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都別攔着我!我要咬死他=皿=!!

斐亞然坐在白的懷裏,看着視野兩側飛速向後退去的樹海,熟悉的一幕,讓斐亞然不禁想起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他也曾像現在這樣,被精靈王由生命之樹帶往精靈宮殿。

而現在,他們正在去往生命之樹的路上。

片刻前,在斐亞然的興奮眼神下,白很容易便答應了斐亞然要去生命之樹看望新生精靈蛋的請求,心底擔心藍斯的加西亞,也默認地跟了過來。

垂眼看着眼前虛空中的任務面板,任務失敗後那兩個黑色的“抹殺”字眼,讓斐亞然心底驀地生出一股戾氣。

斐亞然的脾氣大多數時間算得上好,但他卻極讨厭被威脅。

從小到大,無論是樣貌、家世還是成績,斐亞然在同齡人中都十分拔尖,被明戀暗戀告白求愛的次數也數不勝數。

他從小生活的環境十分溫馨美好,這讓斐亞然在年少的時候,曾有一顆十分柔軟的心,即使拒絕他人的告白,也都盡量以最溫和的方式。

那時候,斐亞然并不清楚,有時候,溫柔反而會化身成為令人無法自拔的陷阱,青春期中二病的孩子又尤其多愁善感,以為生活和小說電視劇一樣,愛便要愛個天崩地裂至死不渝悲傷逆流成河。

所以,在斐亞然中學的時候,就出現了這麽一個因為被斐亞然拒絕,而想不開想要跳樓的女孩子。

那時候,得到消息的斐亞然,被群情激奮的老師同學拉扯着到了學校的天臺上,女孩的家長得到消息趕到學校後,甚至下跪求斐亞然接受他們的女兒,因為那坐在天臺邊,大半個身子都探在外面的女孩,一直笑着說,只要斐亞然答應當她男朋友,她就不死了。

所有人都勸斐亞然答應那女孩。

有人說,只要他動動嘴皮子,就能挽救一條生命,一直在斐亞然背後推搡,讓他快開口;也有人說,都怪斐亞然平日的言行太暧昧,才讓女孩情不自禁愛上他,他卻不負責任;平日裏和藹的老師,從一開始循循善誘,讓斐亞然先答應下來,到後來見斐亞然不為所動,大動肝火斥責斐亞然冷血不顧同學性命,不顧學校聲譽簡直自私自利到極點;那女孩的父母,後來甚至對斐亞然大打出手。

斐亞然那時看着周圍與往日截然不同,把所有錯誤都加諸在他身上,仿佛他是個罪大惡極之人的師友,從來溫溫和和臉上時刻挂着笑的少年,心底冷意與怨氣橫生,思維卻不知道為什麽,反而越來越冷靜,含着冰渣般涼涼吐出的三個字,“憑什麽?”

你弱你就有理?

用自己的生命去威脅別人,以期望達到自己的目的,這種做法,不過是仗着他人的關心愛護進行感情綁架,簡直讓斐亞然惡心透頂!

所以,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斐亞然第一次用直白到厭惡的眼神,看向眼底閃動着隐晦得意光芒的女孩,“如果你想跳,就快點跳,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那女孩最後到底還是跳了,在被斐亞然拒絕後。

好在接到斐亞然報警的消防人員早就在樓下鋪好了救生用的氣墊床,那女孩最後還是沒死成,直接進了醫院。

事後,斐亞然因冷血的做法,被許多人口誅筆伐。

那件事對斐亞然的影響極大,原本驕傲如驕陽的孩子,在那之後整整抑郁了大半年,對上學十分排斥,斐家父母和妹妹對此都十分着急,生怕斐亞然因此被毀了,後來幹脆給斐亞然辦了休學,領着他出國去散了一年心,斐亞然才又恢複成從前的模樣。

但這也只是表象。

斐家所有人都以為斐亞然已經從那件事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斐亞然自己卻知道,在那之後,他對來自外界的威脅,厭惡到了幾乎偏執的程度。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即使是與斐亞然關系極好的基友,平日裏跟斐亞然開玩笑,說如果你求我,我就告訴你某某八卦,斐亞然都會冷笑着回一句,“那你還是揣着你的八卦自個玩蛋去吧!”

斐亞然不接受威脅,哪怕是玩笑也不行。

所以,在看到這個與他才相識不到一個月的系統,動不動就用“抹殺”來威脅他的時候,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惡心過什麽的斐亞然,心底難得生出一股想要毀了系統的暴戾。

但這一切,都被他很好地掩藏在了心底。

斐亞然雖然厭惡系統,同時卻也是個極其惜命的人。

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要回家的初衷,所以即使頂着這麽一張幼齒的臉和身材,即使要時刻抱緊精靈王的大腿,甚至裝出一副無知蠢萌的模樣,斐亞然也毫無怨言。

他要回家。

所以,在拿到溯境寶石之前,他不會和系統翻臉,戲也要繼續演下去。

好在精靈族對斐亞然來說是個十分安全的地方,對同族又十分護短,所以斐亞然除了注意不要暴露系統之外,并不用在意生命在短期內會受到威脅。

心底千回百轉,但斐亞然并沒有忘記白和加西亞還在周圍,面上一直保持着興致勃勃的興奮模樣,倒也沒讓兩位精靈注意到絲毫異常。

與精靈王當初暢通無阻穿過林海到達精靈宮殿不同,加西亞和抱着斐亞然的白,在林間穿行十幾分鐘後,就停了下來。

斐亞然詫異地看着面前憑空出現的一團透明煙霧,這煙霧,玩過劍三的玩家都清楚,是副本大門的标志。戳開地圖一看,果然地圖上代表他自己的小箭頭,正停在一個代表副本的石門模樣的圖标旁。

發覺小精靈眼底的疑問,白只笑着說了一句“稍等”,手中便驀地出現一把鑲着淺藍色寶石的半身高法杖。

法杖出現的一瞬間,便憑空懸浮在白的身前,白天藍色的雙眸微阖,長長的金發無風自動,口中吟唱出一串古老而又動聽的精靈語。

而随着那溫柔空靈的嗓音消散在空氣中,一個巨大的水藍色巨大法陣,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法杖底端迅速蔓延開來,眨眼間便把在場的三位精靈包裹在其中。

眼前銀藍色的光芒大盛,斐亞然被刺得回頭把臉埋在白的懷裏。

再探出頭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是一處十分空曠的原野,近一人高的雜草瘋魔般狂野生長,如綠色的火海般一路蔓延到天邊。

原野之上,一株看不到頂的參天古木筆直地拔地而起,枝幹綿延,枝葉蓊郁繁茂,肆無忌憚地向四面八方開疆拓土,如同巨大的華蓋般遮天蔽日。

斐亞然坐在白的懷裏,把小腦袋仰到極限,也沒看到那樹的頂端,因為那樹已經直入雲層,雲層之上的部分,隐隐約約并不能看得分明。

不用任何人提醒,在見到這大樹的第一眼,斐亞然就知道那就是精靈族的母樹——生命之樹。

第一天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好不容易讓精靈王決定把他帶着的斐亞然,在精靈王懷中時并不敢亂動,因此雖然精靈王後來帶着他玩了半天蹦極,從生命之樹頂端直墜樹底,他也還是沒看到生命之樹的全貌。

所以,乍一見到生命之樹,斐亞然多少有點被對方的“高大上”給震住了。

白和加西亞對于這裏卻已經極其熟悉,甫一落地,就直奔着生命之樹去了。

斐亞然眼角瞄了眼任務面板,之前不停倒計時的時間,在進入生命之樹所在的這片原野的時候,就已經自動終止,上面“進入精靈族禁地”的任務已經完成,“探查生命之樹”的任務正在進行中。

越靠近生命之樹,斐亞然就越驚訝于生命之樹的龐大。

不愧是從創世之初就存在的精靈母樹,斐亞然站在生命之樹跟前,左右轉了一圈腦袋,都看不到這棵樹的直徑究竟有多寬。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命之樹是精靈族的母樹,随着距離的靠近,斐亞然竟生出一種生命最初,仿佛泡在羊水中一般的暖洋洋的安全感來。

見小精靈眼睛骨溜溜轉着,白笑着對斐亞然道:“小翡翠還記得嗎?不久前你就是在這棵樹上破殼出生的。”

斐亞然聞言,想到那天的種種,也學着白的模樣,笑眯眯地點頭,“記得,我還記得你對安斯老師說,我長得不正常。”

白囧了下,那時候他并不知道剛出生的小翡翠就能聽懂他的話,還是經王提醒,才發覺小翡翠憤怒的小眼神兒。

見加西亞難得八卦地看過來,一點都不想讓加西亞知道他那時糗事的白果斷帶着小翡翠跳上生命之樹,往那顆正在孕育的精靈蛋的方向奔去。

大葉子小綠,在斐亞然靠近生命之樹的時候,就忽然從斐亞然耳朵上跳了下來,變成大葉子的模樣,欣喜地向周圍那些巨大的閃着氤氲微光的葉子飛去。

斐亞然一開始還納悶小綠這是怎麽了,但很快他就發現,小綠的模樣,似乎和生命之樹的樹葉頗為相似。

扯了扯白的衣角,斐亞然指了指小綠,“白,小綠到底是什麽品種,怎麽和生命之樹的葉子那麽像?”

白看了會兒小綠,顯然也發現小綠和生命之樹的樹葉十分相像,難怪他第一次看到小綠的時候就覺得眼熟,不過,搖了搖頭,白給斐亞然指了指一片正在飄落的葉子,“你看。”

因為這裏距離樹底并不遠,沒過多久,那片葉子就落到了樹根,眼看着就要落在泥土上,卻在即将觸碰到地面的時候,忽然化作一片綠色的光點,重新融入生命之樹的樹幹中。

“生命之樹十分神秘,也許除了王,誰也不清楚它究竟是如何出現,又為什麽能夠孕育精靈。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生命之樹的每一片樹葉,每一根枝幹,都蘊含龐大的生命之力,只能依托于母樹生存,一旦脫離,很快變回再度融入樹中。”

摸了摸斐亞然的腦袋,白的言外之意和很明顯——小綠和生命之樹應該沒啥關系。

斐亞然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實他也不覺得,精靈王這麽輕易送給他的小跟寵,會和高大上的生命之樹有啥聯系。

白的速度很快,斐亞然再度體驗了一把垂直上升的極速體驗。

等白在仿若綠茵般的枝葉間站定的時候,斐亞然已經不敢往樹下再看一眼了。

他的目光很快便被十幾米外一顆結在枝葉間的精靈蛋吸引。

那是一顆有他兩倍高的豔紅色精靈蛋,走近一些,斐亞然才發現蛋殼上竟然有着不少暗紅色的花紋,看上去頗像超大號的複活節彩蛋。

斐亞然看着那顆蛋,一想到精靈都是從這種蛋中孵化出來的,心底莫名就冒出一股喜感來。

不過,一想到自己前一陣也是這麽破殼而出的,斐亞然的臉色頓時紅紅白白,好半天才吐出一句,“白,為什麽這顆蛋好像比我的蛋大很多?”

白笑着揉了揉小精靈的腦袋,“這顆蛋還沒有發育完全,以後應該會比現在還大,像小翡翠你的蛋那麽小的,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斐亞然無語地斜了眼白,怎麽總覺得這話聽着這麽不對勁兒呢?

想到自己當初在蛋殼裏死命砸蛋殼的舉動,斐亞然撇了撇嘴,想過去趴在那顆紅色的精靈蛋上聽聽,看裏面的新生精靈是不是也正在努力破殼。

手指剛伸出去,眼看着就要碰到蛋殼,一陣破空的呼嘯聲,忽然攜着冰霜般的冷意,電光火石般“啪”地抽在毫無防備的斐亞然的手臂上。

與此同時——

“藍斯!住手!”

“天!你怎麽敢這麽做?!”

加西亞和白難得帶着感嘆號的聲音,焦急地在斐亞然身後響起。

身體不由自主向後踉跄了一下,手臂上後知後覺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和刺骨的冷意,斐亞然腦袋裏猛地感到一陣眩暈,一屁股坐在樹幹上。

金紅色的血液,很快便染紅了小半邊身子。

紅色精靈蛋的另一端,手執長鞭的藍斯,面無表情地看着呆愣住的小精靈以及他身後的白和加西亞,薄薄的唇,冷冷吐出帶着戾氣的警告,“都離這顆蛋遠點!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眼前一陣黑,斐亞然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看着已經見底,并且還在“冰凍撕裂”debuff下持續減少的血條,頓時一口咬死藍斯的心都有了——你特麽哪有一點客氣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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