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慕斯
許珂很少自己給自己做菜吃,沈霖霜常常說她長了一雙只願意碰烘焙的矜貴手,油煙什麽的,能躲就會躲。
就像今天給除夕準備的菜,如果不是肖期來,她可能拖着拖着,會拖到菜過期直接丢垃圾桶為止。
“肖期。”在沙發上躺了一會,許珂又默默地出現在廚房門口。
肖期已經脫了外套,他裏面穿了襯衫和毛衣,袖口是折起來的。大概是聽到了她的聲音,他将火關小了點,回頭看她。
“怎麽又進來了。”
許珂倚靠在邊上,肆無忌憚地打量他:“你是真會做菜?”
“你還懷疑上我了?”
許珂一點不客氣地點頭:“我只是覺得有點意外,日理萬機的肖總還會做菜。”
肖期淡淡一笑:“小時候就會了,不過很長一段日子沒做過,可能會有點生疏。”
聽他這麽說許珂就更驚訝了:“你這大少爺家裏還需要你做飯?怎麽,這是你愛好。”
肖期看了她一眼,回頭管鍋裏的菜去了:“愛好不至于,只是需要。”
“需要?你——”
“行了,沒事就出去,你再在這影響我,這菜都能糊了。”肖期突然打斷她。
“……”
許珂攤攤手:“行行行,我走我走。”
她轉過身,突然又是一頓:“喂,你做飯也不戴圍裙?你這衣服要是被油濺到了別來找我報銷,我可負擔不起。”
肖期:“……”
“啧,我也不知道那圍裙跑哪裏去了,我不常做飯。”許珂說着回身去櫃子裏找,“等下啊。”
肖期低眸看着她蹲在地上翻:“都做了半天了你才想起來?”
許珂懶得理他:“诶,找到了。”
圍裙大概從買過來到現在也只用了兩三次,許珂拿出來都能感覺到它還十分嶄新。
“低頭。”
許珂将它展開站在肖期面前,而肖期聽到她的話後也下意識地矮下身來。
她将圍裙套過他的頭時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對方淺淡的氣息湧了過來,兩人都是一愣。
這姿勢很陌生,這場景更加陌生。但他們兩人做的時候倒像是一起生活了七八年似的,莫名其妙,詭異又動人。
許珂足足愣了三秒,這才撇過頭用嘲諷掩飾突如其來的尴尬:“……你這樣穿真搞笑,該讓你那些下屬們看看你現在有多賢妻良母。”
說完,她退了一步想離開廚房,可剛轉身就被肖期拉住了。
“麻煩你幫賢妻良母把後面的帶子系上。”
許珂:“……”
肖期目光沉沉,看着她不情不願地回過頭來。他該怎麽說呢……其實,這玩意他真不喜歡穿。而且,他也永遠不會讓別人看到他這個樣子。
可是他現在為什麽要站在這個擁擠狹小的廚房?為什麽要戴圍裙做菜?這件事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楚。只是進門那會看到她一個人待在空空蕩蕩的屋裏、看她剛說過的謊被自己拆穿時,他心軟了,他突然覺得她不該這麽可憐。
肖期皺了皺眉頭,上前一步将她摟到了懷裏。
許珂猝不及防:“喂……這樣我怎麽看得到。”
“就這麽綁吧。”肖期收緊了手臂,微垂的眸子晦澀難辯。
“做個飯還吃人豆腐,肖總您可有點出息吧。”
許珂雖這麽說着,手卻還是繞到了他的身後,她撿起兩根帶子,穩穩地在他身後系了個結。
耳邊是他錯落有致的心跳聲,許珂微微彎了彎嘴角,心無可避免地軟了下來。
“好了。”
“嗯。”
“放手啊你。”
“再抱一會。”
“……菜糊了。”
“……”
肖期松開了手。
許珂擡眸睨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胸口推了推:“這麽肉麻,神經病啊你。”
肖期臉色已如常,他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彷佛無限寵溺:“閉嘴,出門右轉,客廳呆着去。”
許珂:“喔,那你快點啊,我很餓了。”
肖期:“知道了。”
将近一個小時過去,晚上十點鐘,可以算得上“夜宵”的菜總算是都上齊了。肖期脫了那滑稽的圍裙,招呼許珂過去吃飯,
許珂慢悠悠地走到餐桌邊,這回是真的驚訝了。
桌上的不是什麽大菜,但卻都是精致的家常,色香味俱全,看得她肚子更餓了。
“坐下吃吧。”
許珂喔了一聲,拿起筷子遍嘗了一口,片刻後道:“肖期。”
“嗯?”
“我以為你只是個美食家,沒想到你還是個會做飯的美食家。”
肖期無動于衷:“謝謝。”
“真的,你做的這個很好吃,反正比沈霖霜做的好吃多了。”
“常常聽你說這個沈霖霜。”
“最好的朋友,在法國那兩三年幾乎都是她做飯給我吃。”
肖期看了她一眼:“為什麽出國。”
“當然是為了進修,學習甜點。”
“大學學的是經濟學,留學卻去了藍帶。”
許珂:“……你查我查的可真細。”
肖期:“嗯,員工麽。”
許珂給他翻了個白眼:“填志願那會也沒想過要去學烹饪,所以選了所不錯的學校,但後來……後來我爸在我高三那個暑假去世了,我改了主意,所以大學那四年雖然是在讀經濟,實際上我都在跟師父學烘焙。”
許珂停了停,補充道:“我爸生前喜歡我走他的路,滿足他。”
許珂說的輕描淡寫,但肖期知道要她這種大小姐改變主意,鑽入廚房刻苦學習烘焙是件多難的事,那段日子,估計也是非人的日子。
“那……高中那三年呢。”
許珂邊吃邊說,并沒有發現肖期在說到這個時間段的時候臉色的變化,“那三年啊……我父親在獄中,不過那時我一直覺得他會出來的,所以雖然生活上很多事都變了,但我一直覺得一切都會重新開始,只要我爸回來。”
可惜後面,她爸回不來,許家也徹底沒有了。繼母帶着她的兒子改嫁,而她身無分文,在萬分崩潰的時候才被邵恒接走。
“那三年你過的很辛苦?”
“一般。”
“那,高一上學期……”
“高一上學期怎麽了?”許珂笑了一下,“哦那時我爸還沒入獄,一切都還好好的,他啊,什麽都順着我……啧,我說你對我的生活可真感興趣啊。”
肖期頓了一下,低下頭。
她的高一上學期有那麽一段時間,是和他親密相處的日子。
那是他後來十年夢裏來雲裏去扯不掉的記憶,可諷刺的是,那也是她雲淡風輕、随意遺忘的過往。
“別說我了,說說你吧。”許珂支着下巴,“說話你那弟弟怎麽回事啊,尹南宵說異父異母……你爸是不是跟我爸一樣娶的老婆還自帶拖油瓶?”
“沒有。”
“啊?”
肖期似乎沒什麽興致說他,敷衍道:“遠房的。”
“喔。”
“趕緊吃吧。”肖期給她夾了個菜,轉開話題,“嘗嘗。”
許珂不八卦,肖期沒想說她自然也就沒想問了。吃飯期間,她心情一直很好。這種好不僅僅是因為飯好吃,更因為除夕夜有人陪。
過了一會。
“你的。”許珂指了指桌面上的手機。
肖期将手機調成了靜音,此時被許珂提醒了下他才看到有來電。
“喂。”
許珂剛才看到來電了,是裴深明,不過他們說什麽她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肖期接完電話後筷子也沒再動了。
許珂看了他一眼:“有事啊?”
肖期:“有點事,我過去看看。”
“哦。”
許珂繼續夾菜。
肖期靜了片刻,起身了。
“多吃點。”臨走時他說。
許珂眼睛都沒擡:“放心吧,這麽好吃的菜我能掃光。”
肖期沒再說話,接下來是腳步聲,再是關門聲。
在門關上的那一瞬,許珂也放下了筷子,安安靜靜,屋子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許珂猶豫了片刻,想拿起筷子再吃兩口,可她卻莫名發現自己已經很飽了。
“還不如不來。”
她嘀咕了一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情從天上墜到地上。就好像舔了口糖,你還沒舔夠呢糖就掉了。這種無力又憤怒的感覺,還不如從未嘗過那甜味。
飯是不怎麽吃得下了,許珂起身去冰箱裏拿了幾罐啤酒出來。她其實對酒一直不熱衷,但偶爾心情不太好的時候也喜歡喝兩杯。
一醉解千愁,也不是沒有道理。
酒能麻痹你的神經,亢奮你的情緒,反正迷迷糊糊的,也就沖淡了某些不舒服的情緒。
可喝到後來,許珂心口還是有一瞬間無法控制的崩潰。
又來了,她最最厭惡自己的懦弱凄涼,可每每到了某些點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無法宣洩,只是悶着,痛苦的心髒都疼。
頭暈眼花間,她憤恨地想,都怪肖期,明明不能陪着她,幹什麽還做這一桌子菜。
本來她可以一個人好好的、安靜地過完除夕的。
許珂到底沒讓自己喝得不省人事,她放着一桌狼藉沒收拾,只回了浴室洗漱。
方才吃東西滴上了油漬的睡衣被她丢到了一旁,淋浴室裏熱水澆下來,總算讓人舒了一口氣。
除夕快過去了,方才按起的電視裏正在播放除夕敲鐘前的春晚,許珂擦着微濕的頭發,面無表情地看着電視屏幕中的熱鬧歡慶。
叮咚——
門鈴突然響了,許珂愣了一下,緩緩地看向門口。
春晚裏主持人的聲音依然亢奮而激情:“一個嶄新的春天即将到來,我們正在走向又一個新的春天,随着春天鐘聲的敲響,讓我們把對新春最衷心最美好的祝願……”
許珂走到了門口,開了門。
和不久前一樣的場景,只是這回門外的男人彷佛踩着風雪匆忙而來,他呼出的氣息帶着白霧,眼神深不可測,有些急切,有些淩亂。
許珂心口發緊,面上卻強撐着:“你幹什麽。”
肖期一腳踏了進來,衣服上帶着室外的冰冷:“沒回來遲。”
春晚正好開始倒記時。
“新春的鐘聲馬上就要敲響了,還有15秒,來親愛的朋友們,讓我們一起,預備……10、9、8、7、6、5、4、3、2、1——過年好!”
電視聲不大,但兩人還是清晰的聽到了他們跨進了新的一年。
許珂擡眸看他,赤裸裸的,冷靜和理智都在崩塌:“你有病嗎肖期?”
肖期呼吸很沉,他用力的甩上了門,一下将她拽到了懷裏:“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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