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取一樣東西

元嘉忙了許久,老皇帝生着病,這面見使臣的工作就當了他身上。

可憐的丞相大人,到了丞相府時,天已黑,腳都是發飄。

雖然撐着傘,但自己身上還是帶了不少涼意。元嘉決定先換身衣服,再去見小将軍。

海棠幫他整理衣袍,然後說:“相爺,宮裏的娘娘傳來消息,說,皇上已立遺诏,具體是那一位皇子,就只有劉公公同皇上知道。”

元嘉揉了揉發昏的額角,“宮裏的娘娘?雅貴妃?”

“是。”

元嘉無可奈何地笑了,這鳳傾啊,還挺會找人和用人的。不過,這事他只需要隔岸觀火,就成了。其餘的,也不必太上心。畢竟,離小将軍的生産日子,越來越近了。

“夫人今兒個胃口如何?”

海棠搖了搖頭,蹲下身子給他邊系腰帶邊說:“還是不到以前的三分之一。”雖然白十九的三分之一還是比常人的要多些,但是,以崽和他的需求,實在有些可憐了。這種狀況,從上次以後,連續十幾日,都這樣。

元嘉抿了抿唇,換好衣服後,他還是叫海棠做些點心備着,便去了卧房。

白十九正在看兵書,這也是他唯一感興趣的書了。把崽生下來後,也許,他就要上戰場了。

但是,兵書都看不進去。只覺得胸悶不順,而且,鳳傾都去了十多日,都還沒有回來。

雖然這十多日,在天界不過短短的片刻。

但是,時間越久,他就越擔心。正捧着書嘆氣之時,元嘉掀過珠簾,走過屏風,笑着問:“怎麽了,何事讓小九兒這般嘆氣?”

白十九自然是不會說實話,他對元嘉說,一切都已經沒事了,自然得讓對方安心。雖然,他不擅長撒謊。于是,在被元嘉握住手,目光灼灼地看着時,白十九羞紅着臉嗫嚅着說:“幾天沒好好見你了,有些想。”

這幾日元嘉也确實是忙,早上走時白十九還睡着,晚上回來時白十九已經睡着了。

“撒謊。”元嘉看着他躲閃的眼神,然後毫不猶豫地戳穿,身子沉重,就算白十九再如何能抗,也免不了腰酸背痛,元嘉便為他揉腰,邊說,“你這幾日憂心忡忡的,說說實話,小九兒,你到底在擔心什麽。”

“哪……有。”白十九蹙了蹙眉尖,然後看着自己大大的肚子,忽然靈機一動,“我怕生崽時太疼,阿婆說了,那種疼是漢子都會流淚。”

元嘉揉腰的手一頓,擡眼目光柔和地看了白十九一眼,想說些什麽,但對方太過幹淨純粹的眼神,讓他把所有的話都咽了下去。那麽努力的不想讓我擔心,那我便不再問了。

“到時候我會一直陪着你。疼的話,你就咬我的手,我們一起疼。”元嘉彈了彈對方狼耳朵,說。

白十九卻搖了搖頭,他最近面色都是蒼白的,越發顯得眼睛漆黑明亮,“元郎,我舍不得。”仙滅那麽痛,取金丹那麽痛,這次,該我了。

“真是個呆子。”元嘉笑着搖頭,眼眶卻有些發酸,自從家裏養了一頭傻狼,他整個人都,感情都變豐富了。

白十九傻傻地笑了笑,他握住元嘉的手,“別揉了,我很好。元郎都忙了一天了,快休息吧。”

元嘉沒理他,而是說,“崽的小名我已經想好了,就叫元滿。”

元滿,圓滿。這是元嘉對彼此最大的期望了。

白十九開心得正想開口說話之時,一道溫潤戲谑的嗓音響起,“十九和弟夫的日子,過得有些羨煞為兄了。”

白十九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他快速地下了床,把元嘉護在了身後。

柔和的白光凝聚成了一道人形,赫然就是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白祁。

元嘉握住了白十九的手,淡淡地同白祁對視上眼。這不是,蒼顯使臣的侍衛,因為氣質太過不凡,他也就注意上了。

白祁黑色的曈仁瞬間變成了冰藍色,他沒看嚴陣以待的白十九,而是對元嘉說:“我是應該稱呼您為臨溪仙君,還是丞相大人,亦或是弟夫呢?”

元嘉笑了笑,“随意。”

白十九看着白祁,“你,有何目的。”

白祁的目光停留在了白十九的肚子上,莫名的神色稍縱神色,他風馬牛不相及地來了一句,“男人孕子,很辛苦的吧。”

白十九沒說話。

白十九掌心裏的出了汗,元嘉感覺得到他的緊張,低聲說:“沒事,別怕。”

“你看你,這麽緊張作甚?六哥來看看我的小外甥。”然後他勾唇一笑,“這樣算來,其實您還得叫我一聲六舅哥呢。”

“白祁,我們出去談。”白十九松開了元嘉的手,就想過去拉着白祁離開,無論怎樣,他得保證元嘉的安全。

白祁閃身而過,一掌劈在元嘉的後頸,丞相大人在昏過去時,憤憤地想,本相未免太弱了。

把元嘉放在了床上,白祁輕巧地躲過了白十九的拳頭,停在一邊看着護着元嘉的白十九,笑着說:“擔心什麽,我又動不了他,到底是仙君轉世,即使現在天道不穩,我也得掂量一下。”

白十九冷冷地看着他,即使大着肚子,依然沒有折損通身的氣度。

“六哥這次來,是找十九弟取一樣東西。”白祁話音剛落,白十九臉色浮現了痛苦的神色,黑色的霧氣從他額間冒出,下一刻,白十九就變得眼神呆滞。

白祁走進,眼神古怪中透着些許柔和看了一會白十九的肚子,低聲說了聲對不起,他把白十九抱起放到了床上。

看着并排的兩個人,眼神中掃過了些許苦澀。

同樣的身份,同樣的立場。

卻并不能擁有相同的結局。

……

珠簾相撞,兩滴鮮血滴落在了地上,那白衣男子,便消失了。

白十九驚醒時,房間裏哪有白祁的影子。他驚起了一身冷汗,在看到身旁昏睡的元嘉時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雖然明白白祁要不了元嘉的命,但還是擔心。他忙抱住元嘉,抖着聲音喊“元郎……”

丞相大人才悠悠轉醒。

他看着白十九擔心的臉,伸手想喲對方的手,卻覺得一痛,舉起手來看,橫貫掌心的血痕,偏生還沒有多流出一滴血,看着怪異而又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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