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成親(精修)
元嘉在婚禮前一天才過目了婚禮流程,大刀闊斧地将好多東西都給去除了,甚至連轎子都沒有要。
面對被駁回而一切從簡的過程,此次操辦這一切的元嘉姑母的大兒子蘇衡有些不是滋味。他上次好不容易才求了元嘉父親得已暫管丞相事務,本想趁着這次大顯一下身手,可自己的表弟好像不太滿意。
蘇衡捏了捏手,面前懶懶散散地躺在床榻上,一只手撐在床桌上拿着書翻,另一只手拿着酒杯偶爾小酌幾口的人他惹不起啊。對方年紀比自己小,可能力比自己強上了太多,他沒有像母親和妹妹的鼓動那樣要取得多少東西,畢竟這是元府,而他是外姓人,甚至……他只不過有他想做的事。
“表弟,這白将軍的身份擺在那裏,太簡的話,是不是有些寒酸了?”仍舊不甘心,所以蘇衡還是開口說。
“表哥啊,你也知道我娶的是将軍,他既是一位男子,還是将軍,弄那些勞什子的東西,不是在折辱人家嗎?人家說嫁,還真把人家當女子了啊?”元嘉聲調不疾不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說了出來。
蘇衡這才明白過來,說了聲明白後,才出去。即使娶了男子,還是聖上賜婚,這元嘉也沒說憤怒和屈辱,甚至到了臨時還能為這白十九考慮一些,有點,摸不清元嘉對這白将軍的态度。
蘇衡前腳剛走,侍女海棠就進來了,她拎着一份糕點,放在了元嘉的床桌上,“相爺,夫人遣人送來的糕點,您試試?”
“他倒是三天兩頭送東西。”元嘉眼皮都沒有擡,“都說這白将軍不通人情世故,可倒把我身邊的侍女和宮中的公主都收買了。看這一個兩個為他說話,稀奇。”
“相爺,您呢這話就不對了。夫人這哪是收買我,分明就是在收買您。”海棠認真地說,“您不知道,這整個皇城,哪一個高官家辦酒宴過節,白将軍都沒送東西去,更別說親自到場了,可咱丞相府,送禮了不說,還親自來。可些早些年白将軍又要在軍中操練,又要上陣殺敵的,停的時間不算久。當時白将軍身份地位不高誰也不在意他的舉動,可奴婢就注意到了,他第一次來丞相府,遠遠地看您的眼神,奴婢都心疼了。”
“海棠,你說得本相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相爺,奴婢是實話,不是在貧嘴。那個眼神,就像是等一個人,等了好久好久,找了好久好久……”海棠在屋裏走着,邊回憶邊說,“委屈中又帶着膽怯,激動中又含着害怕,對了。”海棠一拍手,“就像前些日子您扔給我的那本小話書,狐貍精丹娘找到自己的轉世戀人一樣。”說完還抿緊了嘴巴點了下頭。
元嘉覺得比看了三天三夜的折子還要頭疼,“你就不該看那些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書,你給本相出去。”
“您好生不講道理,明明是您給奴婢看的。”
“海棠,本相是不是太慣着你了,不聽話了是吧。”元嘉放下書,冷着臉說。
“奴婢這就出去。等夫人來了,再替奴婢做主。”說完就氣鼓鼓地跑了出去。
元嘉無奈地搖頭,這母親給他挑選的侍女,真是越來越大膽了。白十九給他做主?喲呵,這話說得有意思。元嘉摸了摸下巴,看了眼點心,取出一個放在嘴裏,綿軟甘甜,垂下了眼簾,這味道不是城中的點心坊的,八成是白十九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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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還真的愛慕于自己。那時候白十九忙,與自己也是偶爾見上幾面,他元嘉雖然沒有武功,但在感知方面卻是異于常人的,被人那樣看着,還是有些發毛的,所以老皇帝問他,該怎樣賞賜白十九時,他就說給白将軍娶一門親吧,然後,就成了這樣子。
成親這天,整個皇城都喜氣洋洋的,但也有不少女兒家的心碎成了滿天飛的花瓣。這元相,可是在天下的美男子裏都排得上號的,身份地位又高,哪個不想嫁。
而這年輕的小将軍,生得也是英武不凡,兩個人騎在高頭大馬上,穿着同樣的紅色喜服,一個眉目含笑似春風戲花而來,一個雖然面無表情但眸子裏像有了星辰一樣,雖說不少人都在看笑話的結親,但在二位主眼裏,好像沒有多大的事。
等拜完堂,送進了洞房之後,白十九才松了口氣,全身的肌肉都松弛了下來,他打量着這間房子,是元嘉的住所,他聞得到他的味道,桌上放着喜餅點心,還染着一對龍鳳燭。
他的手指摩挲着屋裏的一切物件,好像在懷念着什麽,不過五百年的光景,就像過了幾萬年一樣。仙君,五百年前我喜歡您,您便趕我走,這次,我直接同您成親,那麽,您又會怎樣選擇呢?
一滴清淚落了下來,滴落在了白皙的手背上。
元嘉裝醉終于躲過了那群老匹夫,還有拼命灌自己酒的武将。元嘉把扶着自己的元六元七趕走後,攏了攏衣袖,站在門口看了會月亮。
他醉不了,無論喝多少都醉不了,但他就是愛酒。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勾了勾唇角,才推門進了屋。關上門後,白十九就起身,把書放在床上,為他倒了杯茶。
元嘉接過,仔細打量了下因為穿着喜服而冷峻的面孔帶上了些豔色的白十九,低眉順眼的樣子,還是有些窩心。畢竟,男人都生來是有征服欲的。
見元嘉接過了茶水,白十九就過去把書拿起放桌上,然後開始整理繡着鴛鴦戲水的喜被。
元嘉看了一眼那書,差點把茶水吐出來,女德兩字晃花了丞相大人的眼,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說:“白将軍,您看女德做甚?”
白十九鋪好了床,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難為情,也有些難過,但面上仍是淡淡的,不過聲音裏帶了急迫,元嘉甚至還覺得自己聽出了幾分委屈的味道,“我們已經成親了。”
“本相知道。”
“那你為何還要這般稱呼于我?”白十九是真的不解,“就算是再不濟,你也該稱呼我的名字。”
“這倒是,我的不是。”元嘉看了看莫名有些委屈的小将軍,心裏竟生了逗弄之意,“那我叫你什麽呢?白十九,似乎生疏了些,十九?阿九?還是……”元嘉看着耳朵越來越紅的白十九,頭都低到不能再低了,怎地這般純情,“小九兒?”
再聽到小九兒的那一刻,白十九猛地擡起了頭,一張俊臉慘白如雪,雙眼卻閃閃發亮,吓得元嘉後退了幾步。
白十九卻急急上前,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角,急切地說:“你再叫一遍。”
元嘉回過神來,偏着頭打量于他,白十九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悻悻地收回了手,腦袋垂了下去,“我越距了,夫君,早些休息。”夫君兩個字讓白十九喉舌一燙,卻說得坦蕩而又自然,為了這兩個字,他願意付出一切,等了數百年。
感受到他那股子悲傷,元嘉也自動把夫君兩字忽視了,皺了皺眉,幹咳了一聲,揉了揉他的頭。
然後,鐵面将軍紅了眼眶,直接不管元嘉就埋着頭上了床,像動物一樣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元嘉看了看桌上的女德,又看了看床上的人的背影,恍然間覺得,這人委屈生氣的模樣,有幾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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