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夢想與你,終于握手言和(下)

北川第一醫院。

“再向血站要一單位B型紅細胞。”

“鑷子。”

......

腹部創傷手術在陸謹聞的掌控中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粗壯的樹幹在蓬熙回顧四周的時候适時襲來,包裹着飓風成為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擊中她的後背将她推下斷面。斷面處是一條不到三米深的溝壑,因不易打理所以雜草叢生,亂石堆疊。

張力攝像自然觀察過這個地勢,但基于安全角度進行考量覺得是完全可行的,蓬熙站的位置也與這個斷面有着一定的距離。但誰都沒有料到突如其來的臺風和迎風斬斷的樹幹。

“林蓬熙,能聽得到我講話嗎?”劉編跑到斷面處向下呼喊着。

十月底的天氣再加上臺風的原因,不到七點天色已經快要暗下,劉編和何漢英向下張望着看到她的身影。

張力邊撥通總部電話說明情況,邊關心着林蓬熙的傷勢。

翻滾了幾下終于停住,腳踝撞上一顆鋒利的石子,一陣刺痛瞬間襲來,滲出鮮紅的血液。強烈的痛感總會讓人暫時無法動彈。蓬熙直起身子,雙手附上腳踝,才擡頭回應:“劉編,我沒事,報道怎麽樣了。”她是用盡了氣力才說出這句話。

“我馬上把你救上來。”說着何漢英已經為他綁好繩子以防萬一,劉編抻着身子慢慢下行來到她身邊,看到她腳踝處滲出的血跡,問她,“還能走嗎?”

“可以,這點傷還可以忍受。”

“劉編,我現在要放另一根繩子了,你接住,然後按照我剛才的方法給林小姐系上。”

“好!”

一切終于準備就緒,林蓬熙開始依附着繩子的牽引和與斷面的摩擦向上攀爬,明明只有幾米的距離,但一切都比想象中吃力。背部剛剛受到撞擊,繩索與身體的每一寸磨損都讓她倍感折磨,還有每當左腿需要用力的時候,她雖然已經盡最大努力盡量不用腳踝發力,可還是控制不住,每當左腳附上斷裂面時,腳踝處就會傳來一陣陣生疼。再加上雜草瘋長與亂石叢生,時不時還有碎石踩空跌落,黑夜密度越來越濃,越來越分辨不清。

何漢英和張力在上面用力牽引,劉編在下面觀察形勢,讓她先上去。

經過十幾分鐘,她終于觸碰上張力伸出的手掌,一鼓作氣爬上來。何漢英和張力繼續拉住另一根繩索。

蓬熙終于癱軟在地。她真的有些疼,有些累了。

很快,劉編就被成功拉上來。

“蓬熙,你還好吧?”張力問她。

“我沒事,就腳踝處有點磨破,剩下都還好。”她強打起精神

“那我們趕緊下山吧,等會天黑了視野就更加不好了。”韓漢英建議到。

“我背你下去,不要拒絕,現在時間很寶貴。”張力在蓬熙面前蹲下。

四個人磕磕絆絆用了一個多小時才終于下山。

郁郁森林中,那盞燈如一份囑托和守望,一直在駐守。

做了簡單的包紮,劉編就趕緊開車一路送蓬熙到醫院。

“直播怎麽樣,會不會當成新聞事故處理?”蓬熙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景,有點擔心。

“不會,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遇到,上次地震有個記者正在連線時突然從頭頂砸下來一個廣告牌,當場就被砸傷了。剛才發生意外情況的時候,我已經迅速切斷了連線,演播室那邊自然會有周全的解釋,你就放心吧。”張力安慰她到。

聽到這裏,蓬熙突然更加深刻地明白,陸謹聞上次生氣的原因,以及他生氣背後的良苦用心。是她低估了工作的險峻,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她最終還是讓自己受傷了。他會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呢?

思念的洪水一旦開閘,就會瞬間洶湧。

這場泛濫,她無處可逃,只能沉溺。

“北川郊區發生泥石流了,聽說還挺嚴重的,第一醫院的手術室已經差不多全滿了。”張力看着手機念出一條消息,打斷蓬熙的思緒。

“應該也是臺風帶來的降雨所導致的吧。這場臺風真是幾十年難遇啊,沒成想竟然帶來這麽大的影響。”劉編回應到。

第一醫院?不就是陸醫生的醫院嗎?他現在應該在手術室吧?一定是連着上了一個夜班和白班還強打着精神在手術吧?就這麽亂七八糟地想着,她漸漸忘記了疼痛。

九點多到達醫院,拍了片子确定沒有骨折,開了外敷的藥還有冰袋,蓬熙就被送回賓館休息了。下車的時候正好碰到靜軒師姐也采訪完畢回來,看到蓬熙,她擔心地跑到她身邊,急切地詢問:“沒事吧,去醫院看了嗎?真是怪我,不該讓你去林場的。”

“沒事,就是一些皮外傷,我休息一晚上就沒事了。”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錯,那是意外,不在任何人的掌控範圍內。

“總臺已經派人過來接替你的工作,你這幾天就好好養傷,明天如果能走路的話就定機票,你和張力先回北川,等你痊愈了再來上班。”靜軒師姐叮囑她。

林蓬熙點點頭。

與此同時,一場預想不到的網絡風雲正在醞釀。因為新聞是現場直播,林蓬熙遭受的一切都被如實地記錄了下來,雖然張力憑借專業素養及時切斷了連線,但狂風突起樹幹砸向記者的一幕卻被鏡頭捕捉了下來,然後戛然而止。這樣的結束更容易讓觀衆浮想聯翩,電視機前的觀衆不由得關心起這位記者的傷勢。這個片段被制作成短視頻在互聯網上迅速傳播。

#記者真是個高危職業#這一話題更是登上微博熱搜榜。

然而,這一切,林蓬熙都不知道,這場事故帶給她的驚吓還留有餘悸。回到房間,下意識想打開手機,然而不知道手機何時沒電自動關機了。她把手機充上電,準備先去泡個澡,淋了一天雨,又是爬山又是跌落的,全身上下真的可以用狼狽不堪來形容。

十點半,歷時三個多小時的手術終于結束,病人轉入ICU繼續觀察,陸謹聞走出手術室。看着窗外還在下的小雨,他心底驀然升騰起一股強烈的不安,這股不安從何而來,這股不安究竟是什麽,他不知道。走向急診室,他想看看救援情況,看看還有沒有病人需要緊急手術。被科室主任孫博一告知,危重病人已經被及時分流,外科手術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暫時應該還不會有新傷員。他有些慶幸,辰露位于郊區,地廣人稀,所以沒有造成大密度的人員傷亡。

得知這些消息,他暫時放心,走向六樓值班室。

“看來不只是我們醫務人員,現在真的是做什麽行業都有風險啊。”

“對啊,也不知道那位記者怎麽樣了,我看那裏地勢挺險峻的,那麽瘦弱的身體肯定很容易受傷啊。”

“聽靜子師姐說,那位記者以前還在我們醫院拍過紀錄片啊。”

“是嘛。那可真是......”

陸謹聞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失聰,下一秒就飛快地尋覓聲音的來向。

是兩位剛下夜班的實習護士,病房情況基本穩定,她們已經加班五個多個小時才終于下班。

他失了瘋一樣地跑到她們倆面前,攔住她們。

兩位護士有些被吓到,看了一眼才認出是陸謹聞醫生。

已經連續24小時沒有合眼,陸謹聞眼底有些泛紅,再加上情緒激動,他的神态讓人覺得有些害怕。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你們剛剛說的記者是什麽事?”他聲音低沉,語速卻極快。

“是電視臺派到石溪市做采訪的記者,今天連線的時候正在林場采訪,然後發生意外被撞傷了,現在什麽情況還不清楚。”拿着手機的那位護士解釋道。

“是哪位記者?”陸謹聞問完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十幾分鐘前的不安好像快要找到答案,又那麽害怕找到答案。

“叫什麽不清楚,不過聽說在我們醫院拍過紀錄片,我手機裏有視頻陸醫生要不要看一下?”護士說着把手機打開,搜索到那個視頻給他看。

這不就是她嗎?這不就是他日思夜想大半個月都沒見到的人嗎?這不就是那個不聽他的話一聲不吭就走的人嗎?他的雙手微微顫抖,伸進手袋去拿他的手機,沒有摸到,應該是丢在值班室了。

“不好意思,能否借你手機打個電話?”他實在等不及。

“當然可以。”

撥通那個早已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冰冷又無情的聲音。

不好意思再耽誤她們的下班時間,他把手機歸還給護士,道聲謝之後飛奔向六樓值班室。

趙照也是剛下手術,正在吃飯。看着陸謹聞慌張找手機的樣子,他有點猜到是因為什麽,剛剛他打開手機就是看到了推送,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陸謹聞的女朋友,畢竟他昨天剛見過她。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

“對不起......”

“接電話接電話接電話啊!”陸謹聞握緊右手放在唇邊喃喃低語,雙腳不受意識控制地踢着自己的床沿。

“一定不要有事啊一定不要有事啊!”他看着窗外一成不變的夜色,雨已經停了,空氣中泛起一層薄霧,模糊着他的神情。

“陸醫生,昨天你女朋友來找過你,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就走了。”趙照看着他重複着一樣的無用功,終于開口。

“你說什麽?蓬熙昨天來找過我?”陸謹聞終于轉身,面對着趙照。

“嗯,昨天你在手術,我在走廊上看到她了,但我急着去會診沒跟她打招呼,她應該是出差前來找你的吧。”

聽到這裏,陸謹聞垂下雙手,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突然安靜。

“放心,林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沒事的,說不定就是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趙照安慰他道。

他怎能放心?

打開手機,查詢最快的航班,沒有座位不說,并且大霧天氣也導致所有航班全線延誤。

他幾近奔潰......

那個幾十秒的視頻像一場噩夢,不斷循環播放在他的腦海中,切斷後的場景是什麽樣,他做了無數種幻想。他就那樣,拿着手機,把頭埋進臂彎,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句話都沒有。

手機突然響起,他趕緊接通。

“陸醫生,剛才您搶救的病人突發室顫,血氧飽和度急劇下降。”ICU護士急促地說道。

“我馬上過去!”陸謹聞迅速起身,整理好白大衣,沖了出去。

趙照看着他跑出去的身影,突然感慨萬千:醫生到底是怎樣的一個職業。心愛的人情況未蔔,但只要病人有需求,他們就要抛棄所有雜念,全力搶救。是他們夠偉大嗎?好像也不是,好像就是本能而已。

回到賓館,張力及時向電視臺報告了情況。鑒于網上的熱潮,對受傷記者的關心熱度持續不下,為了平複這一現象,電視臺通過官網發布消息:今日北京時間六點四十二分,我臺實習記者林蓬熙在石溪市郊區林場的采訪中,受到臺風和樹幹侵襲,致使腳部受傷。已在當地醫院檢查就診,目前情況良好,請各位放心。這則消息一出,觀衆們都漸漸松了一口氣。

網上的這一切風波,林蓬熙都不知曉,她今天真的太累了。洗了一個艱難的澡,等她出來打開剛剛沒電的手機,頓時驚呆了。幾十個未接電話,幾十條短信,打開微信,消息更是多到手機差點卡住。

看了一眼內容,她終于明白是怎麽一回事。這場意外引起了這麽大的反響,她想都沒想到。來不及一一回複,一年都難得發一次朋友圈的她只有通過此方式告知大家——沒想到這件事引起了這麽大的風波,剛剛手機沒電了才看到。這只是一場小意外,我已經在醫院做過全套檢查,沒有大礙,只是一些皮外傷。感謝大家的關心,消息太多,就不一一回複了,感謝大家。晚安。

發完朋友圈,她又趕緊給爸媽打個電話,給他們報平安,讓他們不要擔心。林爸林媽語氣裏滿是擔憂和不安,但又想讓孩子早點休息,因此叮囑了幾句就趕緊挂了電話。

下一個打給的就是陸謹聞,看到他的未接來電,蓬熙突然覺得百感交集,她好想念他的懷抱。

“喂,是林蓬熙嗎?我是趙照,陸醫生剛去搶救一個病人,手機丢在值班室了。”是趙照接起了電話。

“是這樣啊,那等他回來你幫我轉告他,我一切都好,剛才關機是因為手機沒電了。”林蓬熙回答她。

“等等!”趙照突然叫住準備挂電話的人,繼續說道,“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你是不是和陸醫生吵架了?我知道這是你們的私事,我不好過問。但我真的想告訴你,陸謹聞,他真的真的很愛你。”

林蓬熙不知該如何作答。

“剛剛他那個樣子,我真的從來沒有見過,跟丢了魂一樣。你在他心中,真的是有着很重要的位置吧。”

挂斷電話,林蓬熙沒有睡覺,而是在等待陸謹聞。趁着等待的時間,她把微信消息慢慢回複過去。

半個小時後,陸謹聞回到值班室。趙照已經離開,留下一張字條:剛林蓬熙打來電話,我接的,她說一切都好,叫你不要擔心。你回來還是趕緊給她回個電話吧,聽她語氣,會一直等你。

陸謹聞趕緊撥通,電話瞬間就被接起。

“喂,陸醫生。”林蓬熙輕聲叫着他的名字,似在呢喃。

“我愛你。”沒有問她傷勢,沒有問她發生了什麽,沒有問她為什麽不好好保護自己,闊別這麽多天後的第一句話,他只想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訴她,我很愛你。

蓬熙眼眶瞬間含淚,哽咽着對他說:“我好想你。”

“蓬熙不怕,我明天就去找你啊。今天晚上你要乖乖照顧自己啊,到時候我要檢查的。傷勢怎麽樣了?”像哄小孩一樣,他溫柔地詢問她。

“沒事,就腳踝處有點皮外傷,已經敷上藥了。你不用來找我的,我明天的飛機就回去了,領導讓我先回家好好養傷。”

“那你把航班信息發我,我明天去機場接你。”

“嗯,好。”像過往很多次那樣,她乖巧地回答。

時光殘忍予你傷害,他卻溫柔,直言愛你。

原諒這件事情原來可以這麽輕而易舉。

挂了這通電話,陸謹聞和林蓬熙卻都陷入失眠。兩個人都很疲憊,都想讓自己趕快進入睡眠狀态,可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不親眼看到她的笑臉,陸謹聞不安心。不親手握緊他的手掌,林蓬熙不踏實。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恍恍惚惚地睡着,醒來已經十點多,打開窗簾,陽光迅速單槍匹馬地闖入整個房間,石溪市已經放晴。定的十二點半的航班,蓬熙趕緊起床洗漱,然後收拾行李。

下午兩點半,飛機準時降落北川機場。陸謹聞早已在接機口等待。

人群中他一眼就望到她,好像又消瘦了一圈,臉上卻是掩不住的倦意。“看來還是不聽話沒有好好休息啊。”陸謹聞有些心疼。

蓬熙終于看到陸謹聞,粲然一笑。和蓬熙一起回來的還有張力,她也早已知會過陸謹聞。

“你好,我是陸謹聞。蓬熙這一路多虧你照顧。萬分感謝。”陸謹聞看到他們,先向張力問好,禮貌地伸出雙手。

林蓬熙內心:什麽嘛,我以為會給我一個大熊抱呢!

“你好,我是張力。同事之間相互照顧應該的,她很堅強。”張力附上陸謹聞的手掌,兩人輕輕握手。

“不介意的話,我送您回家吧。”

“不用不用,您送林小姐就好了,我自己打車回去。”

“沒事,您就別推辭了。”陸謹聞跟張力說完,終于看向林蓬熙,拿過她的行李,跟她說了句,“走吧。”

陸謹聞開車,張力坐在副駕駛,蓬熙有些困想在後座睡覺。北川也已經放晴了,昨晚就沒休息好,剛在飛機上也沒休息好的林蓬熙,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終于襲來困意。

“昨天的采訪到底是怎麽回事?”陸謹聞小聲問張力。張力把現場的情況跟陸謹聞情景再現了一下,陸謹聞聽完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從來報喜不報憂,我就知道她昨天說的情況肯定是隐瞞了什麽。

“傷勢在當地醫院已經看過了是嗎?只是皮外傷?”陸謹聞又問。

“拍了片子,沒有骨折,但也不是簡單的皮外傷,腳踝還是腫起好大一塊,醫生叮囑要注意換藥。你是醫生,正好也得盯緊她,好好把傷養好,才能更好地投入工作啊。”張力回複到。

陸謹聞眉頭微緊,透過後視鏡看她,她已經睡着,抱着她喜歡的玩偶倒在一側,陽光灑在她臉上,安然靜好。

“看來這幾天沒休息好啊。”陸謹聞沒想得到回應,自言自語到。

張力回頭看一眼,對陸謹聞說:“剛在飛機上遇到了些事情,她旁邊坐着的老奶奶,來看望生病的孩子,心情不好,她安慰了一路。陸醫生,林小姐真的是個善良又堅強的人啊,受那麽重的傷一滴眼淚都沒掉也不抱怨。你很幸運。”

先把張力送回他家的小區,正好順路,然後陸謹聞直接把林蓬熙帶回了他自己的家。到了地下車庫,蓬熙還沒醒,地下車庫太冷,他怕她又感冒,于是打開後車門,準備把她抱下車,蓬熙哼了一聲,陸謹聞以為她要醒,卻沒想到她只是換了個姿勢,為了在他懷裏睡得更舒服。他看着他懷裏的小姑娘,悄悄在她耳邊說:“你終于回來了,我很想你。”

“嗯,我也是。”林蓬熙呢喃着回他,看來是還在睡夢中沒有完全清醒。

陸謹聞輕輕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想讓她睡得舒服一些,他輕輕為她脫去外衣。

其實只有林蓬熙自己知道她并不是只有腳踝處受傷,但當時腳踝處的痛感最為強烈,別的地方她沒怎麽感受到。回到賓館的時候脫去衣服,她才發現自己的膝蓋也有流血,洗澡的時候發現後背也有灼痛感。畢竟是一次失足跌落,不可能只傷着一處,但她看着覺得也沒啥,自己抹了些藥,本身她就是不易留疤體質,小時候也經常磕磕絆絆,但都是很快就能好。其實今天早上起來腳踝已經不痛了,但傷痕還沒那麽快消去。今天本來想穿褲子回來的,但褲子會摩擦膝蓋,因此蓬熙穿了一條黑色吊帶連衣裙,外面套着一個白色短襯衫。正好又舒服又可以遮住膝蓋。

陸謹聞為她脫去襯衫,想輕輕把她放到床上。褪去襯衫,露出她白皙又瘦弱的雙臂,還有美妙的頸部曲線,在黑色吊帶的襯托下更顯魅惑。陸謹聞看到這深深嘆了口氣。接着托着她的後背想讓她躺下,她卻突然攀上他的脖頸,對他說道:“我好想你。”

陸謹聞聽到動情地在她後背落下一吻,然後準備馬上出去,否則他保不準等會兒還能不能控制住自己。抽身離去的時候,他瞥見了她後背上有一道淡淡的粉色傷疤,一直延伸到連衣裙裏面。她身上是不是還有傷?陸謹聞想着皺了皺眉,但現在也不好檢查,只有讓她先好好休息,等她醒來再說。

陸謹聞出來之後正想為她熬些粥,卻接到醫院電話,手術病人出現情況需要他馬上去一趟。陸謹聞把行李箱拿到卧室,給她留下紙條,然後鎖好門窗就趕到醫院。

林蓬熙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藍灰白的簡約搭配,她一想就知道她現在在陸謹聞家裏,準備下床時看到陸謹聞留的紙條:醫院有事,我先去處理,你醒來之後不要亂跑,餓的話冰箱裏有吃的,有事給我打電話。

怎麽把我當小孩子一樣,蓬熙這麽想着走下床,環顧他的房間,房間不大,布置得簡單又整潔,确實像極了陸謹聞的風格。但其中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就是我們的林蓬熙同學在衛生間洗手的時候,沒控制好水龍頭的開關,強大的水流一下子濺了出來,衣服濕了一大片。沒辦法,她只好換個衣服。打開行李箱,她有點懵,根本沒有可以穿的衣服。由于這次出差是臨時的,她直接穿着工作服就上了飛機,只帶了些換洗衣服,都已經髒了沒辦法穿,所以沒辦法,她只有無奈地換上她的睡衣,睡衣是夏季的裙子款式,純白色,不到膝蓋,因為石溪市雖然處于臺風期,但仍然是南方城市所以溫度并不低,她當時也是一考慮就順手拿了件放到了行李箱裏面。

換上之後倒也不覺得冷,北川今天是個大晴天并且還在室內,但問題是這樣就會露出膝蓋,陸醫生看到一定會擔心的吧。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正想着怎麽可以掩蓋傷口,然後門就響了,陸謹聞以為她還沒醒,所以動作很輕,手裏還提着一大袋蔬菜,是剛剛路過超市買的。

一進門看到林蓬熙,披散着頭發,穿着條夏季的純白睡衣,光着腳站在地上,他皺了皺眉。把蔬菜放到玄關,他趕緊給她拿了雙拖鞋給她穿上,低身的時候一眼瞥見了她膝蓋上的傷疤,“怎麽回事?”他語氣嚴肅地問他,她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傷疤瞞着他,想到這裏,陸謹聞有些生氣。

不等林蓬熙回答,他就轉身走向客廳去拿來醫藥箱。

“過來。”他叫她,再也沒有了原來溫柔的語氣。

林蓬熙覺得氣氛有點尴尬,聽他的話走了過去。

“坐那兒。”林蓬熙深刻地感覺到,陸謹聞在生氣。

在沙發上坐下,陸謹聞面無表情地在她面前蹲下,為她擦藥。傷口還是有些疼,她忍着不發出聲音,但腿部神經卻很敏感,根本不受控地受到刺激後就往後縮。

“林蓬熙,你挺厲害啊。自己覺得自己什麽事都能扛是吧。把傷口蓋上就以為我看不到了是吧。你是不是覺得有我沒我都一樣啊。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就不該擔心你,畢竟你的傷疤不需要看醫生就能自己好。”陸謹聞語氣冰冷地向她說着話,說完貼上創可貼,準備起身。

林蓬熙在他快要站起的時候,雙手突然抱上他。

“我這不是沒事嗎,我這不是沒事嗎。”林蓬熙帶着哭腔在他耳邊說道。

陸謹聞心底的堅持頓時碎了一地,他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有些過分,雙手用力環上她的腰,抱住她給她回應。“我就是擔心你,我不嚴厲一點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了,你以後還這樣的話你讓我怎麽辦。嗯?”陸謹聞的語氣終于溫柔,在她耳邊輕聲地說着他的心疼。

“那你不要這麽兇啊。我剛剛都被吓到了。自從上次吵架後你就沒來找過我,我還以為你真的不理我了。我出差前去醫院找你也沒找到你,我當時受傷其實可疼了,但我都忍住沒有哭,但我一看到你就委屈的忍不住。你不要這麽對我,好不好。”林蓬熙越說越激動,最後幾句話都是哽咽着說完的。

陸謹聞心疼得難以用言語表達,只有抱她更緊當做回應,但他又突然想起下午看到的她後背上的傷。于是他輕輕拍她肩膀哄她:“好。都聽你的好不好。那我們的蓬熙小朋友現在是不是要聽陸醫生的話,當個誠實的病人呢,告訴我你身上出了膝蓋和腳踝,還有哪裏有傷,好不好。”他又用哄小孩子的語氣跟她說話。

“好像背部還有些,當時樹幹擦着我的背部了,然後爬上來的時候,繩子套在身上,也有些不舒服。”還是陸謹聞有辦法,在他的勸說下,她終于如實回答。

“讓我檢查檢查好不好?”他把她拉出懷抱,看着她的眼睛問她。

“這個,其實沒多大傷,應該不用吧。”檢查後背不得脫衣服嘛,這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林蓬熙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陸謹聞看出了她的心思,對她說:“把後面拉鏈拉下來讓我看一眼就好。我是醫生,醫生面前無男女,況且......”陸謹聞突然壞笑。

“況且什麽?”對他的笑,林蓬熙有點摸不着頭腦。

“況且當時做手術的時候什麽沒看過。”他逗她,想讓她不要有那麽大的心理壓力。

卻不成想弄得她更害羞,“原來你做手術的時候,陸醫生,你的專業水準呢?”林蓬熙紅着臉質問他。

陸謹聞看到她這個樣子有些想笑,解釋說:“逗你的,醫生哪有那份閑心啊,手術臺上生死第一,無暇顧忌其他。你沒必要不好意思,快讓我檢查一下,我給你上藥。”

林蓬熙終于在沙發上背對着陸謹聞坐下。陸謹聞把她的頭發撥到身前,慢慢拉開她的拉鏈,露出她好看的蝴蝶骨和不堪一握的細腰,蓬熙比他想象中還要瘦。美中不足的是那一條淡粉色的傷痕,在背上盤踞着,他為她擦藥的同時,繼續跟她聊天,好轉移她的注意力。

“你瘦了好多,跟我第一次見你相比。”陸謹聞感嘆道。

“那我可真的是付出了血和淚的代價啊,為了減肥我真是吃盡了苦頭。不過好在瘦下來了,這樣才配得上陸醫生嘛。”林蓬熙帶着些小驕傲說道。

“吃胖點吧,這樣我心疼。”

“不要。瘦點才好看,誰叫陸醫生顏值這麽高,我很有壓力的。”

說到這兒,兩個人一起笑出聲。

然後,陸謹聞就沒再說話了,蓬熙問他:“在想什麽?怎麽不說話了?”

陸謹聞微微一笑,悄聲對她說:“在想,什麽時候可以把你娶回家。”

天色漸晚,星光和路燈的剪影透過窗紗斑駁在房間裏,照亮一地的溫柔。

擦好藥之後,陸謹聞收好醫藥箱,走去廚房準備給她做飯,走了幾步又折返,語氣平常地問她:“還要繼續當記者嗎?”

林蓬熙想了一下,沒說話,只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那你加油啊,不過以後記得保護自己,不要再受傷了。”陸謹聞說完繼續向廚房走去。

林蓬熙聽到這個回答有些錯愕,他們上次吵架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于是她問:“你不反對了嗎?”

陸謹聞重新轉過身,看着她的眼睛告訴她:“得知你受傷的那個晚上,我害怕的快要奔潰了。但偏偏那個時候我還接到了ICU的電話,說我的病人出了些問題,我立馬就跑了過去。後來我想,醫生這個職業對我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麽呢,大概就是信仰吧。哪怕我最愛的人的消息我都不能得知,擔心得要命,但只要我的病人有情況我就要抛下所有念想心無旁骛地去救他們。搶救完我才知道原來你給我打過電話但是我沒及時接到,我突然覺得這樣會不會對我最愛的人不公平,但後來我一想,答案是否定的。因為我知道,我最愛的你,一定希望我做出同樣的選擇。同樣,你處在記者的角色上,一定是想把最真實最飽滿的現場狀況報告給大家。所以才會忘記自己的安危。蓬熙,你知道醫學上最難的問題是什麽嗎,是有關選擇的悖論。這個選擇包含着醫學的局限,生命的渴望,人性的複雜還有最純粹的心願。做選擇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所以,愛情與事業,我不想讓你做選擇,我想讓你,魚和熊掌兼得。”

林蓬熙突然明了,到底何為幸運。不是天掉餡餅,或者天降錦鯉,而是遇到他,就不在惶惑,也不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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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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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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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