他。

那就是通天口中自己的“師兄”？葉凝雲挑挑眉，好熟悉的感覺……難道？！

兩道目光相會，長琴看着自己尋找多年的人，眼角彎彎。

只有經歷過那些絕望和背叛，才能理解這份感情的珍貴，以致于越來越難以放手。

如果這是喜歡，雲，我是不是可以回應你了？

攏在袖袍中的手握緊，上次自己太過弱小拉不住他，這次，還有什麽能将他從自己身邊帶走？

不記得也沒關系，區區十八年，對于修仙者來說不過彈指一瞬。

他等得起。

作者有話要說： 少莊主來啦~大家還記不記得那個短箋來的？效果之一哦~咳咳，也不是監視，只是必要時給點幫助噻~

長琴開始黑化啦~終于有點雲開見月明的趕腳~

快留爪叽叽叽！各位國慶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