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物降一物
底下,衆人竊竊私語。
“這不是裴家新上任的掌權人嗎?果然張狂,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燒的如此毒!”
“可不是嘛!這回啊,我看尤家跟裴家的梁子,可是越結越大喽!”
“話別說的那麽早,說到底,這姜還是老的辣!”
一片竊竊私語之中,大廳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人未到,優質的女聲伴着挑釁的意味先傳了進來。
“喲,聽說有畜生,給老爺子送了大禮?”
話音落,說話的人兒便穩穩地站在了衆人的視線裏。
即便是在尤老爺子大壽的日子,尤茗鳶也很是不給面子地穿了簡單的家居服。烏黑的長發随意束在腦後,雖少了幾分靈動的妖嬈。但玲珑有致的身材不曾被掩蓋。脫俗的氣質裏,無聲地注入了幾許清新。
尤茗鳶漂亮的大眼睛無聲地逡巡過衆人,最終落在了正前方的裴聖擎身上,頓時一愣。
果然吶,冤家路窄!
昨晚傷她的舊恨,今天大鬧壽宴的新仇,尤茗鳶一張俏麗的臉當時就變了。
“你送的?”
裴聖擎不說話,低頭看着她。女人此刻一身跟宴會廳格格不入的打扮,讓他的眼中,無聲地湧動起幾抹興味盎然。
“不說話,那就是喽!”
她不等他再有任何反應,小鹿般靈動的眼睛裏,瞬間流動起滿滿的敵意。她伸手到自己的口袋裏,一番摸索之後,拿出了一款白色的手機。最後看了裴聖擎一眼,手機緩緩舉起。
“咔嚓”一聲,一張男人微微眯着雙眼,情緒不明的臉,瞬間在眼前的屏幕上被定格。
“桃兒!”尤茗鳶低頭,一邊審視着自己手裏的照片,一邊隔空一聲喊。
撥開人群,一臉誠惶誠恐的小姑娘小碎步跑了過來,額頭上隐隐帶着汗,“小,小姐......”
衆人猜不透此刻尤茗鳶的用意,只能聽到她極為清淺的笑聲。她将手裏的手機遞給桃子,聲音驟然提高了幾分。
“把照片洗出來,到地段好一點的地方買塊墓地。記住啊,這照片放在墓碑上的時候,一定得清楚,不能花了這位先生的臉。”一邊說着,收回目光不再去看裴聖擎,“還有啊,你要記得。時不時的,去給這位先生掃掃墓,燒點紙錢。那地方,可不比咱們這人間。沒錢,可不得經常到人間轉悠啊!”
一聲響,衆人忍不住一陣低聲竊笑。
若說這嘴巴毒,這眼前的一對男女,倒是般配的很吶。
但還沒完。
怎麽說,今兒也是他們家老頭子的大壽,她總是不想要掃了旁人的興致。再度将目光移回到裴聖擎的身上,尤茗鳶微微側身,伸手做出“請”的動作。那話,客氣有禮,卻是蔑視的很,“抱歉先生,尤家宴客的名單上可沒你這號人。這尤家,地兒也小,怕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請!”
一個女人大膽而無謂的直視跟挑釁,的确是裴聖擎生平第一次遭遇。男人的眼中,不其然地閃現了一抹無法揣測的興味。
半晌,裴聖擎微微眯着眼睛。擡手之間,指腹輕輕落在尤茗鳶額頭上的傷口處,一開口意味不明,“疼嗎?”
原本就已經過去了很多天,那傷口結疤脫落,只留下一道極為清淺的粉色痕跡,若不是近距離看,根本就無從察覺。這樣暧昧的場景,如此溫柔的話從裴聖擎的口中一出,衆人一陣唏噓。
這看在旁人眼裏,總多了無數的暧昧成分在裏面。
尤茗鳶冷眼看着他,滿滿的敵意洶湧。
卻不想裴聖擎卻玩上了瘾,一邊輕輕撫摸着尤茗鳶的傷口,一邊遲緩低聲,“昨晚上怪我,弄疼了你是我不對。在人前,不管你做什麽,今兒我都不氣!”
人群裏又是一陣唏噓,這期間的意思,有點情商的人都懂。該是兩個剛剛過完春宵的男女,這會兒鬧着小別扭,這才上演了前一刻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尤茗鳶氣從心來,全都急速彙聚在了自己的手掌上。憤怒之間,重重擡手。那一巴掌下去,即便她的掌心會疼,但打在這個男人的臉上,必定是一掌落定半邊紅。
但身後尤老爺子一聲震怒,瞬間阻止了一場鬧劇。
“夠了!”
尤老爺子抿着唇,臉上隐忍着怒氣站了起來,生了不悅的聲音直逼向自己的女兒,“鬧夠了就閉嘴!”看着尤茗鳶氣紅了臉一聲不吭,老爺子又将臉轉向一臉似笑非笑的裴聖擎。怒氣有壓抑,表達出來卻很清晰。
“裴少爺這禮物,我老頭收了!”将死之人,收了也許還能給沖沖煞氣。但這人,他着實留不得。說着示意身邊的管家,“老穆,謝謝裴少爺,送客!”
折騰夠了,裴聖擎依舊帶着無良般的禮貌,對着主座上的尤老爺子微微躬身,轉身沒有幾步,反倒是在尤茗鳶的身邊停了下來。湊近尤茗鳶,嘴角微微勾起,壓低聲音俯身說:“其實,你最銷魂的地方,該是鎖骨才是!”
尤茗鳶一驚,雙手抱胸急忙朝後跳開一步。一聲“禽獸”未曾出口,男人早已經大步消失在大廳之外。
倒是身後傳來老人跟各位賓客客套的聲音,“各位,真是見笑了。今兒一場笑話,還望大家只當消遣!”
衆人紛紛應聲的片刻,尤老爺子已經大步走了過來,聲如洪鐘。
“阿亮,給我把這不孝女帶到後廳去!”
到後廳這一路,尤茗鳶走的安穩。倒是一旁的管家老穆,視線從尤茗鳶身上落在尤老爺子身上,
試探着開了口:“老爺,其實小姐她…”
話沒說完,停住腳步的尤茗鳶卻回頭沖着老穆擺了擺手,“行了穆叔,這也不是第一次。今兒是老爺子大壽,好歹你得讓他罵痛快不是?”
回頭去看老爺子的臉,氣的充了血。這情形,她不是第一次遭遇,這麽多年下來,她倒是也習慣了。
一片冰冷的沉默裏,尤老爺子的目光淩厲地落了過來。
尤老爺子自是明白,尤茗鳶雖然頑劣,但今天這事,她做的并無過錯。但“裴”這個字,是尤老爺心上一把刀,“我不管你跟裴聖擎是什麽關系,從今兒起,都給我斷的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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