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做我的女人如何
“我跟你那些紅肥燕瘦最大區別就在于,我最多只算是你幾夜情的對象。而那些女人,但凡你裴先生願意,就可以成為你夜夜情的對象,也就是你口中所說的,你的女人。”
趁着說話的空擋,尤茗鳶再度恢複一貫高調的疏離,客客氣氣大大方方地從男人的懷裏退了出來。但長指,卻是一下一下點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我知道自己不聰明,但也不至于笨到沒有了你便活不下去。裴先生,你想太多了!”
午後的陽光有些毒,落在臉上,總讓尤茗鳶感覺到某種焦灼的諷刺。
但那拒絕,卻換來男人唇邊極為不屑的一抹弧度。他一個潇灑的轉身跳上快艇,短發散落遮了眼。唯有那聲音,在風裏忽近忽遠地響了起來。
“相信我寶貝兒,你會的。”而且,是主動。
但這些對尤茗鳶來說,除非當時正發生,否則所有的事情,她都由不得別人決定。
她拱起了雙手,對着很快在水面上消失的男人涼涼地喊。
“那個嚣張的男人喲,你的快艇翻到哪裏去喽——”
轉身,拔腿,一路朝着醫院的方向飛奔起來。
她狂奔到醫院,到了才知道,就在她趕來的前一刻,老爺子已經強行出院回家。
他就是這樣,何時何地,總是希望自己都是最終發號施令的那個人。
就連生病都如此。
她又急匆匆地回了家,到了家門口,卻停住了腳步。
還好就在大門邊的管家老穆眼尖地發現她,一路強拉硬拽的地将她帶了進去。
這一路上,可沒少念念叨叨。
“小姐啊,你這次實在是任性。你說你們父女倆,從你記事開始,便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情勢。你說這父女哪有隔夜仇,怎麽就不能好好交流?”
她不語,低頭任由老穆扯住自己往前走。
交流?
若是可以,他們又怎麽會發展到如今這樣的地步?
“小姐,老爺他......哎,總之,老爺如今這身體,你是萬萬不可以再讓她生氣的,他......”
兩個人進了走廊,說話的當口,某個房間裏一陣東西被扔在地上聲音。頻頻響了起來。
“都給我出去!”
聲如洪鐘,怎麽聽,都不像是一個生了病甚至還強行出院的老人。
“穆叔您放心,單是沖着老爺子這聲音,我也肯定不會惹他氣的!”尤茗鳶順着老人視線看過去,嘴巴不饒人,唯有步子加快了幾步。
老穆回頭看了尤茗鳶一眼,像是被人打了耳光,老臉一陣尴尬,“也不是......老爺他真的是......”
話沒說完,房間裏又是老爺子的一聲怒吼,“需要我再重複幾遍,這藥,我不吃!”
房間裏,尤尚冥和藍霓溪并排站着,手裏拿着溫水和藥物,一臉為難地看着床上的尤老爺子,“爸,您擅自出院就已經很危險了。如今這藥,你怎麽可以......”
“我說可以就可以,拿走!”
在尤老爺子巨大的怒氣裏,門外的尤茗鳶走了進來。
三個人皆是一愣。
“小尤?”
尤茗鳶不做聲,彎腰将老人發火時候扔在地上的抱枕撿起來,随手放在床邊。回頭又看了一眼藍霓溪手裏的藥物和尤尚茗手裏的溫水,雙眼微微垂,幾步走過去,一一接過來。
這麽多年,她難得一次選擇在尤老爺子面前低頭。
“生病了當然得好,既然你都不聽醫院的話出了院。那這藥,還是要吃的!”
她輕聲說着話,用最為溫潤乖巧的方式跟自己強勢的父親示弱,并将自己手裏東西無聲遞了過去。
老人擡頭看他,蒼老的容顏靜默地看着她,雙眼中似乎有某種極為複雜且跳躍的情緒正在緩緩流動。
她心頭微動,鼻頭忽然有些酸。
“吃藥吧!”她低垂着眼,将手裏的水和藥再度朝着老人遞了過去。
半晌靜默的僵持。
最終,奇跡般地,老人并沒有為難她。接過藥物,就着水,一仰頭,吃藥的事情順利解決。
十幾年來,自己和老爺子之間的氣氛首度變得別扭且怪異。
尤茗鳶忽然沒了方寸,站在人前有些局促,半晌,只能将視線落在老人微微有些蒼白的臉色,醞釀着詞彙,“好些了嗎?”
尤楚河閉上眼睛,緊抿的唇間忽然溢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這嘆息,聽在旁人的耳朵裏,總是多了幾分父女和好的可能。
但老人卻在下一秒忽然睜開眼睛,再度摧毀了這一切。
“我的原諒,這十幾年來,你不曾稀罕過。”尤楚河看着自己女兒示弱的臉上突地一變,聲音陡然冷了幾分,“但我想知道,你願意自己回尤家,是不是就代表你的妥協,從今往後,接受我給你的安排!”
尤茗鳶秀氣的眉忽然打了結,默不作聲看向自己的父親,原本一刻擔心焦灼的心,像是頃刻間被澆上了一層淺薄不一的寒流。
她不明白這意思。
尤老爺子卻将尤茗鳶短暫的沉默,當做了無聲的默認,轉頭看向門外的老穆,沉聲交代。
“老穆,去備分厚禮,我這就帶她去褚家賠禮。若是褚家接受,這婚禮換個日子,還是要舉行!”
她忽然就失望透頂,涼了心。
“我沒說我要嫁給褚連枭!”
每個人的人生裏,大概都有這樣的時刻。
當你面對一個人,你生氣,你傷心,你失望甚至是憤怒。但那個人,是你的至親血脈。他身上有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因為憤怒而去傷害的因素,所以,你只能,在覺得自己內傷的時刻裏,試圖讓自己致命般的冷靜下來。
“爸!”尤茗鳶甚至想不起來,上一次自己這麽喊他,是在什麽時候了。她的聲音裏有克制的冷靜,雙手微微握拳,“我回來,是因為我的父親生病了。即便我在你的眼裏一直是個不孝女。但不孝女,并不希望自己的父親真的出事。”
那一刻,尤茗鳶覺得自己的心頭像是硬生生被堵了滿滿的血。
散不開,消不去。
“但是這并不代表,我已經妥協,我會嫁給褚連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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