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拒絕
白十九看向元鴻,仿佛沒有感情一般的古井無波,眨了眨眼睛後,才說:“爹您請說。”
元鴻換了個姿勢,說:“嘉兒母親去世得早,所以府上諸多事情我都得管管,十九也別怪爹不通情理管得太寬,畢竟,這子嗣一事,對哪一個家庭來說,都是最重要的大事。”
白十九沉默了一會兒,“您說得對。”
元鴻眼神波動了一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茶香在齒間流轉了一會兒,慢吞吞地說:“十九,爹就不同你兜圈子了,雖然委屈了你,但這也是正常和必須之事,你是嘉兒枕邊人,你也該為他操持一下這些事,讓嘉兒納妾,或者收通房丫鬟。”
白十九難得的清淺地笑了,“爹,我既嫁與元郎,他是夫我是妻,只要是對他好的,我都責無旁貸。可是,一切都得遵從他的意願,我哪能自作主張為他做決定。”
“你這話說得不錯。”元鴻沒想到,看上去寡言少語的白十九,并沒有那麽好說話,“你勸一下嘉兒,為他挑幾個人,總沒錯吧?”
“爹,十九只是一介武夫,心思也不甚靈敏,只做得來武槍弄棒之事,需要花這麽多心思去做的事,十九既做不來,也怕做得不好。”白十九直接拒絕了元鴻,虛與委蛇的事,就目前這狀況做了也是白做,更何況,讓他挑人送到元嘉床上,這是對自己的侮辱,也是對元嘉的侮辱。
“十九這話,是不打算幫爹和整個元家的忙了?”元鴻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變得有些難看。
“爹,不是不幫,是幫不了,也不能幫。”白十九似是沒有看到元鴻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十九既為男子,一舉一動其實都挺難過的,如果我自作主張惹了元郎發怒,那我在這個丞相府可能就更難堪了。同樣的,只要元郎願意納妾和收通房,十九,也絕對不會說半個不字。”
元鴻沉默了好一會兒,白十九這話裏話外就一個意思,這事我不做,你要想辦你就自己去找元嘉,讓他做,自己沒意見,但讓他白十九來,是絕無可能了。
“是爹思慮不周了,沒顧慮到十九的感受。”許久後,元鴻好像退讓了,說了這麽一句話。
白十九目光流轉了一會兒,他站了起來,向元鴻行了個禮,“爹,您這樣說十九很是難過,十九笨嘴拙舌的,說不來什麽體己的話,只是希望爹能不怪罪十九。”
“不會的,”元鴻臉上又恢複了笑容,“已經是一家人了,哪有那麽多怪罪的話。”
後面說了些話,白十九便也離開了。走在路上,離了院子好遠時,白十九才松了口氣,他掌心裏全是汗。
要是,自己能快點懷孕就好了,這樣有了孩子,這些事也就不再為難了。
他默不作聲地往下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腹部,第一次除了元嘉的事以外有了憂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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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十九一瞬間蹙緊了眉,侍女秋荷上前了幾步,“夫人,您今兒個可真是厲害極了。”她本以為,照白十九平日裏的樣子,多半這次,在老爺子這裏是讨不了半分好的。
白十九搖了搖頭,沒說話,這其實還得歸功于海棠,她平日裏扔了些小話書給他看,說有有助于培養他與元嘉的感情,裏面就有不少宅鬥宮鬥啊這些戲碼。他記得不多,當時腦子裏飛快地轉了轉,就說了出來。
這邊從白十九一離開,元鴻就看着院外的景色發了好久的呆。
身旁的元強給他重新換了一杯熱茶,才低聲說:“老爺……”
“嗯?”元鴻回過神來,看向他。
“這少夫人,平日裏看上去倒是寡言少語的,沒想到,也是挺會說的。”
“人不可貌相。”元鴻垂着眸,“顧慮得太多,反而束住了手腳。這裏既是丞相府,也是元家的家宅,我還是能做些主的。”
元強笑了笑,把茶遞到他手上,“老爺您說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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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四周的花開得熱烈,蝶舞翩飛,花香撲鼻。遠處的竹林郁郁蔥蔥,一片青綠,更添幾分雅致。
亭中不時傳來落子的聲音和爽朗的笑聲,看去,一黑一白的兩個男子,正在悠閑地下着棋。
白衣男子正是元嘉,他落了白子,看向面前穿着黑色錦袍,長得疏朗俊秀,但面色卻蒼白的很,無端生出幾分鬼魅之氣的男子,身擔廷尉一職的諸葛綿,元嘉眯着眼睛笑了,“諸葛,你輸了。”
諸葛綿掃了一眼棋盤,扔掉了棋子,滿不在乎地說:“眯眯眼的果然不是好東西。”
元嘉拿起旁邊的酒喝了一口,沒搭話。
諸葛綿就有些不高興了,“元嘉,你丞相府那麽多酒,何苦到我這廷尉府來蹭酒喝?”
“本來是挺多的。”又喝了一杯,抹了抹嘴角的酒漬,“可前不久被家裏的小東西喝了大半個酒窖,剩下的有點舍不得喝,就跑你這裏來了。”
“家裏的小東西?”看着元嘉臉上很有興致的臉色,諸葛綿生出了一陣惡寒,這個愛稱,真是夠惡心,夠元嘉,“該不會是那白将軍吧。”
酒杯不過瘾,元嘉索性撸起了袖子,抱着酒壇子,頗為豪氣灑脫地灌了一口,笑着點頭。
諸葛綿沉默了好一會兒,沒見過小将軍綿軟呆傻模樣的他,實在想不通一個威風凜凜的将軍,被說成小東西,雖然長得挺俊的,但這也……
“呃,你這愛稱真是別致。”諸葛綿看了一眼幾個空了酒壇,他雖不好酒,但到底還是有些心疼,嘆了口氣,“這麽說來,你還真打算認認真真地同那白将軍過這一輩子咯?”
元嘉笑了笑,看了下遠處的竹林,倒向身後的椅背,“不打算和他過一輩子的話,他如今早就不在丞相府了。”沒等諸葛綿說話,元嘉摩挲了一下酒壇,“諸葛,以前我不信宿命這玩意,總覺得這世間大多的事都沒有意思,可是遇到這小将軍後,我這生活啊。”敲了敲酒壇,發出清脆的聲音,“一下就趣味橫生,變得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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