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本性

這通往外界的路只有一條,卻硬生生被阻斷,尤茗鳶頓時火冒三丈。

“姓裴的,你說,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怒極了,她便一路沖回別墅,怒氣沖沖地質問在沙發上品茶的男人,“同意我走的人是你,現在不讓我走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男人靠在沙發上,此刻一臉似笑非笑地看着因為怒氣而漲的滿臉通紅的尤茗鳶,覺得極為有趣。放下杯子,一臉閑散,“我自然是同意你走的。但放你走是我的事兒,怎麽離開,”說着忽然起身,微微逼近尤茗鳶晶亮的雙眼,“那是你的事!”

“你......”

原本漲紅的臉色,在意識到自己再度面被困住的困境時,忽而變得慘白起來。但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經鐵了心不會主動放自己走,唯有恨恨地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困住我!”

身後只在一瞬間,忽然沒了男人嘲弄的笑聲。

只聽到瓷杯跟玻璃體迅速撞擊的聲音,一切頓時變得安靜了下來。

尤茗鳶的腳步,沒來由的忽然一頓。想要往前繼續走,卻終是停住轉過身。

“你......”

瓷杯倒在玻璃的茶幾上,清茶的液體灑落在玻璃上,滴滴掉在地板上。

而男人,此刻卻微微地斜靠在沙發上,抿着唇,單手抵住自己身子,皺了眉頭。

尤茗鳶覺得自己該轉身,然後就當什麽都沒看到一般,就讓這個男人疼死算了。

但步子如同釘了釘,走不動。

半晌轉身,幾個快步走到男人的身邊去,“喂,你怎麽了?”

近距離看,男人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額頭上,此刻正有細密的汗珠,滴滴向外冒着。

尤茗鳶順着身體的本能靠過去,伸手想要去扶男人,“你先休息,我馬上去幫你叫人來!”

但在下一秒,男人卻忽然甩開了尤茗鳶的手,身體一轉,瞬間在沙發上躺了下去。閉上眼睛,男人顯然不在意自己此刻的不适,更是沒有将尤茗鳶怒瞪他的視線放在眼裏。

“這點老毛病,還不至于死人!”

尤茗鳶根本無暇生氣,視線順着男人單手搗住的位置看下去,心裏一瞬間了然。

她默不作聲地彎腰倒了溫熱的開水,轉身也不看沙發上的裴聖擎,“喏,既然裴先生胃疼的時候總是喜歡硬撐,那就随你好了!”說完擡頭看了一眼門外的夜色。

平日裏這個時候,也該是補給東西的快艇到來的時候。但此刻,大概是因為尤茗鳶最近幾天頻繁的騷擾,這幾天快艇來的時候并不是很規律。

垂下眼睑,耳邊聽着男人因為不适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半晌,她未曾擡頭,卻終究是抵不過本性,一路朝着廚房跑了過去。

打開冰箱,裏頭除了零散地散落着些許的西紅柿和幾片青菜之外。因為連日來補給的懈怠,已經找不到可以吃的食物了。

而又很是湊巧的,白天裏,負責照顧他們的傭人才剛剛休假回家。

尤茗鳶瞪着冰箱裏僅有的食物,半晌嘆了一口氣,扶着冰箱的大門,從廚房裏探頭出來,看向沙發上的男人。

“劉媽今天不在,冰箱裏沒有太多的食物了。我随便做個面,可以嗎?”

男人緊閉的雙眼微微睜開,視線投向廚房裏的女人身上,那眼睛裏的一抹流光,極為複雜。

就在剛剛不過十分鐘之前,這個女人還在裴聖擎的面前,惡狠狠地張牙舞爪,表情淩冽的如同仇人。

但此刻,她的身上卻穿着卡通圖案的圍裙,雙眼晶亮地問他,“這麽吃,可以吧?”

裴聖擎未曾說話,只是用一種外人始終無法看透的複雜目光看着尤茗鳶。半晌,收回視線閉上眼睛,淡淡地輕哼一聲,算是應答。

等待的視線并不算太長,尤茗鳶便甩了圍裙,雙手托着托盤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男人坐起來,低頭看了一眼瓷碗裏青紅相間的食物。

尤茗鳶未曾錯過男人的視線,只瞪大了一雙眼睛,在心裏等待。她自然是知道,這些再簡單不過的食物,許是他裴聖聖一輩子都不曾接觸過甚至是希冀的。但這好歹也是她一番操勞的心血,若他當着她的面嫌棄,她肯定給他顏色瞧瞧。

當她想不到,男人未曾嫌棄,擡手拿了筷子。

一口下肚,男人才忽而冷不丁地問了,“你會做飯?”

言下之意,那進了自己嘴裏的食物,總算還不至于太難吃。

尤茗鳶正在給男人倒水,聽到詢問,連想也沒想,“嗯,有時候我會鬧經濟危機,最困難的時候,連外頭一頓簡單的晚餐都吃不起,日子久了,也就學會自己動手做些簡單的!”

她口中所謂的經濟危機,便是曾經自己在外頭玩的最過火的時候,老爺子斷了她所有金錢渠道的時候。

說完一愣,尤茗鳶忽然驚覺到自己的話多。

側頭去看,男人卻忽然從食物上擡頭,淡淡地掃了一眼尤茗鳶,再度開口問,“尤家的大小姐,也會有自己照顧自己的時候?”

那話,聽似随意,但意圖何在,大概也只有裴聖擎自己知道。

“那當然,在尤家人裏面,只有被我母親照顧的時候,我心裏才不會有過多的想法......”

說完再度一愣,看向男人的雙眼微微眯起,雙手環胸,“裴聖擎,你想知道些什麽?”

唯一一次跟這個男人正常交流,她是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順着男人的話題說了這麽多不該說的。

但她總覺得這個男人在套她的話。

空瓷碗被男人扔在玻璃茶幾上,一杯溫水下肚,片刻之後,男人攤開雙手靠在沙發上,微微扯了扯嘴角,并不否認尤茗鳶的質疑。

“你有母親?”

一句話,像是一枚炸彈一般,瞬間落進了尤茗鳶的腦袋裏。

她居然說了!

這麽重要的問題,她居然就用這麽随意的口氣,風輕雲淡地說了出來!

天......

這種時刻,細微的對峙,總是可以很快地分出勝負。

尤茗鳶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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