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新婚之夜

姬茂行帶藍顏去了住處，窗戶外邊是個小花園，現在落了滿地的雪，只能看見些斑駁的草的印記。木質的小椅子小桌子上也堆了滿滿的雪，平平整整的鋪着，上面落了幾個鳥的腳印子。

黑白格調的屋子，十分男性化。

藍顏看了一番屋子，家具什麽的十分考究，看來姬茂行算是個嚴謹講究的人了。

姬茂行将東西放下，道：“先在這裏住一段時間，那邊裝修好，我們住過去。”

藍顏轉了一圈，點頭道：“好。”又疑惑，問道：“住很久嗎？”

“不會，我希望孩子在英國出生。”

“為什麽？”

他彎了彎唇，笑道：“你希望在溫泉會館出生？”

那天晚上的事兒湧進腦海，藍顏的臉刷的紅了，噤聲，低頭不知道說什麽了。

姬茂行見她窘迫的樣子，又道：“開玩笑的。那是個很有紀念意義的地方，我希望我的孩子在那兒出生”

藍顏悶着嗓子哦了一聲，她下決心，以後沒事兒不跟姬茂行進行交流了。他不是陸瑜修，不會大大咧咧，只會锱铢必較！

姬茂行去浴室放了東西，出門，看到藍顏正坐床前。便道：“你的衣服都收拾好了，在衣櫃裏，先去洗個澡吧。”

藍顏點頭，等了一會兒，姬茂行卻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

藍顏尴尬道:“你不去忙嗎？”

“嗯？昨天忙的差不多了。”姬茂行以為她在問嬰兒房的事兒。

藍顏挪了挪身子，又道：“要不要看看孫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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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醫生，看了也不管事兒。”

“那你？”

“你想說什麽？”他直直的看着她。

藍顏紅着臉，支支吾吾道：“我要洗澡。”

“所以？”他挑眉。

“你能不能先出去。”

“不能！藍顏。”他坐直了身子，面色冷了幾分道：“我希望你能正視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們早上剛剛結的婚，你後不後悔事情都改變不了了。 孩子都有了，你難道還想我們保持純潔的關系？你不适應，我會給你時間。希望你不要故意的排斥我，如果，你現在有喜歡的人話，盡快你忘掉。”

藍顏握着床單，有些緊張，她讨厭面前這個人，太過于霸道。擡頭憤然道：“我喜不喜歡誰關你什麽事兒，你憑什麽讓我忘掉！”

姬茂行沒想到藍顏回吼他，一愣，下一瞬眼睛暗了下來，他起身走到藍顏面前，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藍顏也不知道剛剛怎麽就說出口了，現在又沒返回的餘地。他這個樣子生氣了是嗎？她有些害怕，不自主的往後邊縮了縮身子。

姬茂行沒說什麽，只是到她面前，臉開始往她面前湊，探究性的侵略性的看着她。他進她退，藍顏最終倒在了床上，姬茂行附在她的上空，半晌，伸手撩了撩她額前的發，低了頭。

藍顏以為他要幹什麽，急忙閉上了眼睛，臉跟吃了苦瓜一樣。

他看着她痛苦的樣子，像只受到驚吓的小動物，也沒說什麽。起身道：“你洗吧，我出去。”

藍顏聽到關門聲才睜開了眼睛，她忽然有些後悔了。自己真的要跟這樣一個危險陌生的男人在一起嗎？關鍵是他還有一張熟悉的臉，自己想要抗拒卻沒辦法，她想着陸瑜修，淚竟不知覺的流了下來。

……

姬茂行關門，走出房屋，長籲了口氣。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剛剛知道孩子的事兒的時候心裏歡喜的不得了，只覺着自己要當爸爸了。直到現在一切都順理成章，該做的，有責任的。現看着情況他卻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藍顏不愛說話，可是她會反抗。他不知道兩個不愛的人最終會怎麽樣，擡頭看了看天，走一步算一步吧，他不希望孩子有心理陰影。

出了住處，竟然看到了管家，正站在門口來回踱步。

姬茂行上前道：“李叔。”

管家見着姬茂行，跟見着活菩薩一般，十分驚喜道：“先生，你終于出來了。”

姬茂行道：“什麽事兒？”

管家撓了撓頭，道：“還是孫小姐，她現在是醒了，不過什麽都不吃，砸東西，吵着要見你。”

“不用管她，過兩天就好了。你去弄點吃的給送我房間。”他淡然道。

管家不知姬茂行是怎麽了，平時不是很關心孫小姐嗎？現在怎麽成這樣了，這是要幹嘛。是因為結婚的那位小姐嗎？心裏些膈應，借口道：“現在做飯是不是還有點早。”

“李叔，她懷孕了，會經常餓。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好，不要讓她出半點差錯。”

李叔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了，只能木木的點頭。這是怎麽個情況！他也有點暈了。

……

繞過長長的小道，看到了助理匆匆走過，莫名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是該把這個消息告訴她了，擡手撥通了電話。

那邊很快被接起，婦人懶洋洋道：“茂行，怎麽這麽久了才給我打電話。”她似乎打了個哈欠。

“打攪到你睡覺了？”

“你要是告訴我個好消息，我就不計較你的打攪。”

他輕笑了一聲，自己的母親說話還是那麽拐彎抹角。道：“我結婚了。”

對面忽然沒了聲音，下一瞬是輕快的笑聲，她笑了好一會兒，才捂嘴道：“怎麽這麽着急，幹了壞事兒？”

“是啊，你猜對了。”

“我是誰？”他的語氣有些得意，又道：“小心點，你孫伯伯打斷你的腿。”

姬茂行踩了踩地上的雪，露出了黑色的地面，道：“不會。”

“這麽自信？”

“不是孫淼。”

“玩笑？”疑問的語調帶了幾分嚴肅。

“認真的。”他冷聲道。

“Betsy！”她生氣的時候會這樣叫他，聲音很尖，刺穿了耳膜一般，跟他平時溫柔的樣子一點也不像。

“我只是通知你一聲。”

“你還當我是母親嗎？”她嚴厲道。

“我沒征詢你的同意，只是通知你一聲。”他重重的強調了一遍。

她扶額搖頭，皺眉道：“好了好了，不管你。記得跟孫叔叔解釋清楚。”

“好。”

“挂了吧。”

“好。”

婦人的眉緊緊鎖着，撂下電話仰頭，嘆了口氣。仆人上來，道：“姬小姐怎麽了？”

他擺了擺手：“沒什麽。去幫我準備一張去中國的機票，越快越好。”

仆人點頭：“好。”

……

姬茂行進房間的時候，藍顏已經洗完澡了，她将自己裏三層外三層的包了一圈。見着姬茂行進了，立馬端坐在了床上。

他沒搭理藍顏，直接去了浴室，洗澡。出來的時候只圍了條浴巾，藍顏低着頭不敢動。

他拿着吹風機到了藍顏身邊，道：“我幫你吹？”說完也不給藍顏反應，坐在他身後幫着吹頭發。

熱風吹在頭發上暖烘烘的，他的手也很暖，暖的她臉頰發紅。姬茂行将藍顏的頭發吹幹，，将他抱在了懷裏。

藍顏身體僵直着不敢動，心裏一直打鼓，他這是要幹嘛啊？

姬茂行也不說話，只是這樣抱着。

藍顏覺着自己這一下下去腰要斷了，只能挪了挪身子，感覺到自己動他一定會問一下吧，然後就放開自己了 ，結果姬茂行沒反應。她又挪了挪，還是沒反應，又挪了挪。還是，有點反應了。

姬茂行圈着他的胳膊緊了緊道：“你一直蹭我幹嘛？”

藍顏道：“不舒服，你放開我吧。”

姬茂行：“你把我的浴巾蹭掉了，會走光。”

藍顏：“……”

……

夜很靜，靜的能聽見呼吸聲。這就是自己的新婚夜啊。

藍顏躺在床上側臉看着對面那個個人。他安靜的睡着，黑夜将他的輪廓勾勒的格外性感。她不禁想到了陸瑜修，不禁伸手去摸他的面頰。手剛上去，就被抓住了。

藍顏一驚，差點沒叫出來。他忽然翻轉在她身上，順手打開了牆上的燈，撫着她的頭發道：“睡不着？”

“沒沒，沒有，我只是。”她支支吾吾的也說不上來。

姬茂行彎了彎唇，低頭吻在她的額角上。

藍顏只覺着腦袋一片空白，瞪着眼睛不知道幹嘛。他低頭，輕輕的吻她的唇，然後是鼻梁，眼睛。酥酥麻麻的感覺直傳到了她的靈魂，藍顏一驚，腦袋瞬間清醒過來。這個人是姬茂行！擡手在他胸前道：“你要幹嘛！”

他眼睛染了些情欲望，黑夜給他整個人添了野性的味道，啞着嗓子道：“今天是我們新婚夜。”

藍顏火速縮回手，詫異的神色全部落入姬茂行眼中。紅着臉，低頭道：“你，你沒睡 啊。”

“一樣。”姬茂行挑眉，似笑非笑，藍顏還沒看清楚他眼中忽明忽暗的那道光是怎麽回事，就被他猝不及防地壓在了身下。

“ 你，你先讓開，我現在不方便。”她急忙找借口道。

“會我小心點。 ”他在她耳邊輕輕吐聲道，呼吸打在她的耳邊，癢癢的，麻麻的。

風動，雪飄，樹枝亂了影子。混合着喘息房間裏，鴛鴦交頸。

這是一場天人交戰，她接受不了這個抱着她的男，卻不得不接受。有的東西是要放棄了。她看着他的面頰，想起了陸瑜修想起了好多好多東西，大家走馬燈一般的轉過。什麽都看不到了。新的生活要開始了是這樣嗎？眼前似乎出現了光亮，直直的照進了她的人生，卻十分刺眼。适應适應，适應段時間就好了，他這樣告訴自己。

事情過去了，像是漲起的潮水，随着時間消退。退了情欲的人清醒了，他們靜靜的抱着一起。有人自責有人慚愧。有人下定決心，有人卻選擇忘記。每個人都自己的想法，卻不知道別人的想法，我們誰也說不只是暗暗下決心。緣分來了，兩人便想到一起了，緣分盡了，便是背道而馳。

可是夜深人靜時的決心真的不怕現實的陽光嗎？藍顏這樣問自己。

會嗎？會嗎？沒有人回答她，牆頭上的鐘滴答滴答的響，想要驚醒這個安靜的夜一般。無奈，大家睡的那麽沉，被施了咒語一般。沒有答案，什麽都沒有。

證明的只會是時間。

藍顏動了動身子，腰上的手讓自己不舒服。他沒醒，也沒說話，卻條件反射一般将自己摟緊了。

藍顏睡不着，這是他的新婚夜。從沒想過結婚的自己，決定孤獨一生的自己，如今卻是這樣。

她想起了蘇蘇曾經穿過的那件旗袍。它本身就是催化劑，在絕望的催化劑，自己歡樂的時候猛的将自己潑醒。

她想起了那個少年，愛穿藍色的帽兜衣服，嘴角有好看的梨渦。他喜歡騎着單車在學校的杜鵑花邊等自己。喜歡送自己漂亮的旗袍，藍顏只是靜靜的收着。她靜靜的站在他的單車旁。那時候一切的一切都是美的。忽然有一天他像是變了個人，指着自己質問：“藍顏，是你的媽媽，她是個小三破壞了我的家庭，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媽媽住院了，我對你那麽好，你怎麽能樣對我。”

單車倒了，濺起了路邊的水花。她在幾年後又聽見了母親這兩個字。那女像個妖精一般斜了自己一眼，道：“怎麽長成這樣，一點也沒我當年的風韻。”

藍顏跑上去追，可是男孩兒的身影早已隐在了雨中。

那個女人站在她身後輕蔑的笑：“有什麽好追的，找男人有錢就行了，愛情能當飯吃啊！”

藍顏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奮力跑走了，那之後她再沒見過自己的母親。後來上了大學，再後來斷絕了父親，再後來自己就真正的孤獨了。

那個男孩兒成了她心裏抹不去的傷，怎麽都愈合不了。

他曾他經看着她羞澀的笑：“藍顏，我覺着你穿它很好看。”

他不知道那件旗袍太大了，因為藍顏太小了。她沒說話，手裏拿着那件旗袍笑。無論如何她要讓自己長大，讓心愛的人看到。

可是物是人非，誰會想到今天的這番光景呢？

姬茂行動了動，擡腿夾住了藍顏的腿。他的身體很溫暖，自己的腿都莫名的暖了起來。藍顏往他懷裏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