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家有活寶寶
一鳴在往後的幾天裏都沒有什麽精神,萎靡的縮肖卓懷裏,偶爾攬着他脖子叫祖祖,這時的肖卓就蹭蹭兒子的額頭。
春節的氣息沒有從外面傳進這個小家裏一絲一毫,鄰裏都知道了肖家兒子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小兒子。
老太太竟然死了,你看看是不是被他給氣死的?
才多大啊都有兒子了,學都不上了,啧啧,白瞎那麽好的學校。
嘴碎欠抽的這一群那一堆坐在一起妄圖揣測老太太的死因,打破肖卓在她們心中的好形象不過幾天時間。
“肖卓,你也別在意那些老太婆的嘴,這人上年紀啊,就特麽喜歡胡說八道。”張開逗逗一鳴。
“早上醒的太早,他還有點懵。”一鳴心情不好一直趴在他的肩頭,被逗了立馬掉頭,肖卓摸摸,苦澀道:“随她們,我哪能和她們計較。”
送老太太最後一程家屬要送行,他放下一鳴抱在懷裏,“我們帶個帽子,送祖祖最後一次。”小孩子的帽子不是全白的,額頭中心有塊紅布。
一鳴小手拉着爸爸腰間繞着的白布帶,嘴巴一撇又要哭。
“呦呦呦,還哭,小爺們不準哭。”肖卓順勢狠狠刮了個鼻子。
“小孩和老太太有感情。”張開戴好自己的帽子,“走吧。”
年三十本應該是合家團聚的日子,肖卓抱着兒子在殡儀館結束這一天,人老了總會有這一遭,火化室的上方煙囪升出一團黑霧,當年他也是站在這個位置看父母的,看他們變成一團黑煙消失不見。
“有打算重修嗎?”
“重修幹嘛?”肖卓摘掉帽子,出了殡儀館脖子有點冷一縮。
“我的意思是可以找找你的教導主任,接着後面的課程繼續讀書。”張開打量着說辭。
“不讀了,我現在還有孩子要照顧,沒空,一鳴要上幼兒園我也要工作,再說念書也不是唯一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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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和幾百萬人擠人才市場,學的專業前景好但是扛不住他要照顧小祖宗,所以肖卓早就斷了這個念想。
回到家正好早上8點,張開回自己家的前一腳轉身道:“晚上到我家來吃飯,年夜飯你們家太冷清了,人多熱鬧點。”
“謝了。”肖卓聳肩抱好兒子,拒絕,“家裏有一堆事要處理,今天可能沒的閑,改天去。”
“行吧,有事就敲門,我媽他們都在。”張開伸手彈彈一鳴面癱的小臉,嘿嘿一笑。
見一鳴表情不對,肖卓一手打掉,“你個慫,趕緊交女朋友自己生個兒子。”
張開摸摸手背吹聲口哨,接話道:“有緣自會相見。”
單身狗,肖卓在心裏唾一句打開門進去。
“粑粑。”
肩頭突然傳來一聲弱弱的聲音。
肖卓和上門,擡起一鳴的臉,撓撓耳朵道:“你再叫一遍?”
“粑粑。”
他舉着兒子看了看,立馬笑了出來,颠高一鳴又接住,“你怎麽這麽聰明!”
兒子終于會叫爸爸了,這份喜悅擊退一點沉重,肖卓打掃屋子的速度越加快速,一鳴則是倒床上睡覺。
……
侯氏。
“侯皓呢,回來沒有。”侯政下樓,李淑芬正在往窗子上貼福,聽了丈夫這麽說,接話道:“他說公司忙趕回來吃飯。”
“哼,翅膀硬了。”
“爸,他現在肩上擔子那麽重,遲點回來又沒事。”侯家大小姐抱着閨女直笑,老頭一向嚴厲,而她護弟弟。
侯政年近70,身子骨還算硬朗,這會冷笑,“不省事,你看看他都多大了還離婚。”
“老頭子你就非要找孩子們的茬!”李淑芬拍拍衣服,接過外孫女,“小靜你別接你爸的話,他抱不上孫子啊,犯病。”
“你就慣他們!婚姻當兒戲,還鬧離婚。”侯政越想越來氣,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偏偏這孩子辦的都……
“爸,兩人不适合就分這很正常,我們家也和平常家庭不一樣,阿皓離婚一定有原因,這事都兩年多了就不要在他面前提了,他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
“是啊,就別說了,孩子們有他們的計劃,阿皓事業正是興頭上,哪裏有多餘的時間處對象,你啊,就太急。”李淑芬嘆了口氣,将外孫女抱到老伴懷裏,道:“有個外孫女你還不滿意,女兒生的你就不疼!”
“我什麽時候不疼了?”侯政頭頂禿了半邊,在燈光下閃閃發光,聽見老婆的話鼻子都要氣歪了,“手背手心都是肉,侯皓這小子這組家事上就是不讨喜,你看看上次安排的相親他就見人家姑娘幾秒。”話是這麽說,可他還是抱起小外孫女,在她面前小聲的說話,“聖菲啊,叫聲外公。”
“外公!”小姑娘剛剪了頭發,短發齊耳,混血的原因眼睛大大的,瞪着外公可愛的不得了。
“哎!”老時有所依,兒孫纏繞膝下怕是歲數大的人心願,侯政手握企業大權并不怕不能養老,老了後那份心越來越淡,外在權力慢慢放給了兒子,現在退下幕後,小外孫女可以說是暖化了他的心,侯靜一年也回不了國幾次,每次見到只想把她當小公主。
聖菲咬手指笑呵呵的,眼睛盯着外公頭頂,手一抓抓頭發正着。
頭頂傳來刺頭痛,“哎呦呦。”侯政親親外孫女,“外公頭發少,咱們不抓。”
“這德行。”李淑芬坐下來喝口茶,被畫面的和諧逗笑了。
“爸,媽,姐。”侯皓驟然出現在畫面裏,侯靜率先上前一抱,湊耳邊說:“你可回來了,爸發了一通牢騷,以前的可連着一起發。”
侯皓聽了皺皺眉,別是又說結婚的事。
剛從外面回來仿佛還帶着冷意,加上男人常年一張冰山臉,劍眉斜切往上濃黑,侯皓五官随了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嚴肅的臉孔帶着點狠勁,西裝挂在手臂上一步步走來英姿飒爽,他平時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在家裏也是偶爾笑幾次,侯靜愣是抱抱手臂沒轍,弟弟生的極好但是性子太冷了點,一腔熱情全被老爺子逼得給了工作。
“回來啦。”侯老爺子讓外孫女站腿上,“上去洗一下,正好吃年夜飯。”
“嗯。”侯皓點頭示意離開。
“這臉,六月飛霜給誰看吶。”侯老爺子想學出來發現這可能是兒子專屬的表情。
“唉。”李淑芬在心底嘆氣,只希望兒子以後找的老婆相對活一點,兩人相互襯托,前一個老婆是個模特,也是個高冷貨不怪兒子要離婚,她也不喜歡。
想過之後就開始盤算牌友裏誰家姑娘還單着。
侯皓還不知道母親在打小九九,簡單的沖洗了一番,走到電腦前打開最隐蔽的那個文件,是當年的視頻。
就算五星級的酒店也沒法避免攝像頭這個可能性,好在他拿到手了,視頻很長,但從進房的那一刻就截了出來,再次回想那天見到那人的樣子,男人嘴角不可察覺的微微一動,坐下來倚着椅子看。
內容看了這麽多遍,閉着眼睛都能說出發展。
他喝醉了,那天晚上被加了點東西,要不然也不會失控到推倒一個不認識的人,在商場混,酒量還是有的。
視頻到後面就變得有點殘暴,可以說的上是施暴,攝像頭像素不錯,聲音也有錄入,那人的聲音從一開始的謾罵到後面的無力哼哼,場面說得上是殘忍,他不懂同志間的事也知道那晚對方一定受傷不輕。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侯皓發現自己好像有了反應。
頭仰着擱椅子上,男人左手放在鼠标上冷眼看着,面色駭然,看到時間差不多了在删除鍵上猶豫幾秒,想到肖卓懷裏的孩子,最後按了删除。
侯家年夜飯熱熱鬧鬧,肖家就顯得冷冷清清。
肖卓做了一桌子的菜最後只有一大一小在吃,兩人的飯量偏偏還小,看看菜,他搖頭,老太太今天剛走,端上一碗飯菜到遺像前再鞠躬,假裝很熱鬧的樣子。
一鳴能糊弄自己吃飯,肖卓比較放心,這算一個不小的成長,可就是有點……
“一鳴,用另一只手吃飯。”他敲敲飯碗。
一鳴一天心情都不好,聽見爸爸說自己,勺子一推就不想吃飯了,嘴一扁,“粑粑。”
肖卓抱過兒子擱大腿上,揉揉小孩子眼角,輕聲道:“大過年的,不許掉小豆豆。”說完親手喂,喂好小祖宗都快8點了。
上床前拿上一個小盒子,是清理老太太遺物的時候發現的,小孩子的手镯和長命鎖,他過10歲生日的時候老太太就送過,這是一個習俗,一套銀器是必須的。不過後來不知道放哪裏去了,手镯和鎖很新,想也知道是給一鳴的,鎖上還有他的生肖。
肖卓眼睛澀澀的,擡手按摩幾下逼退一陣酸意,上床抱起兒子,将銀镯子調好大小套在一鳴的手上,“看,祖祖給你的。”
手腕突然多了重量,一鳴擡起來甩甩手,甩不掉,于是“啊。”手指向爸爸,“粑粑。”
肖卓拉過小手狠狠嗅嗅,小孩子的味道就是幹淨,“不摘掉,一直帶着。”
春節聯歡晚會看重播也沒什麽要緊的,這幾天年味最重的日子裏他忙透了,身心疲憊熬不起夜,小孩子睡覺多也撐不住,肖卓摟緊兒子,入睡前考慮考慮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一鳴過年2歲,再過半年就可以送幼兒園,而老太太的事到結束,存折上的錢也不多了,年後要開始找個工作。
雖是打算2歲半進幼兒園,可是張開的母親閑時提醒他一鳴的生日太小了,到學校跟不上也估計受欺負,肖卓想想也是,一鳴說話走路都慢,現在00後的小孩都特別活,神裏神氣的老氣橫秋說話特別有一套,而一鳴沉悶,受欺負了估計也不知道回手,就推了一學年再進幼兒園。
而他找了份甜品店的工作,一來一鳴不喜歡理發店的味道,二來甜品店新品上市需要拍照,他可以說是專業的,去了可以幫店裏省下一筆錢,積少成多也是筆數目,工資也多,靠近小孩子更幫助他帶孩子,畢竟帶娃來買甜點的家長是大多數。
“舅舅!”
男人聞言頭疼的扶額,并不想理。
“舅舅!”謝聖菲委屈的推開書房門,看見舅舅蹬着腿跑過去,趴他的腿上,告狀,“壞蛋今天推我嗚,唔舅舅你幫我打他。”
侯靜兩年前回來就已兩人工作太忙怕怠慢女兒成長為理由将聖菲給侯家二老,爸爸媽媽長得都好看,加上混血,小姑娘長得越來越水靈,平時耍的外公外婆團團轉天天叫“心肝心肝”,可是他不吃賣萌這一套。
停下敲鍵盤的動作,侯皓拿掉腿上那兩只手,不耐煩,“他推你,你就推回去。”
“可是外婆說不能打人。”聖菲不介意被舅舅拿掉手,又趴上面仰頭天真。
“那你告訴我幹嘛?”侯皓好笑的問。
“舅舅你可以打他,那外婆就不會怪我了,壞蛋他平時可壞了,裝出不說話的樣子,好多女孩子都找他玩,都不和我玩了。”說着伸出肉呼呼的小手,“舅舅你看,他推我到地上,我的手臂都青了。”
侯皓瞥一眼,無視侄女怒火的眼神,這小胳膊被養的白白的哪裏有什麽青痕。
“告訴外婆去,舅舅沒空。”
“舅舅你不疼菲菲!”
“舅舅忙,聖菲,別打擾好嗎?”男人耐着性子,鍵盤握住一手汗。
“嗚我要打電話告訴媽媽,舅舅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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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