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三年之約
姬茂行一直沒說什麽,只是幫藍顏要了杯熱牛奶。
窗外看起來很熱鬧,雪花慢悠悠的往下掉,連時間都慢了下來。
藍顏慢慢的喝完牛奶,将杯子放好,低頭看着腳尖。玻璃的桌子印着男人的臉,他半靠着椅背,手半撐着下巴看着窗外,嘴角似乎有些笑,又不是很明顯的樣子。
她的手緊緊的攥着衣角,現在只覺着緊張,又不想多想。
藍顏猜不透他的行為。什麽也不說,隐約在關心自己。說是關心自己又不是很明顯。但他身上有種氣場,莫名的讓人敬畏。就像她現在他說的話不知為何,毫無反抗之力。
不過,他要是反對自己生孩子的話,藍顏絕對會誓死抗衛。
姬茂行見藍顏喝完了牛奶,動了動身子,道:“我們走吧。”
藍顏瞅着機會,便起身,想着終于找到借口溜 ,結果,姬茂行說完這句話,神情淡然的走到自己面前,然後又牽起了藍顏的手!
藍顏一頓,紅着臉支吾道:“這個……”
他看了看兩人的手,道:“怎麽了?”說這話的語氣比問吃飯還自然。
藍顏發窘,小聲道:“放,放開我吧!”
姬茂行似乎沒聽見的樣子,道了聲:“暖和。”便牽了她的手去結賬,之後離開。
藍顏有些尴尬,力氣沒他大,抽不會手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讓他放開。只能一個勁兒的蹭。
姬茂行看了看手裏亂動的小手,淡然道:“你這麽一直蹭是覺着我的手不暖和?”
藍顏搖搖頭,道:“我是……”不想讓你抓着我。
姬茂行繼續道:“要不放我口袋裏,那裏舒服。”然後他就握着自己的手放進了褲子的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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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顏的臉刷的紅了,囧的低下了頭。
……
姬茂行依舊牽着她的手,藍顏只覺着心裏暖烘烘的 。他的手很大,很暖。心跳的頻率似乎也變了,有什麽東西從心髒開始蔓延,沿着血液的流線蔓延全身。她知道,這個東西叫親情,孩子也是喜歡他的吧。
兩人經過那個小金龍的櫥窗的時候,姬茂行停了下來。他指了指那個小龍,沖服務員道:“把那個包起來。”
藍顏看着那個小東西,心裏羨慕的不得了,他們這樣有錢看到什麽就能買什麽,真好。可是她辦不到,這樣的她以後會不會養不好孩子,轉念一想,自己注意的是品行,跟金錢哪有半毛錢關系。
服務員倒也快,很快包好給了姬茂行。他另一只手提着袋子,沖藍顏道:“走吧。”
藍顏沒說話,只是跟着他的腳步。
剛剛,她心裏是有點雀躍的,她以為那是他要送給自己的,給自己的這個小寶寶的。現在,又覺着淡然了,幸虧自己沒有自戀的說什麽話,不然又糗大了。也虧了剛剛的感覺,自作多情的還有肚子裏的小寶寶,算了,她安慰自己。自己攢錢給孩子買!
那個打扮的跟公主一樣的小女孩兒也看上了這個 ,他應該是送給她的。
……
兩人出了商場的大門,冷風卷着雪花撲過來,直往脖子裏灌,紮的皮膚生疼。
藍顏縮了縮脖子,另一只空閑的手攏了攏衣服,腦袋越發清醒了。
姬茂行看着她,忽然放開了藍顏的手,他将衣服脫下,自然的穿在她身上。
現在冷風将她徹底的吹醒了,夜讓他的五官更加模糊。這個人不是陸瑜修,她終于還是要認清事實,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他們還是路人,還是路人。
她往後退了退,生疏道:“不用了,現在不早了,我要回去。”
姬茂行的手在空中一頓,卻是沒聽到一般,上前将衣服套在她身上。道:“走吧。”
他說完下了臺階。
藍顏看着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不過既然他走在了前邊,她想也許人家只是禮貌呢?
藍顏小心翼翼的下了臺階,往另一個方向走。
姬茂行見她拐彎,上前道:“你去哪兒?”
藍顏道:“回家。”
姬茂行抿了抿唇,道:“我送你。”
藍顏搖頭:“不用了,不遠。”她不想跟他有過多交集。
姬茂行轉身将車鎖住,又道:“多走走對身體好,一起吧。”
藍顏微微皺眉,他到底想幹什麽,退了半步,道:“先生!”
姬茂行糾正:“我叫姬茂行,叫我茂行就好。”
藍顏擡頭看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氣道:“我不覺着我們有認識的必要。”
他看着她,眼神忽然深邃,瞥了瞥她的肚子,淡淡道:“那是曾經,現在有了。”
藍顏一怔,她知道姬茂行是在說孩子的事兒。大家心知肚明,不說而已。
有些事情總是要說明白的。她站着道:“你是說孩子嗎?”
姬茂行微微彎了彎唇,沒說什麽,了然的态度。
藍顏繼續道:“我自己會照顧好他。“
雪越下越大了,風更加狂了。樹上才彩燈開始搖擺。整個世界的光忽然就暈眩了起來。
姬茂行看了看天道:“先走吧,這裏不适合聊天。“
他說完直接橫抱了藍顏上車,藍顏不敢掙紮,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畢竟肚子裏還有個孩子。
車裏很暖和,他開的很慢,慢到能等待一朵雪花飄落地上。
車上放在音樂,是克萊德曼的神秘花園,有點哀傷。
藍顏聽着莫名的心酸,她想起了陸瑜修,看着身邊的這個男人,不知道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窗外有孩子在打雪仗,那群唱詩班的孩子還在那裏練習,教堂裏似乎有聖歌飄出。她想了想自己的小孩子,是不是也會在聖誕的早上到處找禮物呢?心情也就好了許多。
姬茂行看她一會兒蹙眉一會兒淺笑,詢問道:“不喜歡嗎?“又想起了什麽似得,繼續道:“你是該保持歡快的心情。”說着換了聖誕歡歌,道:“我平常喜歡聽一些國外的音樂,也沒別的,你将就一下,之後會換。”
藍顏低頭,道:“沒什麽。”
……
兩人驅車到了藍顏的住處,下車。
路上她想了好多,不管是自己,身邊這個男人,還是陸瑜修。都該做個了斷,她跟別人不一樣,怕受傷,愛不起。既然這樣,還不如一個人,太多的牽扯不過是給大家找麻煩。至于孩子,她是想自己養的,世界上忽然多了個親人她是真的很高興。大家是得說清楚了。
藍顏将衣服還給了他,她長吸了口氣,道:“先生,其實我們沒有見面的必要。”
姬茂行看着她波瀾不驚,不在意道:“我們都是成年人,不要說小孩子的氣話。”
“你認為我是在開玩笑?”
姬茂行搖了搖頭,道:“你能說我們沒關系?”他嘆了口氣,拿出了剛剛那個袋子,将裏邊的小墜子拿了出來,上前往藍顏脖子上套。藍顏不知道他幹嘛,習慣性的往後退,差點翻到,被姬茂行攔腰抱住,他彎了彎唇,笑道:“這麽大了還這麽不小心。”
他的笑讓藍顏心頭一顫,實在是太像了,說話的語氣也那麽像。她差一點就淪陷了。藍顏立馬推開了他,站遠了低頭不敢看他。
姬茂行笑了笑,上前将小龍套在了藍顏脖子上,溫和道:“孩子明年出生的時候是龍年吧。這是我送給他的小禮物。”
藍顏低着頭,鼻頭發酸,眼淚忽然就流了出來,她不敢擡頭。為什麽發酸,她也說不上來。有什麽東西在沖擊她的心牆,那堵冰冷的牆。這個人不同,他不攻占它,僅僅是溫暖。藍顏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自己的心會融化 。內心忽然開始恐懼,那些在別人面前的堅強,獨立撫養孩子的大話似乎瞬間被戳穿了。黑暗開始攻擊她她害怕,淚水瘋了似的的往下掉。
姬茂行上前擁住了她,輕輕拍了拍藍顏的肩膀,不說話。任她哭,在懷裏。好久藍顏苦累了,她倚在他的肩頭,什麽都不想想,只覺着找到了依靠。
待她平靜了,姬茂行掃了掃她身上的雪,道:“你現在靜一靜,我也靜一靜,不管怎麽樣,我們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不要害怕,孩子是無辜的,我們要負起責任。至于,至于我們,可能得将就一下了。我們努力相處一下好不好,如果真的處不來 。到時候做朋友也是好的,我不想因為我們的關系影響孩子的成長。如果我們能愛上彼此那是最好不過了。”
藍顏愣愣的聽着他的話,一字一字的敲在心上。她不能這麽自私的霸占這個孩子,這樣的孩子會不會像自己一樣孤僻。而且,現在的自己守着那段無頭無尾的愛情還有意義嗎?
藍顏讓自己平靜,蹭了蹭臉上的淚水,站起身道:“好。”
姬茂行抹了抹她臉上的淚水,笑道:“三年為期?”
藍顏擡起手,道:“好!”
他沒有去擊掌,只是嚴肅道:“你情緒不穩定還是好好想想,我們都得想。”又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搓了搓,放在嘴邊哈了哈,道:“冷不冷?“
藍顏被這麽忽然的關切,有些不适應,想要将手抽回。姬茂行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道:“你要适應,我們會有很多這樣的時候。“
藍顏将手收了回去,揣在懷裏搓了搓,點了點頭,小心的哦了一聲。
姬茂行道:“上去吧,天冷。”
藍顏點了點頭,轉身,身後有腳踩在雪地上的聲音。她扭頭看,姬茂行他竟然跟了過來。
藍顏一頓,道:“還有別的事兒嗎?”
姬茂行道:“ 送你上去。”
藍顏潛意識裏抗拒,但是兩個人的關系卻不容她拒絕,便敷衍道:“我一個人就好。”又怕被看穿一般微微低了頭。
姬茂行看出了她的拒絕,也是他們的關系雖然那麽親近了,可是沒有親近到那種地步。他道:“也好,你上去,小心點。”
藍顏點了點頭,轉身。
“喂!”他突然叫住了藍顏。
藍顏轉身:“什麽?”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藍顏,不是女孩子是藍顏,是藍顏知己的藍顏。”
他輕輕的念了念:“藍顏?”細細的咀嚼了一番。上前看着藍顏的肚子道:“我能不能跟他說句話?”
藍顏點了點頭。
他看着肚子好久,只是溫和道:“寶寶,晚安。”
藍顏看着他慈父的模樣,不禁抿了抿唇。忽然,他起身在藍顏臉頰上輕輕一吻,道了聲:“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咕嚕嚕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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