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辦場喜事
這邊大門一開,露出門前略呆滞的元家父子二人。
完了,露餡了!玩溪心中一緊張,忙回頭看東荒神君的樣子,要知道活人見到活神仙,也是有可能吓死的!可在看到東荒神君的一瞬間,玩溪放心了,因為他又變成了酒會上調戲良家少男的那個身穿黎色長袍的先生了,一身靈氣盡隐,長相依舊騷氣。
元明在門前呆了呆,嗖一下紅了臉:“我不知道門沒關緊,我剛剛只是想敲門……”
東荒神君一個沒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撿了個徒弟還正遇見了此次下凡的主要目标,這目标還是個長得挺嫩的小朋友,值得開心!笑着站起身來,東荒神君沖元家父子行了個禮:“抱歉,小公子可愛得緊,一下子沒忍住。在下尹東,玩溪的師父。”
浩瀚在一旁嘟囔道:“自來熟。”然後便聽“嗷”的一聲慘叫,浩瀚捂着肚子蹲地上了,玩溪在一旁面露同情,這戰鬥實力,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随即向一臉驚愕的元家父子解釋道:“見到你們太高興了,不要在意。”
元威整理了下表情,從胸口掏出兩張紅色的請柬來:“這是我家侄女的請柬,下月初三辦婚禮,請三位一定要來,不知玩溪公子的師父也會來京城,缺的一張請柬一會兒我讓犬子親自再送來一趟。”
東荒神君挑眉:“元先生的侄女可是嫁予當朝權相的兒子劉然?”
元威低頭:“正是。”
東荒神君将請柬打開看了看,複又問:“元先生這一賭可有必贏的把握?”
元威驚訝擡頭:“尹先生,您……”
那頭東荒神君已經放下請柬,專心地泡起茶來,清澈的茶水在白瓷杯中蕩着微波,東荒神君端起茶杯遞給元威:“元先生,前程需追求,後路也得留。”
當朝人人都知,丞相劉傲欺皇帝年幼,與親姐劉太後倆人獨攬大權,攀上劉丞相就等于攀上了榮華富貴。
而當朝并非人人都知的是,如今幼帝羽翼初現,已接連拔掉劉丞相安插在身邊的爪牙若幹。一場外戚和幼帝的權力争鬥才剛剛開始。這時候無論站哪一邊都是賭,是一場拿身家性命做賭注的豪賭。而在這場賭博中,元家早就失去了選擇押哪一邊,或者中立的機會。元善在官場中摸爬多年,也許當時從大安城出來的那個元善是真心想為國效力,可進入官場,親自嘗過權力的滋味後,元善淪陷了,這麽多年元善和劉傲勾結貪下的東西犯下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算起來,早已足夠幼帝判他個午門斬首。
至于元威,弟弟元善做的事情起初他不知道,後來知道了,勸過幾次,卻漸漸發現權力确實讓元家的日子變得更加好過起來。于是總想着,再一段時間,再多賺一點就勸弟弟收手,把哪邊的地拿到手了再勸弟弟收手。于是一家人越陷越深,等這一潭污泥就要沒過頭頂了,才猛然驚醒,卻早已無力掙紮出來。
到了晚上萬家燈火的時候,東荒神君抱着手站在廚房門口,逼着浩瀚做一桌子菜,元威的身影再次穿過小巷,親自送來了缺的那張請柬。東荒神君指着飯桌招呼道:“元先生,一起吃點,這小黑蛟的手藝可好了。”玩溪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師父,能別随便叫我哥小名嗎?”暴露了妖的身份就混不下去了好嗎!
東荒神君手指微微卷起,指尖隐隐出現了一絲光芒,浩瀚忙叫到:“叫叫叫,随便叫,怎麽叫都可以!!!”東荒滿意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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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威似乎揣着一肚子心事,無心看這一家子嬉笑吵鬧,臉上扯起一個苦笑,給東荒神君深深作了個揖:“尹先生,請您救我元家!”昏暗的燭火下,元威頭頂的幾根白發閃閃發光,分外顯眼。玩溪忙上前想将人扶起,卻被東荒神君制止,“元先生說笑了,在下一介草民,如何相救?況且天下沒有什麽事情是只得到不付出的,元家享受了權勢帶來的好處二三十年,也是時候償還了。幼帝和劉丞相之間的勝負不是還未分嗎?元家會贏也說不定呢。”
又往下低了低腰,元威态度誠懇:“尹先生您的氣度舉止絕非一介草民可有,元家如今已經走入死局,但凡有一點翻盤的辦法,在下也不會輕易相求,元家雖有權勢,在下卻并未仗着這權勢做過半點惡事,反而用元家的權勢財力幫過許多人,尹先生看在在下多年行善的面子上,救我元家!”
“善惡之間你是怎麽界定的?你在大安城中行善,你弟弟在京城作惡,你兄弟二人分工倒也合理,一切惡事都交給元善解決,你享受着元善作惡的好處,卻将自己和那惡事撇的幹幹淨淨,你以為你和元善是一白一黑,其實元先生,你們啊,是一般的顏色。”
廚房中一片叮叮當當響,一會兒浩瀚端着酒菜出來了,見元威還彎着腰揖着手,上前放下酒菜,伸手一把扯起元威,就聽元威腰上咔吧一聲,浩瀚連忙松手以示清白。玩溪小心翼翼戳了戳元威:“元先生,您還好吧?”元威扶着腰:“玩溪公子,怕是要麻煩您送我去一趟醫館了。”
一場剛剛開始的談話結束在這咔吧一聲中,浩瀚背起元威就往外跑,玩溪擡腿就追,小院中除了飯菜香味就只剩下浩瀚的袅袅餘音:“我不是故意的!”還有元威嗷嗷的慘叫,漸行漸遠。月朗星稀,東荒神君神情愉悅,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一個人吃,正好。
當晚夜深人靜時,浩瀚、玩溪、東荒神君三人并排躺在屋頂上看月亮,玩溪問:“師父,你下凡就是來折騰元家的?”
東荒神君正色道:“元威元善兄弟官商勾結為害一方,可元明是無辜的,他父親自己雖不清白,卻把這孩子養得清白,本君不能坐視一個好孩子就這麽被毀了,本君是來渡人的。”
浩瀚嗤道:“神君你上次這麽正義的時候洪荒大戰開打了嗎?”
東荒想了想承認:“本君和司命星君打了個賭,元明這小朋友本該在21歲的時候家道中落,自己患病,悲苦一世的,如果本君能不用法力改他命格,司命就得陪本君南海七日游。”
聽到南海,浩瀚心中一沉,玩溪恰好問道:“司命星君是誰?”浩瀚忙接了話來:“就是你二十五歲那年在大安山學堂中開命理講座的那個紅衣姐姐。”
說到紅衣,東荒神君突然轉頭問浩瀚:“聽聞南海大太子冰霄前日也成親了,請了你沒有?”浩瀚一下從屋頂上坐起來:“你說什麽?你說冰霄成親了?!!!”一句話喊完,臉上早已笑逐顏開。
不等東荒神君回話,原本清朗的夜空突蔓延開一團紅雲,冰霄的身影在雲霧中慢慢顯現,一身紅衣的冰霄張揚得好像一團烈火,可那嘴裏吐出來的聲音卻冷得讓人打顫:“新娘遲遲不肯回來,這婚禮怎麽可能辦得成呢?你說是吧,浩瀚?”
東荒神君淺淺一笑:“該問的話本君問了,表情你也看到了,冰霄太子,記得本君那十壇珊瑚酒,送我逍遙天宮裏去就好。”浩瀚瞬間轉臉怒視東荒。
由于冰霄太過刺眼,玩溪用手捂着眼睛,咧開滿嘴的大白牙:“冰霄哥,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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