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莫迪嘆了口氣,想起李鶴言的鼎力幫助,繼續說:“你父親對我有大恩,我無以為報,他最關心的就是你,最驕傲的就是你,也許你以為自己是被束縛在了既定的道路上,實際上不是的。或者說即使是的……”他頓了頓,“其實你只是以為自己不願意,內心深處,你其實有可能……非常開心。”

“這是你選擇的道路,只是你沒有意識到罷了,你向往的自由并沒有被限制,你……一直都是自由的。”

這下李承風真的愣住了,整個人像條被雨水打濕的狗。

莫迪心想:李大師,我只能幫您跟您兒子說這麽多了,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了。于是搖了搖頭想走,李承風卻一把拽住他,莫迪詢問地看着他,李承風低下頭,像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半天才悶悶地裝着兇狠道:“你到底跟我爸有什麽交易,是不是專門來說教的?”

這人還在裝兇,莫迪不禁無語,只是在心裏想:傻叉孩子。但是很有教養地沒說出來。最終,他想出了一個好聽的說法:“我只是被你的作品打動了。”

然後被你這種随便浪費天賦的行為打敗了。

“嗯?”莫迪擡了擡手腕,用眼神示意他放手,李承風像是還想說什麽,卻怔怔地想不出來,一時間有點呆。莫迪只好耐着性子把自己的手腕抽出來,笑道:“我先回去了,你也別耽誤工作。”

——你爸養你不容易,好歹別再那麽熊了吧,少爺!

然而這句只是在心裏說了說,肯定不能說出口。

莫迪走出天臺,松了口氣,覺得自己應該是讨好了小少爺的,起碼兩個人沒那麽大仇怨了。

還是要與人為善。莫迪心想,溜溜達達走回去了,只留李承風一人在天臺,直愣愣地吹着風。

那一天莫迪又做了幾個菜,李鶴言似乎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做沒做路易斯他們包廂的菜品。而後,他三點去接莫飛,把莫飛接過來放在一邊接着工作,感覺第一天适應得不錯,順利融入,頗得人心。

晚上快下班的時候,李小少爺終于吹風回來,一身寒氣,往莫迪身邊一戳,滿臉無生趣,恨不能翻着白眼說話:“說吧。”

莫迪疑惑了一會:“什麽?”

李承風頓時滿臉仇恨,咬牙切齒,好像在說‘你裝,你再裝?’,莫迪明白過來,小聲說:“你要我給你活兒?你真的給我做二廚?沒關系的,我就是一說,你不當真也……”

李承風簡直要氣瘋了,火冒三丈地奪過菜刀,像一陣旋風一樣指揮着機器人打下手去了,切着菜,氣勢像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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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迪看着他想笑,覺得李小少爺也不只是熊,還是挺有意思的。

八點下班,餐廳派車送他,莫迪滿足到不行,感恩福利政策。快睡覺的時候,一張照片傳到了莫迪的光腦中,轉自傑瑞,轉自盧克,轉自路易斯。

莫迪:“……”

那是一張清晰典雅的照片,特別選過的構圖,特別選過的水晶花瓶,特殊選過的半滿營養液。火紅的玫瑰被精心修剪,插在瓶中,如張揚火焰,灼傷人的眼膜,十分動人心魄。

莫迪看着這張照片,一時産生了一些難以理解,難以描述的感情,而後又收到一條短信。

同樣是轉自傑瑞,轉自盧克,轉自路易斯,只有兩個字。

晚安。

莫迪的嘴角又禁不住提起來,躺倒在床上,對着電子屏一個勁的看,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這兩個字特別的意味深長,他感覺特別開心。

然後就只顧着樂,完全忘了回信息。

第二天,軍部。

路易斯将軍周圍氣壓特別低,眼圈竟然有些青黑,滿臉暴躁,青筋突起,仿佛随時要拿極品雞血石鎮紙把手下們一個一個打得頭破血流。

屬下們戰戰兢兢,噤若寒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軍部史上最嚴厲的清肅貪腐浪潮之一,原因很可能就是因為某個人……不愛回短信。

之後的幾天風平浪靜,莫迪的日常就是送孩子上學,上班,帶另一個孩子,然後休息時間接孩子,再回來繼續上班,繼續帶另一個孩子,然後下班帶自己孩子回家,每一天,周而複始。

轉眼過了快小半個月,莫迪終于把李承風這個熊孩子收拾得有點人樣,大大松了一口氣,而後就在每天的忙碌中,總覺得缺了點什麽。缺的這一點東西太過模糊,以至于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找出答案。

他這個人沒事不太愛說話,有心事也不習慣跟人聊,以至于整個人越發深沉起來,走路都帶着思想者的氣場。

越發深沉的還不止他一個人。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莫迪把小飛接回來,兩個人坐在休息室裏的沙發上,無聊地開着電視,一起深沉,雙雙做出思想者的動作。

李承風大步流星地走進來,看見已經有人了,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轉身就想走,又看到是莫迪父子,頓了頓,走回去,找到一個遠一些的沙發,用精神力操控着電視,飛快地一個又一個的換臺,一邊莫名其妙地觀察二人。

這是裝什麽雕像呢?

“這都是些什麽破節目?!”李承風發現沒人理他,于是大聲抱怨,看着莫迪父子二人籠罩在低氣壓中,終于忍不住,朝他們倆揮了揮手,“喂,喂你們倆!”

莫迪拿着光腦,無意識地翻着短信:沒有新信息。

他嘆了口氣:“幹嘛?”

李承風不滿地伸過頭去:“看什麽呢?就你這破光腦還看呢,能看出花來麽?”

莫迪根本不想跟他講話,揮了揮手,示意熊孩子自己玩去。

“嘿!”李承風憤懑不已,看見莫迪光腦上有張紅玫瑰的照片,好像在哪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于是接着瘋狂換臺玩,一邊偷瞄着他,覺得此人怎麽看怎麽煩,真煩人。

莫迪漫無目的地翻着光腦,又翻到那些轉自傑瑞,轉自盧克的信息。猶豫了一會,點了一下回複。

他想打幾個字,然而又覺得,如果被傑瑞誤以為是發給他的怎麽辦,于是将目光看向了最後兩條信息,只有這兩條信息裏有‘轉自路易斯’,而且還有他的號碼。

莫迪點開路易斯的短信發送界面,再次猶豫,輸了幾個字,又快速删掉,循環往複幾次,覺得自己特別荒唐,不禁無奈地笑了兩聲。

他這是做什麽呢?

将軍找他有事,肯定會找他,既然沒事,将軍那麽忙,他不應該随意打擾……吧。

大概是太陽曬太多,腦子有些昏了。莫迪搖了搖頭,想要清醒一些,卻更覺得心裏更空,有種微妙的沖動,抓心撓肺,翻江倒海。

他又嘆了口氣,非常不解,只能歸結于男人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也許過去就好了。

他沒有注意到,莫飛在旁邊像較勁一樣,跟李承風拼誰用精神力換臺快,李承風換一個他就換回去一個,兩個人用眼神戰鬥,打得不可開交,無比熱烈。

最終,莫飛玩得沒意思了,萎靡地縮成一小團,像是被雨水淋成一小條的流浪貓,顯得特別可憐。

李承風一下子換臺特別順暢,驚愕地看了莫飛一眼,心說:怎麽了?不會要跟老爸狀告他欺負小孩吧?然而觀察了好一會,莫飛根本沒心思搭理他,李承風只得皺着眉頭,覺得這倆人好像都得了以為沉默真能掉金子的病。

這都半死不活的,究竟是怎麽了?

莫迪和小飛像是響應他,同時半死不活地嘆了口氣,李承風被他倆嘆氣嘆得渾身不舒服,趕緊從沙發上跳起來,把外套摔在肩膀上,一臉看到神經病的表情走出去了。

莫迪:“人生真是寂寞。”

莫飛也跟着愁眉苦臉。

對比于莫迪莫名其妙的苦惱,莫飛的苦惱顯然更具象化,更急迫,更令人煩躁。

第二天。

“爸爸再見。”

第一軍小校門口,莫飛笑着向莫迪揮手,直到看着莫迪的背影消失,才轉身往學校裏面走,臉色漸漸沉下去。

旁邊果然有同學在議論他:“你沒說錯,那小子真的是他爸送他來上學,他們家沒有司機嗎?他爸怎麽也不開車啊?”

“你沒聽小約克遜說嗎?他是騙了校長才進來的,實際上根本就不行,只是我們現在還沒上實踐課,所以他還沒露餡而已。”

“不是吧。”一個女孩子反駁道,“我還在新聞上看過他呢,說他制伏了綁匪,是個天才!”

孩子們都不說話了,疑惑地看着莫飛,神态各異。提到新聞的女孩子向莫飛揮了揮手:“嗨,早上好!”

莫飛也笑着揮手:“早上……”然而,還沒說完,手腕就被人猛地攥住了,那人力氣很大,令他瞬間以為自己骨頭碎了,同時,一個慢條斯理,油腔滑調,顯得不懷好意的聲音響了起來:“洛瑞啊,新聞上的東西你也信嗎?”

莫飛頓時氣血上湧,眼神猛地冰冷起來!

那人接着笑道,“你的好朋友凱麗家不就是做新聞的嗎,新聞裏有幾條是真的?不就是為了一個噱頭……”那人漫不經心地把莫飛的肩膀扳過去,面朝着他,歪頭壞笑道,“何況,誰能知道具體情況究竟如何?指不定那些綁匪是他爸的兄弟,要幫自己兒子上頭條呢。”

莫飛大腦中好像一下炸了,壓抑已久的火氣立即往上冒,他使勁掙了兩下,卻掙不開,只得恨恨地瞪着對方,露出陰冷兇狠的眼神。

那是個金發灰眼,有種邪裏邪氣的貴公子氣質的少年,比他高三個年級,比他高了整整一個頭,而且還是雅利安人血統,天生比亞裔強壯,在制服下看着瘦,實際上經過軍小的訓練,小小年紀就有一身腱子肉,手勁更是驚人。

“小約克遜,你以為你胡說八道幾句,就能改變事實麽?”莫飛憤恨地冷冷道,“有本事就找個跟你一樣個頭的人去,我沒空理你!”

“可惜,我特別有空理你。”小約克遜勾了他的下巴一下,不顧莫飛厭惡地把頭扭向一邊,湊到他耳邊冷笑道,“只要你肯叫我蘭斯,我就不搭理我那蠢叔父的話,不幫他在學校造你的謠,畢竟,你的母親,我的新嬸嬸艾琳女士,我還是挺喜歡的……呵呵。”

莫飛火冒三丈,狠狠跺了他的腳背一下,趁着小約克遜吃痛,抽出手腕,身手利落,力氣極大地用手肘捅在了小約克遜的肋骨上,目光不符合年齡地冷厲,聲音中也帶上了狠意:“別再讓我聽到,你的嘴裏提到我父母……”

小約克遜直接一個過肩摔,狠狠将莫飛掀翻在地,居高臨下地冷笑道:“找死!”

莫飛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目光冰冷地望着他,握住了旁邊一塊尖銳的石頭。

同一時間,莫迪在電車上百無聊賴地刷着光腦,忽然手機一震,彈出一條信息,來自傑瑞。

他心猛跳了兩下,飛速點開,卻真的只是來自傑瑞,問他周末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莫迪不自覺地嘆了口氣,沉默了好一會,才有點沒精神地回信息:好的,什麽時候?

軍部辦公室中。

傑瑞坐在路易斯的辦公桌上,給他看莫迪的回信:“看,人家是會回短信的,只是不回你的而已。”

路易斯面如冰霜,握緊拳頭,冷冷看着他,渾身散發着想要殺人的恐怖氣場。

傑瑞趕緊縮了兩下,心說:才半個月,軍部就倒了十幾個中級軍官,牽連了無數下級軍官,甚至還扳倒了一個大老虎,表哥大人您拿那些貪官污吏出氣就算了,不要這樣看着他好嗎?

傑瑞同學自認為是守法良民,即便是以前守着中央財政官這麽一個肥差,也是謹遵家風,不拿國家一針一線的清流表率,他可不想被怒火燒成渣!

于是前中央財政官膽小如鼠道:“不然,你再給他發一條呗,沒準上次是他睡着了,沒看見,第二天看到就忘回了呢,這種情況很常見的。”

路易斯如同森寒冰山,又如同隐怒的火山,冰火兩重天,仿佛随時要毀天滅地,可怕到不行。

傑瑞這下真的要哭了:“那你……你你你你直接去找他總行了吧,他就在李氏餐廳上班,堵人的事情你不是做過了麽?再來一次啊霸道将軍!”

路易斯板着臉,怒氣凜然地盯着桌子上的雞血石鎮紙,似乎想用這個把傑瑞砸死。

“嘤!”傑瑞終于再也受不了,抹着眼淚破門而出,像個小媳婦一樣逃跑了。

路易斯看着空蕩蕩的門口,閉了閉眼,煩躁地掐着眉頭。

看什麽看?他在意麽?!

一個連短信都不回的人!

哼!

第一軍小。

孩子們看到莫飛跟小約克遜真的打起來了,害怕的害怕,看熱鬧的看熱鬧,還有跑去告訴老師的,一時間十分混亂。

小約克遜被石頭砸中了腹腔,往後閃了閃,咳嗽了兩聲,獰笑了一下:“不知好歹!”猛地上前,把剛爬起來的莫飛又是一個過肩摔,恨不能砸入地面,他一腳踩住莫飛的手肘,用力撚了撚,聽到了碎裂的聲音,“疼嗎?嗯?!我問你疼不疼?!”

莫飛趴在地上,死命咬牙忍着,一字一頓道:“垃……圾!”

“你說什麽?!”小約克遜提高音調,忽然陰狠一笑,“你是不是以為你還能傷害到我?可惜,你疼得要死,我可是一點事兒也沒有!”

忽然他的制服中金光閃了閃,一片金色的金屬片如同有生命一般,從他的領子游曳出來,像條蛇一樣卷在他的肩膀上,而後像是金子凝固一般,從頭到腳漸漸變形,成型,最終形成了一個金色的小機甲,金色的雙眼高傲地俯視着莫飛,如同最完美的藝術品。

這場面引起周圍一陣驚呼:“那不是那個電影……《超s機甲》裏面的金色太陽號麽?”“這種周邊全聯盟只有一百個啊!你怎麽弄到的?!”

莫飛也驚異地望着那個小機甲,眼睛一下直了,那小小的機甲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如同金色的雕像,如同金色的神祇。

“太陽號……”他無法克制地流露出羨慕和渴望,然而很快咬住牙壓抑下去。

他不需要,他才不羨慕,他才不需要那種東西!

這種機甲周邊可以變形,傳說還有b級機甲除了攻擊能力之外的全部功能。《超s機甲》系列風靡全星際,能夠擁有一個不會動的金色太陽號機甲模型,從好幾年前就是莫飛的夢想,然而,他早已習慣了在父母面前壓抑自己的需求,而零用錢又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買得起昂貴的機甲模型,因此只能将渴望壓在心底。

而眼前的,是超越單純的機甲模型好多好多個等級,擁有真正的機甲的強大能力的流體機甲模型,如果能給莫飛一個這個模型,他恐怕能開心得連續一年不睡覺,每天歡呼二十四個小時,終生收藏,然後傳給自己的孩子。

可他在不斷說服,甚至催眠自己:我不需要……我才不需要那種玩具!

“有……什麽了不起的?!”莫飛咬着牙說,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用額前的碎發遮住眼睛,慢慢爬起來,“我才……不稀罕!”

“哦,是麽?”小約克遜邪笑道,“不稀罕也沒關系啊,不過是個物件,我也不怎麽稀罕。”

“但如果我說,可以送給你呢?”

小約克遜笑起來,一瞬間,竟然有種驚豔絕決的效果,仿佛他真的是一個金光四射,熱情慷慨的貴公子。

莫飛咬着牙,握着拳往教學樓走,他發誓,他不想聽,不想停下腳步,不想顯示出自己的任何渴望。然而,身體卻像是自己做了決定,他無法自主地停下了腳步,背影看上去好像已經認輸。

一瞬間,莫飛感覺到了一股與他年齡不符的孤寂和蒼涼,他不知道那是什麽,卻覺得仿佛一瞬間心髒都被掏空。

小約克遜滿意地大笑起來,轉着圈欣賞他的姿态:“好啊,好啊。哎,你不是說你不稀罕的嗎?現在怎麽了,又稀罕了?真是……哈哈哈哈哈!”他拿機甲模型在莫飛面前晃了兩下,故意羞辱他,“怎麽又不走了?你的骨氣呢?不是說窮人骨頭都很硬嗎?你只有這一個優點了,可別抛棄啊!”

莫飛怒火中燒,冷着臉,大步接着往前走。

“哎,我真的可以送給你的。”小約克遜在他背後說,“我這個人,呵,多麽團結同學,愛護後輩啊。”他冷冰冰地笑了一聲,語氣中帶上了一種毒蛇一般的險惡,一時間,竟然與他的叔父如出一轍,“只要你……”他眯着眼睛,頗為享受地想了想,終于懶洋洋地得出答案。

“只要你跪下來……磕頭求我!”

莫飛猛地停下腳步,忽然轉身快速地走回來。

小約克遜眼中簡直要發出綠光:“哈哈,好啊,來求我啊,你這個……”

莫飛一拳砸在他臉上,小約克遜頓時倒在地上。莫飛冷靜地撲上去,騎在他身上,一拳一拳,冰冷地,面無表情地,精準狠絕地……往他臉上招呼!

莫迪接到學校的電話,說小飛跟人打架,要他趕緊去學校的時候,正在讓李承風把插在三明治上的水芹菜換成迷疊香,當下就震驚了:“什麽,打架?!”

莫飛怎麽會打架?這孩子都快乖得像貓一樣了!

他立即請了假,去學校接小飛,李承風在後面大吼:“幹什麽去?我下午還有事得請假,要你頂着呢!”

莫迪甚至沒來得及回答他,就跑了出去。

到了學校,他一看到孩子,心髒像被直接捶了一拳。

“小飛,”他蹲下來,甚至有點不敢上前,招了招手,“過來。”

莫飛猶豫了一會,顯得非常羞愧難當,低着頭走過來:“爸,對不起……”

莫飛眼睛青了一塊,臉腫了,嘴角也破了,走路一瘸一拐,噴了消腫止疼的噴霧,傷痕正在以可見的速度變輕,也許過一會就能恢複如常,但是可以想象,在上藥前會是什麽樣子。

莫迪眼睛一下就紅了,忽然覺得特別難過,站起身來,把小飛緊緊攬在身邊,方式想要用力量讓他不要害怕,而後,看向兩個班主任老師和他們身邊的那個孩子。

金發,灰眼,大概有十一二歲,身高将近一米七,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乍一看竟然比莫飛還要嚴重一些。

莫飛跟這個孩子打架?這孩子比他高一個頭還多,塊頭将近是他的兩個!小飛可能跟他去打架?如果不是看着孩子傷得也不輕,應該叫莫飛被人揍了一頓還差不多!而且還是大塊頭大個子高年級的,欺負剛入學的豆芽菜一樣的小孩!

莫迪一時間有點控制不住,心緒翻湧,感覺胸腔中在悶痛。

金發灰眼的孩子冷冷看着他,忽然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嗨,被我叔父搶了老婆的殘廢。”

莫迪火氣一下上來,頓時明白這一架是怎麽回事。

……那是約克遜的……侄子?

他的氣場一下淩厲起來,把兩個老師吓了一跳。

莫飛連忙害怕地抱住父親的腿,生怕自己的前軍人老爸一生氣,上去直接把小約克遜拍死:“爸,你別聽他的,他就是個……”

莫迪胸腔起伏着,手卻輕柔地撫摸着小飛的頭發,本來想要說什麽的老師們越發不敢出聲了。

這兩個老師,一個是莫飛班的班主任,一個是小約克遜班的班主任,趕去拉架的時候,兩個人就被莫飛打架的樣子吓了一跳,明明那麽小一個人,卻有一種恐怖的威懾力,尤其是被拉開的時候,一瞬間的眼神竟然讓人背後發冷。

小約克遜的班主任馬克老師,是收了約克遜家的錢的,非常偏向小約克遜,可是莫飛又是路易斯将軍親自辦理轉學的孩子,而且莫飛的班主任安娜,是個豔麗又霸氣的女神級人物,出了名的兇狠、彪悍、護短。

馬克哪一邊也得罪不起,真是有點欲哭無淚,求告無門,心說怎麽自己就當了這個班主任呢?說好的精英學校班主任只要負責當保姆,然後收錢就好了呢?

而且約克遜家的大人怎麽還不來?聽說莫家的家長平時都是坐電車的,卻趕來得特別迅速,約克遜家能開飛行器的家長都躲到哪裏去了?!就這麽沒時間管孩子麽,連秘書都不派過來一個?!

“老師,”莫迪終于平息了一些,跟安娜老師說了幾句,而後冷着臉坐到一邊,看了看小飛,又看了看小約克遜,面無表情,“說吧,經過是怎麽回事?”

小約克遜還想壞笑着說兩句什麽,卻一下對上了莫迪沒有什麽溫度的目光,心中一凜,忽然覺得這個人好像跟自己叔父說得不太一樣,一點也不像個……窩囊廢啊。

他心中無數彎彎繞繞,轉了好幾圈,露出了幾絲陰險。

莫迪冷聲道:“說啊。”

帶着小飛走出學校的時候,莫迪有種身心疲憊的感覺。父子二人坐進等着他們的車裏,無人駕駛,自動導航,一下子像是進入了一個無聲的世界。

蘭斯·約克遜是一個狡猾又陰險的孩子,從小有一種耀眼又兇狠的天性。他一開始咬定是莫飛要搶他的機甲模型,還拉了好幾個學生,說是目擊者,看到莫飛先動的手,小約克遜是不得已才還手,顯然是已經對過了口供。

好在後來莫飛找到了給自己做證的人,是一個叫洛瑞的小姑娘,母親身居高位,交際能力也很強,原原本本,從頭到尾複述了一遍,而後客觀又不偏不倚地說:“我記得事發現場距離十多米的地方,有一個監控攝像頭,按那個角度,應該能記錄全部的事情過程。”而後向男老師笑了一下,“對吧,馬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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