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有口難言
“胎動得厲害,應該束腹擠壓傷到了胎兒。又和人打鬥,動了胎氣。”阿婆看了一眼白十九慘白的臉色,白十九咬着唇臉朝床裏面,睫毛半垂,也不只是睡着還是醒着的。阿婆掀開了被子,毫不猶豫地扒開褲子只留下白色的亵褲,她強硬地搬開白十九的雙腿,海棠同元嘉都變了臉色,阿婆平靜地說:“有落紅現象,腹痛,落紅,這樣子,有可能會早産。”
聽到這話,白十九全身抖了抖,他忙轉過頭來,急切地看着阿婆,“阿婆,崽,要足月……”早産,聽上去實在是太吓人。
阿婆看着白十九,“小九兒,你身體是好,但也不能吓折騰,你看你,七個月了,束腹打架,小九兒啊小九兒,不是阿婆說你,這次,你有些莽撞了,你這是在拿自己同孩子開玩笑啊。”阿婆不知那事的深淺嚴重,她對白十九和元嘉的事只是一知半解,且又未成過仙,所以,只要元嘉現在好好的,她也沒怎麽在意。
聽完阿婆的話,白十九青白的嘴唇抖了抖,最終啞着聲音說:“對不起,阿婆,求您,保住崽。”
元嘉臉色也不好看,眉宇間全是擔憂,這樣子的小将軍雖然招人心疼,但阿婆說的是實話,也是他心裏所想。所以他只是走過去輕輕坐在了床邊,在白十九求助似的看向他時,他別開了臉。白十九忍了許久的痛,眼下眼眶一瞬間就紅了。
阿婆撕開了亵褲,白十九只覺得難堪,但又不能反抗,他想拉住元嘉的手來獲取一點安慰,卻在看見元嘉那生硬的側臉時,手指蜷縮了回來,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阿婆打開藥箱,拿出一整排細長細長的毫針,挑出一根,那細長的毫針散發着幽幽寒光,“小九兒,阿婆為你施針保胎,有些疼,你得忍着。”
白十九閉着眼睛點了點頭。元嘉終于轉過了臉,他想了下,還是握住了那冰涼的手,白十九一怔,眼角濡濕。
……
所有人都以為白十九受得住的,不太疼。因為沒有哼一聲,就連被元嘉握住的手都沒有怎麽動。
可是等他們同白十九說話時,才發現小将軍給活生生疼暈了過去。
阿婆放下藥,想了下,還是對元嘉說:“元嘉還是莫要讓小九兒擔心,他現在不能憂慮,就像你昨日,怎麽什麽都亂喝呢,雖然沒有什麽大事,但讓小九福擔心一天了。”
“嗯?”元嘉正在給白十九擦額角的冷汗,這才發現,小将軍眼角挂着淚。居然疼哭了,元嘉覺得心裏酸澀不堪,一時沒聽清阿婆的話,忙擡頭問。
阿婆看了他一眼,沒打算再說第二遍,背着自己的藥箱,領着海棠去拿藥,便離開了。
等海棠煎好藥回來,元嘉已經給白十九換好了幹淨的衣裳。秋意漸濃,雖然還有些早,小将軍和崽受不得涼,卧房裏已經燒了地龍,很是溫暖。
海棠端着藥過來時,元嘉坐在床邊正在看書。
見到海棠,元嘉放下書,接過了還有些燙的藥,問海棠,“我昨天亂喝了什麽?”剛他只模糊聽見阿婆這樣提起過,并未聽清。
“您不記得了?”海棠驚訝地看着他,“您昨日亂喝了夫人院子裏那不能亂進的房間裏的酒,還喝醉了,耍酒瘋呢。”
“喝酒?”元嘉蹙緊了眉,他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來,然後拉着白十九吃醋哭訴的場景便記了起來,元嘉禁不住老臉一紅,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
“其實,好像從您喝了酒之後,夫人就不太對勁的。”海棠看着白十九這樣,也沒有心情再去取笑元嘉,而是思索着說,“當時奴婢們都在看您的笑話,畢竟,您這是第一次喝醉,還這麽,這麽有趣。但是,”海棠抿了抿唇,“現在一想起來,感覺當時夫人擔心得不得了,臉色都難看極了。”
元嘉吹藥的動作一頓,是了,他喝的好像是那什麽仙君……
海棠抱住端藥的木盤,認真地對元嘉說:“您和林大夫都在怪夫人,當然,您們都只是太擔心夫人了。可是,相爺啊,夫人比誰都在意您和小少爺,比誰都聽您的話。他這樣冒險,肯定是有什麽天大的事,搞不好,就同昨日裏您喝的酒有關。這樣想來,奴婢就更心疼夫人了,心裏又擔心,身上又痛,小少爺又出事,還早被最重要的人責備。這不就是拿着刀往人心上捅嗎?”
元嘉覺得自己的手有些抖。他因為着急,心亂如麻,反而沒有旁觀的海棠看得通透。一想起剛才,小将軍求救般地看向自己,自己還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元嘉突然覺得自己所謂的聰明全都微了狗,成了一個笑話。他看向海棠,“多謝你了,海棠,去叫廚房裏弄點吃的吧。”
“是。”福了福身,海棠偷看了元嘉一眼,“相爺,十一他們,還在外頭跪着呢。”
“去叫他們起來吧,代本相傳達,是我對不住他們。”
“是,相爺。”
……
玉華岚正看着湖面出神,遠處一身玫紅宮裝的溫婉佳人接過侍女的披風,走了過來,給玉華岚披上,溫柔地說:“殿下,小心受涼。”
玉華岚這才回神看向汪氏,然後揚唇笑了笑,“讓婉兒費心了,坐吧。”
汪氏坐在了他對面,秋日裏,那湖四周的樹已經開始枯黃,寒風一吹,飄飄揚揚地落滿了整個湖面,也沒有什麽好看的。偏他的夫君,就這樣瞧了許久。
洞房那日,她醒來時,大腦一片空白,身旁已經沒了太子,她也知道自己并未失身,而且,成親快半月了,玉華岚從未碰過她,第二天就與她分房睡。不怨是假,但每次看到這人溫柔的笑意,所有的怨,都消失個幹淨。
兩人說了一會話,玉錦意過來了,汪氏帶着他,便離開了。錦意對這位母妃,談不上抵觸,卻也沒多上喜愛。
攏了攏衣領,玉華岚慢慢回到了自己的書房,卻看見了張覺之正在瞧他畫的畫。
“外公……”
“華岚回來了,”張覺之負着手,看向玉華岚,“皇上千秋節就快到了,四皇子被我們打壓得也就只差那麽一步,就要崩潰了。”
自那日同玉華清在皇後宮殿門口撕破臉皮後,朝堂上太子黨處處緊逼四皇子黨,本來實力就懸殊,眼下的四皇子,更是快被逼到走投無路了。
“華岚确定,四皇子會在那日謀反?”
“不确定。”玉華岚搖了搖頭,然後噙着笑看着自己的外公,“他不反,我們可以幫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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