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再訪鬼市

第二日傍晚, 卡西尼奧抽出時間帶着阿瑞莎三人一同送歐琳卡前往鬼市。

這一路上，阿瑞莎看着面色奇奇怪怪的卡西尼奧和希恩，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們兩個……怎麽了？”

“沒事。”

他們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道，說罷又各自冷冷的轉頭看向窗外, 只留其餘三人在冰冷詭異的馬車裏瑟瑟發抖。

馬車在鬼市的入口處停下，卡西尼奧這才在夜色中收回目光看向幾人：“出發吧。”

聞言幾人忙全副武裝穿戴好，這才在相互扶持先走下了馬車。

想進入鬼市或許不難, 可想留在鬼市卻并不容易。

來往鬼市的人只要遵循鬼市的規矩就可以在鬼市中尋找到自己心儀的物品, 可想長久的留在鬼市就必須得到鬼市中人的認可。

卡西尼奧剛好認識這樣一位商販，他便帶着幾人徑直穿過來往間魚龍混雜的鬼市，向記憶中的攤位走去。

阿瑞莎三人是第二次來鬼市，可再次來到這個陰森潮濕的地方, 身邊匆匆行過的依舊是一張張陰森可怖的面具，阿瑞莎還是下意識的在突然出現的鬼臉面前顯得有些慌亂。

走在前面的男人緩下腳步。不動聲色的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跟緊點。”

他的動作讓身後的黑色鬥篷将她圈在其間, 她驚得像一只小兔子一樣偷偷擡起頭去看他，卻見他的目光并沒有落在自己身上, 而是專注的避開人群繼續向前走去。

這樣下意識保護的動作讓阿瑞莎心下一暖, 她乖乖的跟緊他的腳步, 那些詭異的面具也似乎變得不再可怕了。

“哎，果然……”米格爾嘆了口氣小聲嘀咕着，他像是想起什麽，轉頭對身側的希恩說道：“對了，你知道了嗎？阿瑞莎和卡……”

他的話還沒說完，希恩卻撥開人群腳步跟上了前面的腳步, 米格爾的話說了一半，沒了聽衆也只能硬生生的斷住，他回過頭看向身邊的歐琳卡。

“當心些，你跟緊我。”

歐琳卡感激的點了點頭，跟着他一起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卡西尼奧在一家攤位旁駐足，他打量着攤位的陳設，确定沒有認錯後推開帳篷走了進去。

“幾位客人買什麽？”

帳篷中的小商販正懶洋洋的躺在桌邊的地墊上，見有人進來眼睛都沒張開随口問道。

“買鬼市沒有的那件東西。”

那小商販懶散的動作一頓，睜開眼睛戒備的看向全身都隐匿在黑色鬥篷與黑面具下的卡西尼奧。

“沒有的還來買什麽？”

“正是因為沒有，才要來買。”

那小商販坐起身，笑眯眯的說道：“既然是沒有的，那價錢可不便宜。”

卡西尼奧自懷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子，丢在他的矮桌上。

那小商販面具下的眼睛一下泛出了金光，可他目色貪婪的拿起袋子掂了掂，卻重新閉起眼睛将那袋錢丢回桌上。

“這是幾年前的價格了，現在這些，不夠。”

“要多少？”卡西尼奧開門見山的問道。

那小商販眼睛都沒睜，随手比了三根手指。

阿瑞莎見他這樣獅子大開口倒吸了一口涼氣，可見如今這樣不明的情況，她也只能将心中的憤憤不平忍下。

卡西尼奧微微蹙眉，卻還是自懷中取出了三枚上等的魔法通用幣。

那小商販睜開眼瞧了瞧，卻又重新閉起了眼睛：“是三袋金子。”

“什麽？！”米格爾氣的險些跳起來：“三袋金子？！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吧？！”

誰料那小商販嘆了口氣，一副沒商量的語氣：“現在這年頭想進來的人多了去了，你瞧瞧有幾個敢收的？”

他說着将目光在歐琳卡的身上轉了一圈：“而且這小姑娘……懷着身孕呢吧？誰知道她懷的是個什麽東西，這三袋金子已經是最低的價格了。”

“你？！”米格爾聽着他污穢的話怒得就要上前和他理論，被身旁的希恩和歐琳卡看了下來。

卡西尼奧面露不悅，正探向懷中打算付了錢，卻被阿瑞莎攔住了動作。

“三袋金是嗎？”阿瑞莎挑眉問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去別家看看好了。”

那小商販冷聲嗤笑，擺了擺手：“随便看，這樣的夾帶除了我整條街都沒人敢收。”

阿瑞莎聽出他的話似不像作假，可她還是将錢袋拿了回來，抱在懷中：“那咱們就先去別家看看！”

她說着不由分說的拉過卡西尼奧，掀開帳篷的簾子便大步走了出去。

卡西尼奧被她一路牽着出了帳篷，小姑娘還在低聲的念叨着：“不能這樣掏錢呀，你這樣是會被人狠宰的。”

卡西尼奧跳起唇角，被她拉在身後不緊不慢的跟着：“恩，以後你來管錢。”

阿瑞莎面色一紅，這才發現自己還拉着他的手，忙松開手做賊心虛的看向四周。

卡西尼奧回過頭看向米格爾：“既然這樣，咱們就分頭去問等下在這裏集合，你準備去看看有什麽适合你魔獸的東西也可以去買來，算我的。”

米格爾聞言眼睛一亮，他忙左手拉住希恩右手拉住歐琳卡：“知道了大人，我們一定多逛一會！”

說罷他便拉着希恩和歐琳卡雀躍的擠進一旁的小攤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瑞莎無奈的看着米格爾狗腿而雀躍的背影還沒來得及感嘆，便被身側的人拉着向鬼市的另一邊走去。他掀開一間帳篷的簾帳，帶着她走了進去。

“買什麽，自己看。”

這位店家倒是佛系，坐在一旁擺弄着一只與蜥蜴極為相似的魔獸，見人進門頭也沒擡一下。

“買鬼市沒有的那件東西。”

卡西尼奧的話讓他的手一頓，這才擡起頭看向走進帳篷的一男一女，擺了擺手：“沒有的你買什麽？趕緊走，別在這耽誤我做生意。”

卡西尼奧聽罷也沒在意他的态度惡劣，只是沉默着拉起身邊的小姑娘去問下一家。他們就這樣一家一家問下來，卻不想一路下來還未提歐琳卡的情況，鬼市內竟也當真沒有第二家接下了卡西尼奧的問話。

阿瑞莎跟着他一路問下來，時而摸摸看看，可聽見商販接二連三的拒絕也不由得擔心了起來。如果真的沒有第二家願意接納歐琳卡，難道真的要用三倍的價格入市……并且那個人的話讓阿瑞莎很在意，如果鬼市的人能一眼看出歐琳卡肚子的不尋常，他們将她一個人留在這真的安全嗎？

遲疑間，阿瑞莎卻突然想到一個人——

……

“人們在做事前總是要想清楚後果與代價，所以，當你利用那嘉的弱點引他去地牢利用歐琳卡殺了他之後，打算如何善終？”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結，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彙，卡西尼奧的話回蕩在希恩的耳邊，他有着一瞬間的怔忪，随即凝眸正色的望向他的眼睛。

“您是想抓我去問罪？”

卡西尼奧的目光稍有些意外，他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你隐藏得很好，我還以為你不會這樣輕易承認。”

“如果大人您是來問罪的，我想您不必擔心，我絕不會連累他們兩個任何一個人或者是大人您的。”

“如果我是想問罪，那我大可以直接壓你去地牢。”卡西尼奧随意道。

希恩戒備的看向他：“大人您的意思是？”

“那嘉王子是卡爾尼亞唯一的王儲，他的死會引起異心與動蕩……”

“您跟我說這些做什麽？”希恩打斷了他的話。

“現在的卡爾尼亞需要一位王儲。”卡西尼奧正色道：“極少有人知道，陛下不止有那嘉王子一個兒子，還有另一個……一個他一直以為早就被那嘉殺死，卻僥幸活了下來的孩子。而我剛好有幸聽說過，費格裏奧似乎曾經将一個孩子秘密送回王宮。”

希恩的目光冰冷，并未回答他的話。卡西尼奧也不急，繼續緩緩道：“就算你殺那嘉并不是為了王座，可事到如今你也必須繼續下去。”

“如果我沒有猜錯，溫科特公爵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對麽。”卡西尼奧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以為他知道那嘉的死後會什麽都不做？”

“你也在懷疑。”卡西尼奧篤定道：“所以你在學院時偷偷給溫科特公爵寄信時，你還是規避了阿瑞莎的項鏈還有她言靈的身份。”

希恩的面色在瞬間變得煞白。

“我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畢竟你并沒有給溫科特公爵提供什麽重要的信息，否則我也不會現在才和你說這些。”

“你現在為什麽和我說這些。”希恩戒備的問道。

“因為……”卡西尼奧垂眸平靜的看向他：“我知道你喜歡阿瑞莎。”

希恩面上的最後一絲血色終于褪盡，他攥緊拳頭看向面前的男人：“所以你打算将這些告訴她？”

“恰恰相反。”卡西尼奧挑唇笑道：“我不打算告訴她這些，也暫時沒有告訴國王你就是那個孩子。你隐瞞溫科特公爵殺了那嘉，這讓我覺得……我們或許可以聯合。”

“我……”希恩擡起頭迎向他的目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