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番外二、旅行 (1)

旅行(上)

春去秋來,轉眼又到了年尾,今年,F&C和黃堪的房地産公司合股,年底收尾前,兩家公司一起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公司年會。

他們包下了城郊的一所溫泉酒店,裏面有美味的自助餐,有舒适的溫泉可以泡澡,還有偌大的健身房,這是三位老板犒勞員工們辛苦了一整年的福利。

晚上,他們在酒店餐廳裏辦了個晚宴,上演員工們細心編排的一個個小節目,晚會開場前,自然是每個老板的輪流發言,黃堪作為最大股東第一個走上臺,洋洋灑灑發表了一大通感言,簡單交代了公司一年的成績,并表示非常榮幸能和付聖谕還有常欽這麽優秀的設計師合作,望新的一年能夠再接再厲,兩家公司攜手共鑄輝煌。黃堪之後是付聖谕,緊接着便是常欽。

郗苓作為常欽的“隐形”家屬,自然也出現在晚宴上,當一身筆挺西裝的常老板款款上臺,下面頓時響起一陣接一陣的驚嘆聲,郗苓低調地坐在暗處,嘴角挂着一抹淺笑,靜靜地望着上方光彩四溢的常欽。

他記不清,這已經是第幾次躲在人群中,凝視着那個英俊潇灑的人,每一次,郗苓都覺得那個人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可望而不可即。

但現在不一樣了。

常欽身着深黑色的羊絨西裝,緞面的領口反射出若隐若現的光,胸口的黑色領帶還是郗苓親手為他系上的,自從當上了老板,他的眉宇更英挺了,五官較初識時也更顯成熟,舉手投足間洋溢着歲月沉澱後的穩重,他嘴角微揚卻不失威信,眼底帶笑卻不失淩厲,他沒有用紙稿,所有的發言全是信手拈來,字裏行間透露出的是滿腔的自信,他的聲音圓潤渾厚,音調不似郗苓那般低沉,卻帶有這般年紀的成功男士獨特的聲線,給人一種親和而又高不可攀的神秘感。

郗苓沉醉在對方被擴音器放大的聲調中,忍不住浮想聯翩,如果他是在現在這種時機下認識了常欽,究竟會作何反應,是不顧一切地要把他拉進懷裏,還是停留在安全距離外,只敢遠觀。

幸好,幸好當下的一切來得剛剛好,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此生是否真會孤獨終老。正胡思亂想着,四周忽然響起熱烈的掌聲,原來常欽已經發表完演講,風度翩翩地朝臺下的人深深鞠了一躬。郗苓也跟着鼓起掌來,掌聲漸隐後,他忍不住撫摸無名指上那枚銀戒,心中無限甜蜜。

熱鬧的晚宴上,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因為有黃堪這位大師的名氣,許多開發商和業內設計師都前來參加今晚的宴會,常欽身為宴會主人,自然得照顧好每一位慕名而來的客人,忙得不可開交,每次都是剛要坐下吃飯,就有人端着酒杯前來敬酒,一整晚下來,菜沒吃幾口,酒倒是灌了不少。

好在無數次應酬磨練下來,常欽的酒量猛漲,幾瓶紅酒已然不在話下,晚宴結束後回到酒店房間裏,被郗苓扛着丢到床上時,他面色熏紅,神智倒是十分清醒。

郗苓脫掉他的衣服,用熱毛巾細心地給他擦身子,他就目不轉睛地盯着對方那張精致的臉龐看,看着自家媳婦這懂事可人的小模樣,越看越喜歡,時不時勾過郗苓的後腦勺,在他白嫩的臉上重重親一口。

“常欽。”郗苓擦完身子,讓常欽躺在自己大腿上,給他按揉太陽穴,“我的飛機是明天,你別忘了。”

“去哪兒?”常欽被郗苓吓得渾身一個激靈,原本昏沉的腦袋清醒了大半。

“去旅行啊。”郗苓停下手,困惑地看他,“我不是早跟你說了麽,你怎麽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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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苓确實曾經跟他說過,等放假了他要和Vincent一起去旅行,地點是歐洲,理由是當年剛認識Vincent那會兒,對方幾次三番地要自己和他一起探險他都沒同意,現在塵埃落定了,怎麽也得了了好友的一樁心願。

常欽聽完百般不樂意,生理排斥地就把這件事兒抛之腦後,再加上每天都忙成狗,自然而然就把郗苓要去旅行忘得一幹二淨,此時對方突然提起來,原本神采奕奕的臉立馬黑了一片。

“我什麽時候答應了?”常欽板起臉問。

郗苓不以為意地回答:“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反正我機票已經訂好了,一切手續都辦妥了,明天是必須要走的。”

常欽啞口無言,愣愣地看了郗苓好一會兒,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硬是把一張醉臉憋得越發通紅,他怒目圓睜,憤憤地說:“誰允許你走了,還跟,跟Vincent一起,你們倆,你們這是當着我的面私奔!”

郗苓被他的無賴逗得好笑,放聲笑了好一陣,然後用手撫順他劇烈起伏的胸膛,安慰道:“別亂猜,我怎麽舍得丢棄你,跟別人私奔呢。”

常欽被順毛摸地脾氣消了一點兒,但心頭仍有顆疙瘩堵得難受,幹脆拉下顏面,抓起郗苓的手腕左右搖晃,不停撒嬌:“好老婆,你把機票退了吧,我知道你已經好幾年沒出門遠行了,心裏想得不行,你要去哪兒我陪你啊,正好我也放假了,咱們想去哪兒去哪兒,就別跟Vincent一起了,好麽?”

郗苓微笑着看他,眼底蓄滿柔情,他低頭親了親常欽的嘴唇,柔聲道:“這次不行,我已經答應了Vincent,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保證,以後我只跟你一起旅行,再不會跟別人。”

常欽憤恨地瞪了郗苓片刻,郁悶地發現對方有理有據,自己再不答應就是無理取鬧,只好閉上嘴,猛然翻了個身,賭氣拿背對向郗苓。

郗苓無奈地搖搖頭,拿過床頭櫃上的毛巾順勢給他擦背。

第二天,常欽鐵青着臉,開車送郗苓回家收拾行李,又把他送到機場,滿滿一副甘當馬車夫的模樣,卻全程不吭一聲,無論郗苓跟他說什麽,皆用“嗯”“哦”代替,搞得郗苓哭笑不得。

下車前,郗苓摟過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吻了又吻,耳鬓厮磨地念着不舍。

常欽的虛榮心總算被挽回了一些,手指揉捏郗苓纖細的腰,悶聲道:“既然這麽舍不得,就別去了,何苦折磨自己。”

郗苓眼中閃過一瞬間的猶豫,最後咬咬牙,痛下心來:“不就分開幾天嘛,我能忍得住。”

常欽:“……”

他在郗苓的唇瓣上重重咬了一口,氣呼呼地說:“寶貝兒,你心真狠!”

郗苓笑起來,打開車門下車,繞過車頭走到駕駛座旁,敲敲玻璃說:“別怨念了,走吧,給我搬行李。”

常欽:“……”

他摘下墨鏡扔到一旁,額角青筋直跳,卻只能忍氣吞聲地從馬車夫變身搬運工。

這趟旅行,郗苓收拾了兩大箱行李,常欽不明白這家夥只是去趟歐洲,為什麽卻搞得跟搬家似得,他取過角落裏的手推車,把兩個大箱子放在上頭,一路推着跟在郗苓身後,找到早就等在那兒的Vincent。

Vincent遠遠看見空手走來的郗苓和後面龇牙咧嘴推行李的常欽,樂得淚花都迸出來了。等倆人走近,他迫不及待地調戲:“常老板,最近公司業務不景氣,改行當搬運工了?”

常欽看到他就來氣,從鼻孔裏發出一聲哼:“我老婆暫時交給你了,幫我照顧好他。”

郗苓踩了他一腳,怒道:“什麽老婆!”

要擱以前,常欽鐵定會立馬道歉賠不是,但因為這趟旅行,他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心想此時嘴上再不占夠便宜,實在枉稱男人,于是拉下臉嘴硬道:“你就是我老婆,怎麽,還想抵賴不成?”

郗苓正要張嘴頂回去,卻被Vincent拽到一旁,後者一頭黑線,不知道自己究竟帶了何種體質,怎麽一遇上這倆人就是吵架,他一手扶住額頭,無奈道:“好了好了,每天都低頭不見擡頭見地住着,不就分別幾天嘛,搞得生離死別似得,常欽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你老婆……哎呦,郗苓的。”他揉着被捏疼的手臂,不滿地瞪向郗苓。

常欽冷眼旁觀,不爽地抽了抽嘴角,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那就好。”說完,把行李車往郗苓身邊一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郗苓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漸行漸遠,久久不能言語。

“怎麽,舍不得了?”Vincent用手臂撞了下他的肩膀,壞笑道。

“這有什麽舍不得的,都下定決心了。”郗苓拉過行李車,面無表情地回答。

“萬一結果不是你想要的那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郗苓眼角閃過一絲低落,“乖乖回來呗,我又不可能為這種事兒離開他。”

Vincent嗤笑一聲:“真是服了你了,大癡情種。”

常欽剛一走出機場,立馬掏出手機給周小妮去了電話:“你想辦法,用最快的速度給我辦好去歐洲的簽證,再買一張機票,記住,要最快!錢不是問題,我必須馬上出發!”

電話那頭的小助理連連點頭答應,心想平時溫文爾雅的常總怎麽突然跟吃了火藥似得。

與郗苓分別的日子,放假的常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窩在家裏,偶爾拿起手機看一眼郗苓此時身在何方,之前他下載了一個app,只要對方不關閉定位,他便能随時掌握對方動向,那是之前公司裏幾個處于熱戀期的小姑娘湊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論時,被他無意中撞上并虛心讨教學來的,回家後,他就纏着郗苓要給倆人的手機都裝上這個軟件,郗苓倒也沒拒絕,把手機往常欽手裏一丢,大方地随便他擺弄,郗苓的手機沒有秘密,相冊裏總共沒幾張照片,大部分還是常欽,微信的聊天記錄更是幹淨地可以,除了工作,壓根挖不出一絲跟別人暧昧的痕跡,偶爾收到幾條求愛短信他連點都懶得點開,最後還是常欽幫他讀完再删除的,為此,常欽總愛嘲笑他,雖然年紀輕輕,過得卻像個老頭。

老頭郗苓跟Vincent先去了趟法國,潇灑地在巴黎玩了一圈,氣得常欽頭頂直冒煙。那個app自從下載後他就沒怎麽打開過,想不到此時竟然真能派上用場——無端端每天給自己找氣受。

憋屈了整整一禮拜,小妮終于搞定了他要的簽證和機票,于是常欽馬不停蹄,收拾好行李直奔機場,剛進入候機大廳,郗苓的電話就來了:“親愛的,你在哪兒呢?”

常欽為了不讓郗苓發現自己的小心思,離家之前偷偷關了定位,接到對方的電話,心裏止不住地暗爽,心想這家夥平時人五人六地,對自己的動向好像壓根不在意,想不到前腳剛關掉定位,後腳電話就來了。

“在家啊,怎麽了?”常欽撒謊不打草稿。

“沒怎麽,看你把定位給關了,我還以為出什麽事兒了。”郗苓在電話那頭說。

“放假了,整天閑得沒地方去,開定位費流量,所以關了,你好好玩,別老惦記我在哪兒。”常欽做賊心虛,語氣免不了有些冷清。

郗苓卻笑起來:“我不惦記你惦記誰啊,惦記別人你又要吃醋。”

常欽身心得到滿足,大咧咧地翹起二郎腿,命令道:“我說,你別給我關定位,我放你走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你要敢偷偷關定位自己跟Vincent私奔,看我不扒光你的衣服。”

郗苓笑得更大聲:“我都跟Vincent私奔了,你還怎麽扒了我的衣服?”電話那頭緊接着傳來Vincent清晰的嘲諷聲。

常欽頓時被噎住,尴尬地僵了一陣,清了清喉嚨道:“反正你給我時時開着手機,不準沒電,不準不讓我知道你的動向,聽見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僅不關,還保證每隔一小時給你發照片,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常欽心滿意足地挂斷電話,心想小樣兒,這下看你往哪躲。

“怎麽樣,現在滿意了吧?”見郗苓結束通話,Vincent嘴角挂笑,揶揄道。

“他只是關了定位,并不代表他就追來了。”郗苓不确定地回答。

Vincent哼了一聲:“咱倆打賭吧,那家夥此時鐵定在機場,鬼才相信他會安安分分地呆在家裏什麽也不做,現在這時間,簽證差不多也該辦下來了。”

郗苓聽聞沒有言語,嘴角的笑容卻更深了些。

郗苓跟Vincent從巴黎出來後,轉機去了維也納,常欽便買了直飛維也納的機票,幾個小時後,飛機在維也納國際機場降落,他按照郗苓發給他的酒店地址,在隔壁酒店訂了一間房,一下飛機,他就随手攔下出租車,朝酒店直奔而去。

好不容易在酒店安頓下來,常欽卻沒有立馬找上郗苓,主要因為自己這趟是偷偷跟來,他怕冒冒失失地出現在對方眼前,會把郗苓鬧得不愉快,而且他是陪Vincent來旅行的,自己強行插|進兩個人中間,Vincent也會不樂意,旅行的大好心情鐵定被攪得煙消雲散,想及此,常欽耐下心來,悄聲在酒店住下,打算後面的幾天,他就按照郗苓每日報備的動向,随他們一道旅行,等時機成熟了,再現身跟他倆打招呼。

第二天,常欽拿出手機,見郗苓已經出酒店,坐上一輛公交車,他也背上一個随行的小包,去了郗苓前一天跟他說的地方,到達之後,他沒有像個跟蹤狂一樣找尋郗苓的足跡,而是獨自随意閑逛,欣賞這座浪漫之城的美景,出于職業習慣,見到維多利亞時期的尖頂牆磚建築,就會駐足研究好一陣。

這邊常欽悠然值得,那頭就有人犯了愁,Vincent跟郗苓逛累了,就近找了家餐館填肚子,見郗苓從早上開始就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Vincent忍不住取笑他:“怎麽,還是不相信他已經跟來了?”

“他要是來了,為什麽不找我?”郗苓反問。

Vincent笑笑,叉起一塊烤面包丢進他碟子裏:“只能說,常欽這個人比較講義氣,他是不希望自己貿然出現破壞了咱倆的好心情吧。”

“那怎麽辦?”郗苓轉動手裏的叉子,眉頭擰成一團,“難道他就一直這樣躲着我們,到最後都不肯出現,那我的計劃不是全泡湯了。”

Vincent笑着揶揄:“誰讓你吃飽了撐的非得搞這一出,一開始直接告訴他不就好了,還硬要拉上我當墊背,我猜,常欽現在想起我還會恨得牙癢癢。”

郗苓卻被他一秒逗樂了,只好嘆口氣,自我安慰道:“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走到這一步了,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

連着兩天,常欽化成“隐形人”,跟着郗苓逛遍了維也納的著名景點,身處這座因茜茜公主而出名的美麗城市,整個人都放松不少,心情卻止不住地惆悵,他多想此時能牽着郗苓的手,漫步在城間幽靜的小巷裏,深嗅巷子兩旁小洋房窗臺上飄出的雅淡花香,看屋頂煙囪裏飄出的袅袅炊煙,猜測這家主人在烹饪什麽好吃的食物,如果臉皮厚一點,還能讨來好客的維也納人招待的一頓晚餐。

可惜,佳人不在身畔,做什麽都失了興趣。

常欽意興闌珊地背起手閑閑踱步,努力把注意力全放在經典的歐式建築上。

奇怪的是,郗苓白天忙得到處跑,晚上回到酒店,卻安分地哪兒也沒去,按理說,維也納城到夜間也是燈火輝煌、熱鬧非凡的,好不容易來一趟,沒理由躲在酒店裏睡大覺,白白浪費這大好時光,若不是從他住的房間窗口能隐約看見郗苓那間房整晚都亮着燈,并且郗苓每天睡前都會跟他通視頻,他真會忍不住懷疑,對方是不是躲在酒店跟Vincent幹着不可告人的事兒。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第四天,常欽終于忍不住了,如果說前兩天郗苓是因為長途跋涉辛苦懶得出門,可是休息了三個晚上,按照Vincent的性格不可能老實呆在酒店一整晚都不出門,他趴在窗臺上巴巴等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酒店門口,注意郗苓何時出門。

就這樣等了大半個小時,天黑之前,果然等到郗苓和Vincent并肩走出酒店,兩個人身上都背了書包,一副要遠行的樣子,常欽正要追出去,卻發現Vincent已經攔下一輛出租車,跟郗苓揚長而去。

常欽始料不及,在屋子裏一圈圈地繞,正要自暴自棄地跟郗苓透露自己行蹤,要求對方告知去向,結果手機一震,見是郗苓發來一條短信,上面是他此時前行的目的地。

剛要瞌睡就塞來枕頭,常欽忍不住懷疑,郗苓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方位,但他沒有多想,二話不說換好衣服,也背起一只書包,出門攔下車子跟上。

郗苓發給他的地址遠離市區,躲開城市的喧嚣,沿邊全是寂靜的農田和尖頂洋房,此時正值冬季,維也納剛剛飄了一場雪,雪花把綠油油的田地蓋上一層高貴的白。

司機足足開了一個小時,目的地卻遲遲不見蹤影,常欽忍不住皺起眉頭,不明白郗苓跟Vincent兩個人大晚上跑來這偏遠地帶究竟想幹嘛,莫不是真的要私奔吧,這樣胡思亂想着,後背忍不住冒出一層冷汗。

車子緩緩駛進一條綿延山路裏,常欽透過車窗向外望,一副夢幻般的景象躍入眼簾,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只見一棟棟兩層樓高的小洋房在山腳下星羅棋布,尖尖的屋頂鋪滿了皚皚白雪,遠處落滿雪花的山脈連綿無絕,在暮色四起的黃昏中若隐若現,金色的夕陽灑在崎岖的脈絡上,就像拿筆生生描出的一副油畫,連綿山脈之中是一片靜谧的湖泊,一艘小船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飄蕩,水面倒映出岸邊小屋裏透出的點點燈光。

常欽只覺得時間在這一霎那驟然停止,眼前的美景讓他呼吸凝滞,想說的贊美全噎在喉間,半天發不出一個字。

“很美吧?”見常欽神色木然,司機用英文得意地問。

常欽連連點頭,止不住地驚嘆:“Beautiful,Beautiful!”

最後一絲殘陽被山脈隐去,夜色很快降臨,待司機在常欽給的目的地停下,已是滿天繁星的時刻,常欽付完錢走下車,怔怔地望向四方。

此時他身處一處私人宅邸內,左手邊是幾棟交織在一起的紅磚小洋房,尖尖的屋頂上全是積雪,右手邊是一處空曠的草地,草地盡頭就是他剛才在車上所見的湖泊,雖說是私人住宅,四周卻無半點圍欄,常欽朝湖岸邊望去,發現遠處似乎有張白色的長椅,在黑夜中若隐若現,長椅上隐約坐着一個人,正背對他專心欣賞前方如夢幻般的美景。

常欽直覺那漆黑的身影分外眼熟,二話不說便走過去,随着他的走動,所到之處,都會有一盞小燈在腳邊亮起,一路走向草地盡頭,竟然點亮了一條五顏六色的小徑,燈光将附近的景致照得影影綽綽,常欽正被眼前的情景驚訝地說不出話,似是感應到他的出現,長椅上的人站起來,轉身面朝像他,嘴角挂着一抹淺笑,在原地靜靜等他走向自己。

那個長身鶴立的影子正是郗苓,常欽驚訝地說不出話,只能加快腳步,兩三步走上前,綠油油的草地上頓時亮起一顆大大的愛心,将倆人包圍在中間。

郗苓深情款款地看向他,沉聲說道:“常欽,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旅行(中)

“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郗苓沉聲說道

這次,換成常欽意外了,他繞過長椅走到郗苓身邊,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中捂熱:“你一直在等我?”

郗苓點點頭,拉着常欽并肩坐在長椅上,緊張道:“生怕你不來。”

常欽瞪圓雙眼,不解地看着他,郗苓卻笑笑移開目光,望向前方皚皚的雪山,幽幽地問:“漂亮麽?”

常欽跟着看了一眼,很快又回頭看他,眼睛牢牢盯着郗苓的側臉,打趣道:“很漂亮,但你更漂亮。”

郗苓也轉頭看他,忍不住笑起來。

“你怎麽找來這裏的,Vincent呢?”常欽環顧四周,見偌大的草地上空無一人,只有不遠處的小洋房裏透出點點燈光,不禁越發犯疑。

“這裏是Vincent一個朋友的家,他們都在屋子裏。”郗苓簡短地回答。

“那你為什麽不進去,外面這麽冷。”常欽把郗苓冰冷的手在指間攏了攏,心疼道。

“因為我在等你。”郗苓深深地看向他,漆黑的眸子泛出灼灼的光。

常欽正一頭霧水,卻見郗苓突然蹲下身,一只膝蓋抵在草地上,他拉過常欽的手,蔥白的手指在他無名指間的銀戒上來回摩挲,視線卻牢牢鎖住常欽深邃的眼睛,虔誠道:“常欽,我一直在等你,就是想問你這句話,我們,在這裏結婚好不好?”

“你是在……”常欽皺起眉頭,結結巴巴地說不成一句話。

郗苓點點頭,替他補充完:“我是在跟你求婚,你看你,戒指也買了,房子也買了,我想了想,實在沒有什麽能給你的,只能送給你一個婚禮了。”

常欽受寵若驚,怔愣地合不攏嘴。

郗苓保持單膝下跪的姿勢,繼續說:“以前我獨自旅行,經過這裏的時候,就被這條長椅吸引了,當時我就發誓,如果有一天真能跟你在一起,就帶你來這裏,在這條長椅上,向你求婚,後來我無意中跟Vincent提起來,想不到竟然這麽巧,這家主人的兒子竟然是他的高中同學,于是我托Vincent找到他同學,他們很熱情,答應借出場地,讓我們在這裏舉辦婚禮。”

郗苓說着,含笑閉了閉眼,像是在品味一段深遠的回憶:“很多年前,我就是在某張長椅前,對一個人一見傾心,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對不起,這幾天我背着你偷偷跑來這裏,之所以沒有告訴你行蹤,是因為我想提前把場地布置好,等你來了,就能給你一個驚喜。”

郗苓低下頭,思索了一陣,忽然輕聲沉吟:“With this hand(以我之手),I'll lift your sorrows.(撫你傷悲),Your cup will never empty(你永遠不會感到孤單),for I'll be your wine(因為我将永遠與你相随)。With this candle(點燃這支燭火),I'll light your way in darkness(你前方的路再不會有黑暗),With this ring(戴上這枚戒指),I ask you to be mine(我請求你和我結合)。”

I ask you to be mine。郗苓嗫嚅着說出最後一句話,每一個單詞,都充滿了虔誠。

然後他擡起頭,一眨不眨地看向常欽:“這是我最喜歡的求婚臺詞,今天在這裏念給你聽,常欽,你願意跟我結婚,永生永世都不分離麽?”

常欽的視線早已模糊不清,一只手撫上郗苓尖削的下巴,啞着嗓子回答:“好,都聽你的。”

郗苓的黑眸中一秒泛起興奮的光,他跳起來摟住常欽的脖子,開心地在他臉上親個不停,常欽面帶微笑,非常寵溺地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腿要被你壓斷啦!”

這時,不遠處傳來激烈的掌聲和歡呼聲,原本躲在房子裏的Vincent和他朋友一家人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眼前,看到郗苓求婚成功,紛紛為他倆高興,不停地鼓掌祝福倆人。

意外的是,常欽在那群陌生的面孔中,竟然發現幾張熟悉的臉。

“爸、媽?”他不可思議地叫出聲,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

聽見他的聲音,衆人急忙向兩旁散開,常父常母站在中間,滿臉慈愛地看向自己的兒子,常欽吓了一大跳,簡直不知該說什麽,站在他父母身邊的,是一如既往貌美的郗茯,曾默站在她旁邊,懷裏抱着興奮地手臂亂揮的曾月牙。

“郗姐姐,曾默,你們都來了?”常欽再也忍不住,一滴淚水滑出眼眶,他趕忙拿手背擦掉眼淚,回頭看郗苓,嘴角挂着壓也壓不住的笑容。

郗苓聳聳肩,愧疚道:“對不起,先前一直瞞着你,爸爸媽媽是跟我姐姐姐夫一起來的,今天剛到。”

常欽激動地無言以對,淚水卻越流越多,他擡手捏住郗苓尖削的下巴,大拇指在他光滑的皮膚上來回摩挲,嘴唇不停哆嗦,心中有萬般話語卻道不出一個字,胸口五味雜陳,對郗苓透露給所有人卻獨獨瞞着自己的小心思又愛又恨,最後只能用力把他攬到身前,狠狠吻住他的唇。

與此同時,身後再次傳來此起彼伏的掌聲和喝彩聲。

常欽和郗苓緊緊摟在一起,久久不曾放開。

當晚,他們在Vincent朋友的房子裏住下,走進房間時,常欽意外地發現郗苓從國內運過來的那兩個大箱子此時就安靜地躺在衣櫃裏。

見對方一臉困惑,郗苓笑笑,走上前打開箱子,從裏面取出兩套封好的禮服。

他把其中一套丢給常欽:“試試看,我特意按照你的尺寸,在巴黎訂做的。”

“這是什麽?”常欽打開封口,不解地問。

“禮服啊。”郗苓回答,“明天結婚穿的。”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住,看着常欽不停壞笑,“還是你想穿婚紗?”

常欽瞪了他一眼,跟着又玩味十足地審視對方:“說真的,我倒挺想看你穿婚紗的樣子。”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郗苓卻沒生氣,反而一臉寵愛地看向常欽,不假思索地回答:“好,我穿給你看。”

“真的?”常欽雙眼泛光。

郗苓堅定地點點頭,瞬間又羞紅臉:“不過只能私下裏,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穿給你看。”

常欽哈哈笑起來,摟過郗苓,把臉埋在他修長的脖頸間使勁兒嗅:“好好好,你說什麽都好,寶貝兒,回去我就訂做一件婚紗,只穿給我一個人看,好不好?”

郗苓雙手環住常欽結實的腰身,靠在他懷裏膩歪了一會兒,然後放開他,催促道:“快試試禮服合不合身,不合身明天一早我得讓Mary大媽替我改改。”

Mary大媽是這家女主人的名字,是當地手工特別出衆的裁縫,男主人名叫Jason大叔,郗苓喜歡這樣稱呼他們,聽起來顯得特別親切,兩口子生了五個孩子,兒孫滿堂,日子過得其樂融融,其中最小的兒子名叫Jamie,就是Vincent的朋友。

第二天,兩個人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在這片如詩如畫的草坪上舉行了一場簡單的婚禮,牧師是Jason大叔從當地請來的,兩個人手拉着手,含情脈脈地彼此注視,分別說完“Yes,I do”,四下裏響起激烈的掌聲,他們相擁在一起,忘情地接吻,身旁潺潺的流水、高山盡頭似有若有的鳥鳴,還有遠方時而響起的輪船汽笛聲,都在見證他倆的愛情。

晚上,Jason大叔一家款待賓朋,特意在草坪上舉辦了一場晚宴,幾張木質餐桌拼接成一條長長的用餐區,上面擺滿了各色當地美食,皆是Mary大媽和Vincent一起下廚烹制而成,雖然食材遠不及星級酒店來得豐富,但勝在有氛圍,常欽心情愉悅,多喝了幾杯慕尼黑啤酒,不小心就喝上了頭。

幾個人都玩瘋了,身處這仙境般的景致中,頭頂是漫天的繁星,時不時會有幾簇煙花肆意綻放,與不停眨眼的小星星竟相媲美,人生得一此夜,也算無憾。

在這無窮無盡的歡聲笑語中,有個人卻遠離人群,獨自坐在湖邊那張白色的長椅上,雙手抵住下巴,靜靜地看着那對幸福的新人相偎在一起,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笑靥如花。

郗苓眉眼俱笑的臉龐在Vincent眼前不停晃動,思緒卻忍不住飄向遠方,多年前,那個寧靜的夜晚,快要打樣的餐廳只有寥寥幾位客人,一個清瘦的中國男孩走進餐館內,仰頭看向展示牌上的菜單,眼神卻一片茫然。

Vincent坐在收銀臺後,忍不住被這個跟他一樣黑頭發黑眼睛的黃種人吸引,他時不時會朝郗苓所坐的方位看一眼,正因為這樣,他才察覺對方的錢包被偷走,跟着拼命追出三條街才幫他找回來。

“我叫Vincent,你呢?”這是他跟對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郗苓。”男孩淡淡的回答,臉上卻無半分神色。

從郗苓救了他的命,到兩個人成為形影不離的朋友,V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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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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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