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看不懂的眼神

(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摧殘，使得藤丸立香的意識十分的模糊，恍惚中她仿若回到了那個壓抑而緊張的最終決戰前的夜晚。

那個，讓她曾經一度懷疑過羅曼這個看似簡單的青年的……身份。

“是平安的咒語哦~”

依然穿着迦勒底提供的那套綠白相間的衣服，羅瑪尼·阿基曼臉上的笑容十分的柔軟，他拍着藤丸立香的肩膀，語氣認真道：“這是我和萊昂納多一起搗鼓出來的東西，只要不是魔術王那種級別的從者，一旦發動這個魔術，其他從者都會死光光啦。”

藤丸立香半信半疑的接過了貼紙一樣的魔術式，忍不住吐槽道：“這種裝置也太過簡陋吧，醫生？”

羅曼醫生摸着腦袋，笑得尴尬：“啊哈哈哈哈……诶——有嗎？我覺得還挺好用的。最主要的是，這不是以防萬一嘛，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對于這種不負責的說法，藤丸立香給了對方一個白眼，不過倒還是沒有忘記将貼紙給貼在頸部。

由于是特殊材質所制成的，不僅防水，還能夠承受外界壓力和攻擊，最有意思的是，除了佩戴者以外，其他人根本看不見這個東西。

啊——她差點都忘了，她其實還有這種力量，雖說只可以使用一次，不過現在不正是羅曼醫生所說的“哪天”嗎？

藤丸立香深深呼吸一次，擡手。

那個披着源賴光皮的存在，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這個少女還有戰鬥的力氣。

只不過，現在的她又能做什麽呢？

倘若這個亡靈知道藤丸立香還可以使用其他的魔術，她一定不會如此大意，只可惜……這個世間萬事，哪裏來這麽多如果？

當藤丸立香的手掌按在頸部，激活了那原本封印的魔術式。

無形的氣流以螺旋狀的形式噴湧而出，藤丸立香感受着強大的力量在身體中爆發，原本乖巧垂落在耳垂的頭發無風自動。

“源賴光”神色一凝，幾乎是不需要考慮的飛快退離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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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力量，她根本沒有聽說過，到底是怎麽回事！？

身體獲得了自由，藤丸立香并沒有因此而有所懈怠，她伸手抹去了臉上的血漬，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對面的那個存在看。

“你到底是哪裏來的力量？？？”

疼痛讓藤丸立香想起來了，她從來都不是任人欺壓的人，眼神一凜，她任由身體漂浮在半空之中，雙手合掌一個魔術式的紋路出現在掌心之中。

“你千不該萬不該，以這個姿态出現，亡靈。”

仰望着天空中的少女，看着那熟悉而冰冷的魔術光芒，“源賴光”忍不住一陣陣的顫抖，這種力量——怎麽可能為人類所擁有？

懸浮在空中的少女，背後仿佛有一個銀發金瞳之人的影子，那不斷擴大的威壓，直接将剛剛不可一世的從者給硬生生的壓進了堅硬無比的地面之中。

被嵌進地面的時候，“源賴光”還在試圖以手中的力量抵抗住那來自于天空中的威壓，不過當她發現——不管怎麽反抗，都只會被嵌得更深之後，就只剩下深深的恐懼了。

說到底，她本就只是亡靈，是不可能以被局限的力量……打敗不斷突破着自我的迦勒底的禦主的。

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帶着這樣絕望的心情，“源賴光”狂笑着……消失在了時間神殿地面的坑之中。

藤丸立香的雙腳落地，沒有适應重力的關系，兩腿一軟，向後倒去。

一雙手，自她的腋下穿過，從她的背後将她輕輕給摟進了懷裏，抱緊。

藤丸立香剛想動一下，就聽到背後的青年低沉的聲音響起：“別動。”

“……羅瑪尼？”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頭頂，将她按進了懷中。

不明白此舉到底是什麽情況，藤丸立香只覺得在這個人的懷裏無比的安心。啊啊……果然醫生還是醫生，就算沒有十年後那樣可愛，也依然是如此溫柔呢。

羅瑪尼·阿基曼抱着懷中逐漸失去意識的少女，來到了一根柱子下面，将她給放下，讓她靠在上面。

他這才有時間細細的打量藤丸立香的模樣，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少女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傷口更是密密麻麻的和血跡混合在一起，整個人看上去根本沒有一處地方是完好如初的。

見到這樣的藤丸立香，羅瑪尼覺得心一下子很痛，他下意識的捂住胸口，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和之前那次一樣，這樣的感情脫離了他的掌控，只是這一次除了茫然以外，更多的是難受和無法置信。

這就是書上所說的……悲傷？

可是，他到底為什麽而悲傷？

要怎樣，才可以找到正确的答案？

一連三個疑惑，在羅瑪尼的腦中浮現，讓他難以冷靜下來。

不明白的話，直接按照身體的本能去做……就可以了吧？

青年的手指在虛空輕輕劃了幾下，治愈的魔術式慢慢的修複着藤丸立香的傷口，見少女在睡着的時候不再蹙眉，他才将身體微微前傾。

一手抱住少女的頭，羅瑪尼輕輕的吻了上去。

像是食不知味一般，他輕輕用牙齒撬開了藤丸立香的嘴巴，汲取着本就不多的空氣。

藤丸立香是被呼吸困難給弄醒的，剛剛醒來的時候，她看着那張在眼前的溫柔面容，有那麽一會兒反應不過來。

诶——？羅瑪尼這是需要補魔？可是變成人類的從者……也有這樣的需求嗎？

這麽胡思亂想着，她感受到了滾燙的溫度。

嘴巴被人給封住，藤丸立香只能慢慢擡起頭，驚愕的看到了讓她懷疑做夢的一幕。

粉色長發散落在肩上，有着溫暖眸光的青年，一邊流着淚，一邊親吻着她。

……無助而絕望。

通過唾液來進行補魔，對于藤丸立香來說是第一次，不過她曾經也有看過一些青春小說，裏面說親吻應該是十分甜美的。

可能因為這并非真正意義上的親吻？她除了感受到了苦澀和鹹味外，什麽甜美都感受不到啊。

處于兩人頭頂上方的藍天上，一圈白色的光帶正漸漸的失去其原本的模樣。

“轟隆隆”的聲音響起，才讓羅瑪尼停止了這個吻。

他單手抱起藤丸立香，替她蓋上了自己的外套，看着她熟睡的模樣，終于沒有了剛剛那種焦躁感了。

一個人，從柱子後面走出來。

那人有着金色的長發，臉上印着奇異的咒文，他看着位于臺階下的兩人，露出了沒有溫度的笑容。

“很久不見，所羅門。”

羅瑪尼·阿基曼凝視着眼前的青年，從他的身上他感到了不不同于其他從者的力量，而這個力量的來源……無疑就是身為所羅門的曾經的自己。

曾幾何時，他曾與自己的魔術式共同望着世界的變化。

只是沒有想到，在所羅門死後那麽多年，他還能夠以羅瑪尼的身份見到對方。

“人理修複式。”

神殿崩塌，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遙遠，羅瑪尼沒有過多的停留在原地，他直接取下了藤丸立香手腕上的紐扣聯絡器。

“萊昂納多，定位已經完成，馬上轉移吧。”

收到了來自于羅瑪尼的通訊，達芬奇看了眼聯絡器的型號，确實是她給到立香的那個。不用想了，羅瑪尼可以拿到這個，并要求進行轉移，肯定是已經救下了人。

“馬上，你再堅持一下。”

站在僅剩一塊完整的碎石上面，羅瑪尼微微皺眉，這樣的情況下要堅持可不容易。于是他幹脆的抱起了睡得很沉的少女，飛到了半空中。

情況特殊，立香應該也不會在意這點小事吧？

“羅瑪尼，我這邊ok了。馬上開始轉移？”

“開始！”

不同于一開始想盡辦法要打破時空的阻隔，帶着藤丸立香回到家的時候，轉移的時候一切都順順利利的，連一丁點的時空阻隔力量都沒有出現過。

對于這樣順利的轉移，羅瑪尼反而産生了懷疑。

這樣的技術，并不是随随便便一個從者就可以做到的，而且他回想起那個魔術工坊的一個個裝置，樣子似乎與馬裏斯比利在迦勒底時候給他看到的一模一樣。

将手中的少女給抱到沙發上，在達芬奇的幫助下，羅瑪尼的雙手終于得空。這還是他成為人類以後，第一次如此運動，現在渾身骨頭都在嘎吱嘎吱作響，明顯是負荷過度。

達芬奇看了他一眼，對他說道：“水已經燒好了，你去洗個澡再休息吧，羅瑪尼。”

青年點了點頭，離開前又深深望了眼藤丸立香，這才朝着浴室的方向而去。

達芬奇捕捉到了對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情緒，心情有些複雜。

如果羅瑪尼真的明白了他剛剛看着立香的目光代表了什麽的話，立香給不到相應的回應的話……那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